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漫长故事与最终结局（下）

在时音面前痛哭一场，我的情绪终于稳定。发泄完所有的感情，我行将就木一般的生活着。当天下午隐介召集了冈齐、里纱和时音。不知为何他还特意喊了我去，大概是想再看看我的反应吧。真是恶趣味的人。

时音她们分散坐在隐介面前，我则在旁边靠墙坐下。对于知道结果的我来说，这一切都没有意思。

“我想你们也知道喊你们来是因为什么。”隐介直入主题，“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是该定下谁是下任家主了。正好安倍家下任家主在这儿，就顺便替我做个见证吧。”

“是。”我声音没有起伏。

“那么，”隐介逐一审视了他的孙子们，最后把眼神落在时音身上，“时音，贺茂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等会爷爷！”冈齐直起身子，“为什么会是时音？”

隐介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他。

“怎么？你在质疑我吗？”

“不敢。只是爷爷您不是一直说，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成为家主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定了时音？时音她现在可不能算最强吧？”

隐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提问。

“我既然选择了时音，自然是认为她是最强的。”

“是因为安倍家族吗？”

里纱也低声询问。

隐介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看着一直端坐的时音。

“时音她是你们之间最强的，所以我会选择她，与别的事情无关。”

“不可能！她现在根本打不过我，算什么最强？”冈齐激动得青筋爆出，“爷爷你是早就定下了时音，让我和里纱来做她的台阶，是这样吗爷爷？”

“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难道不是吗？那爷爷您告诉我为什么时音会是最强的？喂时音，来呀，和我打一场啊！让我看看你最强的样子啊！”

“冈齐。”隐介缓慢地喊他的名字，“你现在的样子，该是男人应有的样子吗？”

冈齐语塞，愤愤不平地坐了回去。

隐介转向里纱，“你有什么想说的？”

里纱咬着唇，“为什么是时音？请您告诉我。”

“因为她是最强的，不是技艺，而是这儿。”隐介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她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坚定，她将来会超越你们所有的人。”

“不可能！时音这个家伙是胆小鬼，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最坚定？爷爷您一定是弄错了。”

“里纱姐。”

在一旁静坐的时音忽然出声，里纱不由地一愣，看向她。

“你说的没错，我曾经是个胆小鬼，想逃避都不敢行动的胆小鬼，但是现在我不会逃避了。我会承担起贺茂家族的未来，我会尽我所能去成就贺茂家族。请你相信我。”

“放屁！”

暴脾气的里纱还是没有忍住，她跳起来抓住时音的领口，全然不顾隐介还在场。

“你不是不想当家主吗？你不是哭着求那小子带你离开吗？说什么承担？！说什么相信？！我们之间有信任可言吗？！”

“里纱！”

隐介警告地喊她的名字，然而里纱毫不在意，仿佛杀红了眼。

“你胆小，你懦弱，你冷漠，你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做家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会为了家族拼尽全力？！你心里不是只有那个安倍小子吗？你为什么不和他走了算了？！为什么你要做家主？！”

两人对峙着，一个暴跳如雷，一个波澜不惊。旁边的冈齐愤懑不平，隐介则作壁上观。我无法上前，这是时音必须要自己面对的事情。

“里纱姐，我会成为下任家主。”

时音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言语。里纱再次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最终她低声问。

“你是以自己的意愿做出的选择吗？”

“是。”

里纱有一瞬间的悲伤，她松了自己的拳头，看向隐介。

“爷爷，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隐介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都没有人说话。

冈齐感受到了这份沉重的压力指向，他不敢造次，却也无法接受。他把头转向一边，用背影表达自己的不满。

“哥哥。”

时音轻唤冈齐。

“你觉得什么样才是最强的呢？”

“身为阴阳师，自然应该以阴阳术来判断。我可不想我的家主是需要别人保护才能活下去的人。”

听了冈齐的话，时音居然爽朗地笑出声来。

“你对家主的要求真是简单呢，不由让我松了口气呢。”

“什么？！”

“哥哥。”时音恢复了冷静，“你所期望的不就是一场公正的比赛吗？那我和你定下约定，在我正式成为家主之前，我会和你一较高下。如果我输了，我就放弃家主之位，如何？”

“什么？！”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时音没有管我们的反应，看向隐介。

“爷爷，这样可以吗？”

“家主之位可不是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我知道。”时音微笑，“我是不会输的。”

隐介难得的笑了。他拢起双手，眨了眨眼，“很好。”

时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问冈齐。

“怎么样，哥哥你的回答是什么呢？就算拒绝也没有关系，我是下任家主的事实并不会因你的态度而改变。不如说，这算多余的机会，哥哥你不想要吗？”

冈齐“哼”地笑了一声，他站起来俯视着时音，时音也不急不慢地仰头看他。

“有趣。知道自己的弱小，所以以未来为赌注吗？”冈齐咧嘴一笑，“时音，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进步的，你就那么确信你不会输吗？”

时音还是一贯的笑容，不直接回答他。

“哥哥你的选择是？”

“当然是同意！”冈齐手握成拳，“难得多了机会，为什么要拒绝？就算是未来，我也会用这拳头将你打倒。你可千万不要松懈，让我轻而易举地就打倒了，那可没意思。”

时音也握成拳，和冈齐的拳头轻轻一碰。

“那就说定了，哥哥。”

两个人都轻松地笑着。多年的恩怨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看着时音，她真厉害啊，一旦下定决心，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安排妥帖，就连冈齐和里纱那么难对付的人，也被她安抚了。我从以前就知道了，她认真又优秀，无论是学业还是其他的，她都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是的，只要她想……

我闭上了眼睛，她哭泣的样子清晰可见。

我多想让她自由地去选择人生，她不应该和我一样的。只是我太弱小了，所以才什么事也决定不了。

我向窗外看去，天气阴沉，唯有雪还在一直安静地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