维茨之歌

第37章 兰德夏夫特集会

正如之前所说的,绿谷领的事件被视为一场惨案,王室并没有准备把封邑重新授封,这让许多认为自己有可能十指不沾阳春水便能继承一大块土地的人大为失望。许多贵族本指望着趁这位年轻的女继承人手里捞出点什么来,但现在却被她和她的朋友威慑了,因此变得恼火,好运溜走的恼火极度类似失去了他们应得的东西的恼火。

绿谷领主单枪匹马挑战王室权威的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不管是出于害怕、野心还是所谓义愤,这些形形色色的反对者必须得协调一致,除去一些缩手缩脚的人就近结成的小圈子,大部分贵族都承认应当举行一个集会,但当然得是秘密集会。那么由谁来举办集会就成了首要问题,接受一位贵族的集会邀请,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对于权威的认可。由于集会的结果可能导致一场叛乱或曰兵谏,那首领必须要能征善战。目前有两个人选,第一便是兰伯特伯爵,他能征善战自然不必多说,另外他本身领地狭小反而是一个有利条件,既然是为了自行其是而选出来领袖,那么何必找一个控制力强劲的人呢,只是由于之前春宴时被女王驳了面子,他的威望多少在某些人那里受损了;另一方面,王国东部的边境领主阿尔布雷希特-莱宓斯侯爵——当他还是爵位继承人的时候曾经是兰伯特的战友——领地更加广阔,供养着一支不错的军队,但由于他的领地处在边境,这只军队能有多少被调动起来是一个问题。

许久时间里王室并没有收到多少反馈就是因为两位领头人和众多追随者之间争执不休,多年后王国的摄政宰相海伦女士在她的回忆录里这样说“如果我在当时更有经验,能够捕捉到潜在叛乱者的内部冲突,那么那场叛乱本可以被避免。”

经过一段时间的争执后,东边的异教徒开始骚扰王国边境,侯爵领地内的许多怪物也躁动起来,一位分身乏术的竞争对手被击败自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从后来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些绊脚石中起码有一部分以各种形式受到了多琳夫人的影响。不过尽管伯爵得以举办集会,但莱宓斯侯爵不会亲赴参加,他的许多支持者也通过只派遣代表来单价的方式表明立场。因此伯爵夫人在前一段时间让兰伯特告病回到自己的庄园修养,由于地点靠近王都,所以才有了让代表和贵族们打扮成诗人的主意。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也有不少真的吟游诗人被请来,但他们被和来参加集会的人隔绝开了。庄园为他们提供食宿,期间他们能够随心所欲地游荡。

石溪的维森是莱宓斯的使者,与其将就礼节好装作谦恭的封君不同,这个身材短粗面色红润,留着红色络腮胡的大人性格就像他的那让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样极为强势张扬,改变他的想法不比劈开他领地上的巨石简单,他的大手能够生生把他领地上出产的橄榄岩矿捏碎。一般来说天神都是很公平的,在一方面给与禀赋后在另一方面还要设计些缺陷,这样看来把人分成金人银人铁人的智者倒是说错了,如果维森大人的身躯是天神赐予的真金,那么即使抱着善意来说他的头脑也只能是铁质的了。不论高兴恼火,绝不会有任何人能说维森会隐藏任何一点情感,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得当的优缺点,石溪领主很受他的封君器重。

他在集会上提出的主张是代表和他的主人那样领地较大的领主的,他们希望废黜女王再推举另一个国王。

“我说先生们,”他一边用那柄沉重的石质手杖敲着地板一边打雷似的说,“听我说,‘女王’在我们文明人的世界里,要我说完全就是不合法的!起码,我不能承认。”

整个大厅都被他震得指发抖,维森很得意的昂着头一只手拄着石仗一只手向上指着。坐在不远处的兰伯特爵士看着他直皱眉,这时爵士旁边一个年轻人勇敢地站起来用响亮清脆的声音反驳到:“大人,我必须提醒您,以前帝国皇帝马蒂亚斯三世颁布金玺诏书规定女继承人有权继承头衔,如果废黜女王有损于贵族荣誉,另外有可能招致皇帝干涉。”

接着年轻人以为自己讲维森说得哑口无言,于是接着说:“我认为,目标应止于使王室承认诸多自治特权,并且由贵族组成御前议会辅佐王室。”

年轻人讲完话后还颇卖弄的向众人躬身致意,觉得自己颇巧妙地卖弄了一番自己的才华,正当他以外对手已经哑口无言而准备落座时,一直轻蔑地盯着他的维森开口说:“我看您都不知道金玺诏书如何生效吧,皇帝发布诏书在宣布后要传阅国内七大选侯,七大选侯朝见皇帝给出建议后才能生效。但失地者马蒂亚斯皇帝颁布诏书之后,先后爆发了异教入侵和大阿尔比恩战争,经历了几十年的空位期,因此这道诏书根本不能生效!”

维森言尽于此但他放声大笑,那少年保持将坐未坐的姿势立刻涨红了脸,那张漂亮的脸上表情十分精彩,羞愧、恼怒、惊讶轮番上阵,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因为维森的大笑而提出同他决斗。可附和维森者众多,他甚至觉得无从下手。

兰伯特敲了敲桌面示意少年坐下,接着不紧不慢地说到:“先生们,维茨不是帝国朝廷,我们也不是选侯,我们并非因野心和贪欲聚集在一起,而是为了维护我们应得的权利——受众神承认保护的权利,因此我们不能擅自破坏这权力的根源,陛下过分强调她的权利而侵害了封臣的权利,这破坏了君王与贵族的契约,也就损害了她自己,我们应当引以为戒。”

伯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既无动作也没有表情,他的声音不高但十分清晰,大厅完全因为他肃静下来,因此这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

“您是想着在御前会议里占一席之地吧!”维森大声质问到,但这次附和声援者甚少。

这时兰伯特接到禀报,庄园上来了宫廷的信使,兰伯特于是中止了当天的议程前去迎接信使,众人也连忙散去。

回到住处后维森对兰伯特的提议嗤之以鼻,要不是因为他是侯爵的代表他就要提出跟伯爵试试高低了,如果胜利了自然扬名立万,被打败了也虽败犹荣。维森不藏心机性格直爽,在武艺上也不讲求技巧,单凭一力降十会,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憋的难受,于是就想起来那个少年来。

“啊!那个小伙子,看来他也不服气,”维森想着自己如何搞出些乱子来好大显神威,“让我来教训教训那个好卖弄的小家伙。但我得好好地扮上,穿得像个唱诗的去决斗太丢人了。”

于是他立刻打开自己的衣柜,凡是决斗,他必须得穿得相当显眼,让人一眼看见就说“啊,石溪的维森又在跟人决斗了。”而杀死个毛头小子不是什么精彩的活计,就得在穿着上弥补这点遗憾了。考虑怎么显得威武,然后再让随从气势汹汹地去通知那个青年就耗去了维森不少时间,正当他写准备交给随从的信的时候,仆人通秉谷登堡的德-弗鲁斯兰先生前来拜访。

这位先生是古登希尔家的代表,就是多琳夫人的娘家,但显然现在的古登希尔伯爵和自己的妹夫意见并不一样。

冯-石溪先生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笑起来,他跟自己说“让我看看这位姻亲家的代表准备怎么算计这位伯爵先生。”

这个空当仆役已经领着德-弗鲁斯兰先生近来,和维森正相反,他是为瘦高个,脸色苍白而干瘪让人不由得联想起来空心的葵花籽,一双狐狸似的眼睛转一圈就生出个注意来。德-弗里斯兰的身体不圆润,但是头脑里的点子都迂回曲折。诗人的白袍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搭在干巴巴的木架上一样,再配上他颇显得傲气的昂首之姿和一板一眼的行走动作,就更显得滑稽可笑了。

两个人见过礼,德-弗鲁斯兰先开口用尖细的声音问:“刚刚的会议真是严肃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贵族的责任压在人肩上真叫不好受,您难道不趁着这个好天气到外面透透气吗?”

冯-石溪咧开嘴乐着说:“我要是出去了,您不就找不到我了么。”

“我会到别的地方来找您,或许我压根都不用来找您,您在干什么?”

“计划着出去透透气,这封信给刚刚那个打断人说话的小子,”冯-石溪也不掩饰,把手摊开来让对方看自己的信,“这样我还能活动活动筋骨,比透透气要强。”

“不不不不不,请您原谅我还是得坚持我的意见,您如果刚刚就出去的话,不仅比您日后活动筋骨强,而且还能大大增加您活动筋骨的意义。”德-弗鲁斯兰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射出寒冷的光。

石溪多少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他说:“那您就快说说您的事吧,您来了半天倒是只盘问我,确不说您的事。”

“您别着急,我只是来问问您的政治见解”德-弗鲁斯兰坐在维森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叉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您确实认为今上不应当继续她的统治了是吗?”

“那是当然!”

“这也全然代表您主人的意见?”

“您不懂什么叫做使者吗?”

德-弗鲁斯兰笑起来:“真抱歉我不是想跟您套话,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您觉得您勇敢不勇敢,敢不敢为您主人的政治愿望献身。”

“先生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德-弗鲁斯兰点点头,捻着自己的山羊胡慢条斯理地说:“您知道刚刚陛下的信使来找兰伯特爵爷什么事吗?”

“啊!您终于要说点您的话了,要我说像那样还跟朝廷藕断丝连,首鼠两端得像个小偷一样,那干脆等着做宫仆算了。”

“或许我们过两天就不得不成宫仆了。过些日子陛下要到这里来。”

“什么!我们被出卖了?”

维森立刻抓住手边的剑,这把德-弗鲁斯兰吓了一跳,他赶紧说:“您先别着急,事情倒是没有到这种程度,据说是公主要来,那位殿下听说这有太多诗人了。”

“我就说伯爵的把戏起不了什么用,那我们只好暂避一时了。”

“可您刚刚不是还想活动活动筋骨吗?这难道不是个好时机?您请求陛下做决斗的见证人,我想您肯定能战胜那个年轻人,这样以后陛下一定要召见您,到时候,就看您是不是既艺高又人胆大了。”

冯-石溪长大了眼睛,这确实是个大胆的计划:“您这不是让我去自杀嘛!况且我还得考虑我的主人的意愿。”

“这样说吧,您只要能刺杀或者控制住女王,那么起码我和另外几位贵族的随从加在一起就有四十多人,四十多条汉子就是八十只手臂,足够掩护您了,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人,如果看形式不妙他们也会支援我们的。”

维森虽然行事粗犷,但到底不是疯子,他低着头用大手在下巴上摸着沉吟不语。德-弗鲁斯兰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心急,因此他耐心地等待着。

房间里寂静了片刻后,猛的,维森的手拍在桌子上发出滑坡时巨石撞断树木的声音,伴随着这巨响维森说:“好!那我干了!”

让在院子里的人都错愕一时,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闯进来一头熊。

距离简跟自己的朋友揽来寻人的差事已经有半个月多,索涅索然也不好意思过分催促,但年轻人一但动了情,真是度日如年每隔一两天便来信询问简那是因为这个姑娘就好像已经孤寂地等待了几年一样,与此同时,她总是在各个她觉得有可能见到心上人的地方徘徊,鞋袜都穿坏了几副,可那个小伙子就像蒸发了似的怎么也找不见。

索涅每天兴冲冲地出门又像霜打了一样回家,她就对自己说“唉,一定是天神要惩罚您,让您看了一次那幻想,接着就再也看不见了。”

就这样简想着在跟女王去伯爵的庄园前,得来见见索涅,自己在这异国他乡最知心的朋友就是她了。当她再次来到索涅家中,可真把她吓了一跳,上次见到忧愁能让这个姑娘显得更惹人怜爱,可现在就像是把她的活力给抽走了小一半。

“啊天呐,我的好姑娘,您有什么消息给我吗?”索涅着急地抓住朋友的手,“您看看您,一定是得了爱情的滋养,现在美貌地像个仙子,我觉得如果再不能找到那个人,就要枯萎了。您别笑话我,唉~我也不想这样,可就是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就跟得了病似的,我也不想让身体这样那样,可也没用啊。”

听了朋友的话,简心情怪不好受的,这是一种当自己幸运而朋友不幸时产生的那种心情,让人在两者之间建立本没有的因果关系,并且具体到这件事上,还要掺杂一些简的羞涩。

“亲爱的您别着急,我就是来跟您说这件事的,您应该听说了兰伯特爵爷地庄园上最近聚集了很多人,我知道那里您还有我平时都去不了,可周围咱们都找遍了,除非您见到的那个是幽灵…”

“啊天神啊,可千万别是幽灵,或许在诗和故事里看见还挺浪漫的,可如果他真是幽灵的话…不,可千万别是。”索涅呻吟着,就好像病人的伤口被碰了似的。

简连忙说:“是的哎呀我亲爱的,我的好姑娘,我拿我的名誉跟您保证那不是,我是想说,既然我们在别处都找遍了,那剩下伯爵的庄园就一定是他的住处。过几天,陛下要驾临那里,我随从着一起去,一定帮您好好找到那个家伙。”

一听到这消息,索涅顿时眼中冒光,一下子所有活力都回到她身体来了,她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啊!您确定?”

“我的好姑娘,我确定。”

“那我求求您,您想个办法把我也带去吧,”索涅摇着简的手,“唉我知道我不该跟您这么任性,可这实在是折磨得我寝食难安,您这样幸福,一定是陛下也爱您了,那您肯定有办法把我带去不是?”

简一时间面露难色,可好友百般央告让她实在是受不了便答应下来。

索涅听了抱住简在她脸色亲了又亲:“我的好朋友,您简直是我的守护天使,如果将来我能报答您,那不论什么代价我都不回吝啬的,我不是这会儿跟您说好听的,我亲爱的。”

简起初想要找伯爵夫人,可她想着那这简直是在向自己的保护人说“请您允许我的朋友到您家里搜个人。”而范农先生虽然话说的漂亮,可说了半天自己都被绕糊涂了还是不知道他到底肯不肯把一位临时女仆添加到随从队伍里去。

于是她只好去找女王,实际上都不用她自己开口,维纳斯哪能注意不到自己挂在心上的人有所烦恼呢。

“我亲爱的兰卡斯特小姐,您究竟是怎么了,我看您的心绪打了结,直让我也怪不舒服的。”当午休的时候,维纳斯躺在简的腿上问。

自己的心思被心上人看穿同样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妙感觉,简颤了一下,忙说:“啊,您看出来了。”

“您为什么假定我看不出来呢?”维纳斯微笑着反问。

简尴尬地挤出来微笑:“陛下,我正担心用我的小事来麻烦您真是太不合适了,那对于我来说关乎我的友谊,但对于您来说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维纳斯笑起来,把手放在简胸前,“我的姑娘,现在您的心结让也缠上我的心思了,把它说出来。”

简点点头,将索涅的托付小心翼翼地说给了维纳斯。

女王听完以后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您不用为您的友谊担忧了,那应该也是位好姑娘,到时候您就让她跟着您吧。”

简的表情立刻晴朗起来,她忙说:“陛下真是善解人意,仁慈慷慨,我提我的朋友谢谢您。”

“您的朋友得到一位女王的效劳,您确实应该感谢我,”维纳斯说着坐起来,手亲亲抬起简的下巴。

简羞涩地抱住女王,轻轻亲吻了她的脸颊。

作者留言

啊啊啊我亲爱的读者们,为了庆祝圣诞节,这个周末我准备双更!Frohe Weihnach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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