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新的开始

十一月二日。

尽管昨晚看了部电影才睡觉，但与平常相比依然算是早睡，因此今天不光是有希，连夜雨都早早地醒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病人量体温。

很奇怪的是，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现在有希依然处在低烧的状态中，病情虽然没有变严重，却也一点都没有好转。

“真是奇怪……前几天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有没有乱吃东西什么的？”

夜雨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很不解地皱起了眉——

有希只是身体素质不太行，又不是那种娇弱多病的体质，尽管由于是低烧而且症状不明显就没有给她吃药，但怎么说现在也该好点了啊……

“唔……”

只不过，现在有希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的头疼，仅此而已。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她抬起眼想了想，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

“嗯……”

夜雨端着下巴在床边踱了两圈，依然没想出什么名堂。

“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吧。”

“噗~”

那副认真的模样，让有希忍俊不禁。

“你是在担心我得了什么怪病吗？”

“拜托……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

另一边，夜雨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很不服气地反驳，而是白了一眼，紧接着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严肃说教的样子。

“这真的很奇怪！总之，我现在就去和淡希妈妈说，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没问题的话再笑也不迟！”

“好好好~”

床上，『病人』小姐则大概是把这话完全当成了耳边风，捂嘴笑得更开心了。

“真不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诅咒我~快去吧~”

“唉……”

没办法，很无奈地盯着她看了两秒后，夜雨摇摇头，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厨房里，淡希已经在准备早餐了。夜雨一边顺手帮忙一边和她说了有希的情况，告诉她今天自己想要请假一天，并希望能带有希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不管是哪个世界，淡希对自家女儿都属于『无条件溺爱』的那一类，这点小事，她当然是想都没想就爽快答应了。

“嘛~不用那么心急，有时候发烧就是比较顽固的嘛~”

当然，同样觉得夜雨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作为家长的她也趁着孩子还没回房的工夫好好安慰了一番。

没办法，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觉得，之前恨不得吃口东西就要立刻出发去医院的夜雨也只好妥协了……

而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但她只是之前过度劳累了，体力透支导致身体机能一下子有些调节不过来。总之，除开现在的低烧状态，她的身体很健康，好好休息几天就完全没事了。”

在医院，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是这么说的。

“看吧~”

“唔……”

在夜雨还有些发愣的时候，淡希将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同时，今天是淑女范儿的有希已经又一次开始掩嘴偷笑了……

因为只是很简单的检查，再加上淡希提前联系好了医生，稍微走了点后门，所以三人回到家时也才十点不到。淡希有点事要出一趟门，两个孩子则再次回了房间。

“真是的~都跟你说了没问题的嘛~”

尽管时不时地就要随口『抱怨』一句，但有希还是乖乖换回睡衣，在被窝里躺了下来。

“可是，你前两天到底做了什么呀？为什么会过度劳累？”

夜雨则是在床边跪坐下，一脸不解地望着这位笑靥如花的病人。

“没做什么啊~”

“快说嘛！”

接着，面对那似乎是开始装傻充愣的笑脸，她又佯装生气地噘起了小嘴。

“一，二，三，木头人！”

谁知，有希完全把催促当成了耳边风……

“拜托……”

“哈哈哈哈，你输了~”

只见她一边幸灾乐祸地捂住嘴，一边还很调皮地在被子底下踢了踢腿。

“输了就不许再问了~这可是我的个人隐私~”

“你……”

“不过嘛~硬要说的话，你就当我是出去和别人约会，疯玩了两天吧~”

“听起来好像比生病更危险……”

没办法，见有希是真的不想说，夜雨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至少，现在确认了只是普通的低烧而已，已经不用再担心了……

否则，哪怕不惜使用强硬手段，也得让这位捉摸不透的大小姐把前几天的日程给一字一句地交代清楚。

“总之，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也会请假在家陪你，直到你身体彻底好了为止。”

她用指尖轻轻拨动起面前的茶色刘海，让它们看上去能更顺眼些。

“噗~”

有希则是很可爱地抬起了眼，目光傻傻地追踪着那根手指。

“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个保姆了~”

“唉……”

夜雨又叹了口气。

“那可以麻烦你把工钱结一下吗？这位生病了精神还能这么好的大小姐。”

摆弄完刘海，她又轻轻戳了戳有希的鼻尖，仿佛躺在面前的是一个做工无比精致的洋娃娃似的。

“唔……这倒是没问题~”

『洋娃娃』倒也一点都不抵触，就任由那根手指在自己脸上戳戳弄弄。

“你想要什么？”

“嗯……”

于是，夜雨收回了手，端起下巴『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

几秒过后，她眯起眼笑了笑：

“那就请你快点好起来吧~”

“切~”

然而，明明是美好的祝愿，反倒又让有希有些不买账了。

“无聊~你就不会提点类似「哎呀，好想把你搂在怀里一起看一下午的电视呀」、「好想让你枕在大腿上给你讲故事呀」这种的要求吗？”

她一边很不屑地撇撇嘴，一边还绘声绘色地模仿起了那种傻白甜到极点的花痴语气。

“……”

『怎么看都是你更占便宜吧……』

另一边，夜雨则是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真是的，搞得我都没动力好起来了，睡觉。”

这时，有希又闭上眼轻飘飘地摆了摆手，随后就自顾自地翻过身背了过去。

“好了好了……”

实在是拗不过这位过于任性的大小姐，夜雨只好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既是安慰又是妥协道。

“等你休息好了，再一起出去玩吧。”

“嘻嘻，去哪里玩呀~”

果不其然，有希立马就嬉皮笑脸地转了回来。

“唔……”

『叮咚——』

而就在夜雨准备好好思考一番的时候，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

“谁呀？”

“不知道，我去看看。”

“注意别被大灰狼吃掉哦~”

“真是的~”

很无奈地笑笑后，她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来了！”

或许是心情还挺不错的缘故，她很少见地在快步朝门口走去的同时还开口应了一声。

『咔哒。』

只是，在打开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她立刻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是黑子。

“早上好，小夜雨~”

那副再熟悉不过的笑眯眯的表情，此刻却让夜雨的额头已然蒙上一层薄汗。

“啊，黑、黑子妈妈~”

“听淡希说有希生病了，我就想着来看看，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当、当然不会了！”

可是，一想到现在有希很有可能正在房间里『偷窥』，她又不得不强迫自己赶快放松下来。

『真是的，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要在自己出门的时候说啊……』

“请进~”

没办法，她只好一边在心里抱怨淡希无意间在将女儿往火坑里推，一边笑着挪开身让面前这位既亲近又『危险』的妈妈进门。

“嗯~”

而黑子只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类似责怪、不满的情绪。

……

“那个，妈妈……”

十分煎熬地度过了接下来那突然沉默的半分钟后，等黑子换好鞋重新起身，夜雨终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类似于做了心虚的事情之后一直惶惶不安最终难以忍受时的心理，在此刻的她看来，自己主动认错，总比在一边等候发落要好多了。

哪怕不影响结果，至少心理上也能好受一些。

于是，她以一副既乖巧又示好的姿态突然抱住了面前的娇小身体。

“对不起……”

“诶？”

可事实上，黑子还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真的只是想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仅此而已。

“怎、怎么了吗？”

因此，在被抱住的那个瞬间，她想到的是这会不会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有希的身体状况其实没有那么好，所谓的『低烧』只是淡希想让自己别担心……

“就、就是……没有好好和你商量御坂桑就住过来了，而且我还没有照顾好她……”

反倒是夜雨的话，让她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稍稍放下了心。

“什么嘛……原来你是在说这个~”

紧接着，嘴角的笑容中又带上了一丝无奈，黑子同样很轻地回抱住了这个仿佛成了惊弓之鸟的孩子——

尽管之前确实为『有希自说自话跑过来住』这件事而忧虑过，但在几天前和淡希聊过之后，现在的她已经想开了许多了。

『夜雨……这次是妈妈做得不好，对不起。』

……

『夜雨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觉得你该好好相信她。』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

『而且，有希那么聪明，你担心的事情她肯定早就考虑好了。』

『话是这么说……』

『轻松点啦~当年我们干过的傻事可比她们要多得多，也离谱得多呢，不也全都过去了？』

『……』

『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那么厉害，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站在旁边看着就好啦。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去扶她们一把，没有的话就让她们自己做决定吧。』

『真是的，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偷懒？』

『嘛，硬要说的话也有这部分原因……不过我说真的，还是相信孩子们让她们自己选择要走的路比较好，毕竟谁也不喜欢在这个年纪背后有个唠唠叨叨的人一直对自己指手画脚吧？』

『唉……我知道了啦。可能确实有点心急了，就暂时先听你的吧……』

『「暂时」啊……你还是这么固执~』

『不，我只是对前段时间还在大家面前哭鼻子的人现在所讲出的人生哲理持基本的谨慎态度而已。』

『那、那是突发事件啦！』

……

“我知道的，是有希她自己很想过来。”

黑子轻轻拍了拍夜雨的后背。

“你不在家的那两天，除了上学以外她几乎一直窝在房间里，偶尔露面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哪怕我们开口问她，她也只是敷衍了事。”

“……”

“来这里和你一起住的话，她至少能开开心心的吧？”

“啊……”

虽说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亲爱的黑子妈妈会在这种时候以及自己主动认错的情况下进行问责，但这猝不及防的态度转变还是让夜雨愣了下。

“这个，我不太清楚……”

“好啦，这种事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于是，黑子放开手，在她双臂下意识放松下来的同时后退一步，离开了女儿的怀抱。

走出桎梏的樱色与不敢相信的玫红色，在此刻一览无余地对上……

“我可是你们的妈妈，这点事都看不出来的话也太失职了~”

为了安慰眼前的孩子，黑子边说边叉起腰，语气中透出了些在有希身上经常能见到的小得意。

“唔……”

“而且，你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对吧？”

“嗯……”

直到这时，夜雨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妈妈好像是真的已经改变了态度，而不是仅仅在安慰主动示弱的自己……

因此，犹豫了几秒钟后，之前那一直飘忽不定的眼神终于变得笃定了些。

“嗯。”

她点点头，小嘴也下意识地微微噘起。

当然，这并不是在赌气，而或许是以前那个能无忧无虑地在妈妈身边晃悠的『小夜雨』逐渐回来了。

“御坂桑这两天心情还不错。”

“呵呵呵~那就好。”

另一边，轻笑两声后，黑子肯定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走吧，带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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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要在这里吃午饭吗？”

大概是见有希的身心状态都不错，再加上和夜雨的分歧差不多算是解开了，因此从进门开始还不到半小时，已经没什么牵挂的黑子就准备离开了。

“嗯，刚好有点事情，之后再过来正式做客吧~”

她淡淡地笑笑，婉拒了女儿的邀请——

其实原本是没有另外安排的，只不过她现在突然想去佐天家的店里坐坐，要是那两位有空的话，再一起去逛个街什么的……

即便是如此爱着女儿的白井黑子，也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和老朋友待在一起可比坐着陪女儿要有意思多了。

于是，雨希二人便一起将她送到了门口。

“好好相处哦，拜拜~”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黑子就转身离开了。

“拜拜~”

『呼……』

看着门轻轻关上，夜雨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呐，「好好相处」是什么意思啊？”

同时，有希一脸疑惑地转过了头。

“唔，没什么意思吧……可能只是随口说的？”

当然不能把事实告诉她，因此，短暂地愣了下后，夜雨随便敷衍了一句。

“诶——”

然而，有希紧接着就很危险地皱了皱眉。

“那她刚来的时候你抱她干嘛？”

“呃……”

『她果然偷看了啊……』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见夜雨好像是心虚了，她又站到这位目光突然有些躲闪的同床人面前，双手叉腰，噘起小嘴，将脸凑近了死死地盯着……

“唉。”

没办法，夜雨只好轻叹了口气。

“其实是她以为我们之前吵架了。”

“吵架？”

“嗯。”

这时，她直直地对上那抹栗色，声音显得十分无奈。

“你不是周六晚上突然跑过来住，然后周日又回去了吗？她说之后那两天你在家就基本一直待在房里也不出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关心你你也不当回事……”

“呃……”

还好，半真半假的谎言，一下子就让有希有些说不出话了。

她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下，发现那两天的课余时间自己好像的确是一直待在房间里，要么就是看电脑，要么就是躺着发呆，到点了下楼吃个饭，吃完就上楼，就差没让黑子把饭菜盛好送来房间了……

“那、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满心歉疚之余，她连忙问道。

“唔，我就简单认了个错嘛，说是惹你生气了~”

于是，夜雨又若无其事地眯起眼笑了笑。

“对不起……”

只不过，这好像让有希变得更加内疚了。

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她弱弱地垂下脑袋，先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那两天我确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只是没想到会让妈妈这么担心，还让你替我背锅了……”

“真是的，这有什么啦~”

没办法，夜雨只好连忙伸手摸了摸那个茶色脑袋。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御坂桑不也会好好照顾我吗？互相帮助嘛~”

“唔……”

“况且~我和黑子妈妈都很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你要是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就辜负了我们的一片心意吗？”

“那……”

虽说是朴实无华的言语，却让有希脸上泛起了一片绯红。

“那好吧……”

“嘻嘻~”

于是，夜雨又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呐御坂桑，和你商量个事情可以吗？”

“唔……什么事情呀？”

“以后，好好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