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 
第105章 晚餐
『咔哒。』
森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小公寓。尽管还算干净整洁，但比起常盘台的宽大宿舍，或是其他走读生家里的大别墅、大公寓，这间公寓实在是小得可怜——
进门后是一小块类似『活动空间』的空地，除了门口的小鞋柜和角落里的一些快递纸箱，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左手边是一间小厨房，连普通家庭的厨房都比不上，很窄。右手边是一间小卫生间，同样很小，洗衣机也在里面。正对着大门的是卧室，有阳台，并不宽敞。
整个公寓，甚至还没有希的琴房大。
当然，这并不代表森是伪装出来的假有钱人。
住这么小的公寓，纯粹是她不在乎这些东西而已。
她是一个人住的。
进了门后，她用左手将换下的皮鞋放在鞋柜顶上，没有开灯，也没有去厨房，而是直接走进卧室，拉上窗帘，用左手一点点脱下制服、过膝袜和胸衣，用左手换上了一身宽松又轻薄的休闲装。
大概是刚才被夜雨抓得伤到了软组织，右手腕已经肿成了个球，一弯就疼。
『今天吃什么呢？』
没有去在意肿胀的右手腕，也没有去在意还没完全干的头发，她向后躺倒在床上，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打开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早上没什么胃口，中午又没吃什么东西，肚子已经很饿了。
可是，四十分钟过去了，她把一堆看起来还不错的食物加入了购物车，却什么都没有买。
银行卡里的钱足够潇洒几辈子了，但她就是不知道该吃什么外卖。
感觉什么都能吃，又什么都不想吃。
而且，外卖送来时可能要接电话，还得去开门，好麻烦。
『算了。』
她下了床，打开卧室里的灯，然后来到一个小柜子前，打开了柜门——
与大众心目中的有钱人形象可谓是天差地别，柜子里几乎全是各式各样方便面。
因为肚子在不停地发出警报，所以她随手从里面拿了两包，然后走出了卧室。
明明是需要水煮的方便面，却只是用热水泡了。
她不在乎口味什么的，省事更重要。
准备好主食后，她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很艰难地将它们与面一起端回卧室，放在了书桌上。
在日本，未成年人不允许喝酒。
这一点，她当然知道。
但她不在乎。
至于酒是怎么来的？
肯花钱就行了。
她打开了电脑，却没有进行任何的后续操作，只是停留在桌面上。
开电脑，只是坐到书桌前的下意识举动而已。
与大多数的同龄人不同，她的电脑桌面壁纸是系统自带的，而且是初始默认的那种。
接着，还没等面泡开，她就揭开了碗盖，又尝试着用左手举起了筷子。
右手很疼，左手不习惯，所以她吃得很慢，很艰难。
『如果饿死在这里，等尸体发臭了才会有人发现吧。』
产生如此想法的同时，她拉开易拉罐的封口，咕嘟咕嘟地喝了三大口冰啤酒。
这样吃饭健不健康什么的，会不会拉肚子什么的，她不在乎。
然而，吃了小半碗后，她终究还是有些无奈地打开手机，用外卖软件点了份外伤喷剂。
家里没有药物。如果生病或者受伤的话，受得了就忍忍，受不了就像这样外卖买药，实在解决不了，才去医院。
放下手机，又艰难地吃了几小口后，右手腕上的剧痛最终还是毁了这顿仅仅以果腹为目的的晚餐。
她将剩余的半碗面放到一边，然后伸出颤巍巍的右手，点开了电脑里的音乐软件。
几秒后，房间里响起了《the end of the world》这首经典歌曲，原版的，给沉闷的空气增添了一分20世纪60年代的乡村氛围。
然后，她拿起外壁已经被裹上一层薄薄小水珠的易拉罐，将其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呵——”
凉凉的液体带走了口中残余的方便面味道，让她的喉咙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进门以后的第一点声响。
“呼——”
这种一口气喝完大半罐冰啤酒的举动仿佛打开了全身的毛孔，给她带来了一丝回味微苦的愉悦感。
『嘶啦。』
『嗒嗒嗒。』
就在她刚刚拉开第二罐封口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于是，她放下啤酒，按下暂停键，走出卧室开了门。
“你好~”
刚才点的药剂送到了。
不知是因为这位外卖小哥本来就很有礼貌，还是因为公寓主人长得很好看，尽管这只是一次偶然又短暂的接触，但小哥脸上的笑容很明媚。
“再见~”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左手提着药店的塑料袋回到房间后，她取出药剂，拆开包装，往已经完全肿起的右手腕上喷了些。
微凉的感觉迅速缓解了那份灼热的疼痛，现在，她终于可以稍微活动一下右手了。
她将药剂放回包装，然后关了灯，重新点开歌曲，拿起啤酒，一个人对着昏黑房间里的唯一光源喝了起来。
两罐不够，喝完，她又去拿了五罐。
“呼——”
那种轻飘飘的微醺感觉，是现在的她很在乎的东西。
幻觉那么真实，现实却如此朦胧。
……
『啊。』
喝着喝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绑双马尾的粉红色发带忘记在食蜂莺办公室的卫生间里了。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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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天家。
“打扰了~”
“打扰了。”
“打、打扰了。”
有希、莺和夜雨三人到达了今晚的聚会地点。
“欢迎欢迎！”
雪见已经在门口玄关处等候多时了。
“诶，佐天阿姨和初春阿姨不在家吗？”
“嗯，我和她们说了你们要来家里吃火锅以后，她们就出门了，说是要去你家蹭饭蹭回来。”
“呃……”
『还真是符合她们两位一贯的风格呢……』
夜雨和有希同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嘿嘿，没有大人在就可以彻底放松了~”
或许是莺也来了的缘故，雪见的心情看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好。
接着，她便一蹦一跳地领着三位进了厨房。
『和那个世界的雪见家几乎一模一样呢。』
一边偷偷环顾着四周，一边放下手里的两个大塑料袋，夜雨如此想到。
“接下来我和有希来忙吧，夜雨和食蜂学姐就先去客厅里坐一会儿~”
“诶~今天我也是客人嘛~”
有希不以为然地嘟起嘴，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比她矮了一个头的雪见。
接着，她将脸蛋贴在那乌黑的头发上，语气中的撒娇意味又重了些。
“我也想偷偷懒嘛~”
此刻，如果被抱住的是夜雨，肯定就缴械投降了。
可雪见才不会上有希的当。
“不行！”
“呜……怎么这样……人家好累啊……”
“嘛嘛~我也来帮忙吧~”
近距离下看着面前这幅不管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的画面，夜雨连忙上前一步，讪笑着劝解道。
“大家一起做吧~”
莺也笑着凑了过来。
“嗯……”
于是，有希终于放开了雪见。
然而，看她那副睁大了双眼的无辜样子，显然还在打着歪脑筋。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可以去客厅躺着了？”
“不！行！”
就在有希边说边转过身，想趁机开溜的时候，雪见一把揪住了那藏在茶发底下的小耳朵。
“哎呀！”
“呵呵呵呵~”
这幅莫名滑稽的场景成功把莺逗笑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仿佛会传染一般，很快，其余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欢乐的氛围洋溢了整个厨房。
……
后来，四人分工合作。夜雨负责处理食材和跑腿打下手，雪见和莺负责火锅底汤的炖制和一些食材的二次处理，有希则是使出拿手好艺做了两道开胃小菜。
餐点准备完毕后，四人一起将锅碗餐具端出了厨房，没有去餐厅，而是由雪见带领着去到了一间类似休息室的房间——
尽管围着圆桌一起吃火锅也很不错，但果然还是矮桌和地板更有友人聚餐的乐趣。
休息室里，火锅放在矮桌正中间，两边各摆一盘小菜，饮料、纸巾和其余还没下锅的食材则是放在桌边的地板上。
夜雨和有希在桌边盘腿坐下，雪见和莺则是相对注意形象地以跪坐的姿势坐下。
一切准备就绪。
夜雨迫不及待地揭开锅盖，令人垂涎的香味瞬间涌进了四人的鼻腔，使人胃口大开。
接着，在各自的杯中倒上冰橙汁后，四人同时举起了杯子。
“干杯~”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在这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发出了清脆的悦耳声响。
……
这顿火锅，四人吃得很尽兴，也吃了很久，泪子和初春都在御坂家蹭完饭、聊完天回来了，她们也才是刚刚吃好。
和两位家长打过招呼后，有希、雪见和莺去了二楼雪见的房间，可怜的夜雨则是被有希冠以『吃得太多』的罪名，再次被迫肩负起了洗碗收拾的责任。
『呜……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一边用清洁布反复擦拭着碗碟上的油渍，夜雨一边在心里欲哭无泪地抱怨着。
洗好碗，她又去休息室把桌子和周边的地板仔细擦了一遍，才算是终于完成了工作。
接着，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根本不酸的腰部后，她去冰箱里拿了罐冰葡萄汁作为自己『勤于劳动』的奖励。
『哼，才不给你们拿！』
一边喝着酸酸甜甜的葡萄汁，夜雨一边又去和客厅里的两位阿姨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上楼去了。
『咔哒。』
“啊，夜雨你总算来了~”
房门一打开，坐在地板上聊得正欢的三人就同时转了过来。
『呃……』
看着三人面前的冰橙汁和Desiderio di Fragola甜品，夜雨有些尴尬地瘪了瘪嘴——
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久了，没来雪见家里做客的时间久了，她都忘了雪见房间里有一台专门用来放饮料和甜品的冰吧了。
『舒服日子过久了，脑子都不如以前好用了，唉……』
“有什么计划吗？”
一边重新扬起笑容朝三人空出的位置走去，夜雨一边在心里暗暗自责了几句。
“看电影，玩小游戏，读书会，选一个~”
“唔……”
『怎么看都应该选小游戏吧？』
尽管想象中和朋友凑在一起看电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夜雨觉得今天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用来看电影还是有点浪费。
至于读书会？
她觉得那迟早会发展成别的什么娱乐活动。
“小游戏吧？”
“Okay！全票通过！”
看来，其余三人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接下来，四人依次玩起了各种各样的趣味小游戏，每次的最后一名需要接受各种各样的小惩罚，第一名则可以获得各种各样的『特权』。
欢笑声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多，四人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游戏——
如果不是因为森的事情，其余三人很可能就在雪见家住下了。
“下次再来玩吧~”
雪见将三位客人送到了院子门口，笑得很开心的同时，表情中也透着股意犹未尽。
“嗯~”
“以后多这样聚聚吧~”
夜雨和有希也是同样的心情。
“嘿嘿~”
朝她们两人眨了眨眼后，雪见又看向了莺。
“食蜂学姐也得来哦~”
“嗨~嗨~”
莺用有些无奈地语气答应着，眼神中却充满了温馨。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那乌黑的小脑袋。
“也随时欢迎去我那里做客哦~”
“诶~”
这时，有希仿佛争宠一般搂上莺的手臂，不满地噘起了小嘴。
“食蜂学姐的意思是只欢迎雪见吗？真小气！”
“嗨~嗨~”
莺又摸了摸有希的脑袋。
“噗……”
老是喜欢摸别人脑袋的有希，此刻正被重新学会了笑容的『常盘台的女王大人』一脸宠溺地摸着脑袋。
这幅场景让整天被有希『欺负』的夜雨忍不住笑出了声。
『御坂桑你也有你今天啊~』
“干嘛，你笑什么？”
很快，她就被有希狠狠地瞪了一眼。
“噗哈哈……”
“呵呵呵~”
这时，雪见和莺也笑了出来。
“你们！”
『咚！』
脸上泛起绯红的有希使劲往地上跺了一脚。
不过，这个动作把她自己也逗笑了。
“噗哈哈……真、真是的……”
“哈哈哈……”
“呵呵呵……”
“哈哈……”
在这个平常的夜晚，四位青春少女的笑声从庭院门口飘起，脱离了原本寂静的房前小路，飞向了那无尽的夜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