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爱人还是仆人？

成为艾利安希娅的学生后简进步很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将一些基础的魔法运用自如，这让艾利安希娅更加喜爱她。维纳斯需要分出更多时间和皇帝宫廷中的达官贵人们会面，所以两人自由支配的时间很充裕，每天上午艾利安希娅会在花园里让简练习魔法，下午——如果没有特别安排的话——他们悠闲地举行茶会。

逐渐的简对艾利安希娅无话不谈，这时艾利安希娅才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当时简端着茶脸上不时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每当这时她就小心翼翼地抿一口茶掩盖过去。

“我很高兴你能愉快，我的好姑娘。”

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微笑着含羞低下头说：“真抱歉，我肯定看起来很奇怪。”

“这没什么可道歉的，你这样的年纪正应该幸福、快乐。”艾利安希娅和蔼可亲的回答，“您愿意把这快乐分享给我吗？”

简抬头跃跃欲试她自己也恨不得一吐为快，心头的奶与蜜同样需要倾诉，不过娇羞又让她欲言又止，终于在反复几次后她对艾利安希娅说：“是的夫人我想和您说，只不过，恐怕在您眼里都是小孩子的事了，您可千万不能取笑我。”

艾利安希娅点点头。

“您要知道我已经二十岁了，说起来真是让人难为情，之前我还从没有恋爱过呢，不过就在不久前我刚刚收获了自己第一份恋情。陛下她向我示爱还亲吻了我。”

艾利安希娅微笑着祝贺简，并且不由得感叹起来：“你们都到了这个年纪，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你们视作小得不能再小的孩子呢。应当早点告诉我，我既是您的老师又把维纳斯当成女儿，总得送你礼物才对。”

本来简还有些紧张，看到艾利安希娅如此高兴后她才完全放心，这段时间她一直想找个人分享这件事可总是没有机会，现在终于能畅所欲言。

到了晚上艾利安希娅神秘地请维纳斯到自己的房间，维纳斯不由自主地局促不安起来，她能感受到藏在这份温柔下的严肃，这唤醒了潜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上次这种谈话还是自己的生身之母伊莎贝拉王后在十岁生日的时候，当时王后已经病入膏肓不可能再给先王贡献一位男性继承人，先王也无意续弦暗自下定决心用虔诚和战斗填补心中的空缺，故而决定宣布自己成为继承人，她告诫自己要为将来的责任做好准备期待自己成为臣民爱戴的贤君。

艾利安希娅坐在床边好让维纳斯枕着自己的腿，她微笑着抚摸维纳斯地额头问道：“我的孩子，你这几天都不怎么来看望我了，难道没什么事想告诉我吗？”

“亲爱的艾利安希娅妈妈，请您别生气，我得和有可能施以援手的贵族联络，或许等过一阵子，等我光复了我的王国就能常常看望您。”

“别着急亲爱的，我这么会因此埋怨你呢。”艾利安希娅笑着说，“可你难道没有什么新近发生的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维纳斯稍显疑惑在脑海中飞速地猜想艾利安希娅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比如说…爱情。”艾利安希娅柔声提醒到。

“爱情！？”维纳斯惊诧又害羞好像自己是做什么坏事被发现了，“您…您知道这件事了？”

“今天那位可爱的小姐向我坦白了，你不会怪她吧？”

“简她…不，当然不会。”维纳斯的脸飞快地涨红了。

尽管是魔法所造成的，但自己不久前还是这位夫人怀中的待哺幼儿一转眼变需要爱情的滋润，这样联系起来还真是让人难为情，维纳斯怕感叹影响艾利安希娅的心情，“其实我们也并非有意欺瞒您，只不过…”

艾利安希娅尽管仍旧显得慈爱但神情和声音都严肃起来，“你真的爱简吗？虽然她今天才对我坦白，可我真切地感受到那位姑娘可是真情实意。”

“我当然也真真切切地爱她，艾利安希娅妈妈您怎么这样问呢？”

“可你们的地位差距很大吧，这真的没关系吗？”

“这…”维纳斯显然没有如此深思熟虑只好用撒娇来应对。

看到维纳斯如此回应，艾利安希娅不由得心中一紧，她低下头看着维纳斯地眼睛说：“亲爱的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我不希望将来让你留下遗憾，你明白吗？麻烦是不会自己消失的。”

艾利安希娅并不啰嗦但确实触动了维纳斯，她沉默着转过身去陷入沉思，其实这种隐忧维纳斯此前早已感知到，但她选择把这些埋在不被注意的角落，艾利安希娅只不过将其置于眼前。艾利安希娅抚摸着维纳斯的头发也保持安静，尽量不打扰维纳斯的思绪，过了一会维纳斯长叹一口气坐起来，她的手攥在一起。

“艾利安希娅妈妈，我……我只能向您保证自己并不是玩弄人感情的，但我不得不向您承认我在之前考虑的太少。”

维纳斯本以为自己会被训教，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就是自己第一次惹艾利安希娅生气，出乎她意料的是艾利安希娅仍旧温和地笑着从身后把她抱入怀中。

“这在所难免，但我希望维纳斯可以面对而非逃避。”

接着艾利安希娅对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而维纳斯这位女王则恭顺得好像雌鹿在她怀里静静地聆听，一直到睡前更衣时维纳斯才离开，在分别前艾利安希娅亲吻了维纳斯的脸颊和额头。

听说晚饭后维纳斯被艾利安希娅夫人叫走后简就一直惴惴不安，她坐在床上一会儿阳光明媚一会愁云惨淡，今天下午自己在夫人面前说的话有哪些可能让她满意又有哪些会招她讨厌？在短短几个小时里简心中闪过的各种猜想足够占满数卷羊皮纸。到了就寝更衣的时间她没有自己去找，而是让另外一个女仆帮自己去提醒维纳斯，这时简的心情应该十分类似如今考完试的学生，既因为好成绩的可能性而盼着分数公布又因为害怕失利尽力祈祷分数晚一些公布。

维纳斯一进门简就迎了上去：“陛下准备就寝了吗？”

维纳斯和往常一样让简来为她更衣，简却没有轻车熟路地为维纳斯更衣而是等待了一会好像确定维纳斯还会有所补充。

“您怎么了？”

“啊，没什么。”简回过神后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睡裙拿来。

“您告诉了艾利安希娅夫人我们的事？”

“夫人她自己问起来的，我觉得不应该对她撒谎。”简尽可能小心地回答，帮助维纳斯更衣的手也停下了。

“没关系我亲爱的，我不是向您兴师问罪。”维纳斯用轻松的语气微笑着回答，“她刚刚对我说很喜欢您，说是认可也未尝不可，倒是我反而被严肃地告诫要好好地照顾您呢。”

简心中的云翳被这阵清风吹散了，她戏谑道：“那我可找到保护人了， ”

“难道您还需要别人从我这里保护您？”

维纳斯搂住简的腰。

“别这么说陛下，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简扭脸亲吻维纳斯的脸颊作为安抚。

心满意足后维纳斯神秘地微笑着说：“我还给您带来一件礼物。”

“是什么礼物？”

维纳斯的神秘吊足了简的胃口，她隐隐觉得那礼物一定十分重要，可她越感兴趣维纳斯越是三缄其口。维纳斯躺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简却不再透露一点信息，简心想现在自己得装作不感兴趣这样女王觉得没意思了才会放弃这种小把戏。

目送简走入更衣室维纳斯用手指钟摆似的有节律地敲击床头的木板，果然没多长时间简满脸惊喜地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您是怎么把我的信放在我自己的衣服里的，”简满脸惊喜不仅是因为维纳斯出人意料的小玩笑还因为自己受伤挥舞的是老兰卡斯特先生写来的家信。“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今天下午，我回来时正好碰见送信的人。”

“谁送来的？”

“我不知道，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因为他也没有求见。”

那封信让简心情大好，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信，要是自己的父母还有其他的亲友知道自己得到了女王的爱慕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出现在他们脸上，也许整个城市都要以自己为荣呢；但这封信也勾起了简的思乡之情，与老兰卡斯特先生分开已经有好几个月了，阔别故乡更是一年有余。手上的信纸，一看就是出自城外的「松鼠」作坊，简对于造纸这门工艺算不上什么行家，现在她却发现的一张家乡的信纸是多么别致，纸浆来自小时候总是不敢去的那篇森林，纸定型在哗哗作响的溪水中……漂白得并不算很成功的信纸散发着故乡的气息。

至于信的内容并不多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内容，简却爱不释手读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您思乡心切完全可以回去，甚至我们一起。”

“「我们」？！”简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词，难道维纳斯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告知自己的父母？尽管简的理智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过分乐观但她还是兴奋地畅想，由一位女王陪伴，那自己也算得上荣归故里了。

“是的，我们一起，这不好吗？”维纳斯轻轻搂住简的腰，明灭莫测的烛火映在她后背的肌肤上。“您总是在夸赞家乡的美丽可爱激起了我的兴趣。”

“这好吗？您还有重要的事呢。”

“如今成事在皇帝而不在我，”维纳斯轻声叹息，微笑中带有几分苦涩与无奈。她现在苦于没有更多的资源可以调配，只能仰赖皇帝，事情推进得快与慢自己都无能为力，甚至如果皇帝只是一时兴起提出这次远征那突然间失去兴趣并且把这件事无限期推迟也不是不可能。帝都的显贵们已经被维纳斯拜访了一遍，不如趁此机会在外省去寻找机会。

简的家乡是皇帝领地中一座「敕令城市」当地的行会平价为宫廷供应货物和佣兵获得了特别保护并且可以维持自治，此前兰卡斯特先生前往维茨除去为自己谋利外也是为了完成行会分拨的任务。听说女儿要和流亡的女王一起回家，老兰卡斯特先生喜不自胜，连之前在维茨所受的颠沛也忘记了，他积极地以看似谦逊实为卖弄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大肆宣扬，毕竟流离失所的女王仍旧是女王迟早会回到她的王国去，连帝都的卫兵都还没目送女王离开的时候关于她的传言就已经让莱施特堡满城风雨了。

两个年轻人把计划告诉艾利安希娅，精灵夫人为她们的平安祈祷但并没有随他们同去，凡世的事让她疲倦，若不是维纳斯或许她不会踏入这段历史。老兰卡斯特先生的盛大欢迎和维纳斯的轻车简从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自从女王到兰卡斯特家的庄园住下后就有连绵不断的访客来觐见，当时已经冬去春来所以就连城市属地范围外的人都赶来希望一睹那位留着皇族血统的落难女王的风采。

这行为让本身满心欢喜的简左右为难，她找个单独的机会对老兰卡斯特先生提出抗议。

“您把女王当招牌了父亲，这怎么能行。”

“我的儿，这怎么能怪我只不过是大家都想向女王陛下表达敬意而已，这样的贵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在咱们这的。再说了难道你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站在女王身边还和女王挽着手？”

简脸红了，她忙说：“可您还应该考虑维纳斯的感受……”

“我可以资助在她归国前资助她作为交换，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会被维纳斯视作侮辱的父亲，求您千万别告诉她。”

简不得不向父亲妥协，维纳斯注意到这种忐忑不安，在一次野餐上她想办法促成了老兰卡斯特先生和酿酒行会中一位老师傅的合作，然后趁着这个机会抓住简的手一言不发地跑到树林深处。

清新的空气格外怡人，尤其是活动了一番身体之后。

“陛下…”

维纳斯一皱眉把手指挡在简唇边，“亲爱的，我们不是约好了的么。”

“维纳斯…”简改口说到“您是想和我说说什么吗？”她还以为是维纳斯因这些无休无止的应酬烦闷了。

“是的，我当然有话对您说，但可能不是您所想的。”

简低下头。

“您的家乡很美，这里的人民也十分热情，您完全不必担心这些灵魂中闪闪发光的品质搅扰了我的兴致。”维纳斯真诚地说。

简既因女王的洞察而惊讶又因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动，她的目光因此变得柔和动人。

“维纳斯…”

“况且这一切都是为了您。”

简背靠着一颗巨大的华盖似的橡树女王手撑树干距离她越来越近，紫藤萝随意地从枝头垂下在温暖的阳光下恬然微笑，淡淡的芬芳格外醉人，简慢慢闭上眼等待那熟悉的触觉，可她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等来女王的吻，反倒是听到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女王的笑脸，简半羞半恼地看着女王，用眼神质问着伴侣。

“亲爱的，为什么您会这样？”

维纳斯仍旧装作一无所知满脸无辜地问，当她看到简因无法回答而涨红了脸便乐不可支在简的耳边诱惑到：“您如果想要接吻的话为什么不主动一点呢？”

简听后不甘示弱当即一改此前的柔弱驯顺，双臂环上维纳斯的粉颈亲吻上去，可单纯的姑娘哪能料到这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虽然简一开始气势汹汹但很快主动权便被夺了去，维纳斯的两行贝齿轻轻地摩擦着简的唇瓣仿佛小心翼翼地品尝珍馐佳肴。她的舌头灵巧地游走着，一开始只是轻柔地舔舐触碰间的嘴唇，就像任何高明的猎手那样沉着地寻找猎物的弱点并且最大程度上利用这些获取优势，一但找到机会就进入简口中大肆掳掠。

“维纳斯…好狡猾…”简在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喘息着嗔怪到。

“我亲爱的，请您不要这样苛责我。”维纳斯温柔地帮简梳理额前散乱了的秀发看随后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她悔恨自己刚刚为了满足自己的心血来潮而让这姑娘受苦，在这一点上简既是她的蜜糖又是她的清泉。“因为您……我…”

这时不知所措的维纳斯和方才相比判若两人，简不禁哑然失笑，她撩开头发亲吻维纳斯的脸颊接着就枕在恋人的肩头，对于深陷情网的少女来说这种愉快那能描述出来呢。

简缓缓开口说：“亲爱的，我其实一直想为您做更多的事，而不仅仅是吻您。”

但这真情流露却让维纳斯窘迫了，她身为一国之君流亡境外已经是奇耻大辱，难道还要依靠自己的爱人保护自己吗？况且自己甚至还没有为她提供什么，除去自己的深情，可就连这点深情都显得自私……

“我让您为难了吗？”维纳斯声音沉痛流露出心中的失落。

“不，我不是想冒犯您”简急忙说，“但我难道不能为您找到一个好机会……”

简所说的好机会让维纳斯动心了，她哪能不理解这位姑娘对自己的爱护呢，但骄傲却让她拒绝简并在心中安慰自己——这位姑娘能找来什么神通广大的人物呢就连皇帝陛下都对自己的事感到棘手，兴许是什么人欺骗了她。

简还想再说些什么，维纳斯确又轻啄了她的唇，仿佛是起誓般对她说：“简，请您不必担心我远没有到绝望的境地；而对您，我绝没有轻视您，只是……我想保护您，不想让您为难，您应该悠然自得地享用一切美好的东西。”

“就像埃莉诺殿下那样吗？”

维纳斯一怔。

“您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简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绝不应当提及的事，她低下头抱着手臂回答：“不陛下…或许是我太急躁了。我只是希望能做点什么，帮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