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跨越千年的诅咒（上）

占卜事件的第二天，有佳没能来上学。我担心她的身体，于是在放学后绕路去买她喜欢吃的甜点。

或许是因为昨晚下了雨，空气中带了一丝凉意，路边的景物隐约染上了秋的色彩。被暴雨冲洗过的叶子无精打采地挂在树梢，另一些则湿哒哒地黏在地上，被路过的车溅上泥水，显得脏兮兮的。我注意着水坑，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泰齐的宅邸，敲开了有佳的房门。

“夏目君？”

“时音？你怎么来了？”

我不敢置信地连眨好几次眼睛，时音则和有佳一起笑了。

“我来看看有佳呀。要是知道夏目君会来，我们就一起来好了。”

我回过神，向靠坐在床上的有佳递过点心，“是呀。喏，有佳，这是慰问品。”

“哦哦！好耶！我就满怀感激地收下啦。”

我跪坐在了时音身边的蒲垫。有佳拆了点心，分给我们后才向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块，随即捧着脸幸福地点着头。

“嗯嗯嗯，还是这家好吃。”

“你喜欢就好。”我观察着她的脸色与灵气，“身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应该说完全没有问题了。明天就可以正常上学了。”

她的灵力虽然不如平时充足，但平稳地运行着，和她说的一致，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安心下来，便直奔主题地提问了。

“有佳，昨天占卜课上你占卜了什么？”

“也没做啥特殊的。”有佳看了一眼时音，“刚刚还和时音说来着，昨天你不是说了前天晚上的事嘛，我就想着我也来占卜一下同样的内容，然后，不知怎么的，中途就忽然失去意识了，等醒过来就已经在医务室了。”

“我昨天回去查阅了部分资料，你的情况成因有两种。”时音比出手指，“一种是在占卜的过程中分心导致灵力反噬。另一种是因为接触到了超越占卜者解读能力的线索。两者的区别就在于第二种情况下，占卜者往往会在无意识状态下作出自己都不明白的预言。这在民间的占卜者身上经常出现，被人们称之为神谶，意思是这是神明降下的预言。”

“神明，降下的预言……”

有佳陷入了沉思，我本是垂眼听着，这时才抬头看向时音。

“时音，你昨天有……听到什么吗？”

“没有哦。”时音歪了一下脑袋，“夏目君有听到什么吗？”

“我，也没有。”

“你们的意思不就是我在占卜中单纯地走神了吗？”

时音摊手，“目前看来是这样呢。有佳，你得更为认真地对待占卜呀。”

时音挪揄的语气让有佳愤懑不平地嚷嚷了起来。

“我才没有走神，我明明很认真地在操作，你们是不是没有认真听啊？”

“有佳。”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昨天的占卜，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唔，夏目，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自在地撒着谎，“因为我觉得不像是分心造成的情形。”

因我这么说了，有佳双手环臂仔细思索了起来，好半天后她才继续了话题。

“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我身子一颤，连忙追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有佳颇为苦恼地看着我和时音，“我不知道究竟占卜出了什么，但是昨天醒来时心里自然而然浮现的就是这句话。我不知道要改变什么，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只是单纯地这么想着。”

“改变不了吗？”

我苦笑一声，在她们追问之前站起身告别了。时音也随之告别，我们两一同离开。

外面下着小雨，我和时音撑着伞不远不近地并排着。

“不好意思夏目君，麻烦你送我回家。”

我不认可地摇着头，“没事的，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是吗？”时音并没有深意地反问，伞遮住了她的脸庞，“谢谢你，夏目君。”

不知为何，时音的道谢声比平时更为柔软，反而让我有些脸红。所幸有雨伞的遮挡，不至于暴露我的失态。

雨势并不大，但绵密如针，我和时音不说话的时候，雨滴击打伞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夏目君，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很诧异她的敏锐，却不知如何回复她。思索半天后，我向她问了一个问题。

“时音，你是怎么看待预言的？预言是真的无法改变吗？”

时音转过头来，温柔地注视着我。

“夏目君又是怎么想的呢？夏目君想要改变预言吗？”

“……我已经不知道了。”

神谶说星辰的走向无可逆转。

有佳说无论如何都是改变不了的。

有修问我为了防止预言应验而做的措施却直接导致了预言的发生，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孤星陨灭，弯月坠落。

时音一定会因为你而死的。

“我认为，预言的意义就是被改变哦。”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的是时音灿烂的笑脸。

“我们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才去预言的，之所以更加精进占卜的技术，就是为了更有力地斩断悲剧发生的前提吧。虽然有些预言的改变会难一点，但只要更努力，一定可以改变的。夏目君，我是这么认为的！”

蒙蔽在眼前的黑暗被吹散了，那个笑脸就是驱散阴霾的阳光。我百感交集地注视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啊，真是的，这是第几次了？每当我不知如何行动，每当我陷入低沉，你总能看穿我的脆弱，用你的微笑来拯救我。所以我才想一直，一直都能站在你的身边。

所以，我要斩断因果之联系。

我要在神的预言下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