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未预 
第29章 突如其来的是……婚约？（上）
我在阴阳塾的第二学期开始了。每天都是普通的上课，社团。虽然普通，我却不觉得讨厌。和有修切磋技艺，被有佳投食，看着时音快乐的笑，这样平静的日常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与此同时，对阴阳术的逐渐理解也让我对术式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每次切磋完都有酣畅淋漓的快感。
这天，我也是如平常一样，参加完社团活动后回家。和有修有佳在岔路口分手后，我便独自一人了。最近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这条路上的樱花树皆繁花似锦，花瓣在夕阳的光泽下安静地飘落着。我顺着樱花树一路看过去，能看到我家的后院，那里亦有棵樱花树，比墙外的任何一棵都要高大。它却未开一花，沉默地立在春风中，枝繁叶茂。
我紧走几步回到了家。还未进门，便有下人告诉我父亲有事传唤。我疑惑着向父亲的书房走去，走廊上全是樱花的花瓣。父亲很是喜爱樱花，从不让下人来扫廊上的落花，平时也经常在走廊上饮酒赏樱，但今日书房却门窗紧闭，更设有隔音结界。我心中隐隐不安，在门外深呼吸几次后，才敲门而入。
一进门便看见泰齐坐在父亲的左侧，他不复平时的嬉笑，向我严肃地打了招呼。我心中不安更甚，请安入座后，我便挺直了腰背，等待父亲说话。
然而父亲只是双手撑着桌案，半低着头，似乎还在斟酌语言。他的沉默让屋里的气氛更加凝重，我不由地开口。
“父亲，您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嗯。有大事。”
父亲说完这句话后叹了口气，但借由这口气他继续说到。
“近日家族长老们召开了长老会，商讨家族大事。其中一项便是与你有关。”
父亲停顿了一秒，我亦在此刻吞了口口水。
“虽然我尽力反驳了，但长老会还是觉得，你的年龄该定下婚事了。”父亲内疚地看着我，“抱歉，夏目，近日你将会和贺茂家的千夏定下婚约。”
在开玩笑吧。
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念头便是如此。
茫然的视线在父亲和泰齐身上移转，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泰齐向我膝行了几步，缓声安慰我。
“并不是立刻结婚，只是暂时的婚约而已，不要紧。”
“可我，我也是女子，与贺茂千夏，这……”
“你名义上是安倍家的长子，年龄也已满15岁，身为家族的继承人，确实该定下合适的婚约了。长老们提出的这个提议，泰旬没办法反驳。”
“可我是女子啊…”
我小声重复着，泰齐亦叹了口气。
“夏目。”
父亲忽然出声，脸庞变成了他一贯的严肃，我隐约觉得他会说出我不想听的话，但我无法逃避，认命地盯向地面。
“虽然定下了婚约，但距离结婚还有很长时间，在此期间我会和泰齐解决好这件事，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父亲的话摆明着告诉我，定下婚约的事已不可逆转了。我脑海中迅速闪过有修有佳时音千夏的脸，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地叹了口气。
“父亲您……”我低垂着眼睛，压抑着情绪，“我想问您，我这一辈子，是只能以男子的身份生活吗？”
父亲立刻又肯定地回复我。
“不会。我之前也说过，在合适的时间就会公布你的真实性别。”
合适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呢？还有……
“那公布的时候，贺茂千夏又该怎么办呢？”
屿知道我的身份，但她说过会保密，那么贺茂千夏便毫不知情。这样强行和她绑在一起，又突然告诉她我是女子，对千夏也太残忍了。
“夏目。”泰齐按住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心软了，但是万万不可告诉贺茂千夏你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可……”
“长老会给出的候选人不止贺茂千夏，选择她是我和泰旬的考虑。无论是她本人性格还是家庭状况，对你的压力都是最小。即使定下婚约，也不用强求你和她的距离，只要和以前一样就行了。这个婚约并非对你的束缚，而是对你的保护。明白吗？”
我心猿意马地听着泰齐的话，胡乱地点着头，脑海里混乱不堪。
“叔叔，我是不会和千夏结婚的吧？”
我抬起头紧盯着他，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泰齐与父亲对视，我亦随着他的视线向父亲看去，父亲毫不迟疑地点头，对我作出了保证。
“你不会和她结婚，在那之前我会公布你的身份。”
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可沉重的感觉丝毫未减。这场婚约从头就是荒谬可笑的，我、千夏的生活都要被它搅得不安生了。
夕阳的光辉顺着窗户的缝隙洒进房屋，斑驳的光线中灰尘清晰可见。我们三人沉默地跪坐在地板上，眼神互不干涉，谁也没有行动。
最终还是父亲打破了沉默。
“如果没有别的疑问，你便先下去吧。今日的训练可以免了。你母亲新插了一束花，已经送到你房间了，去看看吧。”
我站起身，行礼后离开了。走廊的尽头能看到太阳正要沉下西山，光芒渐弱。只有樱花还在不知停歇的飘落着。我想，今晚定是不眠之夜了。
然而却不止今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一个星期我都未能睡好觉，整夜整夜的胡思乱想，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只是睡去也不安稳，总是做着稀里糊涂的梦。在此情形下，我在白天也没有精神。明明想通过转移注意来忘记婚约，可我却没法集中注意力——实练课时击中了队友、挥刀对战时绊倒了自己，甚至在上课时昏昏沉沉睡过去，无比失态。
“夏目，告诉我们吧，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在今天放学后，有佳执意要我留下来，想要问清情况。看着她、有修还有时音关切的眼神，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逃避地趴在桌子上。
“没有什么大事，我很快就好了。”
“骗人。你明明这一周都没有精神，真的快好了吗？”有佳跑到我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我问过父亲，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是家族的什么秘密吗？”
“算不上吧……”
“那为什么不说？”
“夏目君，不能让我们知道吗？”
“说了也没有用。”我烦躁不堪，“算了，反正不久后你们也会知道了，就提前说给你们吧。父亲给我定了婚约，和贺茂千夏的婚约。不久后就会公布了。”
“婚约？和贺茂千夏？”
她们果然也震惊了，连有修都皱起眉。
“我们才一年级，就定下婚约了吗？”
有佳不敢置信地抓着头发，不知所措地去摇时音的肩膀。
“喂，时音，贺茂千夏你认识吗？时音？”
“……啊抱歉，有点走神。”
我看向时音，正和她对视，她“噌”地红了耳朵，不敢看我，对着有佳说。
“千夏姐？她是我一位堂叔的孩子，她的爷爷是我爷爷的弟弟，比我大三岁还是四岁来着，性格比较内敛，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存在感的那种。”
千夏的性格和屿真是相反啊。
“性格内敛，和夏目很像啊。”有佳苦恼地看我，“夏目，你和贺茂千夏接触过吗？”
“寒假有见过，但也仅是见过。”
我不算撒谎，和我接触的是屿，并非千夏。对于这位陌生的前辈，我也在这两天搜集了信息。她的父亲在贺茂家没有实权，但是血统纯正。想必这也是父亲的考虑吧，就算以后退婚，他们也不敢大声抱怨，也不会影响我们和贺茂家族的合作。父亲作为家主，一向是合格的。
“有修，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帮夏目解除婚约吗？”
我也看向了有修，如果说还有什么解决办法的话，也许只有有修能够想出来了。
而此刻有修却紧锁着眉，长久地不说话。有佳催促地喊了他几次后，他才迟缓地说。
“解除婚约，真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