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第66章 往事
万家灯火浮上笼罩王城的黑夜，夏洛蒂划燃火柴，让葛雷颂府也成为其中之一。
她把灯罩盖好，随手抄起桌上摊开的书，悠然自得地靠在床上，抬腿放在克莱西亚背上。
“唔咳！”背上猛挨了一下的克莱西亚咳嗽起来。
“当脚凳就好好当啊，别乱晃。”夏洛蒂抬脚，一脚跟锄在克莱西亚背上。
“为什么要我干这事……”克莱西亚有点敢怒不敢言，她总是害怕夏洛蒂把手里的把柄说出去。
“有什么不好，奴隶总会要干这些事的。”夏洛蒂交叠双脚，在烛光下翻着书。“你还得庆幸跟了个小贵族呢，不然是个人都可以踩你头上。”
“你自己不也是奴隶吗。”克莱西亚偷瞄了眼夏洛蒂。不得不说，夏洛蒂穿睡衣的样子真是出格地色气，如果要形容……
在克莱西亚的小脑袋瓜里，想不出能形容夏洛蒂的东西来，这样一副的皮囊之下，到底生长着何样的媚骨，能让她的一举一动充满媚态。
“今天确实是，明天就不是啦。”夏洛蒂用脚趾去勾着克莱西亚的头发。
“你脚好重啊——诶？”克莱西亚摸摸耳朵，她以为自己被舔得有点幻听了。“什么啊，不会又在骗我……”
“是真的哦。”夏洛蒂一脸平静地翻书，就像她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明天开始我就可以不用管那个小贵族的颐指气使了，不过反正她也不敢凶我就是了，呵。”
克莱西亚惊得撑起上半身看着夏洛蒂，嘴巴颤动着想说点什么，但她实际上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在一瞬间短路了。
“真、真的要走了？”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过于高兴，克莱西亚保持着嘴巴微张的姿势半天，才嗫嚅着说出这句话来。
“舍不得我？”夏洛蒂灵巧地用脚趾抓住克莱西亚的头发，耍笑般拽着晃动克莱西亚的头。
“你走了不是件好事吗。”克莱西亚被晃得说话带着震声。
“真的这样觉得吗。”夏洛蒂伸直双腿，交叉卡住克莱西亚的脖子，这个姿势让克莱西亚很不舒服。“没人能给你随时随地的拥抱，没人能给你再舔舔耳朵，也没人能给你——来这么一下。”
夏洛蒂像展示一样，张开五指点在自己的胸部上。
一说到舔耳，克莱西亚的脸就飞红起来，可能也有夏洛蒂卡得她喘不过气的原因。
两人这样静默了一会儿，直到克莱西亚小声地说道：“所以……走了的话，以后就见不到了吗？”
“对我还能有点舍不得？”夏洛蒂一挑眉，这是她极少见的表情。
“……”克莱西亚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再也见不到的话，可能，会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的，舍不得。”
“哈，那要让你失望了，小克莱西亚。”夏洛蒂使坏地下压，把克莱西亚整个头按在床上。“我又不是远走他乡，只是恢复自由身，我们之后还有得见呢。”
“放开我，我呼吸不过来了……”克莱西亚拍打着夏洛蒂的小腿。
这一次，夏洛蒂没有过多折磨克莱西亚，应她的哀求松开了双腿。
“要聊聊天吗？”夏洛蒂合上书，她突然就没了看书的兴致。
“聊什么，我感觉我挺不会聊天的。”克莱西亚保持趴着姿势侧过头来问道，两只脚啪嗒啪嗒地上下交替拍床板。
“从记忆里找找有什么值得说的，把它说出来，就有最初的话题了。”夏洛蒂一急一缓地用脚推踩着克莱西亚的肋部。
“唔唔……”克莱西亚从记忆里捞着值得说的东西。“诶，那个，王城外那个森林里有很好吃的野菜？”
“那算什么啊。”夏洛蒂支着头，故意踏着克莱西亚腰上的软肉。“至少得说点有意思的事。”
“呃……那，那什么，我之前有下水抓过鱼，诶，然后，然后然后，鱼，很好吃！”在被要求叙事时，克莱西亚的语言组织能力就极大地下降了。
“还有呢。”夏洛蒂的语气像是鼓励克莱西亚说下去。
“还有！我我我，我以前，一顿饭可以吃好多东西呢，嘿嘿……有点害羞，吃那么多，应该说会胖吧，但是呢，我一直都是这样，瘦瘦小小的。”提到更久之前的事，克莱西亚的话匣子慢慢地打开了。
“那也是当然的嘛，在这个地方陪小贵族吃粥，吃多少都是瘦巴巴的”夏洛蒂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铁盒，拿出一块巧克力，随手就把铁盒放在床上，拆开包装吃起来。“弄得我也营养失衡了。你看，这里的肉，明显是你出去那段时间吃得好才长的。”
夏洛蒂夹起克莱西亚腰上的一块赘肉。
“啊！不要夹，好痛啊！”克莱西亚痛得弓起身子。“长是长了，但是没长对地方啊。”
“哦？那你想长在哪里？”夏洛蒂含着巧克力，细品蔓延在舌尖的苦涩。
“就，就是，和、和你一样的话，那些地方。”克莱西亚有点在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赘肉。“呜……卡洛儿姐姐说不用在意的，会不会真的太……”
“继续讲你的故事啊，克莱西亚，肉又不会因为你捏它就跑掉。”夏洛蒂踹了一脚克莱西亚。
“呃，讲讲花？”克莱西亚顿了顿。“我最喜欢蒲公英了。”
“为什么喜欢那种杂草一样的花。”夏洛蒂脱口而出。
“才不像杂草呢，虽然单独一颗长在其他花下面是有点像……但是，但是啊，在我的家乡，有一大片蒲公英花田哦，真的是很大很大很大一片的蒲公英。到夏天，就全部都是金色的花海了，你见过吗，就是那种，呃，站在里面会感觉出不来的程度，真的很大哦！”
“听着总感觉到了秋天会很恐怖。”夏洛蒂想象了一下秋天蒲公英的毛绒到处乱飞的场景。
“不会，完全不会。蒲公英变成白球一样的形状以后，就会随着风一起飞到很远的地方，很漂亮的！”克莱西亚说到动情之处急着想爬起来，又被夏洛蒂压回去。
“然后在各种田地里长出来，被农民们当杂草铲掉。”夏洛蒂无情地挖苦道。
“是、是有这种情况啦。”克莱西亚讪讪地笑笑。“啊，那片蒲公英花海，都是由一个老伯伯种的，应该也是他当园丁吧。”
“孤寡老人种花消遣也能给你说得这么兴高采烈吗？”夏洛蒂嗤笑克莱西亚手舞足蹈的描述。
“那个老伯伯对我很好的。秋收的时候我还能吃到蒲公英呢，都是他送给我的。”克莱西亚听到夏洛蒂这样泼冷水，有点不高兴，不愿再去托夏洛蒂的脚。“蒲公英虽然苦苦的，没有羊羹那么甜，但是把蒲公英放进羊羹里就很好吃了，我还吃过炒蒲公英呢，你吃过吗？”
夏洛蒂摇摇头。
因为自己终于在阅历方面超越了夏洛蒂，克莱西亚鼻子都翘起来了。“那你也太‘幼稚’了，炒蒲公英超好吃，我一个人就能吃掉一整盘。”
“你自己会做菜？”
“不会，我妈妈做给我吃的。”克莱西亚陷入回想。“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不过我有点记不清了……”
“谁会记不清自己妈妈的事啊。”夏洛蒂觉得克莱西亚像在搞笑。“那你爸爸呢？”
“完全不记得了。”克莱西亚不是现在不记得，而是完全没有关于“父亲”的印象。
“这么说，你是个私生子咯，然后家里养不起你把你变卖成奴隶。”夏洛蒂分析道。
“好像……呃，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妈妈是在……不对，应该是……我那时候在干嘛呀……哦哦，对，我那时候……呃……”克莱西亚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反正记得清的，最多就到主人这边来的时候了。”
“好了，想不起来就别强迫自己。”夏洛蒂有点听腻烦了，起床倒了杯水。
“你呢，你小时候的故事呢？”克莱西亚趁夏洛蒂下床倒水的功夫爬到床中心鸭子坐下来。“我都讲我的了，你也讲讲你的。”
“我打赌，你不会喜欢听我的故事的。”夏洛蒂把水一饮而尽。“我从小就按长辈预铺好的路走，进学校进修，以优秀成绩提前毕业，然后出来参加工作，一直到现在。”
“虽然不是太懂……”克莱西亚把食指放到口中润滑，把沾上唾液的食指伸到空中。“但是我感觉，你在撒谎。”
“你是因为我平常骗你太多，所以觉得我在骗你吧。”夏洛蒂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有点震慑的意味。
“不，你平常骗我我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刚刚说的，就是在骗人。”克莱西亚盯着食指尖。
“何以见得？”
“就……感觉。”克莱西亚认真地说。
“那种东西，是你在骗你自己。就是因为你没办法确确实实地查证某些东西，所以你会被我骗啊。”夏洛蒂侧坐在床上，从盒子里拿了一枚巧克力。“吃巧克力吗”
“吃。”克莱西亚在这一瞬间，俨然忘记了下午对夏洛蒂的怨恨。
“有点苦，吃得来么。”夏洛蒂拆开包装在外的锡纸。
“没问题，我蒲公英都吃的下呢。”克莱西亚把鼻子凑到夏洛蒂手边，嗅嗅巧克力传过来的甘苦味。“哇，巧克力，我上次吃都是好久以前了。”
“来，啊~”夏洛蒂用喂食的方式把巧克力递到克莱西亚嘴边。
克莱西亚也没多想，从夏洛蒂的手上叼走巧克力。
然后，剧烈的羞耻感潮涌而上，冲破理智限制，爆燃克莱西亚面容下的血液循环。
“为什么，为什么下意识地就用嘴去叼啊……？我，我脑袋不对劲吧？！”克莱西亚抱着头蜷缩在床上。
这时她反应过来，自己早就不是因为迫于夏洛蒂的压力才和夏洛蒂聊天，而是自己想聊天，才和夏洛蒂说了那么多事。
静下来思考之后，克莱西亚才意识到事情的恐怖。究竟是夏洛蒂太鬼魅，还是她克莱西亚太幼稚了。
但，反过来想，如果夏洛蒂一直是这样，那她该会是多好的朋友啊……
“我，我在想什么啊！这个坏女人，都是装出来的，都是装出来的……啊。”
说到装出来，那主人，有可能是装出来的那副模样吗？
“到底有完没完了，为什么要质疑主人啊？”克莱西亚混乱起来。
“喏，还吃吗？”夏洛蒂又拆了一个巧克力。
“吃……”虽然还处在混乱当中，但巧克力这种不常见的零食之诱惑还是太大了。
克莱西亚向夏洛蒂伸出手。
“把眼睛闭上。”夏洛蒂命令道。
“是要变魔术，把一个巧克力变成很多个巧克力吗？”克莱西亚的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不是哦，但是是一个把巧克力变得更好吃的办法。不过不闭上眼睛可就吃不到了。”夏洛蒂故弄玄虚地在巧克力上晃了晃手。
克莱西亚信以为真地闭上眼睛。
“奇怪……床垫在晃，夏洛蒂在靠过来吗？”克莱西亚克制住睁开眼睛的想法，静候奇迹的降临。
“张嘴。”
“又要喂我吃吗，这样不太好。能不能我自己接——”
“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巧克力等下就化了。”
为什么等下巧克力就会化了呢，克莱西亚很困惑，但她在接下来的五秒内就弄明白了为什么。
鼻尖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还有温暖的呼吸迎面吹来，克莱西亚刚想向后仰身，微张的嘴里就塞进了半块巧克力，同时又有两瓣带有体温的肉贴了上来。
接、接吻了！
克莱西亚睁开眼睛，她的眼前只有夏洛蒂，这女人表情写满了胜利。
夏洛蒂的眯眼带着笑意，像是在问：“好吃吗？”接着就将整个身子贴上来，右手抓起克莱西亚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上。左手则揽住克莱西亚，截断她的退路。
情况紧急，克莱西亚试图迅速闭合牙关，但为时太晚，夏洛蒂的香舌已经入侵到口腔当中，肆无忌惮的地搅拌着涎水与融化的巧克力。
“唔、唔唔……啾……咀……”夏洛蒂享受着这种征服的快乐，把舌尖上粘留的巧克力液刮在克莱西亚的门牙后，把原先就在克莱西亚口中的巧克力抹匀在克莱西亚的舌苔上。
克莱西亚无力地推着夏洛蒂的肩膀，她很害怕自己的感官背叛自己，主动追寻不应该贪图的快感。
“啵~你这什么表情啊，好像都快失神了。”夏洛蒂揩去流到克莱西亚嘴角边的唾液。“怎么样，加了主人口水的巧克力，好吃吗？”
克莱西亚正含着一大团湿糊糊的巧克力液，因为其中混入的加料而感到进退为难，脸液因为换气不顺憋得通红通红。
“要是嫌弃，那我可就要拿回来咯？”夏洛蒂不由分说，再次压上克莱西亚的唇，撬开半闭的牙关。这一次她遭遇了克莱西亚激烈的反抗，小女孩的舌头四处躲藏，不想让夏洛蒂得逞。你来我往的喧闹间，克莱西亚不自觉的一个吞咽反射，把口中含着的巧克力全吞了下去。
意料之外的吞咽呛到了克莱西亚，她剧烈地咳嗽，剧烈到夏洛蒂也不得不暂时退出。待她稍有好转时，脸上挂满了挤出来的眼泪。
“是不是要比直接吃更甜呐，嗯？”
克莱西亚害怕地摇摇头。
“那，到底是喜欢吃巧克力呢，还是更喜欢，这个呢——”夏洛蒂压着克莱西亚的嘴唇，轻轻地舔舐着残留在上面的巧克力。
克莱西亚呼吸紊乱，她确确实实从刚刚的亲昵中获得到了快感，这种五分来源于感官刺激、五分来源于背德的快感体验让她逐渐上瘾。
“接下来呢，要做什么呢……”夏洛蒂右手撑住床头，左手在克莱西亚的小腹上游走，刚刚触到克莱西亚的松紧带，就收了回来。
“诶……”克莱西亚疑惑地抬头。
“突然没兴趣了，就到这里吧。”夏洛蒂伸了个懒腰，下床把灯芯拔掉。“睡觉了，可别趁我睡觉闻着我的味道自己解决什么的。”
“我、我才不会！你少拿那种眼光看人。”克莱西亚的声音变得很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失落造成的——亦或二者皆有。
“对明天就恢复自由身的我，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夏洛蒂包进被窝，在黑暗中拽住克莱西亚的头发问道。
“……”克莱西亚寻思了一会儿，也钻进了被窝里。“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