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 
第5章 亲爱的你
7：00
“妈妈！生日快乐！！！”
“唔呃！”
一大早，还在熟睡中的结标夜雨突然被某个从天而降的小型生物给砸醒了……
“快起床！快起床！”
不光如此，那小生物还趴在她身上不停地扭动了起来，仿佛只要她不起床就一直不会罢休似的……
“呃……”
没办法，夜雨只能无可奈何地睁开了眼。
她有些费力地抬起脑袋，正对上了一张元气满满的小脸蛋以及一双宝石般的水蓝色眼睛。
“几点了？”
“七点！”
“……今天是几号来着？”
“3月8号！”
“唔，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哼。”
这时，小女孩有些不满地嘟嘟小嘴，跨在夜雨的腰上坐了起来。
那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的样子，仿佛她才是大人一样。
“你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记了！”
“抱歉抱歉……”
与之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一年一度的『节日』丝毫没有让夜雨激动起来，敷衍地摆摆手后，她就再次闭上了眼。
“再让我睡一会儿吧，太早了……唔！”
话音未落，一记粉拳就重重地捶在了她的胸口上。
“不！行！”
“唉……”
她很无奈地再次睁开眼，轻轻牵住了女孩的小手。
“就当做是给妈妈的生日礼物吧……再让妈妈睡一个小时，好吗？”
“唔……”
『生日礼物』这个杀手锏一出，女孩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犹豫了起来。
“小铃，乖。”
“唔……”
“小铃……”
“真、真拿你没办法！”
当夜雨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撒娇意味的时候，被称为『小铃』的女孩终于妥协了。
她脸蛋微红，只睁着一只眼，小嘴高高噘起：
“说好了一个小时哦，不许骗我！”
“放心~”
突然间，夜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说两个小时……
“小铃先去吃早饭换衣服吧，冰箱里有三明治。”
“不要。”
这时，小铃又趴了下来。
在一个几乎要亲上的距离下，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狡黠。
“我要在这里监督你，嘻嘻~”
“唉……”
夜雨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揉了揉面前的小脑袋。
“小心着凉了，到被子里来吧。”
“嘻嘻嘻~”
“不许捣乱哦。”
“知道了啦~”
就在她伸手撑起被子的同时，终于变得听话起来的小铃像一只灵巧的小猫一般迅速钻了进去，并十分亲昵地贴到了她身上。
“真是的~”
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夜雨翻了个身面朝向小铃，然后轻轻抱住了面前的小身子。
“妈妈~”
“嗯？”
“生日快乐~”
『啾~』
脸颊上那一份柔软的触感，让她很安心地闭上了眼。
“谢谢~”
8：00
八点整，一秒钟都不差，夜雨很准时地被小铃从床上拉了起来。
尽管仍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是之前亲口说好的，言而无信的话就要对小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简单洗漱过后，两人先是去了一楼的餐厅，开始吃早餐。
“小铃，等下想去哪里玩？”
小铃本名『白井铃』，九岁，是结标夜雨的女儿，不过不是亲生的，是在大约五年前领养来的。至于『白井』这个姓氏，事实上小铃和夜雨的母亲白井黑子并没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这只是一个奇妙的巧合而已。当然，夜雨也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将小铃的姓氏改成『结标』，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小铃虽然没有遗传到结标一家的优良基因，但在相貌上一点都不比几位当年的时候差——
一头靓丽的金色长发，一双通透的水蓝色眼睛，一张稚嫩又小巧的可爱脸蛋……再配上足有160公分的明显高于同龄女生的身高以及似乎已经慢慢开始发育了的身材，即便只有小学三年级，但说她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美女也一点都不过分。
“嘻嘻~还是妈妈决定吧，毕竟是你的生日嘛~”
不光是相貌，小铃的头脑也十分聪明，虽然比不上夜雨这种天才级别的，但和普通人相比完全是绰绰有余。
此外，她还是一个异常懂事的孩子。别看这一大早的就把习惯睡懒觉的夜雨给闹醒了，事实上，这几年来她很少会给夜雨添麻烦。相反，懂事的她会主动帮忙做家务，会从来不让夜雨操心学校里的事情，还会用她那活泼的性格为两人的清静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嗯……我想想啊。”
这么些年过去了，夜雨依然不喜欢小孩子。
小铃除外。
“那就去市里逛逛吧？正好有段时间没去了。”
夜雨今年，不，应该是今天刚满二十六岁。二十岁不到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离开了学园都市，在近千公里外的这片乡下定居了下来。
这是真正的乡下。这里没有纵横的马路，只有必需的公路；这里没有匆忙的行人，只有悠闲的乡民；这里没有高大的百货大楼，只有冷清的杂货小铺；这里没有繁华的商业街道，只有清净的碧水青山……
在这里住久了，曾经在发呆中思考过的一切『人生哲理』都没有了意义。
“好呀~”
此刻，撑着脑袋望着女儿脸上的明媚笑容，夜雨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
……
吃完简单的早餐并收拾好桌子后，两人一起回到了二楼。
这是一栋三层的房子，母女俩住在二楼一对相邻的房间里。其实小铃的那间原本是书房，只不过夜雨在领养完孩子之后就把它改造成了卧室。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换衣服。即便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夜雨也依然没那么讲究，只是很随意地选择了一件黑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修身牛仔裤。
换好衣服，她站到全身镜前审视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她的个子梦幻般地从158公分长到了173公分，足足15公分的提高终于让她摆脱了一边负责帅气一边又被当成小萝莉一样随意摸头的命运。
而更加令人欣慰的是，她的胸部和臀部终于有了女生应有的起伏。
虽然仍旧不太明显，但至少不会再有人用『剪短头发就是男孩子』这种恶毒无比的评价来开玩笑了。
此外，她的容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头发的长度也依然是到肩膀下面一点，只是扎马尾辫的频率大大降低了而已。
“嗯。”
确保没什么问题之后，夜雨就走出了房间，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静静地等女儿出来。
没一会儿，面前的房门打开了——
上身是一件长款的浅棕色大衣内搭一件稍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下身是一条浅灰色、米色与卡其色的格子短裙。毛衣的下摆收到了短裙里，腰间系着一条浅棕色的女士腰带……
尽管不是什么复杂的搭配，但显然要比夜雨用心多了。
“真是的，你又是一身黑！”
目光在自家妈妈身上从上到下迅速扫过一遍后，小铃很不满地叉起腰，嘟着嘴嗔怪道。
“嘛，我觉得挺好的~”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她鼓着小脸蛋来到夜雨身边，使劲将妈妈的手臂搂进了怀里。
“不过嘛，今天毕竟是你的生日，就勉为其难地放过你了！”
“嗨~嗨~”
自然是拗不过女儿的，夜雨只好很无奈地应了两声。
“走吧走吧！”
“嗯，走~”
10：00
市里最大的商业广场的地下车库，一辆帅气的暗红色轿跑车缓缓停了下来。
尽管换了一个原生态的居住环境，但住房、汽车等硬件设施，夜雨一直都延续着从小养成的习惯——
不会高调行事，不会刻意追求奢华，但也不会为了低调而低调。
不管是自己家、佐天家，还是御坂家，都是如此。
当然，在乡下的时候这辆车还是过于醒目了，因此平日里的绝大多数情况她都会选择步行或是骑自行车，实在需要开车的话就开车库里另一辆平民到不能再平民的小轿车。
至于能力嘛，她已经很久不用了。
小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能力者。
“外套要穿好哦，今天有点冷。”
“切，明明你只穿一件衬衫……”
下车后，面对妈妈的叮嘱，小铃一边噘着嘴小声嘟囔着，一边有些不情愿地穿好了上车后就脱下的大衣。
“妈妈比较不怕冷啦~”
夜雨眯起眼笑着，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唔……”
宠溺的语气和举动让小铃的脸蛋上一下子泛起了两抹可爱的粉红色，她嘟了嘟嘴，然后转头朝夜雨竖起了一根食指。
“我攒了一点零花钱，等下帮你买件外套吧。”
“噗……”
那认真的小眼神简直让夜雨忍俊不禁。
“怎么说的好像妈妈没衣服穿似的~”
“拜托，我很认真的！”
“好好好~那妈妈就提前说声谢谢咯~”
“哼~”
其实，小铃平时的零花钱不多，可能连夜雨在这个年纪时候的零头都比不上……
但这并不是夜雨这个当妈妈的小气，事实上，这是小铃自己要求的——
尽管是出生在大城市里的孩子，但她非常喜欢现在的乡村生活。她一直觉得要是零花钱很多的话，不光有一种自己仿佛成了土地主一样的感觉，就连放学后去小卖部买的零食都不好吃了。
“到时候我帮你挑，不允许拒绝哦。”
“放心，不会的~”
“哦，对了。”
这时，小铃又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部黑色手机，将它递到了夜雨面前。
“手机，还给你。”
这是刚才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妈妈一边开车一边看聊天消息时被责任感极强的女儿没收走的。
“嘿嘿，怪不得总觉得忘了什么~”
接过手机，夜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然后解开了锁屏——
这可不是什么狗血电视剧，她从学园都市离开单纯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下而已，既不是离家出走，也没有和亲人断绝关系，更不是什么戴罪出逃。
因此，平日里的联系虽然少了很多，但该有的生日祝福一定是会有的。
今天最先发消息来的是黑子和淡希两位妈妈，这是在手机被没收之前就看见了的。随后是泪子和初春两位阿姨，内容上大体和两位妈妈发的差不多。接着是青川澪之类的少数几位算是稍微熟悉一点的同龄人，基本是客套话……
然后，没了。
『……』
撇撇嘴后，夜雨关掉手机将它放进了裤袋。
“怎么了？”
细心的女儿察觉到了妈妈的表情变化，便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
“没什么~”
她转头笑笑，然后轻轻抚摸起了女儿的小脑袋。
原本顺泽的金发，刚才被揉得有点乱了。
“真的吗？”
此刻，眼前明明应该是最熟悉的笑容，小铃却总觉得其中多了一分伤感。
具体怎样她说不出来，那只是共同生活了五年之后所形成的一种直觉而已。
“嗯~”
然而，夜雨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那……走吧？”
“走吧。”
10：30
“妈妈~”
“嗯，怎么了？”
逛着逛着，小铃突然叫住了夜雨。
“呐呐，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她指了指面前那件藏青色的连帽外套。
“唔，挺好的。”
“是吧~”
得到了妈妈的认可后，她有些得意地晃了晃手指。
“那就这件吧~送给你~”
“诶？”
这时，本来都打算把刚刚打发走的店员小姐叫回来帮女儿试一下衣服的夜雨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是送给我的吗？”
“不然呢？”
母女间的默契在此刻得到了良好的体现，这个有点呆呆的问题让小铃也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但很快回过神后，她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故作姿态地瞪着双眼、仰着身子，后退了大半步。
“妈妈，你不会是想装失忆然后耍赖吧？！”
“噗~”
原本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这下可好，夜雨一下子就被这小戏精般的表演给逗乐了。
“那种撒谎方式也太拙劣了吧~”
“哼……那你要不要嘛~”
另一边，小铃的脸上则是已然泛起了一丝绯红——
刚刚的反应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在家倒是无所谓，可在外面……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
“好好好，要要要~宝贝女儿送的生日礼物怎么可能不要呢~”
看着如此可爱的女儿，夜雨一边忍住想要将她抱起来转几个圈的冲动，一边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唔……”
“但是……”
接着，收回手后，搞怪心理开始作祟的年轻妈妈又稍微蹲下了一点身子，然后用手遮住嘴，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女儿耳边。
“这个牌子可不便宜哦~”
轻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一下子让小铃的脸蛋变得更红了。
“要、要是不够的话，就从我以后的零花钱里扣吧……”
“嗯，好主意！”
夜雨则是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轻轻打了个响指。
“小铃存下来的钱都还在家里吧？”
“嗯。”
“那只能先由妈妈垫付一下咯~”
“嗯……”
“回家要记得还哦~不许赖账哦~”
“知道了啦！”
12：00
购物完毕的母女俩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西餐厅。
最终，夜雨就只买了那一件衣服，小铃倒是从上到下买了不少。大包小包都已经被放回了车里，手上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她们没有去包厢，只在大厅里坐了下来。
除了和女儿一起去那种本来就没有大厅的餐厅，夜雨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包厢了。
“妈妈，我们一起点~”
“好~”
尽管这家餐厅采用的是线上点餐的方式，但小铃还是一脸灿烂地举着手机坐到了妈妈身边……
一遍看下来，夜雨没什么很想吃的，便只点了一份果蔬沙拉和一杯据说是这家店招牌的混合果汁。
“妈妈你就吃这么点吗？”
“嗯，妈妈不是很饿~”
“唔，好吧。”
点完菜，小铃就坐回了对面。
先上来的自然是沙拉和果汁。
“要吃吗？”
夜雨叉起半颗草莓，伸着手送到了女儿面前。
“啊呜~”
“好吃吗？”
“嗯，很新鲜~”
“那就好~”
说完，她又叉起一小块胡萝卜送进了自己嘴里。
『嗯，确实还不错。』
在乡下住久了以后，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爱吃肉了，反而是蔬菜吃得越来越多。
或许跟遗传了淡希的基因也有一定关系吧。
接着，夜雨放下叉子，拿起了那杯橙黄色里还带点绿色的『招牌』果汁……
『嗯……』
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后，她很小声地咋了咂嘴。
“不好喝吗？”
“也不是。”
酸中带甜，和橙汁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价格上倒是有很大的区别……
“就是普普通通的感觉，小铃要尝尝吗？”
“要~”
对面的女儿倒是对这杯颜色有些特别的果汁表现出了一副很新奇的样子，直接用双手捧过了玻璃杯……
然而，一丝小失落很快就爬上了她的眉梢。
“好像是很普通，和橙汁一样……”
她撇撇小嘴，轻轻地把杯子推回到了夜雨手边。
“是吧~”
撑着脑袋望着女儿的可爱反应，夜雨笑眯眯地将一块淡绿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瓜送进了嘴里。
13：00
吃完饭，母女俩散着步来到了广场里的一家大型游戏厅。
大概从三年前开始，每次来城里，或者说来这个商业广场，小铃都会到这家游戏厅抓一只娃娃带回家摆在床上。
从来不多抓，只抓一只。
按她自己的说法就是，『抓多了就不会好好珍惜了』。
当初从女儿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夜雨还暗自感慨了好一阵。
“今天想抓什么呀？”
走在娃娃的海洋中，不光是小铃，就连夜雨都有些目不暇接。
“唔……小老虎有了，小脚丫和小拳头有了，小青蛙有了，小鲨鱼有了……”
这时，一边掰着手指回忆着那些整齐摆放在自己床上的娃娃们，小铃一边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
“小熊呢？可爱的小熊好像还没有吧？”
“哇！”
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恍然大悟的小铃顿时两眼放光。
“妈妈你真聪明！”
“嘿嘿~走，去找一只最可爱的小熊~”
“嗯！”
14：00
娃娃抓得很顺利，现在，小铃又拥有了一只白色的小熊玩偶。
时间还很早，她便一手抱着小熊，一手拉着夜雨的手，走进了一家电影院。
“吃点什么吗？”
“不吃了，嘻嘻~”
此刻，那稚嫩的小脸蛋上正洋溢着满满的喜悦，仿佛是她在过生日一样。
“等下看到一半的时候可不许吵着要喝可乐哦~”
看着这样的女儿，夜雨不禁有些出神。
“不会的啦~”
“嗯，那进去吧~”
16：30
电影结束了。
是那种走心类型的，很好看。
影院旁边正好有个环境不错的小公园，每次在这里看完电影，母女俩都会去公园里散会儿步。
也或许不只是在拥有了小铃之后，这个习惯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养成了。
“今天玩得开心吗~”
小铃依旧是一手将小熊抱在怀里，一手紧紧牵着夜雨的手。
“开心~”
夕阳逐渐落下，明媚的笑容映红了晚霞。
“妈妈呢？”
“妈妈也很开心哦~”
此刻，夜雨的眉眼也已经完全舒展了开来。
那是比茜色更温柔的玫红色。
“那就好~生日快乐，妈妈！”
“嘿嘿，晚上想吃什么？”
“唔……想吃妈妈做的菜！”
“意思是想回家吃吗？”
“嗯~”
“哟~西！”
“哇！”
“妈妈抱你回车上~走咯！”
17：00
上路后不久。
“小铃，帮妈妈……”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方向盘的夜雨刚想让女儿帮忙开一瓶矿泉水，却发现坐在副驾驶上的她已经抱着小熊睡着了。
微蜷的身子、安稳的睡颜、白皙的小爪子……
真想让人继续抱在怀里。
『真是的~』
夜雨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松开方向盘，自己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可不许怪妈妈不遵守交通规则哦~”
18：30
约两个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不光是睡了一路的小铃，连嚼了一路口香糖的夜雨都有些犯困了。
“小铃，到家咯~回床上再睡吧~”
解开安全带后，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唔……”
“起床啦~”
“嗯……”
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小铃先是有些呆呆地转头看了眼一脸母爱的妈妈，然后软软乎乎地揉了揉眼睛。
小熊，依然被牢牢地抱在怀里。
望着眼前的这幅情景，夜雨忍不住伸过手抚摸起了那可爱的小脑袋：
“累了吧？回楼上继续睡一会儿吧，晚饭准备好了再来叫你~”
“唔……嗯……”
“走吧~”
两人下了车，夜雨负责拎后备箱里的大包小包，小铃则负责继续抱着她的新伙伴小熊先生。
天已经暗了，周围的世界一片寂静。
“妈妈~”
就在夜雨将右手里的袋子小心放下准备开门时，女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
她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蓝眼睛。
“我饿了~”
“唉，真是的~”
轻叹了口气后，她又转了回去。
“先找点零食吃吧，妈妈尽快做好~不过不允许吃太多哦~”
“嗯~”
门打开了。
即便没开灯，两人的小家也依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到家……”
『啪！』
『啪！』
“Happy Birthday！！！”
好吧，现在不止两个人了~
“生日快乐，夜雨~”
“生日快乐，小雨~”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妈妈~”
……
视线好像变模糊了，连时间都好像变慢了。
……
被挂了一头彩带的夜雨已经完全呆住了，手里的袋子全部掉到了地上。
18：40
足足花了近十分钟，夜雨才终于让自己相信这不是幻觉。
眼前的景象全部都是真实的。
“真是的……”
她背过身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笑着转了回来。
“你们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呀~”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带上了一丝鼻音。
“嘛嘛~毕竟很久没见到女儿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整20公分的身高差已经让黑子很难像以前那样抚摸女儿的脑袋了，她只好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不过，那温柔的笑容从来都没有变过。
“哼，谁让你过年都不回家~”
身高比爱人高了不少的淡希则是毫不客气地搂住了女儿的肩膀，那语气不像是母亲，倒更像是『好兄弟』。
“啊哈哈……”
这时，夜雨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好了好了，都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了，进屋吧~”
这么久没见，泪子依然元气满满。
“饭菜和蛋糕都已经准备好了哦~”
初春也依然是一副细声细气的温柔样子。
“诶？”
如此贴心又周全的准备，让夜雨再一次愣住了。
“妈妈~”
这时，小铃来到她面前，两只小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
显然，这场惊喜的策划工作也有女儿一份。
“走吧~”
……
“嗯，走吧~”
18：45
餐厅里的景象再次给了夜雨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光整块区域都被装饰成了生日派对的模样，餐桌上的菜肴更是丰盛到令人目不暇接。
曾经爱吃的，现在爱吃的……
都有。
“你们……”
刚刚被擦干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谢谢。”
望着头顶的气球，望着桌上的菜肴，望着身边的笑容……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内心强烈的情感。
……
算起来，夜雨已经快两年没回家了。
不是回不了，也不是不愿意回，只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来了。
仅此而已。
……
“好啦好啦~小铃肚子也饿了吧？”
“嗯！”
“夜雨~”
“……”
“夜~雨~”
“啊，嗯……”
“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有你的指令，我们可坐不下来哦~”
“啊……那、那大家坐吧~”
“嗨~~~”*5
“对了小雨，今天喝点酒吧？”
“嗯，喝吧~”
“好哇！”
“对了，话说你们的车停在哪儿了？回来的路上都没看见。”
“嘿嘿~我们可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你的回家路线然后停到了你绝对看不见的地方呢~”
“嘛，也就是写了个程序模拟了一下而已啦~”
“这、这样啊……”
……
某些人、某些事，或许在某一段时间里几乎被遗忘。
但只要再次出现，就仍能掀起波澜。
她们一直都在。
20：50
这是近两年来夜雨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喝了不多不少的酒，脸颊有些发热，身子也有些轻飘飘的……
搬到这里之后，她时不时也会喝点酒，因此酒量比以前好多了。
至少不会再做出光着身子被人看见这种难以回首的事情了。
“妈妈~阿姨~我出门散会儿步~”
收拾残局的工作由妈妈团包下了，小铃则是一蹦一跳地上楼整理今天新买的衣服去了，夜雨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从餐桌边站起了身。
“嗯，去吧~”
“一会儿回来给你们收拾房间哦~”
“好~”
朝正在忙活的家长们挥挥手后，她就穿好鞋出了门。
三月初的晚上还是有点冷，更何况这是乡下。她原本想穿上今天小铃送的外套的，但又怕沾上酒味，想想就还是算了。
上楼拿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
好在喝了点酒，自己本身也不是很怕冷。
『还有点时间，去哪里呢。』
说是散步，但附近早就走过无数次了，又没带耳机，一个人走的话多少有点无聊。
『对了~』
回想起不久前泪子说过的话，她决定去找找她们的车。
『时间应该差不多，完美~』
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后，她便朝下午开车回家时的方向继续迈开了步伐。
『既然绝对看不见，那肯定就在另一边咯~』
“哼哼哼哼~”
微醺的脑袋让意识也变得有些轻飘飘的，她甚至边走边很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20：58
走了一会儿，夜雨果然看见了一辆明显不属于乡下的车。
“咦？”
可是，在她印象里自己家、佐天家都没有这辆车？
『不会还有人和我一样今天过生日吧？』
她撇撇嘴，手插着口袋打算继续寻找。
『哦对了，几点了？』
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后，夜雨第三次掏出了手机。
可就在她刚按下唤醒键的时候，那辆车的车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虽然有路灯，但周围还是挺暗的，再加上喝了点酒，她刚才没看清车里有人。
『真是的，好吓……』
原本想默默抱怨一句，却在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后打住了。
差一点，连手机都没有拿稳……
“……”
不光是夜雨，对方显然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至少，目光在不停地闪躲着。
……
21：02
『叮——』
『叮——』
接连两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让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
先回过神来的是对方。
“……好久不见。”
她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却掩盖不住语气中那些许的局促。
甚至，连微笑本身都有些生硬。
“好、好久不见……”
当然，夜雨这边一点都不比她好就是了。
“夜……”
“雪……”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
佐天雪见，是此刻站在夜雨面前不远处的女生的名字。
21：10
再次开口是好几分钟之后了。
“那个……”
雪见的眼睛正望着别处，声音也很轻。
“我听说妈妈她们要过来，就……”
说到一半，她就再一次没了声。
“啊……啊哈哈，原来是这样~”
夜雨，也只能做到强颜欢笑两声而已。
“……”
“……”
21：15
就像是一段被损坏了的影片一样。
“那个……”
雪见又开口了。
依然望着别处。
“生日快乐。”
……
“谢谢。”
21：20
“那个……”
第三次以这两个字开头，仿佛时间回溯。
只是这一次，雪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夜雨脸上。
玫红色，在此刻与深棕色相会。
“喝酒吗？”
“唔……”
酒在二十分钟之前就醒了。
夜雨使劲咽了咽口水。
“喝、吧？”
“嗯。”
雪见转过身，默默走到了车的后门边上……
可是，开门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两秒后，她又收回了手。
“算了，今天晚了。”
她的声音更轻了，夜雨却听清了。
“嗯，也是呢……”
“下次我再找你。”
“嗯。”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21：45
雪见的车开走后，夜雨就在原地站到了现在。
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看，就只是站着。
直到附近人家养的狗不知为何叫了几声，她才终于回过了神。
“唉——”
她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21：50
胸中的万般思绪终于稳定了一些。
夜雨举起差不多已经在手里握了一个小时的手机，轻轻按下了唤醒键。
屏幕上显示有两条未读消息。
发送时间都是九点零二分。
是两个视频。
她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然后点开了第一个……
『生日快乐！！！』
好多个声音混合在一起的祝福声打破了夜幕之下的寂静。
22：00
第一个视频看完了，夜雨在路边坐了下来。
接着，她点开了第二个视频……
『夜雨~』
『生日快乐~』
23：00
回到家时，妈妈团早就和小铃一起把三楼她们今晚要住的房间给收拾好了。
“真是的~”
嗔怪又心疼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后，黑子就回了房。
接着，夜雨也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妈妈~”
只是，床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今天我想和你一起睡~”
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的小铃正坐在床上，在和她的小熊先生一起玩耍着。
“可以哦。”
看着女儿这幼稚的一面，夜雨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并在床的边缘坐了下来。
“不过妈妈今天没洗澡哦，身上臭臭的，小铃不介意吗？”
“才不臭呢！”
这时，一边噘着小嘴反驳，小铃一边放下小熊爬到床边，凑着脑袋在妈妈的身上到处闻了起来……
“一！点！都！不！臭！”
这是她最终得出的结论。
“好好好~”
夜雨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再和小熊先生玩吧？”
“嗯，知道了~”
乖巧地点点头后，小铃爬回小熊身边，认真地将它摆在了枕头边上。
“要睡觉了哦~”
仿佛同样是在对待小孩子一样，她轻轻拍拍小熊的脑袋，声音无比温柔。
然后，她又从床的另一边爬了回来。
“好啦~”
“嗯，真乖~”
夜雨双手捧住那小脸蛋，在女儿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23：15
简单洗漱完，换好睡衣，夜雨就熄灯上床了。
黑暗中，她感觉到一只『小猫咪』一点一点地凑了过来。
“妈妈……”
只是这时，那稚嫩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
“嗯，怎么了？”
夜雨便翻了个身，面朝向了女儿的方向。
“你之前是不是哭了呀……”
“……”
“我、我刚才看见你眼睛有点红……”
沉默，让小铃的声音更加纠结了。
“嗯，妈妈是哭了哦~”
这时，夜雨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她。
“唔……是有什么不开心吗？”
“没有哦~就是因为妈妈太开心了呀~”
“可是，小铃从来没看见妈妈哭过……”
“嗯~”
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女儿脸蛋的位置，她用空闲的左手轻轻戳了戳。
“因为这是妈妈近几年来过得最棒的生日，妈妈真的很开心，所以才会忍不住想哭~”
“唔，真的吗？”
“真的~而且这里面小铃占了很大的功劳哦~”
“真的吗？！”
“真的~”
“那！妈妈，生日快乐！”
“谢谢小铃哦~”
“嘻嘻，不谢不谢！我要睡觉啦，妈妈晚安！”
“嗯，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