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 
第103章 真面目
『扑通。』
森倒在了办公桌前。
另一边，莺安安稳稳地坐在办公椅上。
没有大片渗出的冷汗，没有失去焦点的目光，没有颤抖的声音。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森的幻觉而已。
『常盘台最近可真是来了些不得了的转校生啊……』
想到因意外而穿越来平行世界的夜雨，再看看现在这位不知为何目的而想来袭击自己的森雪，一向淡定的莺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咔哒。』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面无表情的灰走了进来。
“要我送她回家吗。”
“不，先留着吧。”
莺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等她醒了，我有话要问她。”
于是，灰按莺的指示将森抱到了沙发上。
同时，莺在电脑上输入了『森雪』二字，将森的档案调了出来——
和初春的公职身份不一样，事实上，她并没有访问学园都市档案库的权限。
虽然代号是『光』，但她并不是什么完全圣洁的『光明使者』，也不是那种从来不会违反规定的死板之人。
『嗯。』
看到森的证件照时，莺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吃惊。
毕竟，早上已经见到过了。
“嗯，看来是个危险人物。”
看到能力描述的时候，她低声自言自语道。
同时，灰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办公桌旁，用一种外人看到会觉得脊背发凉的眼神注视着莺。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莺一边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忍不住问道。
“没有。”
直到这时，灰才移开了视线。
“你的话变多了，莺。”
“是吗？”
莺斜了她一眼。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能就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你应该变回去。”
“嗯，我还以为你会说「这和我没关系」呢。”
“的确和我没关系。”
“嗨，嗨，你……”
正当莺想继续反驳些什么的时候，值班室突然发来了消息，说是夜雨和有希来了。
『没和雪见一起吗？』
不久前，大概是既希望她等下能够赴约又不想强迫她做选择的缘故，雪见特意给她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会先回家，在家待到饭点再出门吃饭。
当时，猜出了雪见心思的莺还默默苦笑了一下——
其实，她早上就已经决定好了，只不过打算等下再和她们说而已。
现在，夜雨和有希的突然拜访让莺有些疑惑。
『难道是因为森？』
排除两人过来劝说自己赴约，或是单纯蹭吃蹭喝的两种可能性的话，她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现在正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那位刚转入两人班级的新同学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难道她们也被袭击了？』
『嗒嗒嗒。』
由于雨希二人在进入派阀大门后使用了能力代步，在莺还没思考多久的时候，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咔哒。』
“食蜂学姐，灰学姐，下午好~”
一进门，夜雨和有希的动作跟神情出奇的一致——
同时笑着和办公桌处的两人打了个招呼，目光同时在灰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同时转头看向了沙发上的森。
“下午好~”
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的莺从办公椅上起身，来到了两人面前，以示迎接。
“下午好。”
至于一旁的灰，则永远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一副毫无波澜的语气。
“食蜂学姐，你也被森给袭击了？”
由于之前已经用感知能力观察到了办公室里的情况，有希也就不打算拐弯抹角了。
“你们也是？”
有希的话印证了之前莺的猜想，让她微微皱了皱眉。
“嗯，不过不是我，是夜雨。”
“诶嘿嘿~”
被有希一本正经地提到，夜雨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我先出去了。”
接下来的谈话就涉及隐私内容了，尽管隐不隐私的对灰来说没有意义，但她还是自觉地走向了门口。
“那个，灰学姐。”
不过，有希的话让她停顿了一下脚步。
“冒昧地问一句，这位森同学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
“好的，谢谢。”
接着，灰就出了门。
这下，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莺、有希和夜雨，以及沙发上的森。
趁着现在森还没醒来，有希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加以修饰地描述了一遍。
“话说，食蜂学姐你是用什么办法免疫了她的攻击，还反而把她打倒的？”
在没进门的时候，她就特别好奇这个问题了。
“嗯，算是把她对我做的事情还给了她吧。”
“诶？！”
雨希二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是把她的精神攻击给反弹了吗？”
之前，两人一直以为莺的能力只涉及物理层面，可现在，按她的描述，似乎还存在着精神层面的招式？
然而，面对她们的疑惑，莺只是神秘一笑：
“秘密哦~”
“切……”
一次两次的，对自己的能力情报简直滴水不漏，这让有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嘛，有机会的话会让你们知道的~”
“哼~这种哄小孩的话可骗不到我。”
一分钟后是『有机会』，一年后是『有机会』，十年后也是『有机会』。
这个道理，有希和夜雨都懂。
“好了好了。”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许多，莺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紧接着又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御坂同学，你觉得森同学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结标同学呢？”
“呃，不知道……”
“唉……”
她轻叹了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向了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森。
“看来只能等下直接问她了。”
“那就麻烦食蜂学姐到时候保护一下我们两个咯~”
“……”
有希的狡黠一笑，让莺愣了一下。
“真是的~”
接着，她无奈地笑笑，转身朝办公桌的方向走去。
“对了，昨天的邀请，现在还算数吗？”
走了两步后，她又停下了，但没有转头去看两人。
“唔……”
端起下巴思考了两秒后，有希对着莺的背影竖起了一根食指。
“理论上应该是过期作废了~”
“这样啊~”
莺又迈开了脚步。
“不过，你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哦~”
“噗……”
『她怎么对食蜂学姐也这样了……』
往常只会对自己使用的调戏方式竟然被用在了莺的身上，这让夜雨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莺可没有夜雨那么好欺负：
“那就算了。”
“嘛嘛~”
见莺一点都不吃这套，有希又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主动凑上去搂住了莺的手臂。
“开个玩笑嘛，我很欢迎~”
“唉……”
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让莺隐蔽地撇了撇嘴。
“你对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尊敬啊……”
“诶？有吗？”
有希睁大了双眼，故意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子。
但紧接着，随着话音落下，一丝狡黠的笑容又出现在了她的嘴角。
“女~王~大~人~”
“嗨，嗨，放过我吧。”
“你求我啊~”
“没戏。”
……
就这样，有希不知为何一直缠着莺不松手，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了嘴。
而她们身后的不远处，感觉自己被喜新厌旧地抛弃了的夜雨就那样站在原地，一个人满头黑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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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半小时后，森醒了。
一听到沙发那边传来的声响，有希立刻停止了嬉闹，莺也瞬间收起了那难得的笑容。
而夜雨，则是撇撇嘴从属于她一个人的角落里站了起来。
三人先后走到了沙发旁。
“嗯……”
沙发上，睁开眼见到常盘台三位Lv5齐聚于身旁的画面后，森既没有露出先前的友好笑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只是默默地坐了起来。
“你……”
“夜雨~”
就在夜雨急着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完全切换到认真模式的有希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柔声打断了她。
“稍微等一下，可以吗？”
与刚才的嬉闹状态不同，此刻，有希的微笑中透着一股令人放心的安全感。
熟悉却永远迷人的笑容，让回想起她们之前在外面约定好的事情的夜雨迅速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将那个无论如何都想问清楚的问题咽回了肚中。
“嗯。”
而旁边的莺，则是在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与有希交换过了眼神，示意她们可以先提问——
毕竟，夜雨是第一个被森袭击的，也是真正受到了伤害的。
『个人问题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针对群体的策略就只会是纸上谈兵。』
这是食蜂莺的行事原则。
因此，她不紧不慢地抱起双臂，站到了一旁。
同时，在雨希二人组中掌握了主导权的有希并没有立刻发问，而是主动帮正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三人的森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在她侧前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先喝口水吧~”
“谢谢。”
也没有多客气，森接过一次性纸杯，咕嘟咕嘟地喝掉了大半杯水。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问完我就回家了。”
放下纸杯后，她用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似乎带着满满无所谓情绪的语气和神情开了口。
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她竟然还用一种对『淑女』来说有些不雅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
这一刻的场景，仿佛面前的三人变成了犯错者，而她才是那个等着问问题的掌控者。
这副就差把『挑衅』二字写在脸上的样子，让『森雪』在有希心里的印象突破了正常人的下限。
“嗯，森同学的言行举止果然都很出人意料呢~”
有希依然保持着微笑，笑容中却散发着股有些渗人的气息。
不过，不爽归不爽，她强迫自己要努力克制住。
“不过呢，我倒是觉得~森同学原本的样子会更好看一些呢~”
“你怎么知道我原来长什么样？”
有希的夸奖，以及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承认了『变装』事实的后果，森似乎是一点都不在乎。
“档案里查的~”
“你这是违法行为吧？”
“……”
都说『透明克心机』，这个直率到只剩下莫名其妙的问题把有希噎住了。
『不行，要冷静……要冷静……』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而旁边的夜雨已经有点生气了。
不过，在有希转头示意了一眼后，她还是忍住了进一步的冲动。
“通过什么途径查的你不用知道，反正是合法的~”
在转头的过程中迅速调整了一下气息和心态，有希朝森轻描淡写地笑道。
“所以，你现在的发色和瞳色？”
“头发是速效染发剂染的，眼睛是戴的美瞳。”
尽管态度很不礼貌，但森的回答都很干脆，听起来也不像是在撒谎。
不过，鉴于之前的经验，有希可不会这样就相信她。
“可以证明一下吗？”
“这个不关键吧？”
“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森同学后面的回答我们也没法相信了呢~”
“唉，好吧。”
森轻叹了口气。
“得用一下卫生间。”
“嗯，请便。”
莺伸手指了指办公室另一边的一扇门。
于是，森起身走了过去。
“这个人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那边的门一关上，这边的夜雨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原来她之前的那种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啊！”
“是啊……”
尽管之前猜到了会出现『性格突变』的情况，但变化如此之大，让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的有希也很意外。
对于森现在的态度，她也很生气，甚至比夜雨更生气，但她有不能表现出来的理由。
仅仅是松懈了几秒钟，她就又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
“不过，夜雨你还是冷静一点。”
“御坂桑你……”
“相信我，好吗？”
有希站到夜雨面前，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既透着温柔又透着认真的栗色眼睛，在打断说话的同时，让那脸蛋上泛起了两抹红晕。
“唔，好吧……”
等夜雨轻轻点了点头后，有希眯起了眼。
“真乖~”
她往微微发热的脸蛋上奖励似的捏了一下，然后又将嘴凑近了那泛红的小耳朵。
“小夜雨要是真的生气了，晚上回家以后有希姐姐陪你好好发泄哦~”
“咳咳……”
尽管那声音被有希压得很低，但莺还是听见了。
那张已经习惯了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极少见的爬上了一丝绯红。
『这是什么？有色版的姐妹恋吗？怪不得总觉得最近结标的性格变软了，没想到她居然有这种癖好？』
“咳……私事还是不要让别人听见的好。”
微红着脸提醒的同时，莺竟然不自觉地怀念起了一开始那个会不顾威严地对她发火、会自作主张地去保护她、会亲切地笑着让她也多笑笑的夜雨。
“啊啊！”
『唉，物是人非啊……』
“不是那个意思……呜呜！”
就在夜雨通红着脸想要解释的时候，有希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
接着，有希又坏笑着看向了莺：
“嘛~看来食蜂学姐还是个纯情少女呢~”
“呜呜呜呜呜！！！”
“你……”
就在莺脸上的绯红又加深了一分的时候，夜雨忍不住了。
『唰！』
破空声响起，她瞬间出现在了莺的背后。
“食蜂学姐不要听她瞎说啦！我们什么都没有的！”
“你们……”
“唉~夜雨你小声一点嘛~”
“御坂桑！”
“咳咳……”
……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变得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突变的气氛中，森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哟，好热闹啊。”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吵闹的夜雨有些尴尬地安静了下来，另外两人则是相对从容地调整好了状态。
紧接着，三人同时将已经卸下了装扮、变回原本模样的森上下打量了一番——
白中带点灰的散发，少见却看起来有些普通的深灰色眼睛。
湿漉漉的头发掩盖不住俏丽的面容。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现在的森雪，少了之前那份属于青春少女的灵动，多了一份难以描述的、并不称得上『成熟』的疏离感。
这样看来，她现在的那种态度倒也没那么违和了。
“没什么~”
有希朝她礼貌性地笑了笑。
“果然还是原装的森同学更好看呢~”
“是吗？”
森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然后回到她原本坐着的位置上，再次翘起了腿。
“你们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攻击你们，对吧？”
“嗯~”
“唉……”
这时，之前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样子的森竟然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其实没什么原因，就是突然想那么做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