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表面上的相似

“没想到客人这么快就来了呢~”

得知森即将进入派阀后，有希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应该是关于派阀的事情，我去一趟，你们先……”

“不，我们也要去。”

有希紧跟着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不徐不疾地走到了她面前。

“人多一点，对我们更有利，不是吗？”

“对啊对啊！”

雪见也站了起来。

于是，目光对着两人的神情扫了一下后，莺点了点头：

“嗯，也行~”

“呃，那个……”

然而，夜雨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犹豫。

“我觉得雪见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

一瞬间，雪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满。

“因为……”

“因为，雪见虽然平时跟我们走得很近，但目前还和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她最好不要去，对吗？”

打断了夜雨的解释后，有希替她说出了原因。

“啊，嗯……”

和心里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夜雨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于是，有希又来到了她面前，双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朋友，对吗？”

那双栗色的眼睛，既认真，又温柔。

“我们会保护好她的，对吗？”

“唔……”

这句话，反倒是让旁边的雪见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去了只会成为累赘。

可是，不管是作为有希的青梅竹马，还是作为夜雨的朋友，抑或是作为莺的『小妹妹』，她都不想自己被以『保护』的名义而留下。

她不想一个人站在后面，只是做一个旁观者。

她知道这是一种作为『弱小者』的任性，一种极为致命的任性。

但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明知道做不得，却依然想要去做。

……

“那个……”

“不过~”

就在雪见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的时候，有希又轻松地笑了。

“夜雨的想法也很有道理，所以，我们干脆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决定好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

“正面，去；反面，不去。雪见你自己来抛，这样可以吗？”

“嗯……嗯。”

如果是将决定权交给上天的话，那么，两个令人纠结的选项不管选哪个都可以问心无愧了。

雪见点点头，接过了硬币。

“夜雨觉得呢？”

“呃……啊哈哈，好吧~”

说实话，其实夜雨一开始就觉得雪见不会出什么事，刚才的阻拦只是本能使然而已。甚至，刚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

现在，有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她当然不会不给面子。

“嗯，食蜂学姐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嗯。”

这下，大家的意见统一了，雪见便郑重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硬币抛向空中，任由它自由落下……

『叮叮叮……』

硬币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响——

正面。

“哟西，走吧~”

有希捡起硬币将它放回口袋，然后眯着眼朝雪见竖了个大拇指。

接着，四人组走出包厢，来到了莺的办公室。

没过一会儿，在灰的带领下，森也到了。

『刚才下课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人，确实有点像有希。』

『这就是所谓的装扮成御坂同学的模样吗？有点意思。』

『怎么看都很像御坂桑啊，这个变态！』

『还没发现记录器吗？』

就在四人各有所想的同时，森在瞥见一旁沙发上的夜雨三人后愣了一下，左手也不自觉地握住了差不多已经好了的右手腕。

看来，昨天夜雨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昨天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森同学？”

“……”

回过神来后，森用与在班级里截然相反的、永远透着股无所谓态度的语气开口了。

“你真的肯收我吗？”

可直到现在，她依然有些不相信莺居然会主动招揽她加入派阀。

“当然。”

不过，就在这一刻，莺那笃定的语气和眼神打消了她最后的疑虑。

她上前一步，点了点头。

“那行，我加入。”

这个决定让旁边的夜雨愣了一下——

尽管之前就猜到森这次来派阀多半是答应加入了，可这种轻描淡写又毫不犹豫的态度让『加入派阀』这件事变得仿佛和『去食堂买份午餐』一样微不足道。

不过，再结合上她私下里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倒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嗯。”

办公桌后的莺则是一直保持着作为『常盘台女王』的冰山样子，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伸手将它放到了前面。

“这份文件，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名。”

于是，森来到办公桌前，从文件袋里取出文件，然后随手从笔筒里拿出一支水笔，看也没看就在文件末尾签上了名。

“不看看吗？”

“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她将文件递到莺面前，又将笔放回了笔筒。

“好吧。”

莺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确认了签名后，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这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一些最基本的事情还是要让你了解一下。”

“嗯。”

在森应声的同时，休息区的三人也竖起了耳朵——

尽管已经和莺成为了朋友，但之前她可没说过多少关于派阀的事情。

“首先，原则上是至少需要工作满一年才能自愿退出。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提供相关资料上报申请，通过后就可以自行退出。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只是真的不想做了，那就需要付出相应的「违约金」，可以是物资也可以是钱。这些「违约金」的百分之三十会进入派阀的预算，百分之七十则会以个人和派阀的共同名义捐赠出去。”

“其次，是关于派阀的工作内容。在常盘台，派阀会负责校内大型活动的组织、承办，以及校园生活中例如风纪风貌、代表竞选、非领导层岗位等方面的实际管理。简单来讲，就是一个拥有更大权力且相对独立的学生会。在校外，派阀的工作内容涉及慈善、商业、学生活动、科研等方面。”

“最后，在派阀工作的时间越久，工作的成绩越好，相应的福利就会越高，例如在校成绩加分、保送名校、各大研究所推荐、政府部门推荐等。”

“以上三点是最基本的事项，这份文件上有详细介绍，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看一下。”

说完，莺将文件推到了森的面前。

“没什么问题。”

还是没看，森又将文件推回给了莺。

“那么，「食蜂办公室助理」这个职位，可以接受吗？”

『啊？』

这下，不光是夜雨和雪见，连有希都瞪大了一下双眼。

“可以。”

森则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嗯，最后再确认一遍。”

莺将文件拿起，再次扫了眼签名。

“森雪同学，你确定要加入派阀，且担任「食蜂办公室助理」这个职位吗？”

“确定。”

“好。”

她将文件装回文件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了另一个文件袋。

“这是工作说明。”

等森接过文件袋后，莺又主动伸出了右手。

“森雪同学，欢迎你。”

尽管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她的语气变得稍稍柔和了一些。

然而，森没有立刻伸手，而是偷偷往沙发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个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请便。”

“谢谢你，食蜂学姐~”

她的嘴角隐蔽地翘了翘，然后才轻轻握住了莺的手。

这是从昨天昏迷醒来后的第一次，她把莺称为『食蜂学姐』。

接着，森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莺和三位观众。

整个过程出奇的平静且顺利，甚至，三位观众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个简单的入职流程就结束了。

“御坂同学，现在你怎么看？”

莺从办公椅上站起，放松地活动了一下脖颈。

“呃……我觉得，至少在短期内她不会再打什么歪脑筋了……”

都说『没有心机就是最好的心机』，森私下里那过于直白坦率的态度，已经让有希有些认真不起来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莺看起来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轻松地笑了笑。

“话说。”

这时，雪见带着一脸的疑惑和纠结开口了。

“虽然她昨天袭击了夜雨和食蜂学姐，可是从刚才的反应看，我觉得她还算是个挺不错的人呀？”

“你的意思是，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嗯，这确实有可能。”

因为雪见的话，有希和莺又同时陷入了思考——

尽管两人在察言观色方面都是超越年龄段的高手，但毕竟之前森做了那样的事情，要说完全不戴有色眼镜地去看她，是不可能的。

相比之下，心态更纯真，且只是听说了相关事件的雪见，则能够更客观地去看待森雪这个人。

不过，还有一个人根本不在乎这些。

“哼，管她什么隐情不隐情的，如果像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倒没什么……”

夜雨不以为然地闭起眼，抱起了双臂。

“可要是她还敢动什么歪脑筋，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嘛嘛，别这么激动嘛~”

才刚刚进入了一点认真状态就被抱怨声给拉回来了，有希索性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直接一把搂住了夜雨。

“至少她现在是好人状态嘛~”

接着，她无视了旁边的两双眼睛，毫不害臊地将脸贴上夜雨的脸颊，甚至还亲昵地轻蹭了两下。

“唔……”

暧昧的举动一下子浇灭了夜雨心头的火苗，并让她的脸蛋开始逐渐发热。

“太、太近了啦！”

“嘿嘿嘿，软乎乎的~”

“御、御坂桑！”

这时，雪见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了莺的身边。

“那个……”

她极力地踮起脚，半捂着嘴小声说道。

“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好主意~”

于是，同时用暧昧的眼神望了正纠缠在沙发上的两人一眼后，莺双手搭着雪见的肩膀，两人默默走出了办公室。

“唔……食蜂学姐……雪……”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呢~”

“唔啊……你、你再这样……唔，我要用能力了……”

“哦？你试试~”

……

就这样，在『不正经』与『正经』之间毫无征兆地徘徊着，四人度过了今天的午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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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依旧是体育课。

和往常差不多，在距离上课还剩不到四分钟的时候，两人走进了更衣室。

“呐，一个多星期没练了，今天重新开始训练吧？”

“你没问题的话，我就没问题。”

吵吵闹闹过后，夜雨和有希已经恢复到了平时最常见的那种『相敬如宾』一般的状态。

她们走到更衣室最里面的一排，开始换衣服。

然而，就在上身制服刚刚被脱下的时候，有希拍了拍夜雨的肩膀，声音压低了一些：

“我们换个位置，你去里面。”

“诶？”

“嘘。”

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旁边的走道。

“有人来了。”

“哦、哦……”

明白了有希是在照顾自己后，伴随着微微红起的脸蛋，夜雨双手捂在并不cluo的胸前，迅速和有希调换了一下位置。

接着，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传入到了夜雨耳中，而且越来越近了，她便赶紧套上了体操服上衣，然后浅浅地往过道处瞄了一眼——

下一秒，出现在视野里的竟然是森。

一下子，夜雨的眼神就沉了下来。

同时，森的脚步也僵了一下。

但仅仅是眨眼的工夫，那抹与有希有几分神似的微笑就出现在了那张『御坂有希』的脸上：

“御坂桑，结标桑，好巧啊~”

“下午好~”

“……”

有希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夜雨则是再次无视了她，并警惕地往有希身边躲了躲，开始继续换衣服。

『这个变态，不会是来偷看我们的吧？』

带着这样的怀疑，夜雨一边不停瞄着在距离两人不远处停下的森，一边小心翼翼地脱下了裙子……

不过，那种担心似乎是多余的，等雨希二人换好衣服，森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往两人的方向看一眼。

“放轻松一点啦~”

准备离开的时候，有希特意捂着嘴凑到夜雨耳边，用只有她们才听得到的声音安抚道。

“唔……”

“人家现在似乎对我们没什么兴趣，如果我们继续那么在意的话，不就显得我们很没意思了吗~”

“嗯……”

稍稍犹豫了一下后，夜雨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

其实，如果夜雨只是一个人，她根本就不会对森有那么大的敌意。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水火不相容』，只是因为她害怕森对有希等人下手。

另外，森昨天对有希说的那句『我挺喜欢你的』，以及今天那副『御坂有希』的装扮，也让她有点不爽。

不过，有希说得很有道理，并且很精准地击中了夜雨心中的高傲属性，一下子就让她变得不那么充满敌意了。

“走吧~”

“嗯。”

关上衣柜，两人开始朝外面走去。

从森身边经过的时候，夜雨装作不在意地最后瞄了一眼——

不像她自己，森是将制服全部脱完以后才开始穿体操服。

明明是差不多的个子，也穿着差不多的浅色系neiy，森的胸部却和有希一样有着稍微明显的隆起，虽然只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的正常水平，说不上大，却足以让夜雨心里又生出了一分别样的不爽感。

而且，不光是胸部，森的臀部也明显要比夜雨的翘一些。

一言蔽之，就是和夜雨年纪一样大、个子一样高的森，身材明显比夜雨好。

『哼，肯定是拿良心换来的身材，我才不稀罕！』

一边感受着弥漫在心中的满满酸意，夜雨一边愤愤地和有希一起离开了更衣室。

……

『叮——』

时间卡得刚刚好，两人刚到达班级集合地点，上课铃就响了。

一分多钟后，森也慢吞吞地到了。

热身活动开始。

经过了前段时间的锻炼，以及秋游过程中负荷量更大的高原活动，现在，原本在慢跑时只能跟在队伍最后的有希已经可以很轻松地跑在队伍中部靠前的位置了。

『嘛~我就说御坂桑是有天赋的嘛~』

肉眼可见的进步，让夜雨这个当师傅的很是欣慰。

而森的情况就远没有那么好了——

不光带着『御坂有希』的外表，就连在运动方面都和曾经的有希一样，只能吃力地跟在几乎要被落下的位置上。

不过，与以前至少还可以强装出一副从容姿态的有希相比，森的脸上少了一分淡定，多了几分煎熬。

如此看来的话，她或许还不如曾经的有希。

『我昨天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

即便是看森很不顺眼的夜雨，在无意间瞥见了那副样子后，也不自觉地心生出了一分同情——

昨天，她下手的方式、力道可比秋游时的那次『枕头大战』要粗鲁多了。

那时候，那么温柔的、对她那么好的有希都发飙了。

那昨天……

『怪不得从那以后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夜雨终究是个善良的孩子，想着想着，她内心里对森的敌意又减轻了几分。

『算了，不管她。』

她使劲咬了咬嘴唇，将关于森的想法全部驱赶出了脑海。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的森打扮成了有希的模样，再加上刚才的想法，慢跑结束后的其他热身运动中，夜雨的目光总是会控制不住地飘向那个变装出来的『御坂有希』。

“在看谁呀？”

热身运动结束后，正当夜雨再次瞄向森的方向时，有希将脸凑了过来，笑容中透着隐蔽的危险。

“诶……”

夜雨瞬间从思绪中回过了神。

“没、没什么啦~”

“跑步的时候就发现你眼睛不老实了哟~”

“呃……”

没办法，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的威逼之下，她带着有希去到常去的树阴底下，将刚才的想法小声告诉了有希。

“原来是这样啊~”

听完后，有希笑容中的危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狡黠。

“还以为你更喜欢矮了几公分的我呢~”

“哪、哪有啦……”

脸颊爬上一丝绯红的同时，夜雨移开了目光。

“外表什么的……我才没那么肤浅呢……”

“诶~”

有希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

“原来你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啊~”

“那、那倒也不是……”

由于身边关系亲密的人都长得很好看，因此，夜雨还是挺在意外表的。

不过，一直以来她都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唔……御坂桑人更好……”

吞吞吐吐地说完后，带着更红的面色，她害羞地低下了脑袋。

不过，这句最简单、最质朴的夸奖倒是让有希很开心。

发自内心的开心。

“呵呵呵，没想到被发好人卡了呢~”

她收起了原先的狡黠，笑着拍了拍夜雨的肩膀。

“才、才不……”

“好了，我们也该开始训练了吧~偷懒可不好呢~”

“唔，好吧……”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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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离开树阴准备开始训练的时候，不远处一片同样没人的树阴底下，有一个人正抱着双膝在看着她们。

『关系真好。』

或许是因为作为当事人的有希并没有计较，而且除了身高以外，经过变装的森真的很像有希，刚才，有不少同学都来邀请森一起活动。

然而，和曾经的有希一样，那些『热情』的邀请全部被她笑着婉拒了。

背后的理由很简单，也和曾经的有希一样——

她不擅长运动。

不过，严格来说的话，森曾经的身体素质还不错，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差。

现在这样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的身体素质，是由长期的饮食不规律、营养失衡，以及除了体育课以外永远不运动而造成的。

当然，森本人并不在乎这些。

『唉。』

明媚阳光之下的阴影中，她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左手轻轻抓着基本已经好了的右手腕，静静地望着已经走到了跑道上的夜雨和有希。

从起点开始，起跑，加速，匀速……

一步，五步，十步……

『终点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