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战前的时光

送行时兰伯特伯爵显得很失望，他是一个佩剑贵族，如今站在城墙上目送别人出征。

“您的慎重让我面临威望下降的危险。”伯爵向看起来十分愉快的伯爵夫人抱怨到，“我很好奇什么都不做能够产生什么效果。”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比什么都做能带来更多好处，我亲爱的。”

“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不，命运始终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伯爵夫人显然胸有成竹。

之后的一阵子，伯爵夫人在王宫里活动地更加频繁，尤其是拜访埃莉诺殿下，公主的宫殿十分欢迎这位客人。埃莉诺还把伯爵夫人当做过去照顾他们的女官那样看待，因为她的童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王宫里度过。在这个过程中，埃莉诺很得意地把她充当小爱神的事告诉多琳夫人。

当时埃莉诺正带着她的侍女在山上。

“陛下也对她们两个人的事很感兴趣，”公主显得得意洋洋，“我感觉如果成了的话，她必然要深受影响。”

“您的善良和才智一结合，就产生了这样奇妙的结果。”多琳夫人附和到，“海伦小姐和那幸运的骑士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

“这是当然，”埃莉诺愉快地回应，但她心里想着大约廷臣的感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重要的是自己那表姐会受到怎样的影响，那影响又有多大程度。做这件事一方面为了自己的朋友也就是海伦小姐，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让这一对把新婚的甜味带到宫廷里来。

公主愉快而漫不经心地捧起路边一朵娇艳地花，仔细地欣赏，她的神态把心中所想暴露给了多琳夫人。

伯爵夫人心里抱怨：“时代当真是倒退了，现如今的这些侍女越来越没有规矩，像是一群鸟一样嘈杂地围在公主边上奉承她。”起码在过去的时代，这位夫人奉承并引导王公时，随从们是老老实实不敢抢风头的，就好像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敢抢埃莉诺公主以及海伦小姐的风头一样。

“您回到维茨有一段时日了，”多琳夫人的华丽隐藏着对公主童年的提醒，“收获了多少友谊呢？”

公主仍旧步伐轻快地走着，手拂过身边地花草：“您这就问住我了，我如何清除哪些算得上友谊哪些又不是，再让我计算就更是为难了。”

埃莉诺摘下一束丁香，用漂亮的指头点着像是在数花又像是做别的计算，她稍微停顿片刻又接着说：“我真是没法跟您说清楚，我现在一心扑在爱情上，也是扑在我命中注定的神圣事业上，自然的和社会的，也就是神定下的和人定下的规矩不是让我把爱我的表姐作为第一要务嘛。”

说这话时公主殿下神情中带着陶醉，这种天真和痴迷让多琳夫人都有些意外。

“是的，可我的公主殿下，您种植一棵树不能只盯着树根树干”多琳夫人以温和的教导者的姿态说，教导者的第一要务就是温和，温水能使人舒适地接受，滚烫的沸水和刺骨的并都会让人尖叫着避开“哪怕为了爱情，您也要注意您的友谊。”

“您怎么说？”埃莉诺公主觉得多琳夫人把一件不重要的麻烦事摆在她面前，露出了学童面对复杂课业的神情。

“我说一个好王后一定是贤内助。”

“啊…”埃莉诺接着把注意力放到花、草、林间的鸟儿身上，和一切准备让教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孩子一样，“您考虑真周到。”

“如果这样的话，”

“怎么样？”

“陛下肯定不论在处理政务时和休息时都想到您。”多琳夫人故意说的很平淡好像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她知道只要你抛出的东西有足够的吸引力那就不需要过度强调。

埃莉诺突然停下脚步，摆弄花的那只漂亮小手的动作也慢了。

“啊……”埃莉诺会转过身来“是的！您说的对！”

“尤其是，那些忠心耿耿地贵族，您要在他们有难时拉他们一把，滴水之恩换来涌泉之报嘛。”

“那您说我应该先取得同哪一位贵族地友谊呢？”按照埃莉诺的猜想，自己这位前乳母会第一个把她丈夫的名字摆出来。

“当然是那些年轻有为的人，年轻人更容易具有美德，就像您，美丽又善解人意，还是慷慨贤明的，因此陛下怎么会不爱您呢。”

“啊，您怎么都开始说起奉承话了，”埃莉诺心里乐开了花，但仍旧尽力让自己显得不会被漂亮话打动“这么说我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成为您说的贤内助，所以也就还没有享受到您说的那么多爱。”

“您不用心急，正如您自己所说的，众神定的和人定的规则都保证您一定能得到那顶宝冠。”

这时洛林家的公主已经心花怒放乐不可支了，她用扇子遮住自己抑制不住勾起动人微笑的小嘴，脸上变得粉中透红，她现在感觉各种礼节对于她表现自己快乐的约束太严格了。

多琳夫人善于抓住这种别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时机她说：“您看像内维尔先生这些人，当然还有贝尔薇娅骑士，他们年轻，又渴望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如果您赏识他们，必然会有很多人忠于您。”

埃莉诺很仔细地把这些人名记下来。

当伯爵夫人完成这番谆谆教诲后，也到了晚祷的时间。多琳夫人留下她的学生消化教诲，满意地离开宫廷。或许对于她来说时代倒退了，但获得成功也简单了。

在教堂埃莉诺遇到了海伦，埃莉诺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位朋友几天来到教堂不仅更频繁了，晨祷晚祷比别人更早来又更晚离开的。而海伦过去一向是以钻研神为自然制定的规则做敬神的方式的，看来现在这位小姐的心的的确确被牵动了。

埃莉诺就在海伦旁边坐下，静静地等，直到她起身。

直到准备离开，海伦才发现身边的公主，她连忙行礼。

“我亲爱的海伦，您近些时虔诚了很多。”

“您怎么这么说，我一向是敬神的，优秀的贵族都敬神不是吗。”

“是的，但您过去不以这种方式不是吗？”埃莉诺简单自己现在一定显得能洞察一切，她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殿下您是了解我的…”海伦低下头“我祈祷陛下的军队获得胜利。”

“唉，为这些确定无疑而没有乐趣的事吗。”

“这是军国大事，殿下。”

“我听说您送给贝尔薇娅骑士一个护符？”

这小小的提示加上埃莉诺的微笑让海伦一下子脸红了，哪怕是在彩色玻璃下也显得出来。

海伦跟着公主走出教堂，夕阳躺在山脊，淡紫的暮霭使一切都沉入朦胧。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公主的自言自语明显是说给朋友听的。

“您真是的…”海伦的语气似乎在埋怨朋友让自己的相思之情更切了。

“您给那位幸运又可恶的骑士写封信，只写一句话：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海伦又羞又急：“您这是说什么呀”

“别告诉我您竟然不写信！”

“不过才一个星期……况且骑士在战场上接收和保存这些东西都很不方便…”

“啊，我看您大约不是真心爱这位骑士小姐。”埃莉诺故意显得很失望，语气里全是对骑士的惋惜。

“啊！您！我请求您不要这样说！”海伦气恼又着急，“我……一直为她祈祷…爱她同爱我自己一样。”

“承认了不是。”公主得胜一般，眉开眼笑花枝乱颤，“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姑娘，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您要知道，那位骑士之前为我效劳也是为了给您分忧呢。”

“您早就知道了，便来戏弄我。”

被讨论的骑士这时正躺在帐篷前的树下，月亮刚刚升起，太阳在天边的余晖还没有完全散去。夜的女神轻柔地拂去春末夏初的闷热，萤火虫在灌木间游荡着。用过简单的晚饭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对面的山坡被敌军的营火照亮了。明天相对的两个山坡之间的平地就要成为千百年来不断上演的悲剧的舞台——素不相识的人们彼此厮杀的悲剧。山坡间平坦的草地间点缀着繁花，这里是牧人放牧的理想去处，也是人自相残杀的理想场地，明天之后这里又会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两侧山坡上的营火，像是两群野兽的眼睛，血似的红。

贝尔薇娅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拿在手里摩挲，好像这样能感受到制作者纤细手指的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