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 
第37章 回不去了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了。
尽管在本次的『气球猎人』中，常盘台没有取得第一名，但五人已经尽力了。
散场后，大家一起陪着夜雨去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她的身体并无大碍，短时间内就可以治好。不过，由于明天下午还要参加『借物竞走』，所以在冥土医生的建议下，夜雨选择了留院观察。
“那我们先回去了哦~小夜雨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哦~”
在病房里陪护了一会儿后，众人便一一告辞了。
一下子，偌大的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了夜雨一人。
原本还挺热闹的气氛，顿时冷清了下来。
『都走了吗……』
夜雨突然觉得有些落寂，心里，就像这房间一样，空荡荡的。
她没想到的是，有希和雪见也跟着大人们一起走了。
两个孩子是最后出的门。
说实话，看着她们的背影从门口消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夜雨想开口让两人留下来……
『算了算了，可能她们也累了吧……早点回家休息也好~』
这次，冥土医生没有说不能多动，但夜雨也根本懒得动弹，发了会儿呆后，她索性像坐滑滑梯那样，整个身子从半躺的姿势滑进了被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没忍住，她竟然被自己的幼稚行为给逗笑了。
那笑声回荡在暖光充盈的病房里，直到她笑得肚子疼，笑出了眼泪，才终于散去。
『睡一会儿吧……』
本来就够累了，突然从紧绷的状态中放松下来，又是一个人独处，很快，倦意便开始席卷她的大脑……
于是，她再次往被窝里缩了缩，让整个身子都埋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了个小脑袋在外面。
然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有关灯。
『一觉睡到天亮吧……』
『这样，睁开眼睛的时候……』
『就能看到大家了吧……』
『晚安……』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
————————————————————————————
御坂家。
刚洗完澡的雪见，一边悠闲地擦着头发，一边走回了有希房间。
“噗……有希你这是什么打扮啊……”
一进门，她的注意力就被友人此时的发型给吸引过去了——
有希竟然把头发扎起来了！
对于别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发型。
可是，对于有希来说，这大概是她从小到大的第一次，把散发扎成单马尾……
至少在雪见的印象里是这样没错。
“嘻嘻，心血来潮嘛~好看吗？”
“嗯……”
此时，雪见的内心自然是满满的新奇劲，她绕着有希左看右看，一圈又一圈，直到看得有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以后，才很认真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如！散！发！好！看！”
一字一顿，直接让有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切！没有共同语言的家伙，绝交了绝交了！”
“嘿嘿嘿，开玩笑的嘛~美还是美的啦~”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发小，雪见应付起有希来，明显比夜雨有一套：
“不过，我觉得真要扎起来的话，稍微剪短点比较好，有点太长了。”
“嗯，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再次在全身镜前转着看了一圈后，有希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秒，她又无所谓地笑了笑：
“嘛~突发奇想而已，估计就今天这一次啦~”
言者无心，而听者有意，雪见的脑海中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胡思乱想：
“啧啧啧~这么说来，是打扮给夜雨看的？”
此时，雪见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戏谑笑容，正透着满满的八卦意味。
“才不是！想什么呢！”
“可疑~~~”
“Yu！ki！mi！”
“哈哈哈，我吹头发去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老不正经！”
“学校里关于你们俩的绯闻可真不少呢~”
“死雪见！闭嘴！”
“溜了溜了~”
————————————————————————————
医院，病房。
『咚咚咚。』
就在夜雨几乎已经睡着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三下敲门声。
『！』
几乎是一瞬间，夜雨的意识就从梦境边缘回到了现实当中。
不顾那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处，她一下子从暖呼呼的被窝里坐了起来。
“请进！”
得到了她的允许后，门便『咔啦』一声打开了。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有希等人。
“食蜂学姐？！”
“晚上好。”
今天的莺，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那种不苟言笑的状态，连打招呼都是清清冷冷的表情和语气。
不过，她能主动来看探望，夜雨就已经很开心了：
“晚上好~”
“给你买了点吃的。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自己的喜好来了。”
莺轻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甜品店纸袋放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她将里面的甜品一一取出，在桌面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抹茶曲奇、芝士蛋糕、牛奶吐司……
看得出来，莺的口味是偏清淡型的。
“谢谢~”
此时，夜雨笑得很温馨——
无关甜点，莺的关心如一股暖流淌进了她的心田，驱散了原本的落寂和清冷。
“现在要吃吗？”
“嗯，曲奇，谢谢~”
尽管不久前已经吃过了晚饭，但夜雨觉得来些餐后点心也不错。
于是，莺替夜雨撕开了封装，然后将小罐子递给了她：
“今天，你表现得很好。”
“一般啦……第一次比赛还是没什么经验，本来可以更好的~”
“没关系，已经足够好了。”
说完，莺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直接坐了下来，并且，还一边靠上椅背，一边翘起了腿，俨然一副要久留的休闲样子。
这让夜雨有些疑惑，还以为莺又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
“食蜂学姐？”
“我看你一个人住院挺冷清的，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陪你一会儿，不介意吧？”
“哦哦，不介意不介意，食蜂学姐太贴心了~”
尽管没有笑容的莺让人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对于百无聊赖的夜雨来说，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总归是好的。
“所以，御坂同学她们都回家了？”
“对啊……”
一提到这事，夜雨的语气就稍稍低落了一些。
“一天下来，可能她们也累了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觉得很寂寞？”
“唔，没……”
在那双仿佛能穿透心灵的星瞳的注视下，夜雨还是改口了：
“有一点啦……”
说完，夜雨将小脑袋微微垂下，然后捏起一块曲奇送进嘴里——
浓郁的茶味在口中滋润开来，中和掉了多余的甜味，一时间，满口清香。
“味道还可以吗？”
“嗯，好吃~”
“那就好。”
直到这时，看着莺那依然淡漠的表情，夜雨终于忍不住了：
“那个，食蜂学姐是心情不好吗？”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
稍微犹豫了下后，夜雨决定最直白地说出来：
“食蜂学姐今天还没笑过。”
听见这话，莺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半秒后，那张俏脸上终于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丝笑容：
“没有心情不好，只是不太习惯笑而已~”
“不太习惯吗……可我听说，食蜂学姐原本是个很开朗的人啊？”
“那都过去了，现在……”
说着，莺微微垂下了眼睑……
又是半秒后，她眯起双眼，展示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长大了嘛~”
可不知为什么，夜雨从那笑容中感受到了一丝悲哀。
“嗯……我觉得食蜂学姐还是多笑一笑比较好，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谢谢~”
……
后来，莺的情绪还是没什么起伏，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随便聊着，气氛有点小尴尬……
因此，莺也并不打算停留太久，觉得时间差不多后，她便从椅子上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结标同学也早点休息，好好养伤。”
说完，她向前挪了一小步，朝夜雨伸出了右手：
“今天，换我了~”
笑容，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嗯~”
夜雨也笑了。
————————————————————————————
医院，电梯。
换上便装的有希和雪见已经回到了医院——
她们并没有抛弃夜雨，只是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而已。
“呐呐~雪见~你说那个傻子会不会以为我们都不管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一边在脑中想象着这般那般的情景，有希一边坏笑着戳了戳雪见。
“拜托，夜雨哪有那么脆弱……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睡了。”
“也是哦，睡了的话就麻烦了，本来还想给她个惊喜的……”
『叮——』
有希刚说完，电梯就到了。
于是，两人快步走出电梯，走向了夜雨的病房。
到了病房门口后，考虑到刚刚雪见说的情况，有希便直接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好死不死，此时，夜雨正一脸温柔地笑着，与背对着她们的食蜂莺手握着手……
不过，看见了有希之后，夜雨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眼前如此的情景，夜雨如此的反应，以及夜雨手中的那罐曲奇……
几乎是一瞬间，有希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打扰到你们了？”
那声音倒不冷淡，也不气愤，只是很轻。
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夜雨心上。
“不是的，御坂桑你误会了……”
她连忙缩回了手，却不知该如何在短时间内向有希解释清楚。
『这是什么情况……』
跟在有希身后的雪见简直一头雾水——
关于前几天食蜂莺和夜雨的事，有希并没有告诉她。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原本就很安静的病房，此时变得更加安静了。
就在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的时候，莺转过了身：
“晚上好，御坂同学、佐天同学，我只是来探望一下结标同学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因为问心无愧，也毫无顾忌，她的语气很平静。
而听了莺的解释后，有希竟然笑了：
“原来如此~嗯~晚上好呀，食蜂学姐~”
不但笑了，她还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前，一把握住了莺的手腕。
“不过~食蜂学姐，我刚刚并没有在暗示什么，你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呢~”
此时，有希的脸上正挂着灿烂的笑容，可那栗色的瞳孔中，却折射出了满满的挑衅意味——
她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她很看重、很珍视的人，居然在背地里暗搓搓地与人不清不楚，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换句简单点的话说，就是——
最重要的朋友发展了新的关系，她吃醋了。
“御坂桑……”
此时，夜雨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看来今天御坂同学并不欢迎我，正好，我也准备回家了~”
说着，莺朝有希微微笑了笑，似乎是在请她放手。
可有希显然不会轻易罢休。
“来都来了，再多坐一会儿嘛~”
她死死地抓着莺的手腕，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对了对了~”
“要不食蜂学姐今晚住这儿吧~”
“正好我和雪见也打算住下，四个人更热闹一些~”
“不过~我们三个人睡一张床好像太挤了~”
“这样，食蜂学姐选一样吧~”
“和夜雨一起睡，或者和我一起睡~”
连珠炮一般的自说自话，仿佛莺已经答应下来了似的。
而聪明如莺，当然知道有希是在故意挖苦她：
“既然不方便，我还是回家吧。”
接着，见有希依然不松开，她便只能强行拉开了有希的手。
也不知有希哪来的力气，她的手腕居然被硬生生握红了……
“看来，今晚我是没有那个荣幸能与食蜂学姐共居一室了呢~真可惜~”
说完，有希笑眯眯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给莺让出路来。
“各位，再见。”
打完招呼，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此时，灰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
两人相顾无言。
下了楼后，灰才开口：
“这是你第一次当面被人讨厌。”
“嗯，不算上星期那场误会的话，的确是第一次。”
“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这种事，打击不到我的。”
“我其实希望你被打击到。”
“「你不能把我看得太重」，这句话，没想到有一天能还给你。”
莺的话音刚落，灰就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莺也紧跟着停下。
“莺，你不能学我，我和你不一样。”
昏暗的道路上，灰直视着莺的双眼，那双空洞的灰色瞳孔中，闪过了一瞬的担心。
“你应该照顾好自己。”
四目相对，莺眼中的天蓝色十字星，第一次黯淡了下来……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主动牵住了灰那没有温度的手，再次迈步。
……
“回不去了，灰。”
……
夜幕之下，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最终，一起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处。
————————————————————————————
病房。
莺走了之后，看着站在床边的有希，夜雨才怯生生地再次开了口：
“那个，御坂桑，是你误会了……”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都如履薄冰——
尽管她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但面对着有希的注视，她就是莫名的心虚。
这时，有希向她缓缓伸出了手……
夜雨便情不自禁地往旁边挪了挪……
“来，把那个给我~”
还好，有希的目标只是那罐曲奇而已……
不过，那看似温柔的笑容，让夜雨后背发凉……
没办法，她只好咽了咽口水，乖乖将手里的小罐子上交给了有希。
『她不会要扔掉吧……』
如此猜测着，夜雨甚至已经在心中开始为糟蹋了莺的好意而道歉了……
然而，有希并没有如夜雨所想的那样做，而是捏起一块送进了嘴里。
“嗯~味道挺好的~”
吃完，有希继续笑着看向正蜷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夜雨：
“这些，都是我和雪见的~”
说着，有希弯下腰，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夜雨的面颊，惹得夜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夜雨想吃的话，有希姐姐重新给你买~”
“不、不用了……”
“好了好了，有希你不要欺负她了。”
终于，一旁的雪见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拉了拉有希的肩膀，提醒友人要注意分寸。
“才没有欺负她，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欺负~”
轻轻捏了下夜雨的脸蛋后，有希非但没有直起腰，反而还向前凑了凑，嘴唇几乎贴到了夜雨的左耳上。
“没有欺负你，对吧~”
似有似无的缥缈声音，再加上涌入耳道的缕缕热气，羞得夜雨直接扭动着身子缩进了被窝里。
为了掩盖通红的脸颊，这一次，夜雨索性把脑袋也埋到了被子底下。
“没有……”
“哈哈哈哈哈~”
那闷闷糊糊的扭捏声音，直接把有希噗嗤一声给逗笑了。
“好啦~开玩笑的，早点睡吧~今晚我们会在这里陪你的~”
说着，她还轻轻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让夜雨的脑袋重新露出来。
“不要那样睡，我又不会吃了你~”
“唔……我睡了……”
“嗯~真乖~晚安~”
“晚安……”
直到夜雨闭上双眼，双颊的那两抹红晕仍未褪去半分……
而到了这时，雪见也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疑惑：
“嗨嗨~夜雨好好睡吧，我和有希出去一下~”
接着，迫不及待想要搞清楚事情原委的她，强行把有希拉出了病房。
不过，这样的情况，有希早就预料到了，于是，两人便来到了更方便谈话的天台上。
天台上没有人，也没什么亮光，只有微微的风声。
雪见面向有希，直直地注视着她的双眼。
“所以，有希你和食蜂学姐到底怎么了，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
友人和『学校老大』闹矛盾，她有些担心。
“没怎么啊~我又没对她发火~”
可面对雪见的关心，有希竟然瞪大了双眼，还微微嘟起嘴，摆出了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找茬的人一样。
“唉……”
有希这种耍无赖的反应，让雪见感到很无奈。
“真是的……是因为夜雨吧？”
『叮——』
突然，有希的手机响了。
是夜雨的发来的消息——
『御坂桑，我和食蜂学姐之间真的没什么，连朋友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呢……今天她来，只是单纯的来探望一下，周一晚上，我们也只是聊了一些关于学校的事而已……总之，可能是我做得有问题，但食蜂学姐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御坂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刚读完，又有一条消息发过来了——
『另外，御坂桑的新发型很好看~』
见夜雨这么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再加上最后那句称赞，有希再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生食蜂莺的气，不要多想，乖乖睡觉~一会儿我和雪见回来，你要是还没睡着，我就罚你~』
按下发送键后，有希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对，就是因为她~”
她走到了天台边缘，轻盈地转过身，在水泥平台上坐下。
夜幕映衬的俏脸上，表情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她的嘴角，正挂着一丝舒心的微笑。
“雪见，我们从小就认识了，经常吃一起、玩一起、住一起、睡一起。”
“对我来说，其实你更像是我的亲人。”
“这样说来的话，刚认识半个月的夜雨，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她是个很寂寞的人。”
“我也是。”
“所以，我想要一直陪着她，也想她能陪着我。”
“因此，我俩就变成了同学们的重点八卦对象呢，呵呵~”
“谈恋爱，同一时间里只能谈一个，毫无疑问，对吧~”
“而我，刚好就只有这一个朋友。”
“所以，从陪伴的角度来讲，喜不喜欢，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嗯~自作多情一点吧——我不会和她在一起，也不能和她在一起。”
“呵，真恶心，我都要吐了……”
或许是被自己噎住了，停顿了几秒后，有希才再一次开口：
“也因此，仅仅作为朋友的话，我害怕……”
“我怕她在回到那个世界之前，就提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怕，有一天，我找不到她了。”
“呵呵……”
“可能是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小气，也比较自卑吧~”
“当我转头看向她，朝她笑的时候……”
“我希望她也能笑着看看我，而不是在和别人打招呼。”
“……”
“啊……”
沉默，长叹。
此时，有希微微仰起了脑袋，双眼也轻轻闭上……
没几秒，她轻轻咬住了下唇，呼吸开始颤抖……
“有希……”
对面的雪见，也显然被友人的自白给触动到了。
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的脑中时时刻刻存在着一道警钟。
因此，她不得不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来提醒有希：
“可是……一年后……”
犹豫不决的语气，折射出了她那颤抖的内心。
如果可以的话，雪见真的不忍心去戳破那美丽的泡沫。
“……”
此刻，有希依然闭着眼，沉默着。
……
究竟是泪水难以抑制。
还是内心的那份羁绊难以割舍。
……
月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
九月二日，她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从生份，到玩闹，她们只用了不到五小时。
从相识，到相伴，她们只用了两天。
而一转眼，已经两个多星期过去了。
她在她崩溃的时候紧紧拥抱；
她在她跌倒的时候奋不顾身；
她在她发泄的时候默默承受；
她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牵住她的手……
她就像一个骑士，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
她在她寂寞的时候陪伴左右；
她在她失落的时候主动伸手；
她在她疲惫的时候悉心照顾；
她在她绝望的时候点亮了她的希望……
她就像一位公主，悉心陪伴在她的身边。
她们笑过、哭过、怒过、酸过、苦过。
……
一年有多久呢？
12月？
365天？
8760小时？
525600分钟？
31536000秒？
不。
眨眼而已。
……
一年后，她将目送着她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或许，她会伸出手。
但她抓不住她。
……
短短一年，仿佛一生。
……
良久，有希睁开了眼睛。
她擦了擦眼角，然后，莞尔一笑。
“我知道~”
无需多言，那一刻，雪见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希，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
“谢谢你，雪见~”
“回去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