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海】冰河之上

第84章 第六卷②(中)

音乃木坂,图书馆阅览室


尽管是周末,但是图书馆依旧按时上下班地向校内人开放。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休闲的便服,在阅览室里做着功课。


“唔——嗯——”


在靠窗的位置上,绘里高举着笔记本到与视野持平的高度,翻开到被海未撕掉了一半的那一面,朝着户外的光线,想借着打在上面的一点点反光,看清可能透过纸背、留在下一页的淡淡笔痕。


但最终只能得到两个结论:一是海未写字时的力道应该很轻,二是这本笔记本的纸张质量可能不差。


不管怎么调整角度都照不出一点字迹,绘里也只能彻底放弃好奇“海未究竟在写了什么在笔记本上”的念头,重新拾起翻阅到一半的《国立音乃木坂学院2008级学生花名册》。而后面2009级到2017级的其他九本学生花名册,早就被她飞速过掉并闲置在身旁的空座上。


不过“2008年”的这一本,她甚至只是草草地扫了大概,就一脸失望地合上,然后想也不多想地叠到了书堆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自己就是2008级的学生,而且还是刚入学的那一年就被拉进了学生会帮忙(跑腿打杂),不说认识全校师生,至少本年级同学的脸还是多少有印象的,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有没有“海未”这号学生?


“唉……”庆幸着选了一个鲜少人注意的僻远座位,绘里心累趴倒在桌面,“海未,到底在哪里啊……”


方案A——找到知晓这份“痕迹”的老人——在昨晚班长园田发来“对不起,老师。外曾祖母说她不认识您要找的这个人。”的短信时,便宣告“破产”。


而现在正在执行的,便是差点被宫司先生的劝阻扼杀在摇篮里的方案B:找到记录这份“痕迹”的场所。


千代田区役所虽然乍看之下是符合这个条件(可是里面也确实没有海未的户籍记录),但是经历过媒介载体从“文书记录”到“电子文档”的变迁,过去的档案可能有意外丢失的风险,所以pass掉。


同样的理由,医院也不行。再考虑到获取难度之类的问题,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音乃木坂了——百年老校、有历年将每一届的学生名单整理成册并收录于图书馆的传统……更重要的是,海未和音乃木坂似乎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本来抱着“这次绝对不会出差错了”的自信来到了音乃木坂的图书馆,结果翻遍了最近十年的学生名单,同名“うみ”的学生虽说大有人在,但完全没有可以对得上脸的。尽管还有更早的那几十年名单等着她查看,但是连可能性最大的“这个十年”都找不到,后面能找到那些“痕迹”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绘里看了一下时间,眼见距离闭馆时间只剩两小时,便赶忙搬起这十本花名册,艰难地去往原来的书柜,打算抓紧时间把98级到07级的花名册看了。


嘛……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方案B差不多也是失败了。


啊啊,这真的是——


“什么生日啊……!到最后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碰壁而已… …甚至连一点好运都没有……这种完全不体贴的神明大人,果然还是不要存在比较好……!”


十本书的重量压在绘里的手臂上,一不留神就有让她孱弱的身体失衡摔倒的风险。然而小心翼翼的缓慢步伐也间接延长她负重行走的时间,消耗的体力变得更多,每一步迈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在这可怕的死循环下,绘里心中的抱怨已经浓厚到可以形成实体、变为缠绕在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黑气。路过她身旁的无论男女学生,第一反应都想帮忙,但是都被绘里散发出来的可怕气压震慑得不敢动弹,只能讪讪地目送她一步一步离去。


就、就快到了……


费劲千辛万苦到了图书馆角落最靠墙的“学校档案”区,走进书柜的夹层走道,绘里索性松开发酸的双手,“砰”地让书自己砸在地上。她气喘吁吁地缓了一下,正要蹲下身、把花名册放回位于书柜最下面一排的原位时,图书馆管理员推着手推车经过这条狭隘的过道,然后停在了绘里面前。


“不好意思,绚濑老师,能请您借过一下吗?”管理员礼貌地示意道。


“额,好,请便。”


绘里立刻站起来,并侧过身,让出了足够手推车通过的空间,但这条走道依旧过于窄小,导致推车的边缘蹭到了绘里的裤子口袋,把放于其中、装有传送符咒的布囊挤出,然后掉了下去。


“啊。”


绘里短促的惊呼,吸引了图书馆管理员的回头。她看到绘里一脸无措地低头左顾右盼着,但并不清楚前一刻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吗,绚濑老师?”


“不,没事。”绘里笑着摇摇头,不想让她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到管理员把推车中的所有书摆上对应的书架、走出了过道后,绘里才收敛了笑盈盈的和善表情,急切地俯下身,寻找只是稍微眨了一眼就没看清掉到哪里去的布囊。


要是因为这样就弄丢了传送符咒,也太糟糕了……!


将走道附近的地板和书柜下的缝隙检查了一遍,绘里担忧起是不是可能被手推车的轮子碾着带走之际,视线角落倏地闪过了布囊特有的深蓝。循着那个方向,绘里半跪在地上,弯腰低到几乎要贴近地面,才在原本是放学生花名册的最底排空书架上,发现了布囊的踪影。


“居然掉到了这么刁钻的地方,真的是——”绘里摸出了布囊,刚想直起腰,但书架内部的异样却一下子攫走了她此刻的全部注意力,眼神怔怔地定住了身子,“真的,是……嗯?”


——这层书架的里面,还藏着另一排书。


绘里特意拉远距离、看了一眼整个书架的宽度尺寸,确认一层书架只够放一排后,十分不解地伸手拿出了其中一本。


《国立音乃木坂学院2008级学生花名册》……?


默念出它的书名,绘里心里变得更加困惑,并且和自己借阅那一本08级花名册对比着看,封面也是与之一模一样的图案、排版和装订。


故意把书柜放在靠墙的地方,挖空书架后面的墙壁、制造暗格,还刚好选的是一个正常人的视线角度注意不到的“盲区”……难道只是为了存放这些多余重复的花名册吗?


抱着如此疑问,绘里打开手中的第二本花名册,大致扫了一眼,其中的人名基本上都是自己非常眼熟的,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分明就是同一本书,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对于大费周章做了这些事的某个人,绘里一边无奈地吐槽着,一边抬手拿起自己最开始借走的那一本。


于是,她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会……重量不一致?


右手边显然更轻、也更薄的第二本《国立音乃木坂学院2008级学生花名册》,令绘里莫名感受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她再度翻开这本书,因焦躁而加大的力度使得书页“哗哗哗”地响。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而时刻聚焦其中的双眼,仿佛要把这本书盯穿般毫不偏离。


因此这一次,她迅速就发现这本书会相较更薄的问题所在。


“只有三个班?!”——比她记忆中的整整少了三个。


而且不只是单纯地缺失了D、E、F三个班,而是那种“自己印象中是F班的学生,在这本花名册上却成了A班的其中一员”的诡异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重点:这个花名册里,没有任何一个男学生。


这又是怎么回事?音乃木坂在创立之初乃至后来的许多年里确实是一所女校,但那最晚也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在十几年后的2008年会有这么一本像是把音乃木坂当作女校去记录的学生花名册?


最后,该说是庆幸还是不幸呢……这本花名册上,她和希还有妮可的名字都还在上面,并没有像所有的男学生和部分女学生那样从名单中消失掉。


但说实话,到这种地步,绘里反倒是非常希望里面不要有自己的名字——毕竟这便意味着,她,已经无法和这份与印象完全相悖的名单,彻底撇开关系了。


“……”


绘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了出来。


哈哈哈,一定是谁随便凑了一点人名然后编写成外表上一模一样的花名册,然后藏在这里用来整蛊那些跑到图书馆探秘的人吧?呵呵,真是让人根本笑不出来的玩笑呢。


自我催眠中的绘里,决绝地把“恶作剧花名册”一把塞回了书架后的暗格中。她想重拾被弃置一旁的“真·2008级学生花名册”,但手却在半空顿住了片刻,便垂了下去。


反正……只是“恶作剧”而已,当作是别人编造出的另一个世界来看待,也不是不行。


仿若说服自己一般,绘里心安理得地再度将手伸向了暗格中,抽出《国立音乃木坂学院2009级学生花名册》,直接翻到了目录那一页。


……已经只剩两个班了。


目录中空荡的视觉感受,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在胸腔间鸣响。于是,她这一次选择慢慢地翻着页,以减轻对觉察页数多少的敏感性。


虽然没有像对同级生一样知根知底地了解这群小自己一岁的2009级后辈,但她还是很快找到了认识的人名。


穗乃果、小鸟,然后还有……


还有——


学生照中的那张面庞,严肃中带着一丝僵硬的拘谨。直直看向前方的金眸尚未沾染上来自外界的淀尘,澄净得好像能一眼望到底。


一开始也曾想过,自己会不会因为发型和年龄的变化,而无法第一眼认出生前的她。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海未。”


或许,如果这个名字没有出现在这里,她可能险些就因为这些非同寻常的花名册,而忘记了自己来音乃木坂图书馆的最初目的。


可现实就是,这个名字偏偏出现在了这里——不是平假名“うみ”,更不是同音的其他汉字,是正好的“海未”两个字。


“园田、海未。”


而且还伴随着一个自己万分熟悉的姓氏。


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却在最出乎意料的地方找到答案。一切的一切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绘里不禁倍感荒诞地笑出了声。


园田海未。即使早在昨日就已经把海未和园田家联系在了一起,可真正等到此时将两者结合起来后,她还是忍不住感慨:


这个名字再适合她(海未)不过了。


没由来的念头如同河底终不见天日的藏宝一起浮出水面之际,似乎有什么东西忽闪地落了下来,啪嗒、啪嗒。


“——”绘里愣愣地盯着书页突然多出的几点深色水渍,温热而湿润的双眼眨了眨,又有一滴湿意打在手背上。于是,她这才发现,内心中原本只有空洞的位置,无尽的悲怆正从中不断涌现,同时也刺激着泪水盈出自己的眼眶。


……是我在哭了吗?为什么?


没能来得及理清自己落泪的原因,仅仅抬手擦去眼泪的一个动作,泪水立即止住,不明的悲伤情愫也挥之即去地如烟消散,一如它先前的呼之即来。


但不重要的事还是先放在一边吧。


绘里稍作冷静地合上书,清晰的思绪终于从一堆巨大且混乱的信息量中跻身而出。


——这绝对不是一个恶作剧。但又确实是有人把这些书藏在这里,等着后来的某个人找到它。


不过说实话嘛,她倒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位“知情人”所期望的发现者(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无缘无故的“钦定”?)。可偏偏自己十分在意的“海未的生前身份”和“疑似出现危机的音乃木坂”都刚好出现在了书中,那她自然要踩着前人的石头去摸清这些蛛丝马迹。


绘里又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国立音乃木坂学院2010级学生花名册》,心有预料地翻开浏览:果然,又减少了一个班级。


可话又说回来,究竟为什么会和自己所经历的高中生活有如此大的偏差?莫非,这些全都是海未穿越回过去之后、所造成的“蝴蝶效应”?可是海未的穿越又是怎么会影响到音乃木坂的运营状况的?


不明白,无法理解。光靠花名册来推测起因,手头上的线索还远远不够。如果可以有与之对应的校史的话——


绘里稍稍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位于学生花名册的上一层书架中摆放的正是她所需要的每5年一版《国立音乃木坂学院百年之路》。


“嘶……呼……”仿佛被看穿内心所想的毛骨悚然感,激得绘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重新定了定神,确保自己是保持理性的状态后,才敢将其中一本《国立音乃木坂学院百年之路》拿下来,然后透过从而显露出来的缝隙、睁着单眼往书架内部看去——理所当然地,这一层书架后面也藏有一排校史。


……准备得还真是周全啊,那个知情人。


————————


手上这部厚如字典的《国立音乃木坂学院百年之路·2010年版》,即使是特别单独挑出其中2008年前后的部分去看,也花费了与之前读十本学生花名册相近的时间。


但这其中消耗掉的时间也并没有付之东流,因为自己也从这本校史中获取了相当充足的信息。


这本校史表明,至少从进入21世纪起,音乃木坂领导层每一年非例行事件的临时会议举行次数逐年增多,而这些会议大多围绕着一个不变的主题——“解决音乃木坂入学人数问题”。


这是自然的事。在1997年日本进入少子化社会后,不断下降的学龄人口数引起了在校学生人数的减少,许多规模过小或缺乏竞争力的学校被推到了这个社会的风口浪尖之上也是在所难免的,不是被迫倒闭就是合并成新学校。而音乃木坂这所扪心自问撇去祖辈滤镜便几乎毫无特色的传统女校,会走向这样的一条“IF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最终,纵使高层领导用尽万般手段,也挽回不了音乃木坂“连一个班级的学生都招不满”的颓势。2010年4月,音乃木坂学院理事会正式宣布,国立音乃木坂学院将在所有学生毕业之后,迎来废校。


………………嘛,没办法,毕竟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但总之,音乃木坂这段“濒临废校”的辛酸往事,即是与自己所处现实的最大分歧点。


印象里,日本少子化的影响确实是或多或少波及到了音乃木坂,但相比起2007年发生的那起意外事件,反而显得存在感低薄了不少。废校什么的,也不过是谣言中的谣言,只存在于学生们平时的笑谈之间。


绘里眼神虚无地将已经挖不出更多重要信息的那几页来回翻看,犹如在面对一道哪怕把题目倒背如流、但依旧找不出半点新思路的超高难谜题。


总感觉……越来越乱了啊。看了这么多校史,还是搞不懂“生前的海未是否回到过去”和“音乃木坂是否废校”有什么必然联系……


唉,好累啊,小绘里想回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照射下的书柜斜长的投影从靠西渐渐移动到靠东的位置,以至于绘里置于大腿上的校史被影子笼罩。光线稀缺、字体小且密集,无疑是加大了她阅读的难度,双眼变得像批改作业到深夜一点时的那样酸得睁不开。


差不多也快到闭馆的时间……绘里垂眸看了一下腕表,伸起了懒腰。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周日再继续。


作为自己不是在做梦的证据,绘里用手机拍下了花名册中“园田海未”的部分学生信息和2010年的校史记录。完毕后,绘里放下手机,想把这些被自己搬出来的书好好地放回原来的地方,但在合上校史的前一刻,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其中的某一条记录上。


“——”


废校的正式决定是在2010年的第一学期初。


而在2010年7月,也就是第一学期末,学校的理事会却又突然开一场会议,撤回先前废校的决策。而且之后校史上就没有在出现过“废校”的字眼,而“入学人数不足”的问题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不再有所提及。


注视着那条“2010年7月,音乃木坂理事会宣布,国立音乃木坂学院将会在下个学年继续招收新生。”的特殊事项,绘里不禁陷入到了一个有些“偏题”的思索中。


仅仅一个学期的时间,是有什么特别的机遇改变了音乃木坂的命运吗?


以她任职两年学生会长的经验来看,若要说第一学期里有什么可以力挽狂澜的契机,恐怕就只有向校外人展示的“校园开放日”了。而校园开放日里能大放异彩的便是……


“也就是,社团活动的功劳嘛。”


绘里快速地略过枯燥死板的事项记录,翻到后面的2010年社团介绍篇。


书法部、合唱部、摄影部、机器人部……


音乃木坂的社团数量依旧很多,但无论是举办的活动还是取得的成就,也同样跟当年(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平平无奇啊。难道说另一条时间线的音乃木坂仅靠这些就回避了废校吗?——那音乃木坂的危机未免也太儿戏了。


最后一个社团是……偶像研究部。


嗯?“那边”的妮可也同样创立了偶像研究部啊……不,妮可只要还是妮可,就一定会这么干的。


抱着“这次妮可是否能带领偶像研究部走向更好的结果”的期待,绘里饶有兴致地继续看了下去,见证着这个始终曲折求生的社团由“社长孤零零地进行社团活动”,发展到“在非社团招新时期陆续招入了八个新成员”,再到……


“——”


看到那个“名字”时,绘里像是突然间被当头一棒般,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纵使后面有海量的信息不断冲击,都抵不过这个仿佛已经化为烙印的队名。


——μ’s。


音乃木坂偶像研究部属校园偶像,μ’s,在音乃木坂校园开放日的当天,举办了第一场九人Live,演唱歌曲《僕らのLIVE 君とのLIFE》。


同时,成员也正好就是她们缪斯侦探社的九个人。


不对,这不是重点,问题在于——


“如果μ’s(缪斯)指的是我们的话……”


随着思索的纵向深入和发散联想,绘里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那么三十九年前,谱写了《爱してるばんざーい!》的那个‘μ’s’,又是谁?”


只是巧合?不可能!虽然现在很多学生都认为留下乐谱的“μ’s”是一个女学生,但是其实在更早以前是流传过了“‘μ’s’是九个人气偶像”的说法,但因为太不符合常理而渐渐被人遗忘。


但假如这个“人气偶像”,实际上是指代那个时代还没有流行起来的“校园偶像”呢?


拍下了偶像研究部社团介绍的那一页、发到了侦探事务所的Line群组里,接着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绘里想从暗格里找出三十九年前、也就是1980年版的“隐藏”校史来看。


05、00、95、90……诶?


不知不觉中,她一一扫过书脊的手指,直接触到了暗格边沿的墙体。


最早只到1990年版?为什么?那花名册呢?


心中的不解无法遏制,绘里一股脑地将放在外面的普通花名册,从书架上翻下来,仔细搜查暗格里的每一本花名册。只不过,虽然这一层有着更大的宽度,但最早只能追溯到1986年。


然而,她却发现了更加出乎意料的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


《国立音乃木坂学院2018级学生花名册》。


——本应该是一年后才会出现的书,此刻正被她拿在手中。


“……”


无法思考原因。


像是被一只不明的大手扼住了肺部,站在一扇只是存在就充满压迫感的大门前,渐渐地,绘里喘不上气。


无法思考是否合理。


只是,碎片化的理智在无序的风暴中浮浮沉沉,勉强地拼凑出某句话、或者说,某个标题。


【“世界的历史被篡改!那个男人竟敢如此断定!”】


而趁着大脑无所作为的空档,颤抖的手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放到了这一本花名册的封面上,只需稍加用力,就可以像过去打开课本和词典那样,打开这赤裸裸的、名为“未来”的未知。


即便那可能不是她要面对的未来,可又有哪个被桎梏于“现在”的人类能够拒绝诱惑呢?


只要,翻开这本花名册……


随着书页的展开,目录中的文字即将映入眼帘——


“校内图书馆的闭馆时间已到,请还在图书馆内的老师和学生们尽快离馆。也请勿将随身物品遗留在馆内,谢谢配合。”


和着优美的音乐,图书馆的闭馆广播猝然响起。被打断了的绘里如梦初醒般松开被手汗些许渗湿的纸页,呆呆地坐在原地。直到广播重复了两遍后,她才晃过神来,开始收拾起这堆花名册和校史,打算赶在图书馆管理员来巡视前,把这里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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