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单恋

10月29日，早上七点半。

“呵——”

饱饱地睡了一觉后，整个人都仿佛变得焕然一新了。

“真是个好天气呢~”

淡希将卧室里的窗帘全部拉开，然后走出房间，将阳台的窗帘也拉开，并打开了窗户。

蔚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凉爽的清风、恰到好处的气温……站在阳台上，放眼眺望着远方，她突然有了一种重回青春期的错觉。

深埋在黑暗中的根，偶尔也是可以破土而出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嘛~她想。

“哟西~”

『在睡懒觉的女儿起床之前准备好一顿精致的早餐，是一位合格母亲最基本的职责！』

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她一边走出了阳台。

但在去厨房之前，淡希想先偷偷去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客房门前，几乎不发出一点动静地打开了房门……

『诶？』

床上的两个身影让她愣了一下。

红发的那位显然是夜雨，茶发的那位……

『小有希怎么来了？』

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淡希很轻很轻地推开门，悄悄走了进去。

床上，两个孩子睡得很熟。两张白皙的小脸蛋近得仿佛随时会亲上，藏在被子底下的身体似乎也正亲密地抱在一起……

静静地望着这幅画面，莫名的安心感与带着青春气息的暧昧感交织在一起，让淡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嘛~』

几秒钟后，她转身走出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睡个好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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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

『嗯……』

有希的意识从睡梦中缓缓回到了现实。

兴许是昨天萎靡了几乎一整天的缘故，现在她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好像根本没有睡多久似的。

不过，当她眯着眼看清了面前那张安稳的睡颜后，嘴角又勾起了一分浅浅的弧度。

『真像个小孩子一样。』

昨晚，从门口到卧室再到床上，夜雨一句话也不说地抱着有希默默哭了好久，直到最后哭累了沉沉睡去……

『啾。』

趁着眼前人还未醒来的工夫，有希轻轻吻上了她的面颊。

『明明那么帅气，却总是擅自钻到怀里来，真拿你没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一直抱着她。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一直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

『这是给你的惩罚哦。』

满脸的泪痕已经在睡前被擦干净了，白皙的面容再配上安稳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一吻，有希吻了很久。

“嗯……”

甚至直到夜雨缓缓醒来，那双发干却依然柔软的唇瓣也没有离开。

“唔！”

愣了一下后，终于从沉睡模式中反应过来的她发出了一声显然底气不足的惊叫。

“御、御坂桑？”

“嗯？”

这时，有希终于退了回去。

明明窗帘还没有拉开，那双含笑的栗色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亮光。

“把你弄醒了？”

“唔，也没有……”

目光立刻开始闪躲的同时，夜雨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可是，好像也没有以往那么烫……

“嘻嘻~”

这时，有希又俏皮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那已经泛起绯红的脸蛋。

“怎么样~是不是看见有希姐姐之后心情好多了~”

“唔……”

犹豫了下后，夜雨红着脸很轻很轻地点了下脑袋。

“嗯。”

“嘻嘻~那小夜雨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呀~”

有希又戳了戳。

“唔……想、想要什么奖励呀？”

直到现在被子底下的两只手还依然环在面前那纤细的身体上，此刻，夜雨觉得自己不光是脸颊，体内好像也有些发热。

这大概是一种既舒服又不舒服的感觉……

“想亲你~”

可有希看上去又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唔……”

这一次，夜雨索性彻底移开了目光。

“那、那就亲吧。”

“嘻嘻~”

『啾——』

伴随着与被子发出的细微摩擦声，脸颊上很快多出了一份柔软甚至还莫名散发着一股清甜气息的触感……

顿时间，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感遍布了夜雨的全身。

“嗯……”

零距离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同样抱着自己的有希的双手在逐渐用力。

『御坂桑……』

下意识地，自己的双手好像也抱紧了些。

夜雨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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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学区，咖啡厅。

淡希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

“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才九点出头，店里的顾客很少。位置是靠里面的一张双人桌，淡希一边克制着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容，一边在对面坐了下来。

“嗯，美琴说是还要睡觉，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黑子很无奈地笑了笑——

不必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作为一个情商在线的人，她当然不可能把美琴抱着枕头在那儿的碎碎念复述出来。

“嗯……”

紧接着，她又短暂地顿了顿。

“我该说好久不见吗~”

“嗯……”

于是，淡希也学着那个样子在那儿『嗯』了起来，甚至还掰着手指数起了日子……

“嗯嗯，我觉得可以。”

几秒之后，她点点头得出了结论。

“好久不见~”

“真是的~”

黑子轻叹了口气，然后用一只手撑住了脑袋。

“你怎么也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嘿嘿~”

淡希则是转身朝不远处的服务员小姐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点餐。

“放假了心情好嘛~”

此刻，那一抹明媚的看不出任何阴影的笑容，让黑子低下头看着玻璃杯里的柠檬水，像是叹息般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放假……吗。”

但很快她又抬起头，眯起眼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嗯，这次就好好放个假吧~”

“嗯，当然了~”

相视一笑后，她们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点心。等服务员小姐离开，两人间那股莫名的尴尬与暧昧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很平常的好友重聚的气氛。

直到咖啡点心被端上来，店里的顾客依然寥寥无几。

服务员小姐已经无所事事地翻阅起了店里免费提供的时尚杂志，前台的收银员小姐也低下头偷偷看起了手机……

靠里面的双人位上，一边是置身黑暗的王牌间谍，一边是沐浴光明的家庭主妇，这对曾经的死敌、搭档，如今身份、处境天差地别的好友，正安静地享受着此刻短暂却能令人回忆万千的二人时光。

“对了。”

正准备吃下一小块蛋糕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淡希放下小勺抬起了脑袋。

“小有希昨晚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家啊？”

“啊？”

同样正端起杯子想喝口咖啡的黑子突然顿住了，并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眼。

“诶？”

这让淡希也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

“呃……”

“……”

“……”

“唉……”

与对面那双不自觉睁大着的疑惑双眼大眼瞪小眼似的地对视了两秒后，黑子放下咖啡杯，看上去很无奈地闭上眼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

淡希从那声长长的叹气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对对面这位总是会展现出温柔且坚韧气质的女子的深刻了解与多年来执行任务所培养出的洞察力共同作用，告诉她这件事似乎并不只是『自家女儿心血来潮不通知家长就半夜跑出去找好朋友过夜』这么简单。

“不，没什么。”

只不过，这位一旦固执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的女子似乎是不打算将那些埋藏于内心的私事分享给挚友了……

黑子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此刻，手中的这杯咖啡已经变得没有那么香了，甚至会让她觉得有点涩。

这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情。

“怪不得今天没看见有希下楼，我还以为她难得睡个懒觉呢~”

轻轻放下杯子，她抬头笑了笑。

“唔，这样啊。”

淡希当然看得出她在隐瞒些什么，可是……

“嘛~毕竟小孩子和我们这些大人没什么共同语言，小有希和小夜雨又不玩电脑游戏什么的，果然还是觉得待在一起有意思吧~”

她也喝了口咖啡，然后眯眼笑了笑。

“嗯，可能吧~”

“嗯……我想想，也有可能是为了准备话剧？”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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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过神时，周围已经被一片黑暗包围住了。

意识好像有些恍惚，身体也失去了知觉……

『这是哪……啊！』

“哎呀！”

一瞬间的强烈下坠感，将夜雨拉回到了现实中。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正伸手捂住鼻子的有希。

“呜……你干什么呀，疼死了……”

望着眼前那已经拧成一团的茶色眉毛，再结合一下额头上的触感，大概是刚刚连带着把有希的鼻子给撞到了，而且撞得不轻……

“唔……”

一下子，夜雨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她连忙也向后退了一点，同时用力摆了摆双手。

“一不小心就……我、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被有希知道『其实是睡着了』这种真相的话，自己一定会被打死的……她想。

然而。

“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唔啊！”

慌乱的掩饰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有希一边继续捂着鼻子，一边一把揪住了夜雨的脸蛋。

她用的力气很大，不光让夜雨的面部表情扭曲成了有些滑稽的样子，甚至让夜雨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呜呜……没……有……”

简单的内容只有两个字的狡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说出口。

“骗人，你明明就是睡着了！”

“呜……真的……没有……”

“哼。”

同时，不知是来自于鼻尖的酸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希的眼角已经泛起了一丝泪花。

她终于松开了手，却不等夜雨缓一缓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你一个人好好睡吧，想睡多久睡多久，我回家了。”

说完，她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后转过身准备下床。

“……”

就在这时，一只软绵绵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御坂桑……”

紧接着，一个弱弱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一时间，房间里由吵闹再次陷入了让人喘不过气的寂静。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别走。”

与刚才甚至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不同，那个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两个字时已经变成了一种卑微的乞求。

有希没有动了，只是垂下眼睑，默默望着面前的地板……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现在，能看见御坂桑在身边，我真的很开心。”

“所以，我……”

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到这里夜雨停住了。

令人煎熬的几秒沉默过后，她才重新开口。

“求你别走，好吗。”

“嗯，我不走。”

这时，有希的声音就像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微风从床边飘过。

伸手去抓，抓不住。

“……真的、吗？”

明明是自己的乞求，却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顿了两秒钟，夜雨才有些颤抖地问道。

“真的。”

握在手腕上的小手形同虚设，在有希缓缓转回身的同时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与那双黯淡又怯懦的玫红色眼睛对视了一秒后，她动作很轻地上了床，在夜雨面前跪坐下，并用右手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枕上来吧。”

“嗯……”

正缩着脖子的夜雨轻轻点了下脑袋，然后一点一点挪了上去。

穿着睡裤的膝枕在触感上并没有直接与细嫩的皮肤亲密接触来的美妙，可那种安心感是相同的。

就像那股永远不变的、淡淡的橘子味一样，它独属于那个人，无关场合，无关形态。

唯一能够产生影响的，大概只有距离了吧。

“你看~”

枕好之后，玫红色与栗色相会的那一瞬间，有希笑了。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有些苍白呢……

“只要你说，只要你需要，我就会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御坂桑……”

在夜雨有些发愣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呐，夜雨。”

“唔……”

一下，一下，那么温柔，又莫名的像是一声声叹息。

“刚刚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么。”

“嗯……”

窗帘没有拉开的房间里，那双栗色的眼睛依然闪着一丝亮光。

却不只是名为『爱意』的光。

“所以，作为交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那，你问吧……”

……

“夜雨。”

……

“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