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 
第25章 Awaki
后来，淡希还是走了。
一路上，恍恍惚惚。
她是如何回到的家？模糊的记忆告诉她，似乎，是走回去的。
从第七学区到第十八学区。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冰冷的黑暗。
淡希打开客厅的大灯，室内立刻被暖白色的光线所充盈。
可光明之下，一个人的影子更显落寂。
这里是一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可是，它和那些酒店，又有什么区别呢。
真正的家？
呵，早就没有了。
说起来，她离家数月，屋内无人居住，却并没有蒙上一层落灰……
淡希知道的。
尽管，她没有问过，对方也没有说过。
但她知道的。
她在沙发上半躺下，过于柔软的沙发让她整个人几乎陷了进去。
不舒服，这种沙发坐着不舒服，是个人都知道。
可是，这种包裹感，对她来说太珍贵了。
她闭上了眼……
在外面，她是无所不能的『死神』。
在学园都市，她只是结标淡希。
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卧室方向传来。
淡希没有感到意外，也就没有睁眼。
她知道的，她会来。
大概，她早就来了吧。
那个声音由远至近，在淡希身旁停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然后，那个人又默默离去，没几秒，洗手台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水声。
接着，脚步声又过来了，一块温热的湿毛巾贴上了淡希的脸颊，替她拭去那些不堪的泪痕。
娇小的身材，再加上有些别扭的姿势，那个人几乎是伏在了淡希身上。
那么近，好想，抱住她。
擦干净了，几分温热还停留在脸颊上，耳边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
很轻，似有似无。
“吃饭吧。”
淡希睁开了眼睛，眼前，就是黑子的脸。
一如既往的美，却又有些憔悴。
黑子揭开了饭盒的盖子，里面是品相精美的蔬菜沙拉。
然后，她一手端起饭盒，一手拿起了勺子。
“我喂你。”
“嗯。”
这本应是一顿热闹的晚餐，现在却只剩下了沉默与哀伤。
一个人的冷餐，两颗心的相顾无言。
……
心情很差的时候，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可淡希还是全部吃完了——
只因为是黑子做的。
“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
直到现在，淡希还是不相信。
可明明是疑问的句式，却在说出口的瞬间，变成了自卑者的低语。
“是。”
黑子那微垂的眼睑下，是不忍说出那四个字的心酸。
『平行世界』。
这个带有浓郁科幻色彩的词语，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残忍？
“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
“她来了吗……”
其实，淡希已经听见了。
门背后，泪水滴落的声音。
“来了。”
无需黑子的呼唤，夜雨自己走了出来。
看着脸色惨白的淡希，她多么想叫一声妈妈，可她再也狠不下心了。
梦境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忍。
她在淡希面前跪下，双膝抵在冰凉的地砖上，很疼。
淡希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小脸。
尽管泪痕让原本俏丽的面庞有些失色，但，没有错，她就是结标淡希和白井黑子的女儿。
太像了，这张脸，和她曾经想象过的，真的太像了。
她颤抖着伸过双手，用指尖擦去夜雨眼角的泪水。
然后，她拨开夜雨的刘海，双手捧着小脸，在夜雨额上落下深深一吻。
……
你到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这一吻，是我唯一能送给你的见面礼。
这些年，我过得好苦。
……
“起来吧，膝盖会疼的。”
吻毕，淡希挤出了一丝生硬的笑容。
随后，由俯视转为抬头，她看着夜雨缓缓站起。
“今晚，你可以留下吗？”
“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
故事只属于『你们』，而『我』呢？
光，就在身边，但我抓不住。
指缝中漏过的，是淋漓的鲜血。
……
“好。”
……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听。
另一个『我』，另一个『她』，以及，眼前的『你』。
……
至少，让我的梦境，能有一丝真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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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坂家。
“那个……她后来怎么样了？”
美琴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的黑子。
黑子正靠着床背，手里摆弄着那个音乐盒。
罕见的，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
发条拧好了，黑子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关灯，躺下，闭眼。
黑暗中，音乐盒发出了清脆而静谧的乐声。
似乎，是在哄谁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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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a~ki~”
迷迷糊糊中，一声轻柔的呼唤传入淡希耳中。
“起床啦~”
“唔……”
半睡半醒的淡希缓缓翻了个身，侧向了那个声音的源头。
两个人离得很近，两张俏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再睡一会儿……”
“呜……”
眼见着淡希的赖床行为，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满，发出了一阵闷闷的呜哼声，就好像小孩子为家长的爽约而闹脾气一样。
事实上，她们今天的确有约。
两个人约好了要去自驾游的。
没一会儿，大脑还处于半休眠状态的淡希就被『呜……』得有些受不了了，便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搂住了对方的腰。
对方『嗯哼』一声，然后开始扭动起那纤细的腰肢，似乎并不想被淡希抱住。
可不动还好，这一乱动，淡希便直接一使劲，将她拉了到了怀里。
这下，两人算是真正的贴在了一起。
可此时，怀中的人却不再乱动了，她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只乖巧的小猫，微蜷着本就娇小的身体，静静地趴在淡希怀中。
或许，是爱人的体温，又让她生出了困意吧。
……
两小时后。
淡希倒是完全醒了，可怀中的人却再一次陷入了熟睡。
看着那抹樱发，淡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那是名为『无奈』的宠溺。
那是读作『Awaki』的温柔。
『早上好，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