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约会？

“还要吗？”

一口一口将整盒便当都喂给了有希后，夜雨又举起了自己的那一盒。

“你吃吧。”

吃完饭，前不久才坐起来的有希又躺了下去，像是一只乖巧又胆怯的小猫咪一样躲到了被子底下。

尽管之前在情绪消极的状态下给自己灌输了相当不好的心理暗示，但在夜雨的一番几乎是宠溺的关心后，她的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

可是，心情是好了，但现在她依然觉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一方面，今天早上自己亲手写出却在发出后十秒钟不到又被自己亲手撤回的『故事』是另一方面。

根据夜雨的神情，以及莺之前发来的消息，有希能肯定夜雨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故事』。

然而，即便表白没有最终传达给对方，但对有希自己来说，她已经跨出了那无比渴望却令人煎熬的一步。

聊天软件里的消息可以撤回，但自己的心声不能。

自己的感情也不能。

她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那个世界的、身为夜雨原配的雪见，很对不起这个世界的、为了陪伴自己而自愿牺牲了许多的雪见，很对不起眼前的、会因为彼此间关系而不断自责的夜雨……

可是，她依然写出了那样的话。

『御坂有希，你好自作多情……』

身子微微蜷缩着，两只粉拳放在胸前，有希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茶色的小脑袋露在被子外面。

她侧躺着，安安静静地望着坐在床边地上正吃着饭的夜雨，眼神中透着些局促。

“御坂桑，其实你没吃饱吧？”

突然，一直埋着脑袋吃饭的夜雨开口了。

“吃、吃饱了……”

“骗人~”

她抬起头，带着笑意的眼神中还透着一丝认真。

“昨天晚上你就没吃什么东西，今天早饭好像也没吃多少。”

“可是，那是你的便当……”

“嘿嘿嘿~御坂桑也变得自恋起来了呢~”

傻笑一声后，夜雨又吃了一大口菜。

“便当我们一人一份……唔，可是我们也可以再出去吃点东西呀~”

“唔……”

突如其来的邀约让有希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算了吧，我今天不好看。”

“哪有啦！”

这时，夜雨突然『啪』的一下放下便当，双手抱胸，摆出了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虽然御坂桑今天的脸色是不如平常好，但哪怕眼睛有点红红的……也、也很好看啊！我就觉得很美啊！”

尽管她已经尽力去做了，可那小脸微微鼓起的模样非但没有起到半点威慑作用，反而还显得十分可爱。

“噗……”

甚至，前一秒还很拘谨的有希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一来，反倒是不清楚夜雨是不是在潜意识里想要故意搞怪来逗她笑了。

“你这个马屁拍得也太牵强了吧，呵呵呵~”

“什、什么嘛……那是人家发自内心的话！”

“噫~还「人家」，好恶心……”

但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让有希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许多，这是事实。

“唔……”

同时，见有希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夜雨心里很开心。

但她怎么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因此，开心什么的一定不能立刻表现出来。

“我好歹也是女生，平时也是女生的打扮，长得也完全是女生的模样，怎么不能用「人家」了啊……”

脸红红地说完，她又很认真地竖起了一根食指。

“而且！明明应该昨天出去逛街的！你都答应我了！只不过是因为考虑到你太累了才没出门！”

“嗨~嗨~”

不过是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有希就已经彻底被夜雨给逗乐了。

“怎么像小孩子缠着大人要去游乐园玩一样，真是的……等下一起出去就是了~”

重新焕发了活力的她感觉身体一下子有力气了，脑袋也不再昏昏沉沉的了，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不过，你刚才说「女生打扮」？”

也不在意裙底会不会被看光什么的，她直接盘起腿面朝向了夜雨。

“唔……”

而正好坐在地上的夜雨，则是很配合地不自觉瞄了一眼。

“难、难道不是吗？”

哪怕曾经亲手帮有希脱衣服脱到全身只剩一条内裤，可像这种穿得好好的却『不小心』看到裙底，依然会让她觉得尴尬和脸红。

“哦，在你的观念里，一身黑色的宽松休闲装就是女生打扮吗？”

当然，以为夜雨只是心虚的有希并没有注意到事情的真相。

“才不是呢，只不过那样比较方便而已！”

“那不就好了，还说什么「平常都是女生打扮」~”

看起来，她的心情已经完全好转了，居然开始了每日必不可少的、『结标夜雨』专属的语言调戏。

“你要是再戴一顶黑色的帽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和男生约会呢~”

“哼~”

不屑地扬了扬脑袋后，夜雨重新端起便当，不打算继续和她斗嘴了。

“御坂桑快点去准备一下吧，等我吃完我们就要出发了！”

“嗨~嗨~”

有希无奈地笑笑，下床走向了卫生间。

夜雨，则是在她背过身后的一瞬间就换下了那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装作吃饭的样子，偷偷抬起眼，望着那个背影一路消失在拐角处。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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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希整理完面容，夜雨也吃完了饭。一切准备完毕后，两位将常盘台秋冬制服穿得整整齐齐却没有去上学的女孩子一起出了房间，来到了酒店外面。

“御坂桑想吃什么？”

“唔……”

有希抬起眼思考了几秒，发现一向在这方面很有主见的自己在今天并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

“那……快餐可以吗？”

夜雨随便提了一家附近就有的知名连锁西式快餐店。

“可以是可以……你很想吃吗？”

虽说炸鸡汉堡之类的吃起来很方便，味道也很不错，但过高的热量是苗条身材的天敌，快餐店的氛围相比高级餐厅也不一定很好。因此，像夜雨和有希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平日里很难得才会去一次。

而且，今天怎么说也算个特殊日子，夜雨突然提出要去那里，这让有希觉得有点奇怪。

“嘛~”

对上那疑惑的目光后，夜雨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我是觉得不用搞得那么正式啦~感觉去快餐店会更加亲近一点~”

“哦、哦，这样啊……”

明明是被顺畅地说出口的，那『亲近』二字却像是加了着重号一般传入到有希耳中，让她出了一下神。

下一刻，立马回过神后，明白了夜雨用意的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感觉你比以前贴心了，真好~”

“嘿嘿~”

夜雨则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

接着，她主动牵住了有希的手。

那只手明明比有希的还要小上一点点，在此刻却显得那么有力，那么可靠。

暖流，从心头传到掌心，再传递到另一个心头。

『真是的，又是耍帅，总是耍帅……』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抹暗红色，有希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隐蔽的苦笑。

『不过，这样就好。』

“嗯~走吧~”

她眯起眼，跟随着已经迈开了脚步的夜雨一起向前走去。

……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那家西式快餐店。

不知为什么，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有希突然心生出了一股仿佛回到秋游时候的恍惚感。

那时候，两个人还处于由她单方面带起的『冷战』之中；那时候，她也曾多愁善感，也曾独自一人徘徊；距那时候明明还没过去多久，没想到，现在竟变成了这样……

剪不断的思绪让有希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无奈。

“我去买，御坂桑你找个位置坐下吧。”

午休时间还没有完全过去，因此店里的顾客不算少。有的是和友人一起吃饭聊天，有的显然是刚刚忙完过来简单吃一顿，有的则大概是吃完后顺便在店里休息一会儿……单就这家店来说，大家都只是在安安分分地做各自的事情，并不吵闹，因此用餐环境还不错。

已经养成的习惯让有希不喜欢在大厅里显眼的位置吃饭或是做别的什么事情，因此她找了个相对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唉……』

这是双人座。坐下后，她望着对面的空座位，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夜雨回来了，端着的托盘里摆放着薯条、炸鸡翅、汉堡之类的典型西式快餐。

“点这么多，吃得掉吗……”

有希望着盘子里的高热量食物，不自觉地有些无语——

虽然她是『吃不胖』体质，但也不能太放纵自己呀！

况且，尽管这段时间夜雨已经瘦回来了，腹部恢复了一开始的紧致，可之前那能够轻易捏起的软软手感，她记得还挺清楚的……

“嘛，一次性多买点，省得到时候不够吃还得再去买嘛~”

“真是的，浪费食物可不好诶。”

“反正又没什么别的事情，慢慢吃嘛~”

夜雨无所谓地摆摆手，在对面坐了下来。

即便对于身形细小的女生来说，二人桌的桌子也不大，一伸手就能够到对方。有希保持着那股淑女范，捏起一块翅根，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

食欲显然更好的夜雨则没有立刻开动，而是在往垫纸上挤着番茄酱。

“挺好的，就是有一点点辣。”

有希不太喜欢吃辣。

倒不是因为她一点都吃不了辣，只是因为吃辣味食物时候那种脸颊绯红、额头冒汗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嘿嘿，蘸番茄酱吃应该会好点~”

“嗯，我试……”

就在她听了夜雨的建议准备伸出手的时候，一根前端蘸着番茄酱的薯条被举到了她面前，让她愣了一下。

“尝尝看~”

“什么嘛……不就是薯条嘛~”

反应过来后，她笑着咬了一小半——

口感上，确实只是炸薯条的味道。

可是，又似乎和以前吃过的有点不一样。

“好了，我自己会吃啦~”

有希伸手取过剩下的半段薯条，分两次将它送进口中。

然后，她也学着夜雨的样子捏起一根薯条，蘸了番茄酱送到夜雨嘴边。

“嘿嘿~”

张大嘴巴将它一口吃下后，两人相视一笑。

不论是面容、气质，还是言谈举止，在这幅温馨又十分甜蜜的场景中，假如两人穿的是便装而不是制服，那简直就是一对已经在一起相处了很久的小情侣。

夜雨心里清楚这些吗？

清楚的。

有希心里清楚这些吗？

也清楚。

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彼此间的关系与当前的状态？

对于两个足够聪明的孩子来说，『当局者迷』这个词语在这方面并不适用。

她们比谁都清楚，这种情侣般的暧昧气氛从何而来。

“呐~”

吃完一开始的小鸡腿后，有希又开口了。

“我问个问题可以吗？听完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唔……问吧。”

使劲咽下嘴里食物的同时，夜雨放下了已经啃了一小半的汉堡。

或许是对面那双栗色眼睛中正透着一股掩盖不住的复杂情感吧，每到这种时候，她总会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是……噗~”

然而，才说了两个字，有希就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呃……”

“啊哈哈……没事没事……”

自顾自地笑了好几秒，又喝了两大口冰可乐，她才终于消停下来。

对面的夜雨，则是同样心情复杂地在等待着『那个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想问问你，你平时出去约会一般都会做些什么，或者吃些什么？”

有希一边双眼满含笑意地望向夜雨，一边继续吸了口可乐。

“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想说或者不方便就算了。”

她保持着笑容，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

可那几乎可以用『闪闪发光』来形容的眼神，分明传达出了她心中藏不住的期待。

“嗯……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呀？”

现在，夜雨倒并没有像之前提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时候一样表现得那么反感了，但她想先问问理由。

哪怕她大概能猜出有希的心思，但她还是想听听有希自己的说法。

“原因吗……”

声音突然放低的同时，有希垂下眼睑，顿了一秒。

紧接着，她又很快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你想啊~以后我大概率要谈恋爱的，对吧~可是我从小接触的人太少，可能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所以就想趁现在向你请教一点经验嘛~”

“这样啊。”

听完，夜雨也顿了顿。

“那我也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吧~”

“御坂桑理想中的约会，是怎么样的呢？”

“嗯……让我想想可以吗？”

“嗯，没关系。”

不知不觉间，她的神情好像变得认真了些。

几秒后，有希开口了：

“早上早点起床，好好打扮一下，然后出门，然后见面，然后一起逛街买小东西，然后一起吃午饭，然后一起去甜品店或者公园坐一会儿，然后一起去游戏厅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玩到傍晚，然后一起吃晚饭，然后散步去电影院看场电影，然后找个安静又环境好的地方散散步、聊聊天，然后十一点或者十二点到家，然后洗完澡接着聊天或者视频，然后一起熬夜到困得不行再说「晚安」？”

不知用了多少个『然后』，她一边用食指抵着下巴、抬着眼，一边把想象中约会的全天行程都罗列了出来……

换做是平时，认真听完的夜雨一定会觉得很无语，并随口吐槽几句。

但在此刻，她竟觉得有些心酸。

那么一长串的『然后』里，没有任何一项在字面上与『浪漫』这个词语沾边，甚至可以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这就是御坂有希，一个十三岁，正值想象力最丰富时期的女孩理想中的约会了。

……

事实上，在夜雨这个有情感经验的女生心中，如何安排约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自己约会的对象。

有了她，再平淡的生活也可以回味无穷。

没有她，再丰富的活动也不过蹉跎时光。

约会重要吗？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里，即便没有约会，只是天天宅在家里，生活也可以有滋有味。

夫复何求。

……

“嘛~”

隐蔽地吸了吸鼻子后，夜雨眯起了双眼。

“我还以为御坂桑会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呢~”

“我、我很认真的！别把我当成花痴……”

一丝绯红爬上脸颊，有希不满地嘟了嘟嘴。

“嗨~嗨~”

夜雨重新拿起吃了小半的汉堡，三两口吃完了。

“其实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

用纸巾擦了擦嘴后，她又喝了一大口可乐。

“约会吗？”

“嗯。”

“唔，看来我还是挺聪明的嘛~”

“所以，御坂桑想体验一下吗？”

就在有希装出了一副小得意样子的时候，夜雨的话又让她瞬间安静了下来。

望着那认真的眼神，她的大脑突然有些当机。

“诶？”

“不是说要学习一下吗？”

“啊，是那样没错……”

“虽然结标教练只是体育老师，但偶尔代一下实践课也是没关系的。”

“……”

“我们约会吧，就按你说的来。”

『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