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第30章 秋魂
“医生，是这边了。”卡洛儿领着医生穿过密林间的小道。
“为什么要把看不见的患者留在家里，这样很危险的。”
“有些比较……特殊的原因。”卡洛儿想起那个女贵族就不悦。
“唉，不管什么原因，你这时候应该先以患者为重啊，那万一她跑出去怎么办？一个小女孩，就算不跑也会感觉到怕吧？”
“我走之前把门锁——”
门锁？
小屋的门都不见了啊！
卡洛儿冲上前去，大声呼喊着克莱西亚的名字。
听到动静的秋魂拿余光往卡洛儿的方向瞟了一眼，像是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故意用舌头搅动着梅干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大脑一瞬涨满了所有增生的负面情绪，卡洛儿不自觉地放大了瞳孔，这个她平日里最讨厌的人，居然还敢乘这个时候上门来占便宜。
“唔！”克莱西亚一把将秋魂推开。“讨厌，你干什么呀！呸，呸！臭臭的……”
“你说臭那姐姐就不高兴了！”秋魂佯装生气地捏克莱西亚的脸颊。“有这样说女孩子的吗！”
“不要过来呀，真的好臭哦！”克莱西亚连忙将嘴中带着骚臭味的涎水吐出去。
“你放开她！”卡洛儿箭步上前，迅急地掐住秋魂的耳朵，把秋魂拽到再地上，举起拳头就往鼻梁招呼上去。
“卡洛儿？你回来了吗？”克莱西亚只听到一片扭打的声音。
“哎呀，小妹妹快来帮忙呀，我要被这个粗暴的女人打死了，好痛！”
“少装蒜，这回给我抓住了！”卡洛儿丝毫不理会秋魂的哀嚎，捏住秋魂的鼻子，使肘狠狠砸下去。
医生看着这个女人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十分震撼。
自己究竟是来医盲的，还是来医精神病的？
秋魂坐在床边含着梅干，欣赏着卡洛儿丑态百出的样子。
“克莱西亚，如果你现在看得见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现在我一点都不开心。”
“对不起嘛，我只是自己也想吃梅干而已了。”
“哪里有人吃别人正在吃的梅干啊！”
“比如我呀。我经常这么做，你不能因为自己没见识过就否定一个现象的存在！”
“好吧，是我也太冲动了，对不起……”克莱西亚听秋魂的语气相当认真，竟然也道歉起来。
“没关系啦，我也不介意。”
“那你能不能也多刷刷牙？真的好——唔！”
秋魂捂住克莱西亚的嘴。
“再说臭的话，我就要把你的尾巴切下来。”
“唔莫唔唔巴（我没有尾巴）。”克莱西亚挣扎着吐字道。
“没有尾巴我就先让你长出来然后再切。”
“我想要一个很漂亮的尾巴，要那种，配得上橘色丝带绑的蝴蝶结的尾巴。”克莱西亚掰开秋魂的手。
“有点难，先长个狐狸尾巴好不好？”
“狐狸尾巴长什么样？”
“很大，很软，很蓬松，你摸摸看。”秋魂将尾巴伸到克莱西亚跟前。
克莱西亚惊喜地发现，她整个人都可以埋进某个毛绒组成的小丘里面，尽情感受里面的温暖与柔软——还有一股骚味。
狐狸尾巴，舒服，臭！
“我长的狐狸尾巴也会这么臭吗？”
蓬松柔软的山丘拔地而起，在克莱西亚的脸上扇了好几下。
“不准再说臭了！”
“可是真的很臭……”
“至少你作为一个有情商的小女孩子，就不应该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臭！”
“是啊，那么作为一个有智商的女孩子……”卡洛儿一只手搭在秋魂肩上。“就应该算到自己的幻术时效过了吧？”
“我只是听到动静来看看……”秋魂两股战战。
“只是来看看？”
“蜂蜜，我偷吃了蜂蜜！”
“那门呢？”
“不是我干的呀！”
“我信了。”
“不要啊！门真的不是我打烂的呀！哇啊啊啊！别掐我尾巴！”敏感的尾巴被卡洛儿揪起一角。
“医生都被你玩的这些把戏给弄走了。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我还付过预诊费了。”
“诶，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一般的医生是看不好克莱西亚的眼睛的，我还没让你白花钱——嗷嗷啊啊啊啊！”
“我怎么就不信你这嘴说的话呢？”
“卡洛儿，你认识秋魂吗？”克莱西亚插进对话里。
“当然认识，这家伙一早就在森林里面了。”卡洛儿揪住秋魂的大尾巴，防止她逃跑。“虽然这家伙的话不大能信，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
“诶！？”克莱西亚把手放在嘴边。“那，秋魂就不是姐姐，是奶奶？”
“不可以，不可以叫我奶奶啊！”秋魂绕过卡洛儿，跳过去抓克莱西亚的脑袋，却被卡洛儿给扯了回来。“还有不准说那个词！那个味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我好像在书上看过……叫什么……加——加龄臭。”克莱西亚回忆着读过的书，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词是来形容中老年人，虽然带着点贬义。
“呜呜……我心理年龄真的也只是比你大一点而已……”秋魂相当受打击的样子，整个人都蔫了。
“麻烦你老实一点。”卡洛儿抽过一条捆柴的粗麻绳。
“你在绑螃蟹吗！”狐狸努力地把尾巴从绳子的孔隙中穿出来，结果又被揪着按在背上一并捆好。
“现在好好说说。”卡洛儿从柴堆里拔了一条粗糙的木棍。“怎么进来的？”
“摩黛丝缇想要那个女孩子。”
“她找这个女孩子干什么？”
“不知道。”
卡洛儿晃了晃木棍。
“真不知道！”
“你撒谎也没比喝水难到哪里去，我怎么才能信你？”
克莱西亚插嘴道：“你真的很老吗？”
“她真的很老了——不过那也是对于我们的年龄尺度而言。”卡洛儿用木棍抵着秋魂的额头。“就按她自己说的来看，至少有几百岁了吧。”
“心理年龄是永远的少女！”秋魂高傲地把头抬起来，又被木棍压下去。
“她骗人才是真厉害的地方，所以不管年纪多大也就这样了。”卡洛儿回忆着初来这片森林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就把我给骗进林子深处，她自己却溜了，导致现在我和这里的地头蛇关系也不是很好。”
“地头蛇是什么？像萝卜一样的蛇吗？”
“就是黑老大啦！”秋魂抢着解释道。“一只很大只的魅魔集结了一群小太妹占林为王。而且本来我是想带这个女人去打理一下关系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两手空空地去见人不大好，就先去拿礼物。结果这个女人自己傻，往林子里面继续走，被小太妹们抓住了。”
“你又在乱讲什么！”克莱西亚第一次听卡洛儿如此生气。“你和我说的可是’在这里等’，谁往前走了？！”
“那你是给巡逻的抓到了啊！”秋魂恍然大悟，嗤嗤地笑起来。“你看见她们走过来就不懂得躲一下吗！你难道就立在那边跟木头一样？哈！”
“别说了！”卡洛儿用棍子捅秋魂的肩膀。
“不行我笑得尾巴好痒啊——”秋魂在地上磨着自己的尾巴。“真的会有这么傻的人诶！”
“言归正传吧。”卡洛儿摸了摸躁红的脸。“你说克莱西亚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首先呢，病灶不在眼睛上，你摸摸她的后颈。”
卡洛儿在克莱西亚的后颈上摸到个硬凸。“这，这是什么？颈椎骨节？”
“用小刀把那块皮肤划开。”
“你把我当傻子吗！”
“你就信我一次，我又不是针对你。就当为了那个小女孩好，试一次。”
“我不信任你。”
“你好迂腐啊，我明明这次可是发好心的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走了。”秋魂朝门外蠕动身子。
卡洛儿一脚踩住想开溜的秋魂，不情愿地说：“再信你一次，如果你骗我伤害这个女孩，我冬天的衣架上就要多一条狐毛围巾。”
刀尖抵住克莱西亚的后颈，从不同角度刺探着皮肤的弱点。出人意料的是，尽管看上去克莱西亚的皮肤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刀子却不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划开皮肤。
“怎么会这样，就算两只手用力都没办法吧刀尖抵进去……”卡洛儿平日里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她可是日复一日务林活的女人，现在却对一块小女孩的皮肤束手无策。
“你是下不去手？”秋魂把脑袋凑上来看。
“闪一边去，挡到光了。”卡洛儿把秋魂的脑袋推开。“啧，得有人把皮肤压住才行。”
“我脖子后面怎么了嘛？”克莱西亚听说要把自己的脖子划开，很是害怕。
“如果会痛就喊停。”卡洛儿擦擦汗，点起蜡烛把刀再烫了一遍。
“来来回回都三次了。”秋魂打着哈欠。“真是的，我来帮你吧。”
秋魂压住了克莱西亚的皮肤，迫使皮肤保持紧绷状态，卡洛儿才将刀尖压进皮肤里。
“谢了——等等，手！？”卡洛儿惊愕地一抬头，秋魂早就把绳缚解开了。
“干嘛，我看你那么有兴致就陪你玩而已，不会真觉得把我绑住了吧？”秋魂含着梅干含糊不清地说着。
“哈……”卡洛儿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是拿这人没办法了。手使上十分力，像割皮革那样把克莱西亚的皮肤划开一道口子，黝黑的血液从皮肤下解放出来。
“怎么会这么韧？克莱西亚，你到底是什么物种？”
“我，我不知道啊。”克莱西亚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没有任何其他种族那样的种族特征。
“嗯……”秋魂趁两人对话，沾了点克莱西亚的黑血在手指上，放进嘴里品起来。
“喂，你干什么啊！”
“不错，虽然是脓血，味道却好得可以当点心。”秋魂舔舔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