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外的再会

最近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圣女茉莉。那就是她的挚友圣女娜卡。

几天前，娜卡一大早就慌慌张张的出了门，只说是有点事要处理。她回来时却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而且双目空洞。好像经历了什么令人悲痛欲绝的事一样。回来之后娜卡二话不说倒头就睡，接连几天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肯踏出房间一步。

茉莉跟她说话，娜卡也只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来。不管茉莉跟她聊什么话题都被她一两句语气词敷衍了过去。

相识两年以来，茉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娜卡。但即便问她有什么心事，她也是什么都不说。把她逼到最后也只会扔给自己一句「不要管我」。就算想安慰她，茉莉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几天来娜卡几乎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偶尔吃上两口后又马上说「没胃口」就推到一边去了。茉莉实在是担心娜卡的身体情况。这天，她又买来了一袋食物放到了娜卡的面前

「吃点东西吧，娜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把身体搞坏了啊」

娜卡摇了摇头，说她没有食欲。

茉莉一直都觉得娜卡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成熟感。但这时却又表现得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茉莉干脆用哄小孩子一样的感觉，把手放到娜卡的头上轻柔地抚了抚。可能是这一下太过突然，再加上娜卡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摸头的一天，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茉莉，你干嘛？」

「因为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但看你这么消沉的样子，我觉得总该为你做点什么，所以就只能这样咯」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是吗？那我帮你交住宿费的事也算了？」

「不，那个是...」

「所以娜卡你就老实待着吧」

「...」

一旦娜卡想要起身，茉莉的手就刻意地加重力道按住自己的头，似乎是不想让她起来。娜卡也只好乖乖坐下，一边继续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茉莉掌心的柔软触感，一边捂住自己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

茉莉这一招颇为有效，几天来都把自己封闭在自己内心世界里的娜卡总算是变得听话了一些。茉莉看准这一点，于是提议道

「我说，待会吃点东西，咱们出去散散心吧」

「你想去的话你自己去吧...」

「有心病的是你，不是我。我自己出去散有什么意义呢。一直憋在又阴暗又空气混浊的屋里心情怎么能好得起来。出去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也许你就想开了呢」

「魔王陛下，属下觉得茉莉小姐说的不无道理」

几天来一直都没有和娜卡通过话的法恩这时也插话进来

「您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的计划还是要继续推进的。我觉得您也应该出去收集一下情报，好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既是为了解开当下的难题，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法恩和茉莉从两个角度出发的劝说都有各自的道理，娜卡听罢也感觉确实如此。自己就这么消沉下去的话，只会让本就不容乐观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那好吧」

「嗯，这才是我熟悉的娜卡嘛。来来，快吃吧」

眼看终于说动了娜卡。茉莉赶忙把自己买来的食物拿到娜卡面前。虽然不是什么丰盛的大餐。只不过是连正餐都算不上的一些小吃而已。但茉莉是出于能够以较快的速度吃完，同时也能补充糖分而考虑的

连续几天都没有进食过的娜卡也最终经不住诱惑，拿起一张饼张开了嘴...

♦

「老板！来两个巧克力口味的塔比欧卡！」

「哦，这不是上次包场的圣女小姐们吗？这次就要两个？」

「您别取笑我们啦..上次我们是第一天进城，所以实在忍不住好奇...」

离开旅馆后没走多远，她们又来到了第一天抵达伊萨德镇时品尝过的塔比欧卡的小摊前面。茉莉提议说要让娜卡买一杯她最喜欢的塔比欧卡。让娜卡坐在长凳上，自己去跑到了小摊前。

「给，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不一会儿，茉莉就回来了。她买了两杯同样口味的东西，将其中一杯递给娜卡。

娜卡缓缓地伸手接过，轻声道谢

「谢谢...」

「不必不必啦。咱们两个还说什么客气话。」

似乎是为了能让娜卡感到安心感，茉莉坐下的时候特地紧贴着娜卡的身体。

「那个...茉莉？你不觉得有点凑的太近了...」

「没有啊？是你的错觉吧」

说完，茉莉又用力贴了上去。娜卡立刻明白这是茉莉的善意。也不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之间没有展开什么对话。仅仅是相依着，喝着饮料，感受着微风的吹拂，聆听着人来人往的车辙声和交谈声。沉默不语。这是在房间中无法实现的风景与体验。也确实地让娜卡这些天来无法舒展开的心结有了些许松缓。

再回忆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娜卡还是有些无法释怀。当魔王的时候，哪经历过这种奇耻大辱。本以为自己可以用力量做到一切。但事实却证明有些事就是那么不如人所愿。

但这也是人生，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倒也不失是一个受益良多的新体验。虽然娜卡和人类相比已经是非常长寿的了，但在魔物之中还只是青春年华。娜卡并不排斥可以吸收更多的经验的机会。这次的失败，只要能够化为下一次的成功的基石，那就不是只有让人心烦的效果。虽说还没有明确的下一步的计划，但无论如何，自己也应该行动起来。而不是在屋里闷闷不乐，浪费光阴。

也许真的是出来散心的效果。娜卡的心情算是有了大幅度的好转。她一口气喝掉所有饮料，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谢谢」

虽说茉莉说过不用道谢。但娜卡却怎么也无法按捺住自己对她的感激。这句道谢的声音轻如鹅毛，茉莉并没有听到。但仅仅是说出这二字，也对娜卡有着无比重大的意义了。

「快点！快点！」

这时，一辆马车从她们的面前驶过。马车附近跟着很多全副武装的冒险家，他们无一不是一脸疲倦的样子。带头的一个中年勇者催促着车夫，一行人直奔城市中心而去。

「那是...！」

就这么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娜卡看到了马车的木板上载着一个被大麻布包裹住的东西。娜卡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身边的茉莉的手。

「茉莉！跟我来！」

「啊？怎，怎么了？」

茉莉自然是不知其中端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娜卡硬拽了起来。也只好跟着她走。

「法恩！法恩！你在吗！」

茉莉一边跑，一边握住手里的十字架呼唤法恩。法恩马上给予回应

「是，魔王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找到那头猪了」

马车的速度很快，所以法恩没有察觉。但娜卡没有放过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从那个东西的大小，麻木缝隙中露出来的皮毛颜色上娜卡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那天没能被自己杀死的伊诺西稀。

「什么？那头野猪...现在才被那些冒险家们解决吗？」

「果然有蹊跷」

这头伊诺西稀的强度莫说是一群冒险家。哪怕只是一个及格的冒险家，都能够轻松应付。距离那一天也过去了不少时日。这么多冒险家直到今天才解决它的话，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这也许正和它莫名其妙的复活有着直接关联。如此判断的娜卡当机立断，决定要去一探究竟

♦

马车果然还是停在了冒险家公会的大门口。等娜卡赶到时，已经有很多冒险家和凑热闹的平民在那里围成一个圈。娜卡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娜卡，你打起精神来了我很高兴，但你来这干嘛啊，还跑得那么快...」

这时娜卡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茉莉的手，于是赶忙松开。说实话，这件事娜卡不想让任何人类得知。本想瞒着娜卡自行解决。但当时她脑袋一热，不知怎么的就拉上了茉莉。没法向她解释原因。只好糊弄过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可能有点什么情况想让你也来看看之类的...」

「什么情况？」

「慢点慢点！它说不定还没死透呢！放地上，然后再那几条铁链来给它捆好了！」

同时，在中年冒险家的指挥下，一群年轻力壮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将伊诺西稀从马车上抬下，放到地面上。伊诺西稀的手脚都被碗口粗的麻绳用死扣紧紧捆住。身上到处都是骇人的创伤，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茉莉顿时感到一阵反胃，移开了视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接到你们的求救信号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这头野猪有那么难对付吗？」

公会负责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伊诺西稀。这个任务是简单到没人看得上的低级任务。却让一群成群结伴的冒险家们经过连续数日的苦战才勉强将其拿下。

「一开始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但这个魔物不知为何，不管怎么砍，怎么打，它都没有任何反应。哪怕我们每一击都是瞄准致命处打的。但你敢相信吗？它就算心脏被刺穿了都还能够行动。越是砍它，它就越是凶暴。好像杀不死一样...我们有几个兄弟都因此受了重伤」

中年冒险家回忆着这些天来的战斗，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结果呢？你们怎么把它带回来的？它现在又是死是活？」

「我们也不清楚。在今天的战斗中不知道是谁偶然砍了一刀以后它就突然不动了。我们再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它也没了呼吸。但因为有前车之鉴，我们也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死了。于是就先把它捆住防止它再次暴走。这件事你们公会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嘛...如果你所言属实，那么确实是我们公会对这个魔物了解不足，给了过低的难度。导致很多冒险家因此受伤。我们公会会承担责任的。那么请问人员伤亡情况如何？」

「有三个战士和一个魔法师被顶下了山坡，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其他人都是轻伤。中间还经历过一次地震，不过还好没人死亡」

「那就好...来人！先把它关起来，我去联络上级部门，看他们如何处置」

冒险家们交谈的过程中，娜卡一直在观察伊诺西稀的尸体。它受到了无数的攻击。也有多处大出血的痕迹。更不用说自己最早打进它头部的那一发魔法，按理说它早该死去才是。

「嗯？这是...」

尸体的左腋下部位有一个伤口引起了娜卡的注意。那里有着一个被剑划破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对比其他已经不再冒血的伤口，似乎这是最新砍出来的。而伤口的两侧似乎有着什么纹章模样的印记。虽然中间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完整的模样并不可见。但娜卡可以确定，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印记。

「当啷」

尸体被抬起时，一个物体从伊诺西稀的身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明亮的金属声。距离它最近的一个冒险家捡了起来。

「什么啊这个...铭牌？上面还写着编号呢。喂喂，这头猪不会是家养的吧？」

「谁知道呢？这头猪在西山为非作歹一个多月了。真要有人养的话早就拉回去了吧」

「铭牌？」

娜卡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才勉强看到了那名冒险家手里的铭牌的样貌。上面刻着「NO.001」的字样。而铭牌的背面，刻着与尸体腋下那个相同的印记。

「法恩，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不，属下不知」

就算问法恩，法恩也毫无头绪。但有铭牌的话，就说明这头野猪是被人为的动过什么手脚。从东国边境迁移到这里看来也是某人出于什么理由刻意为之。娜卡顿时感觉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复杂，深邃。

「娜卡，快点走啦。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等一下茉莉，我还要...」

「这头野猪是我的猎物！」

娜卡在沉思，茉莉在拉着娜卡的袖子，其他冒险家都在收拾现场时，从人群中响起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推开人群跑了出来，冲向公会负责人。一看到他，娜卡不禁瞪大了眼睛。而与此同时，那个少年也瞟到了一旁人群中的娜卡。

「「啊！」」

两人互相伸出手指指向对方。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