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光

夜晚，白日里繁华的商业街，此刻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四人组继续笑着，聊着，逛着。

这时，四人前方的不远处，一个小摊前正聚集着不少人。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们便也靠了过去。

“糖画！”

熬糖的铜锅内正咕嘟咕嘟地翻着泡，香甜的气息潜入了每一位观众的鼻腔。年迈的师傅持着一把铜勺，那满是皱纹的手简直灵巧得过分，轻扬慢点，一气呵成，不过短短数十秒，一条翔龙便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了大理石板上。

霎时间，掌声四起，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都因师傅那精巧的技艺而赞不绝口。

“我们也买吧~”

“好~”

由于时代的变迁，这样的传统技艺在今天已经不多见了，因此，无论在何时何地遇见，千金大小姐们总会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不过，此刻，有希的笑容中又似乎带着些别样的意味。

“老板，画个猪吧~”

“唔……”

有希的要求，让正站在她身边的夜雨差点呛到。

『她不会是要送给我吧？』

因为，在夜雨的印象里，猪并不是有希的爱好，她也不是属猪的……

再想想某些时候有希对自己的称呼，夜雨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在师傅娴熟的手法下，一只圆滚滚的小猪很快就画好了。

“送给你的，拿着~”

『果然……』

满头黑线地接过有希递来的金色小猪后，夜雨撇了撇嘴，然后毫不留情地咬下了它的一只耳朵。

『嗯，还挺甜的。』

“师傅，画只小猫吧，可爱一点的那种。”

交代完后，夜雨又咬下了小猪的另一只耳朵，假装没有看见有希那突然泛起红晕的脸颊……

很快，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黄猫就诞生了。

“嗯……”

将兔子娃娃的耳朵叼在嘴里，夜雨从老板手中接过小猫，然后发出一声含糊的示意，头也不回地将它递向了有希。

可有希却红着脸将脑袋扭向了另一边，小声嘟囔道：

“什、什么嘛……”

下一秒，一直在后面看着的雪见上前一步，将小手缓缓伸向那小猫：

“有希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啦~”

“诶诶诶！”

听见雪见的话，有希立马转回了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了夜雨手上的糖画。

“谁说我不要的！”

“嘻嘻嘻~”

雪见没有和有希多计较，轻笑两声后，她便站到了师傅面前。

受到了前面二位的启发，雪见点的是一只凤凰，拿到手后，她仰起小脸，笑着将它递向了身边的食蜂莺。

“食蜂学姐，给~”

尽管之前就猜到了，但看着雪见那满脸的灿烂，莺还是愣了一下。

『给我点的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谢谢~”

像是对待珍贵的艺术品般，莺很小心地从雪见手中接过了那糖画。

『她是真心的，吗……』

很久了。

除了一直陪在身边的灰，除了那些仰慕她的部下，除了两位妈妈，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收到礼物了。

『到底是怎样的……』

“其实也不太准确啦……嘿嘿嘿~”

这时，雪见那有些犹豫的声音打断了莺的思绪。

“食蜂学姐就像凤凰一样强大是没错啦，可是，在我眼里，食蜂学姐也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说着，雪见伸手挠了挠小脑袋，脸蛋有些微红。

“可是，又不太好表现，就索性要了一只凤凰……”

如此的心意，让莺再次愣了一下……

不过，下一刻，那张已经习惯了不动声色的面庞上，露出了最舒心的笑容。

『谢谢你，佐天雪见。』

“佐天同学的心意，我已经全部感受到了哦~”

“真的吗，太好了~”

听了莺的话，雪见脸上的局促一瞬间就消失了。

“接下来，就轮到我点了哟~”

说完，莺轻舔了一下那麦芽糖。

甜，甜到心里。

“老板，请帮我画一只小兔子~”

“诶~在食蜂学姐的眼里，我原来是小兔子吗？”

“不好吗~”

莺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雪见的小脑袋。

“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

两个人笑得好开心。

……

同时，站在两米开外的有希轻轻戳了戳夜雨的肩膀。

“真的没关系吗~”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注视着小摊前那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那弯起的眉眼中，除了欣慰，还有一丝八卦意味。

而夜雨，则反常的没有去看那边。

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竹签上的小猪：

“没关系，我不介意。”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我和她，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就挺好的。”

与往常不同，此刻，夜雨简直镇定得过头。

于是，有希也不再多问，浅浅一笑后，她咬下一小块糖，含在嘴中，静静感受着那麦芽糖的独特香味。

……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雪见和食蜂学姐都能因此而找到各自的幸福，那么，我应该站在这两米外，笑着祝福她们才对。』

『而且，如果我过多的靠近雪见，你一定会感到难堪的吧。』

……

『如此镇定地站在一旁，想要保持距离，一定是怕她知道真相，伤了她的心吧~』

『罢了，如果能因此，把你留在身边，那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

有人欢声笑语，有人心有所思。

雪见和莺回到雨希二人的身边后，四人组举着各自的糖画，开始继续逛夜市。

“话说，烟花是九点开始吧？”

走着走着，夜雨突然想起了今晚的重要项目，便转头向有希询问道。

“是啊，刚刚看了眼时间，还有差不多一刻钟吧。”

就在这时，热闹中，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和小提琴声突然传入了耳中……

不远处，不少大人小孩正聚集在一起，乐声大概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走~去看看。”

没想到走传统路线的夜市中居然也有这样的街头演奏，而且一耳朵听上去，演奏者的水准还很不错，有希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于是，四人便绕到了围观群众稍微少一些的一侧。

那是两个年轻女子。

不得不说，不光是钢琴和小提琴的演奏在这种氛围中显得独特，两位演奏者的打扮也有些特别——

钢琴手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正式的白色西装，脑袋上正微微跳动着的双马尾却显得很是俏皮。小提琴手则是穿着一身制服，似乎是哪所高中的学生。

矛盾。

不光是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就连演奏者自身，风格差异都很明显。

不过，在有希眼中，这些并不是重点。

“这两个人，水准很高呢~”

一边欣赏着钢琴与小提琴的完美交融，有希一边不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诶？有御坂桑厉害吗？”

“一首曲子，说不准，但肯定不比我差。”

这时，莺开口了：

“既然这样，御坂同学要上去试试吗？”

稍稍偏过头看着有希，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

“哦~”

有希也笑了。

『她们不会又要闹矛盾吧……』

那两位倒是笑得舒心，一旁的夜雨却突然感到了一丝心慌。

这时，有希向莺伸出了右手：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和食蜂学姐合奏一曲呢~”

“如果那两位不介意的话~”

“《キラメキ》？”①

“可以~”

微笑着，莺轻握住了有希的手。

『什么情况……』

看着两人这莫名其妙的互动，夜雨简直一头雾水。

不过，见两人依然和谐，雪见也仍是一脸微笑，她算是稍稍安下了心。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很快，一曲奏毕，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中心的两位演奏者也朝着观众们点头致意。

同时，有希和莺一起走上了前。

“呐呐，雪见，她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一走开，夜雨就立马往雪见的方向挪了两步，伸手半捂着嘴，试探性地问道。

“嘛嘛~你不用这么紧张啦~”

一下就猜出了夜雨的担忧，雪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她们两个，其实很早就认识彼此了。”

“诶、诶？！”

“那还是挺小的时候了，有希去参加比赛，拿了钢琴组的第一名，而食蜂学姐是隔壁小提琴组的第一名。”

“诶？”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比赛里，有希是钢琴组有史以来第一个满分选手，而食蜂学姐也一样，是小提琴组历史上的第一个满分选手。”

“哇，她们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了~也因此，两个人在比赛的闭幕演出上合作过一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合奏的曲名就是《キラメキ》。”

这时，两人似乎已经与对方完成了交涉，两位演奏者分别将自己的乐器让给了有希和莺。

“诶~那为什么她们一开始表现得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啊？”

夜雨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小时候就认识，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两个人不说成为朋友，至少也会成为点头之交吧？

“唉~因为她们本来就一点都不熟啊，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

雪见轻叹了口气。

“美琴阿姨和食蜂阿姨的关系不好，所以那时候两个人根本没什么交流，排练也都是各练各的……而且，那个比赛有希就只参加了那一次而已。”

“这样啊……”

联想到有希和莺现在的处境，夜雨不禁有些唏嘘。

就在此刻，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演奏开始了。

似乎是为了在纷杂的环境中集中注意力，有希轻轻闭上了双眼，纤指轻按琴键，有些低沉的乐声从钢琴中发出，传入了夜雨耳中。

『明明是叫光芒，却好像不是一首轻松的曲子？』

同时，莺也闭起了眼，琴弓开始在琴弦上缓缓运走，如水的琴声中，似乎带着一股淡淡的伤感。

两种琴声交织在一起，与其说那是乐之精灵在纷飞，倒不如说，是一对亲密之人在对话……

一人在诉说，一人在倾听。

一人突然拉起了另一人的手。

另一人，细细感受着手心的温度。

好温暖。

好温柔。

……

不知不觉间，夜雨竟有些陷入其中了。

『既视感。』

这是此刻，她脑海中唯一留下的字眼。

……

『那是，萦绕耳畔。』

『包裹我全身的声音。』

『相遇后的所有一切。』

『都是无可替代的时光。』

『永远铭记在我心上。』

『谢谢你。』②

……

还在恍惚间，演奏已经结束了。

合上琴盖，放下小提琴，有希和莺相视一笑。

————————————————————————————

那是一个明如白日的晴朗夜晚。

四人的身影，被漫天绚烂给点亮。

心绪，飞向天际。

又紧紧牵连。

少女们，会许愿吗？

笑容，弯起的眉眼。

……

大概吧~

————————————————————————————

1.《キラメキ (光芒)》， 公生とかをりの演奏ver。把歌声去掉就是这里两人的演奏。

2.这是歌词的最后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