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苦恋

“……”

在夜雨一脸认真地说出『我们约会吧』这五个字的同时，有希已经完全愣住了。

若是单纯的两个人一起出去玩、出去逛，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可以像上次去游乐园时候一样，在中途做一些『偷亲』之类的出格事情。

可是，『约会』，一旦被冠以这个名号，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

“那个……你是，认真的吗？”

之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旁敲侧击过几次，都被夜雨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

有希怎么都想不到，率先正式提出『约会』这个词语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夜雨。

“当然是认真的了，这种玩笑可没意思。”

与之相比，夜雨看上去倒是很平静。

当然，只是表面上而已。

事实上，原本心情平静的她在提出约会之后，内心里也开始逐渐泛起了波澜。

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她觉得，现在这所有的一切状况都是由她自己而起，是她欠有希的。

『唉。』

用自以为是又中二的话语来调侃的话，结标夜雨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生，她当初的无心之举在御坂有希的内心世界里播下了一颗种子。后来，在『夜雨』的滋润下，那颗种子在心间生根、萌发、成长……如今已成形，只是不知道何时绽放。

这比债，大概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嘛~不用这么紧张啦~”

察觉到气氛中的尴尬后，夜雨又卸下了认真，重新换上了先前的明媚笑容。

“御坂桑可以考虑一下，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唔……”

在她的劝慰下，有希终于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回过了神。

“那，我考虑一下……”

“嗯，没关系的~”

望着对面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夜雨再次捏起一根薯条，送到了有希嘴边。

“边吃边考虑吧~”

“……”

不自觉地缩着脖子看了看面前的薯条，又抬头望了望那双在此刻显得格外有神的玫红色眼睛……

几秒后，有希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很小很小的弧度。

“嗯。”

她吃下薯条，然后拿起一块鸡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对面，夜雨也是重新开始了她的下半场午餐。

一时间，本就不热闹的位置上完全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被店里其他声音掩盖住的轻微咀嚼声。

“那个……”

片刻，有希再次开口了。

“嗯？”

“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她脸上的红晕已经基本褪去，那怯生生的语气以及有些躲闪的小眼神却让夜雨有点想笑。

“真的啦~”

“那……如果我答应的话，今天可以叫我……「有希」吗……”

绯红再次泛起，声音也越来越小了，这让夜雨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了有希的意思。

不能明说的心思。

“可以啊，不过你得先答应我~”

“……那，我答应你。”

“嘿嘿嘿~”

夜雨第三次捏起薯条，送到了有希嘴边。

“有希~”

“不、不用了……”

然而，这一次，脸蛋正变得越来越红的有希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我吃饱了……”

“好吧~”

夜雨不在意地笑笑，自己吃下了那根薯条。

“看来我买得太多了，打包带走回家当夜宵吃吧~”

说完，她便站起身，朝柜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为她还会继续吃一会儿的有希有点没反应过来，本想转头问问，最终却还是犹豫了。

『约会……』

有希偷偷捏起一根薯条，送进了嘴里。

很香。

————————————————————————————

打好包，两人走出了店门。

夜雨看了眼手上的袋子，转头笑了笑：

“要不然先回一趟酒店吧~”

然而，直到现在头脑还有点恍惚的有希并没有注意到那第一个动作：

“酒、酒店……”

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结标夜雨式』的曲解有一天竟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的，有希你在想什么啦~”

一下子就明白了有希的顾虑，夜雨一边嗔怪着，一边举起空闲的右手轻轻揉了揉那茶色的小脑袋。

玫红色的眼里，满是宠溺。

就好像……

“唔……”

那个在此刻显得毫无违和感的称呼，让有希红着脸微微垂下了脑袋。

不过，大概是女孩子的本能吧，害羞之余，那小嘴也有些俏皮地噘了起来。

“快走吧……”

她轻轻偏了下脑袋，躲开了夜雨的抚摸。

不过，等夜雨将右手放下后，她又主动牵了上去。

很轻很轻的力道配上细嫩的皮肤，就像是一团空气一样。

“嗯~”

夜雨使了使劲，将那小手抓紧了些。

“走吧~”

……

尽管提前离开快餐店的决定其实是夜雨希望能够增长一点约会时间，但她并没有使用能力，而是一直牵着有希的手，慢慢走回了酒店。

或许，约会已经开始了吧。

“那个……我、我去准备一下~”

回了酒店房间，有希微红着脸打了个招呼就走进了卫生间。

尽管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有也只是用『嗯』、『哦』这样的短语附和一下夜雨，但她显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和害羞了。

『真是的~』

此刻，夜雨仿佛能看到里面那一下子忙碌起来却又有点不知所措的场景似的，对着那扇已经关上了的门无奈地笑了笑。

琢磨着有希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她便来到卧室区域，将打包袋放在书桌上，然后一头躺倒在了大床上。

『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一想到这次的『约会』对有希来说很可能是一次难以忘怀的经历，原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的夜雨便又重新打起精神，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攻略……

事实上，这种事情以前都是由雪见来做的，她基本只要在几个选项里做出符合个人兴趣的选择，或者干脆全程都由雪见带着跑。

现在，明明才分别了两个月都不到，就在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不是『佐天雪见』的女生『约会』，而且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还主动做起了这种以前从来不会想到要做的事情……

显然，自己已经是个品行极度恶劣的人了。

想到这里，夜雨的嘴角又带上了一丝苦笑。

『真是的。』

在以往的生活中，对于这一点，她一直都在回避。但今天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她也不想多为自己开脱什么。

结标夜雨可能是个脚踏两只船的负心人，但她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冠上任何正义之名，哪怕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可以有极为正当的理由去为自己辩护。

事实上，童年经历致使的内在性格决定了结标夜雨可以是个很绝情的人。她现在当然可以态度坚决地告诉有希，她们的关系已经越界了太多，应该到此结束，从此划清界限。然后，一脚把有希踢开，再也不回头……

结标夜雨有无比正当的理由，但她做不出来。

『呵呵，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这种人一定会被唾弃的吧。』

一边继续搜索着『约会攻略』，她一边暗自想到。

被人唾弃也好，形象崩坏也好，虽然嘴上会在意个一两句，但事情真要暴露了，夜雨内心里是无所谓的。

反正，自己本来就没有朋友，家庭之外也没有那种需要刻意维持的关系。

但她觉得有希是无辜的。

从冷冰冰的事实上来看，御坂有希在明知道夜雨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青梅竹马』是恋人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徘徊在夜雨身边，并时不时做些暧昧出格的事情。这种行为，性质似乎比夜雨的『出轨』还要恶劣，还要令人不齿。

但结标夜雨就是觉得御坂有希没有错。

『唉。』

……

过了一会儿，有希出来了。

脸蛋上依然泛着淡淡的红晕，外表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有希~”

夜雨一下子打起精神，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帮我梳个头可以吗？”

“哦……”

望着那依然明媚的笑容，有希点点头，返回卫生间拿了梳子，然后来到了夜雨身旁。同时，夜雨也很配合地转过身，背朝向了她。

空气依然沉默着，梳完了后面，接着是刘海。

绕到面前后，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夜雨眯起了眼。

“……”

有希的鼻尖一下子酸了，原以为已经干涸了的泪水也突然泛了出来。

可是，她答应了不哭的……

至少，今天不可以……

因为是最最重要的约会啊。

“嗯……”

她扭开脑袋，使劲按了按眼角，将泪水束缚在了眼眶之内。

然后，她也眯起了眼。

“谢谢你，夜雨~”

“真是的，说什么「谢谢」啦~真见外~”

近在咫尺的距离下，有希的所有神情都被夜雨清楚地看在眼里，她很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能做的只有安慰、关心、活跃气氛，最多最多，不过一个短暂的拥抱，一次面颊的亲吻。

再多的，她没有资格承担那个责任，也根本承担不起。

“嘻嘻~”

然而，就在夜雨暗自伤感的时候，有希反倒是突然变得开朗了许多。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呐，夜雨~”

“嗯？”

“等下可以一直牵着我的手吗？”

“当然了，这是「约会」嘛~”

“嘻嘻，最喜欢你了~”

刘海梳好了，有希双手捧住夜雨的脸蛋，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轻轻一吻。

“有希真是的~”

夜雨没有像往常一样惊讶或是害羞，只是略带嗔怪意味地笑了笑。

“梳好了，我们走吧~”

“嗯~”

两人先后下了床，穿好鞋，互相帮对方整理好着装，然后一起出了门。

外面依然是阴天，秋风也依然带着凉意。

但或许是小手紧紧牵在一起的缘故，至少，在这一刻，她们都感受到了温暖。

属于结标夜雨的温暖。

属于御坂有希的温暖。

属于彼此的温暖。

……

名为『爱恋』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