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第52章 爱的形状

隐隐约约的记忆,像海底火山不时喷吐出的气泡一般在伊尔莎的脑皮质深处冒出。

这件事应该是发生过的,伊尔莎对自己的记忆不敢多做担保,她最近多梦,梦里虚虚实实的幻境极大程度地扰乱了她对世界的认知。

零星的记忆碎片告诉伊尔莎,她曾经有过一条可爱的灯笼鱼。为什么她要记住这种对生存下去没有意义的事?大脑就像塞满货物的货架,没道理在上面硬挤进一个空盒子。

可她确确实实地记住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可记住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就像一个人踩着自己的影子,然后问自己:这有什么意义?

在探究“意义”之前,伊尔莎更想知道的是“事实”。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过那条灯笼鱼,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在深渊海床,以渊光磷虾为食的生物屈指可数,灯笼鱼就是其中一种。它借着自己的灯光诱导渊光磷虾朝自己汇聚,但对于海生人而言,会发光的东西都是食物,灯笼鱼和渊光磷虾并无异。

她是“捡”到这条灯笼鱼的,是怎么捡到的?好像是这条灯笼鱼自己撞进伊尔莎的捕网;又好像是伊尔莎把它从岩缝中拔出来的——但是这可能吗?可不可能不重要,反正她有了这条灯笼鱼。

然后,伊尔莎到底对这条鱼做了什么?她自己都忘了,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于边缘。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不让别人注意到这条鱼的存在。

这算什么事呀,只不过是一条鱼,然后出于私心,不想给别人看到。

等等,这个词,伊尔莎好像对这个词很敏感。

私心。

这条鱼没什么特别,伊尔莎也没什么特别。两个生物在万里海渊下的地位也不高于浮藻。可私心,如此特别。

从未有过的想法在伊尔萨脑内动荡。

爱是私心,爱是占有,爱就是无尽的渴求。

她就是因为爱着那条灯笼鱼,所以才会不舍将其作为口粮吧。

同理,爱这种纽带就是需要一方付出更多努力维系的,爱是有中心的。

爱人者,人恒爱之。

越是铭入骨髓的爱,越需要强力的联系。

……

阿比蕾特点燃大厅里的壁炉,最冷的几天已经过去了,但偌大的宅邸只有三人住,过大的人身间隔让所有温度都难以保存。

克莱西亚想开春再回来,因为那个长着狐狸尾巴的人看起来没办法一个人活着过完冬天,所以她要留在森林里面帮忙,直到最早一批蘑菇长出来。

虽然不清楚最早一批蘑菇长不长出来和那个有狐狸尾巴的人活不活得下去有什么关系,但克莱西亚已经是囊中物了,在森林里多待几天也无妨。

倒是人鱼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阿比蕾特过滤器和加热器都用上了,伊尔莎相比以前的食欲还是衰退了很多。

说到人鱼,阿比蕾特就头疼。调教一个从未开发过的鉴外种族真不是新手能拿下的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着手对伊尔莎的日常调教,更别说更深入的、更隐秘的方面了。

阿比蕾特边叹气,边拉开水缸的帘子。这个帘子也不是一开始就装上的,是阿比蕾特每次起夜都看到人鱼翠绿的瞳珠飘荡在漆黑的水中。这场景看一次吓她一次,所以不得已才加上了帘子,免得自己哪天又忘了这茬从楼梯上摔下来。

伊尔莎感知到光线从玻璃外散射进水中,从她的贝壳小屋里钻了出来,漂到阿比蕾特面前。

“呃,先来试试昨天教的词……”

阿比蕾特把水箱盖子掀开,找了个椅子踩上去,好让自己能对着水面说话。

水箱自从二姑妈家里回来后就换了个更大的,这不是伊尔莎提的要求,纯粹是阿比蕾特自己想换。就像那些玩水族箱的人一样,从缸到造景,无论哪一项都是个烧钱的无底洞,可就是有人砸钱进去,乐此不疲。这种水族发烧友可谓是大有人在,从自己订购这么大的水箱店员却没任何异样的眼神就可略知一二。

“给我打招呼,伊尔莎。”

“好。”

“是‘早上好’,重来。”

“好。”

“说,‘早上好’”

“好。”

阿比蕾特靠着水箱扶额,她在书上看到过,人类如果在婴幼儿期不学说话,那语言区块在长大后也无法发挥正常功效。看起来伊尔莎就是最好的作证。

“主人好。”

“嗯,好……嗯?”

阿比蕾特盯着一脸无辜的伊尔莎。

“伊尔莎,再说一次?”

“好。”

“不是这句。”

“主人好。”



喜悦在阿比蕾特的脸上绽放开来,她还是第一次无法抑制住这种大幅度的情感流露,这种感觉像极了一开始教克莱西亚顶盘子时的满足感。

“多说几次!”

人鱼晃荡着尾巴,没有回应阿比蕾特。

“伊尔莎,做得很好,很好!”阿比蕾特试着去摸伊尔莎的手背,她记得克莱西亚说过,摸手背在人鱼看来,是一种很友善的行为。

但是她忘了一点,打招呼是用手背蹭手背。而用手掌心去摸手背,在人鱼的认知里是求爱行为。

面对这种突兀的求爱行为,伊尔莎也相当困惑。这种毫无预备的求爱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是自己吸引了这个女人吗?这个女人想把自己占有,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还在意着那个小女孩(克莱西亚)的想法,可当下已经有爱意的攻势推进到眼前了,怎么还能忍气吞声呢?

如果说粗暴地在身心上留下标记,是爱神的剑拔弩张。那么,既然如此,自己就更应该要先发制人了。

手腕反转,伊尔莎紧抓阿比蕾特的手掌,稍用力向下拽,就让踮脚在板凳上的阿比蕾特失去平衡,跌进水箱中。

好像有什么步骤做错了,或者说……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啊。

这人是没办法在水里呼吸的。

伊尔莎用带蹼的手掌盖住阿比蕾特的口鼻,防止她呛水。两肋处的鳃过滤出水中的氧气,又将氧气运往口中。伊尔莎像是咀嚼着什么,随即吐出一个胶状气泡,里面全是宝贵的氧气。

比起不慌不忙的伊尔莎,阿比蕾特这边正处于极度惊恐中,她以为伊尔莎的本性爆发了,想在这里淹死她,好能从这个牢笼里逃脱。

肺部的灼烧感又一次蔓延开了——就像自己上次投湖那样。冰冷的恐惧一下夺取了阿比蕾特的思考能力

自己明明还没出名过,就要凋零在这个新物种手上了吗……

克莱西亚又该怎么办呢,不过那个女人应该会好好照顾她的吧……

伊尔莎察觉到了阿比蕾特的负面情绪,把气泡盖在她的鼻子上,让她能喘口气。

“噗——咕噜。”阿比蕾特采用鼻进嘴出的方式换气,好一会儿才从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来。

伊尔莎和阿比蕾特对视着,像是有点嫌弃阿比蕾特衣服吸过水太重了,开始去扯阿比蕾特的衣服。

阿比蕾特连忙去挡伊尔莎的手,这种徒劳的努力最后自然以失败告终。在水下,根本不可能和伊尔莎角力,物种的优越性在这里成为了主动权的把柄。

衣服倒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损失了也不心疼。但胴体一点一点暴露出的羞耻感、主仆逆位的耻辱感才是令阿比蕾特真正难堪的事。

更要命的是,她在这种压迫感下反而有了一些感觉。

伊尔莎的手有着三种生物的特性。基座是人形的手,手指末端却异化成了尖锐的爪状,指间又有着蹼相连。阿比蕾特不禁一颤,如果伊尔莎真的想和自己行媾合之事,那也就是说,这手等下要……

女主人下意识地把腿夹紧,光是想想就能产生幻痛感了。

伊尔莎把阿比蕾特扒得只剩贴身衣物才停手,她如同打量猎物那样欣赏着阿比蕾特的躯体。

阿比蕾特的躯体在青春的催化下已经趋于成熟,妙曼的曲线发育得恰到好处,唯一稍有不足的地方是,她过于清淡的饮食让她没能取得足够的能量去填充该有脂肪的部位。不过整体上,她依然是匀称型身材的典范。

在伊尔莎眼里,她讲不出什么赞美的话,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很美,是她从大深海中带来的本能告诉她的。

如此美丽的猎物,应该稍微留点印记才对得起自己。

伊尔莎搂紧了阿比蕾特的腰肢,把她朝自己拉近,捋开飘散在水中的秀发,轻轻地启齿,在阿比蕾特的脖子上咬下。

“嗯~哼……”阿比蕾特发出苦闷的哼唧声,在水中化作一个个气泡向水面飘去。伊尔莎的牙齿很利,就算是疼爱地爱抚,“疼”也要在“爱”之后。

带些许倒刺的舌头慢慢舔舐着阿比蕾特的香肩,刺麻麻的痛感让阿比蕾特把注意力放到了肩上。伊尔莎很中意这块被锁骨勾勒出的丰饶田地,她努力地用舌头去耕耘这片田亩,像是刮,又像是蹭。伊尔莎熟练地变换着舌头的运力轨迹,如同猫挂下挂在骨头上的肉丝那样努力地激发阿比蕾特的欲望,阿比蕾特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一片潮红。

几乎是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同一件事。

用这样的方式去啃克莱西亚的肩膀,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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