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那一日，平原之战的重现

「呼...姑且就先这样吧」

因为露丽莎的伤势实在是严重，娜卡足足花了数个小时的时间，才勉强保住她一命。大部分的伤口都在娜卡的魔法下成功愈合，但毕竟她还是失去了大量的血液，身体处于异常虚弱的状态这点还是无法避免的。她的意识也没有恢复，依然是紧闭双目，发出微弱的呼吸。对于消耗了大量的魔力的圣女来说，做到这一步的话，目前的治疗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娜卡站起身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再转过头看向窗外，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开始蒙蒙发亮，太阳很快就要升起了。既然到了这个时间，娜卡也没心思再去睡觉了。她也坐到椅子上。

露丽莎依然没有醒来，而娜卡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这让露提丝紧张地抓着娜卡的袖子，不断地重复着「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急得她满面冷汗。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让这个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极度的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如此担忧，也算是让娜卡开了眼界。一个半月的时间虽说不算短，但对于要彻底改变一个人来说似乎确实有些仓促。娜卡也很好奇这期间露提丝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演变至这样的结果。而面对露提丝焦急的提问，她只是平静地回答

「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身体还是非常虚弱的状态，你最好多喂她吃一些好消化的东西和一些补铁的食物，这样能让她恢复得更快一些」

「真....真的吗！！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得知露丽莎脱离险情以后。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中的欣喜与激动，当着娜卡的面落下了充满喜悦的眼泪，跪倒在娜卡面前。娜卡没有去将她扶起，只是看着她那喜极而泣的欣喜模样，若有所思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将水饮完之后，她突然说道

「我看你这家伙也受了不少伤的样子。你刚才倒的那些治疗药水充其量也只能暂缓伤势的恶化和止痛，无法根治你身上的刀伤。你不想等没钱买药之后放着伤口感染的话，最好还是找个圣女给你治疗一下」

「啊.....啊？」

「所以，要不要我帮你一下呢？」

「.....」

娜卡这个女人虽然十分可怕，整个人都散发着异常诡异的神秘气息，但她毕竟还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再加上一个半月前自己曾试着带人抓她，把她卖掉一事让露提丝心中有愧。面对娜卡主动提出的治疗邀请，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支支吾吾半天之后还是强硬地扭开了头

「....不，不用了！我的伤都是小事，跟这丫头受到的伤比，根本就连屁都不是....我会自己花钱去医院的，就不用麻烦你...」

「嘿」

「！@＃%＃￥……%@！」

这个丫头在逞强嘴硬，但身体却还是无法说谎。娜卡只是以人类圣女的力气，轻轻用手拍打露提丝的腹部一下，露提丝就痛得顿时龇牙咧嘴，面部狰狞。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你看，你都成这样了，还装什么英雄好汉？你要是因为伤口恶化而死在外面的话，露休丝会怎么想？放着这样的你不管让你离开的我也难咎其责，知道吗？你姐姐不在家，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蒜，你别看我长得小，可我这么多年头可不是白活的」

「那，那就随你高兴吧.....」

既然自己的真实状态早就被这个圣女看穿，自己也没有任何力量，立场去做抵抗。露提丝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任凭娜卡处置。

♦

「好，好厉害啊，圣女的魔法...我还是第一次感受...」

脱下上衣，老老实实地坐在娜卡面前的露提丝不禁发出感叹。娜卡那双闪烁着两种颜色光芒的手接近自己腹部伤口处后，马上就传来一股温温的暖流。原本让她多次险些昏倒在夜晚的疼痛感迅速地消退，骇人的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也让露提丝对圣女这个职业产生了「好骗」「最弱的冒险家」之外的新印象。

由于露提丝的伤势相比较露丽莎来说并不算严重。娜卡所剩余的魔力还是姑且够让她的身体恢复个七八成左右。娜卡才肯为她治疗。

只不过，魔王所做出的选择自然也不会只有表象中的这么简单。娜卡为她治疗也并非完全是出自好心。没有相应的目的的话，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一边治疗着，娜卡一边问道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姐姐好几天都没回来过，你要不要去和她报个平安？她为了找你可是都快把腿给跑断了，把眼泪给哭干了」

「我，我...........我现在还不能见她....」

「为什么？」

「就像你以前说的...我还没有做出什么对得起她的事...我也不能让这个女孩去见姐姐的面...不好意思，我这边也有很复杂的情况，我真的不想让她知道！我很感谢你救了她，感谢你为我疗伤。但疗完伤之后我就必须要带着她再次离开了...你这次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中！他日我一定会尽全力报答！」

「是这样啊...」

娜卡从露提丝敲门时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对方确实在有意回避露休丝。看来她遇袭的原因，还有捡到的这个女孩都有着不能轻易对他人诉说的内幕。娜卡还记得露提丝是个奴隶商人组织旗下的人，她认为此事多半也和那些奴隶商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理由也很难仅凭臆想来推测。

所以，她才选择给露提丝治疗。

「...既然不能和你姐姐说，那就和我说说吧」

「.....啊？」

「有些事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想必会很难受吧。尤其还是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你不想让你姐姐知道的话，能不能让我知道呢？」

「不，我说了很复杂，我没法...」

「放心，我不会和你姐姐说的」

「不是这个问题...」

「你刚才不是说会全力报答我吗？也不用等他日。你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我以后也不需要你再报答我什么」

「这....」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彻夜帮你，还有你带来的那个丫头疗伤的恩了吗？你这忘恩负义之徒。那我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露休丝了呢」

「..............」

娜卡突然用道德绑架发动袭击，让露提丝猝不及防，完全被将了一军。她本以为娜卡这个圣女再怎么古怪，也不太可能会在这种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上刨根问底。但她越是没想到的事就越是成为了现实。娜卡会强行逼问自己真相，甚至拿姐姐来做威胁这种事露提丝事先根本不曾想过。也自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姐姐随时都有可能回家，眼前的圣女又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她想尽快带着露丽莎逃离这里，但先不说她有没有从这个拥有惊人战斗力的圣女手下溜走的自信，就算真的逃了，那就更无法阻止娜卡将此事告知给露休丝，届时，露提丝的人生就相当于是被彻底判了死刑。逃避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之下，实在没有其他选择的露提丝只能咬着牙向娜卡低下了头

「就，就几个问题是吧...行！你，你问吧，我会尽量回答的...所以求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姐姐！」

「那就好」

一看计划得逞，娜卡也立刻舒缓表情，露出笑容。但她还是不加迟疑地迅速直奔主题：

「你和这小姑娘遇袭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前天晚上...」

「什么！？前天晚上？那不是已经过了快两天了吗！？」

「是啊！因为我当时人不在王都周边，而且我也被捅了几刀，走的也比较慢...我怕她坚持不到现在，所以途中用我赚的钱买了一些治疗药水在她和我的身上洒了一点。虽然没法痊愈，但好歹可以抑制一下出血，也可以止痛....要不是这样，我恐怕也早就昏死在半路上了....」

「不在王都？那你去了什么地方？还有你和这丫头的这副模样，王都守城的官兵怎么可能会放你进来？」

「我不是走的正门，而是从以前我们组织留下的一个秘密通道进来的...毕竟做我们这行当的，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把抓来的人当着官兵的面送出去吧...所以城中还是有一些留给我们往城内城外运人用的密道的...」

「是这样啊....这么说来，这丫头是你抓来的商品吧。你把她打伤了，企图带着她走，但你被孩子的家人发现了，所以也被家人毒打了一番，然后跑到我这里来...」

「不...不是！！」

最后的问题令露提丝十分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大声地主张自己的清白

「我，我以前做的工作...确实是不对的！所以我，我自从被你教训过之后就金盆洗手了！这孩子只是我....我...我捡来的一个孤儿而已！我真的没有要把她卖掉的意思！请你相信我！」

若是那天在小河边上的露提丝说这话，那肯定是在撒谎。但如今露提丝确实是在说发自真心的实话。娜卡也没从中听出任何虚情假意之言。只是在这个孩子的身份上心虚的露提丝还是不小心打了磕巴。敏锐的娜卡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点。

「只是一个你捡来的孤儿....这句话是骗人的吧」

「什么！？....不，不是！我...」

「像你这样连自己一个人的温饱都成问题，独自一人在外闯荡的小丫头片子，竟然会好心地去捡一个素不相识的孤儿？她的伙食开销，住宿开销都需要你来支付。既然你金盆洗手不干拐卖人口之类的勾当了，那就说明你已经失去了工作。少了重要的收入来源的你更没有带这种只能成为你的拖油瓶的陌生人一起走的理由了吧？」

「我.......这.......」

「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得不带她一起走的理由？比如你可以利用她，完成一些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之类的....」

「......！」

虽然不是直接揭露真相，但娜卡的推测也距离真相十分接近了。仅凭如此之少的线索就能推导出这样的答案，着实令露提丝惊慌失措，哑口无言。露提丝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圣女的恐怖之处。但她这样的反应，就足够让娜卡确信自己的猜测果真没错。她再转头看向身后那名躺在地上，被襁褓重新包好的女孩，说道

「我治疗时好好地观察过那个丫头。她虽然全身上下都是刀伤，然而骨骼却是丝毫未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现象。人类的幼崽在这个年龄段时骨骼发育还并不完全，处于非常脆弱的状态。一些日常生活中可能会遭遇到的冲击与撞击都可能会导致骨折。我还是修女时所在的村子中就经常出现类似的情况。更不要说她是被无数把刀凶狠地刺过。说明对方...袭击你的人对这个女孩是怀揣着十足的杀意的心狠手辣之徒。我想他们也不会是一般的拦路抢劫的盗贼。否则他们也没必要特地对这个孩子如此残忍地痛下杀手。这种情况下她的骨头还能完好无损，甚至连粉碎性骨折，裂痕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象。除非.....她『不是人类』」

「！！！」

「好了，露提丝小妹妹。老实交代吧...你捡到的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

终于，娜卡距离最后的真相已经只有半步之遥。只要揭开最后的那一层面纱，一切就全都暴露无遗。露提丝彻底陷入了震惊与沉默之中。一旦露丽莎那令整个王都都陷入混乱的真实身份曝光，那么届时露丽莎，还有带着露丽莎的自己，都会彻底宣告完蛋。一切，都会迎来终结。面对已经触及到真相的一角的娜卡，露提丝也再想不出任何搪塞之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场面顿时陷入僵局。

然而就在这时，第一件意外发生了

「魔....娜卡，我回来了...咦？」

满面疲惫与沧桑的女骑士：露休丝此时有气无力地推开自家的大门，拖着已经丢了魂的身体走进了家中。

她奔波了好几天，在许多同僚的劝慰下才总算是同意暂且休息休息。只求不要在找到女儿露提丝之前自己先累坏了身体。然而当她进门，打算像往常一样随口对娜卡喊「魔王」时，却发现「魔王」二字被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魔法强行扭转成了「娜卡」。这说明现在家中有着不知道娜卡真面目的第三个人存在。她好奇地抬起头，接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反复眨眼，揉眼，掐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或是在做梦之后，露休丝才真正的意识到：眼前的女孩不是自己那苦寻不得的女儿露提丝，又是何人呢？

一个多月未见，下落，生死皆不明的女儿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家中。露休丝终于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立即大声嘶喊着，冲上前去抱住了女儿

「露提丝！！！！是你！！！真的是你！！！我，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到底去了哪里了啊！！！我担心死你了你知道吗！！！！....你，你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多血？露提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快点和姐姐说啊！！」

抱住女儿后，露休丝突然发觉女儿的衣服破破烂烂，而且上面满是血迹。屋中的魔王也正在对她施展治疗魔法。显然女儿是受了伤。这更让露休丝感到无比紧张与担忧，不断摇晃着露提丝的身体，连声质问。

不光是娜卡，现在连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都出现了，这一连串的意外已经让露提丝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不管露休丝怎么问，她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如果光是这样，那也倒算是还好。不幸的是在此时，发生了第二个意外。

「咕...噶？」

似乎是因为露休丝不住地大吼大叫的缘故，昏迷的怪物女孩：露丽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恢复能力似乎比娜卡预期中的还要强，竟然慢慢地坐了起来，看向吵醒她的那股噪音的源头，看到了那个一头银发的女骑士。

她的记忆中虽然没有她。但是她却认出来了她。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她恨她.....就算她的身上散发着和自己最重视的人相似的味道，她依然恨她.....恨不得将这个女骑士撕成碎片一般地，恨她。

「咕嘎！！！！！！！！」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那个曾经打跑过自己的女骑士。并挥出了曾经重创过她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