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外援

秋魂亲应该还记得我们分道扬镳之前已经形成的人类聚落吧？

“先且不说记不记得，你这个奇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和女儿从流行剧里学的。

“我记得，你继续。”

这个洋馆也是最近几年才建起来的，在那之前我就徘徊在各个人类聚落周边，吃一些他们不要的牲畜啊之类的。

“他们怎么可能不要那些牲畜啊，明明是你抢的吧！”

不是哦，我一过去他们就不要那些牛羊了。你想，把病弱的牛羊抛弃在荒野里，这不是很正常吗？

“是你把他们吓跑了，你以前的样子实在——光是想想就有点恶心。”

秋魂亲说话很伤人呢，难道这就是日久见人心吗，哭唧。

“你不要再学年轻人说话了，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切，明明在凡人面前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模样，一和自己人聊天就装最正经的那个。就算这么说，我起码没吃人去了不是吗。

“说是这么说，不过他们没了赖以生存的牛羊，不还得饿死吗？”

总归不能我饿死吧，说起来确实也有过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想来讨伐我，我想想……嗯，一共一百七十六队人，二百三十一名战士。三百七十名游侠，还有那些拿法杖的不知道是法师还是医师，这两个加起来大概有七百人左右吧。

“你全吃了？该不该说真不愧是你……”

全部都是无痛处理了之后才吃的，自从和你们分开以后我就心肠软了很多。

“呕，你别说了，我又想起来你之前生吃活人的样子了，呕——”

其实生吃比较好吃。

“而且你是从脚开始吃的，那人的惨叫声让我好几天没睡好，摩黛丝缇起码还不吃人呢！”

脑髓是最好吃的嘛，要把好吃的留到最后~

“好了好了，这个你就不用给我叙旧了，我记得太清楚了。”

那就叙一下其他旧。当初我们三个意见还各自不同来着。你说着什么要融入人类社会不过小事一桩，就自顾自地走了。卡纳莉斯塔本身就宅，看你不和我们玩之后也隐居起来了，留我在人类聚落边境觅食，还被标记为超危险魔物，真是的，现在想想你们还真是好阴啊。

“明明是你对人类敌意太大了，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让一个人类小孩住你家？”

这就是故事的重点了，从人类向外开荒以来大概过了几个世纪吧，我经常光顾的聚落成了村庄，虽然不是我建的，但是看他们的发展却有种成就感。

“所谓‘沙盒’心理吧，可是我来的路上没见到有人烟？”

那个村庄早没了，几十年前吧，这里爆发了剧烈的地震，你来的那条山谷，本来是坦途。

“那个时候，刚好是老阿尔瓦宣战蓝色海岸各国吧，那个时候世道确实不行，就连环境也雪上加霜。”

对我来说是很突然的一件事，每天早上都会放牲畜出来吃草的牧户不见了，我就出于好奇心到村庄里去看了看，就看见贼人们在翻找废墟里的财粮呐。

“‘人类喜欢无止境地内斗，一看就知道是进化的失败品。’”

不要学以前的我说话！而且就算是我，看到那些人掠夺着这些村民的粮食，我就很生气，那本来可是可能属于我的贡品啊！

“因为讨伐不了你，就把你供起来……哈，也不考虑来找我治退你，我可是当过一阵子神官的。”

就算现在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吧，秋魂？

“那可不一定哦？”

很想试试呢，产后有阵子没动过筋骨了。不过，先把故事说完。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确实手生了不少，很多人没办法一击毙命，抱着流出来的肠子在那边叫啊叫的，不过好处是留了活口，打完之后大饱了口福。人们常说贼头贼脑，要我说，其实贤者和贼人的脑髓也没什么区别——女儿，拿个呕吐袋给秋魂阿姨。”

“你就不能不强调吸脑髓这种事吗，真的很恶心。”

哎呀好了，反正就是我把他们全宰了，之后我就开始搜寻废墟，我的听觉是很敏锐的，虽然大部分人都死了，但是有一部分的人只是被压在废墟里而已。

“你……想救那些人？哇哦。”

……其实是我没吃饱，想着反正挖出来也不一定能活，不如干脆——你懂的。

“呵。”

不过我翻开第一个塌倒的横梁时，我就被吓到了，说实话，我被人类吓到，估计也就那一次。

那个废墟下面，是一个已经不成人样的男人还有奄奄一息的女人啊，我说的不成人样，是真的被砸得稀巴烂的那种，他应该是担走了大部分重压吧。

“你会对被破坏的人体产生恐惧？怎么可能？”

不，当然不会，重点是那个女人，她把怀里的女儿递了出来，是这个动作吓到我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用子女当贡品，向我乞求帮助，好能从这场灾难里活下去吗？

不可能，她半身也断在倒下的墙里了，她乞求的是让她子女活下去。

说起来，子嗣对人类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带着一截自己基因片段的生物，是那么珍重的东西吗？

不顾自己被毁灭，一心要让后代传承下去，这种行为是不是愚蠢呢？

就在那个瞬间，我恍然大悟了，为什么人类明明这么弱小却能传承至今，因为他们有着我们这些生物没有的东西，我窥见了人性的一环！

作为子女，很幸福；成为父母，很伟大！

我接过了那个婴孩，我那瞬间觉得啊，我的附肢简直不容许我用血污去玷污那个襁褓。

“所以你就自己生了几个女儿，然后还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和她们撒娇。呃，那这个人类小孩——”

是哦。

“可是都过去几十年了，她怎么还是十几岁的样子？”

我把自己封进茧里的时候，也给她封了个茧，这样她就能和我的大女儿们一起被我抚育，然后在享受了作为妈妈的伟大后，我还可以借这个身形去体会作为女儿的幸福，呵……

“……能被人的自我牺牲感化，玛格丽特，你这几百年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

“妈妈，菜上来咯。”玛格丽特的大女儿打断了妈妈与阿姨的叙旧。

“所以呢，你来找我这个老朋友，是想干什么？”玛格丽特切了一大块牛排放进自己盘中。

“给。”秋魂把采血瓶递给玛格丽特。

“这又是谁的血。”玛格丽特大口地吞食牛排，用附肢接过采血瓶。

“喝了它。”

“又把我当试验品？明明知道我脾气不是最好的那个。”玛格丽特拔出瓶塞，向采血瓶里嗅嗅。

她的面容一瞬被惊讶覆盖。

“哦哦……真的假的？很像……但，又不是……”

“喝吧。”秋魂催促着。

玛格丽特闭眼仰头，像喝高纯度蒸馏酒那样把血样泼向喉咙。

“唔！这可真是……够劲啊。我感觉我的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玛格丽特人形的双手颤抖不已，疯狂的力量奔流在她体内。“你从哪里搞来这个的？！”

“这是从王宫内部偷出的样本，然后是这个。”秋魂从贴身的裹巾里取出隐藏的采血瓶。“这个……是重头戏，我从一个小女孩身上采到的，我不建议你喝，只要闻闻就够了。”

玛格丽特凑近采血瓶，用手扇了扇瓶口，让瓶中的气味进入鼻腔。“……太恐怖了。秋魂，你说的小女孩，现在在哪？”

“她很安全，至少现在如此。”

“两个原初之民……怎么可能！”玛格丽特一拍桌子。“原初之民早就因为大衰退消失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来找你，我有很不祥的预感。我不是第一个发现这批血样的人，这意味着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早就在酝酿了。”

“还有什么情报？”

“现在有个坏消息。”秋魂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我还追查到了魔女们的动向。”

“真是好事成双啊。”

“分别是不净魔女，疑忌魔女，强要魔女。全都向卡佩公国集中了。”

“先带我去见见那个小女孩——”

“别急，都说了她现在很安全。如果想帮我，先和我去一趟王城。”

“秋魂，话先说明白了，我打破自己生活的平静来帮你，可不能是无偿吧？”玛格丽特用餐叉敲敲高脚杯。

“原初之民要是现世，我们都不好过。”

“我和人类又不在一条船上，我有能力自保。”

秋魂叹了口气。“你开价。”

“这会儿我们不是要去王城吗，那我直接找阿尔瓦的王子开价就好了。”玛格丽特拍拍手。“女儿，把桌子收拾一下。我和你秋魂阿姨有些事要办，得出一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