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羁绊

『扑通。』

“如果是木风她们，还真的有可能败给你……只可惜，你碰见了我~”

看着地上那女生胸前的五水校徽，渡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牌子，我先借走了~”

说着，她取走了女生的号码牌。

“你的潜力很不错，好好努力~”

然后，她转过了身，手中举着那张号码牌。

“我在雾之丘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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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

仿佛一觉醒来，却又好像一直醒着。

『头好痛。』

靠在有希肩头的夜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不要紧吧？头疼吗？”

几乎是眨眼间，有希就察觉到了夜雨的苏醒，开口关切地询问道。

『她为什么……』

“没事。”

夜雨小声回答着，然后一手撑住地面，动作有些挣扎地从有希肩头离开。

“别比了。”

“不。”

接着，夜雨缓缓从地上站起。

身上的伤口，阵痛的脑袋，以及那粘稠的意识，让她的动作有些拖沓。

“没关系的。”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于是，抬头盯着夜雨望了几秒后，有希轻叹了口气。

然后，她拿起了地上的纯净水，递到夜雨手中。

“喝吧。”

看着手中的水，夜雨记得，刚才就是这么多。

下一刻，她举起瓶子，扬起了脑袋……

清水如甘霖般，滋养着夜雨那久旱的身体，抚慰着那混沌的意识……

咕嘟咕嘟，喝到一滴都不剩。

然后，她又召唤出一瓶全新的水，拧开瓶盖，蹲下身子递到有希面前。

“赔给，你的……喝吧。”

“嗯~”

嘴角微微勾起半分，有希接过了水，也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她将空瓶放下，然后伸手擦去了嘴角残余的清水。

“说实话，我不想你去。”

『轰！！！』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响。

烟尘扬起，劲风袭来。

就连前方天空中的朵朵白云，都被一道笔直的裂痕一分为二。

但有希没有去看那壮观的景象，只是眼睑微垂，出神地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

“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

几秒后，她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转过身，注视着夜雨的双眼。

“要去的话，我陪你。”

……

那是一条危险的道路，那是一片未知的未来。

前方有什么，有希不知道。

没人知道。

但正是因为危险。

她才不会放她一个人去。

……

这时，夜雨上前一步，弯下腰，一手托住有希的后背，一手勾住有希的双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那一刻，四目相对。

“再……相信我一次……”

“好。”

有希将脸颊贴在夜雨的胸口。

此刻，她可以听见夜雨的心跳。

“欢迎回来，王子。”

“我的荣幸，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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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

此时，渡边阳正迈着轻盈的步伐，在森林中寻找着她的『猎物』——

一路下来，一切都很顺利，因此她的心情不错。

可，就在这时……

她瞥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浑身是血痕的身影。

“兰？！”

在认出了那是她很珍重的部下之后，渡边脸上的那股从容瞬间消失了。

下一刻，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兰的身边。

近距离下，那副惨状，让她不禁紧咬住了下唇——

此时的兰，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手臂上、腿上、肩上、小腹上，约有数十个小洞一般的伤口。

半凝固的血液遍布了那裸露的肌肤，浸染了白色的体操服，甚至，连兰身下的泥土地，都变成了暗红色。

……

鲜血，从渡边的嘴唇中涌出，又顺着下巴流下。

她慢慢蹲下身子，轻轻将兰抱起，走到了附近的一片绿草地上，又将兰轻轻放下。

然后，她用手抹去嘴上的鲜血，在兰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啊，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虽然平时，你调侃我这个老大的次数，不比樱井她们少。”

“但有什么活动，有什么任务，你永远是第一个来找我的。”

“这一点，木风和小凉都比不上你。”

“每次的志愿者活动，不管是学校名义的，还是私人名义的……”

“我都不用看名单，就知道那其中一定有你的名字。”

“……”

“你是个好孩子。”

“除了偶尔不太尊敬我以外……呵呵呵~”

“……”

“雾之丘是最好的学校，是那么多人的憧憬，在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梦想着能够成为更强的能力者，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可你曾经和我说过，当时决定来雾之丘，或者是去长点上机，是你用抛硬币决定的。”

“你说，比起变强，你更想成为一个本质上不太普通的普通人。”

“你说，以后你不会去科研所，不会去从事任何与能力相关的职业，也不会待在家里享清福。”

“你说，你会离开学园都市，隐藏自己的能力，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找一个普通的伴侣，组建一个普通的家庭……”

“你说，你要以不凡之身，过平凡的日子。”

“呵，真是个傻孩子~”

一番轻声细语后，渡边站起了身。

“最多，也就剩几个小时，你就能醒过来了。”

她看了躺在地上的兰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缓缓走开。

“现在，作为你的老大，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此时，渡边攥紧了双拳。

眼神中，是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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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

『轰！！！』

风刃突袭，冰晶爆破。

方园两公里，丰茂的森林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头顶，那高不可及的苍穹，仿佛被劈开了。

『轰！！！』

那狼藉的风暴中心，正上演着一场冰与风的世纪之战。

一边，是将无形之风凝聚成利剑的木风里奈。

一边，是将血肉之躯转化成寒冰的麦野秋知。

一边，是最锋利的刃。

一边，是最强大的盾。

一边，木风的双手已是满目疮痍，手中紧握着的风剑早已染上了浓重的血色——

所向披靡的武器，也是最危险的双刃剑。

一边，麦野几乎是凭着本能在进行攻击和防御，平日里的冰冷形象荡然无存——

坚不可摧的防御，是用视死如归的代价换来的。

两人都在大口喘着粗气，两人的双手都在颤抖，两人的体力都几乎到达了极限。

但谁都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刃。

……

木风和麦野，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

她们都不是那种坏脾气的人，相反，她们都有着良好的教养。

却仿佛是命中注定般，两人从第一天认识开始，就成为了彼此唯一的宿敌。

任何一点优于对方之处，都可以被拿来当作讽刺和挖苦的武器。

然后，被另一人当作努力的目标。

能力、成绩、运动、技艺……

甚至，连生病的时候，她们都不会放过对方。

麦野生病请假在家，木风会在第一时间跑到麦野家楼下，打破她卧室的窗户，然后用能力把最新出炉的甜点扔进去，并在里面附上一张纸条——『强者对弱者的施舍』。

木风在学校发高烧，麦野会在第一时间把一袋冰块甩到她面前，然后拖着她去医务室。当校医问到两人的关系时，她会冷冷地回一句——『不认识，路上捡的』。

病好了，两人会很有默契地解开社交软件上对对方的拉黑状态，用她们平时从来不会用到的词句好好『问候』一番。

一场对峙，可能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下来，打字打得手发酸。

于是，互道晚安后，继续拉黑。

到了高中，她们终于没有再同班，或是同校了。

一个去了雾之丘，一个去了长点上机。

可两人仿佛是一对磁铁，总是能在任何奇怪的地方偶遇。

然后，继续冷嘲热讽。

心情来了，两人甚至会找个没人的空地约一架。

……

“呼……麦野！呼……你要是改改你那张面瘫臭脸，呼……我或许还可以赏你一颗糖！”

“呼……留着自己吃吧木风，呼……省得到时候输了，呼……躲在角落里哇哇哭！”

即使是针锋相对、兵刃相向的此刻，她们也没有丢下语言上的嘲讽。

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她们嘴角上那丝隐蔽的弧度。

……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也是一场没有胜者的战争。

这是她们一文不值的倔强，也是她们视为珍宝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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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

此时，夜雨正带着有希躲在波及范围以外。

她的首要目标，并不是那两位正打得激烈的Lv5，而是其他选手——

身处于广阔的森林中，若是没有感知系能力的话，就意味着选手们没有任何的导航、指示工具。

那种感觉，和在一片漆黑中只靠手脚摸索着前行，也没什么区别。

想要找到『猎物』，基本只能靠运气。

因此，如此大的动静，就如同一座巨型指示塔，必定会吸引那些想要主动出击，却又苦于寻迹的人。

所以，夜雨和有希，只需要在此守株待兔，便可以事半功倍的效率获取积分。

但令她们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附近解决了两个敌人后，她们竟然遇到了另外一位大Boss——

渡边阳。

“你，要去吗？”

尽管，有希已经从夜雨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可她还是想问一句。

“你受了很多伤了。”

此刻，夜雨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有些苍白。

声音，相比起之前生活中的那个她，已经低沉到不能再低沉：

“没关系。”

雾之丘是她们的最大竞争对手之一，渡边阳，更是对方的老大。所以，即便渡边不是两人的目标，但若是能打倒她，就几乎可以提前预定比赛的胜利了。

……

这场『丛林法则』中，夜雨失去了太多东西。

因此，她需要抢下这场胜利，这样，在等会儿的颁奖典礼上，她们就可以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那时候，她有话想对有希说。

……

“在这里藏好，等下，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除非可能波及到这里，否则都不要乱跑。”

这一次，夜雨特地选择了一处隐蔽的小树丛作为藏匿地点。

“这些，你拿着吧。”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从自己的布袋中掏出了所有号码牌，放在了有希面前。

“你……”

未等有希说完，夜雨就消失在了树丛中。

“要当心……”

此刻，有希双手捧起那些号码牌，将它们紧紧地贴在了胸口。

“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