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教训

第二天一大早，食堂在开放早餐之前，饿了一个晚上的茉莉早就拉着娜卡在门口等候了。食堂大门刚刚打开的瞬间，她就恨不得不等门完全敞开，侧着身子从门缝中就钻了进去。

别的事，茉莉就表现出一副冷静自如的样子。一旦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冲的比谁都快。茉莉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娜卡对这个好朋友也是习惯了。还不怎么饿的她慢慢地走进食堂之中。

早点只为了能让学生们垫垫胃，补充一下有助于大脑运转的糖分从而可以用更好的面貌迎接一整天的课程。因此准备的基本都是一些口味清淡，量很少但是糖分较高的东西。一般人三个菜一个汤就足够了。但是茉莉却是一副吃中午饭一样的阵仗，在她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从东国风的，到王都风的，再到伊萨德镇风的，还有太阳花镇自己的特色食品...她的面前就好像是食品界的王国朝圣一样。后续赶到的新生们一看这个场面，不由得怀念起了自己家乡，顺便一提，这个新生是在山沟里长大的。

对于她的大胃口，娜卡也是见怪不怪了。她只是拿了四片面包，小口小口地吃着。对面而坐的两人一天一地的饭量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两人解决早点的进度反倒几乎一致。娜卡吃完两片面包的时候，茉莉也解决掉了一半的美食。

就算如此，剩下那一半也足够让茉莉在整个食堂中异常显眼了。就有一个对她还算比较了解的人在远远地望到一摞盘子之时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朝娜卡她们走了过去

「娜卡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塔绮娅。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她的呼声后，娜卡赶忙站起身来，将外面的座位让了出来，自己坐到内侧

「早上好，塔绮娅。昨天的课怎么...」

娜卡正想询问塔绮娅上课的情况和生活的情况，却发现塔绮娅的眼袋红肿，眼眶周围一圈发黑。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用说，她昨晚并没有睡好

为了整理近期所发生的一些事，娜卡昨天也一宿没睡。对于魔王来说熬一夜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塔绮娅还是在长身体的少女。她到底为何失眠，不睡觉对其身体的危害都让娜卡十分担忧。她赶忙上前拉住塔绮娅的手，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难道...又是那个叫奥兹的臭小子？他又和你打架了？」

娜卡不是第一次见这副模样的塔绮娅。上次她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和奥兹打架惹的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娜卡猜的还是很准确的。塔绮娅点了点头。

「那个小子还没完没了了是怎么的？打一次不够还要打第二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真就打半年呗？」

茉莉一听又是奥兹所致，她放下碗筷，忍不住对奥兹严词抨击，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蹿腾塔绮娅还击

「我跟你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什么的都是屁话。你越是让着他，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下次他再敢招惹你的话，你就狠狠地揍他。没事，姐姐们帮你撑腰」

「不，那个...」

「茉莉说的没错。那个奥兹因为被弗洛斯推荐了就觉得自己要高人一等，你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并没有这回事」

就连一向不爱主动惹是生非的娜卡，也在一旁附和道。这实在是让塔绮娅很难开口解释。

奥兹是导致塔绮娅哭了一宿的罪魁祸首这不假。但是他并没有再次找茬。他不知道塔绮娅是女性而碰触自己的胸口这件事不是奥兹的责任，这点塔绮娅非常清楚。虽说塔绮娅当时给了他重重的一拳，导致他一晚上都没有回到宿舍就是了。

只是被年纪相仿的男性摸到重要部位这件事，对于男**往经验为0的塔绮娅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羞耻，丢人了。塔绮娅有一种自己被玷污了一样的感觉，所以才一晚上都没能踏实地合眼。

两位圣女并不晓得此事。非战斗职业的她们甚至开始摩拳擦掌，一副不仅要塔绮娅自己还击，她们也要跟着凑热闹，和奥兹大打出手的气势。茉莉不知道塔绮娅的性别，因此塔绮娅只好低声向身边的娜卡解释

「那个，娜卡姐。奥兹并没有和我打架啦...」

「那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是他...不小心摸到这里了」

说着，塔绮娅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他不知道我的真实性别，所以也只是无心之过而已。娜卡姐，你和茉莉姐也解释解释吧。真的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什么？」

塔绮娅本打算息事宁人，但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娜卡一听此话却反而变得更加愤怒的样子。说话时咬牙切齿，表情也从「敌意」变为了「杀意」。如果有人此时拿出能力探测装置去看一眼娜卡的话，大概就可以发现她是不折不扣的魔王了。

「那个小子竟然敢随便摸你？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好，决定了。我要杀了他」

「杀....杀？娜卡姐，还不至于...」

「不杀也行。那就让他献出一条胳膊吧。塔绮娅，他是用哪只手摸你的？」

「娜卡姐！你冷静一下啦！」

塔绮娅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成了火上浇油。现在的娜卡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话了。就算塔绮娅大声阻拦，娜卡也没有收起几乎外泄到肉眼可见的杀气的意思。

一看塔绮娅和娜卡说了两句悄悄话后突然大叫起来，茉莉便问道

「少年，怎么了吗？」

「没怎么。塔绮娅刚和我说那小子太得寸进尺了，要我们好好收拾收拾他」

「嗯，我赞同。我虽然没娜卡那么能打，但也是从小在男生圈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也别小看你茉莉姐我的拳头哦」

塔绮娅还没回答，娜卡先抢过了话茬，把话完全说死了。就算塔绮娅再怎么说「不是」，茉莉也一样只当是耳边风。

起初，塔绮娅只是想单纯的诉诉苦而已，并无让两位圣女去找奥兹算账之意。两位圣女的反应完全出乎塔绮娅的预料。对茉莉只能说假话，对娜卡说真话却适得其反。塔绮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下她们两个只怕是已经做好了接受处分甚至退学的心理准备。为了不把事情搞大从而影响到任何人，塔绮娅只能祈祷奥兹不要和她们碰上

「喂！塔绮娅在这里吗！」

祈祷的时间连一秒都没有，就被一个大大咧咧的少年那整个食堂的人都听得到声音宣告破产了。塔绮娅无奈地扶额摇头。俗话说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但奥兹这个不走运的少年连初一早上的太阳都没能见到，就被抓包了。

「就是他吗？」

「对，就是他」

只要是参加过那次演讲会的人，都对奥兹的样子和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尤其对娜卡来说，终于有了能够直面会会这个少年的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娜卡和茉莉已经将他锁定为了目标。站起身来径直向他走去。

原本还在东张西望地寻找塔绮娅的奥兹并没有发现两个杀气腾腾的圣女正在靠近自己。当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是差点撞到进路被横在过道之中，把路堵死的两人身上的时候了。从她们的服饰来看，奥兹能知道她们是圣女。但他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圣女要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奥兹略带一丝疑惑地问道

「你，你们两个是谁啊？为什么挡着我？」

「我们俩是谁不重要，我们只知道你是那个走后门入学还不知道收敛，需要别人的毒打的蠢家伙。对吧？娜卡」

「喂，你」

茉莉负责放狠话，娜卡则是以奥兹完全没能作出反应的速度一把抓起奥兹的右手手腕，只轻轻一捏，奥兹就感到手腕有些发麻。

「你就是这只手一天到晚不老实，到处去惹事的吗？还是这只手？」

说着，她右手也攥住了奥兹的左手手腕。已经解除伪装的魔王只是稍在手上施加连吹灰之力的千分之一都不到的力气，就让奥兹发出连连惨叫

他不知道这个身材矮小的圣女哪里来的巨力。素以力量自傲，可以单手拦下全速奔驰中的骏马还不挪动一步的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剧烈的疼痛感甚至让他有一种手腕好像要被拿掉一样的感觉。

「好痛！你，你...」

他也不知道该对娜卡说「你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还是「你快点放开我」。只能不断地重复「疼」和「你」两个字。

奥兹的声调和声音已经让她们三个成为了整个食堂的瞩目点。一个圣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单凭力量就可以压制住弗洛斯推荐的勇者。这件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再怎么说也太可疑了。娜卡看已经给了他适当的教训，趁食堂中的人大部分都还没搞懂状况之际便松开了手。

总算是恢复了自由后，奥兹抬起已经麻木的双臂，只见他那双原本有些粗壮的手腕愣是被娜卡捏出一个红彤彤的手印，直径还生生捏少了大概一厘米。和被陌生的两人教训所产生的的疑惑和惊讶相比，恐惧瞬间占领了奥兹的心头。

「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圣女吧？」

他说这句话时早已不见那个能够让所有新生们回头的大嗓门，只有微弱到除了两位圣女外其他人都听不清楚，而且颤个不停的声音。刚刚单枪匹马解决了一个让很多士兵，冒险家都头疼的犯罪团伙，奥兹正处于鼻子翘上天的状态。他认为自己是才是最厉害的新生。但却没想到，在他眼中的那些乌合之众里似乎隐藏了一个异常的怪物。他决不相信娜卡会是不用负责战斗的圣女，而是仅仅穿着圣女的衣服的其他什么职业。事实上，奥兹猜的非常正确。

不过表面上还是以圣女自居的娜卡，自然还是摇了摇头。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一个圣女」

「我不信！你这力气...」

「力气和职业无关。还有...」

娜卡用手指在奥兹的胸膛上戳了戳

「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天下无敌了，就可以看不起别人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人外有人，在这批新生之中也有的是比你厉害得多的家伙。虚心点，不要在任何人那惹是生非。所有人都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要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之后还会再来找你的，明白了吧」

「....」

「滚开」

说完，娜卡与茉莉就丢下完全傻在那里的奥兹，大步离开了食堂。自始至终，她们也没有在奥兹面前提起塔绮娅一个字。因此奥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过树大便会招风。奥兹其实也很明白，在演讲会上自己的表现就等同于与所有新生为敌。就算有人看自己不爽伺机教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察觉到自己因为天真和草率而可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奥兹也无心再去寻找塔绮娅。在娜卡她们离开后不久，也灰溜溜地跑掉了。

而在场看热闹的新生们则是看得晕头转向。这热闹还没热闹起来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他们纷纷议论道

「喂喂，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两个圣女和那个特招生起了点冲突...」

「结果呢？」

「结果...谁知道结果？那两个圣女小声嘀咕了两句什么就走了，我可没听到」

「那之前喊疼的是谁来着？」

「好像是...那个特招生的」

「不会吧？两个圣女有什么办法当着那家伙的面弄痛他，还让他不敢还手？」

「天知道...」

叽叽喳喳的议论之中，塔绮娅捂着已经红如朝阳一般的面颊伏在桌子上。虽然两位圣女姐并没有把自己捅出去，但眼看着两位亲友和自己的室友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令她无比羞愧。议论刚才的事和人的的声音塔绮娅实在听不下去。她也想快些离开这里。但当她起身时，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压回了座位上。转头一看，只见负责分发食物的食堂大妈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你要去哪里？你的饭还没吃完呢」

「诶？我的饭？」

食堂大妈指向了茉莉还没吃完的，剩下的那一半丰盛的早餐。她把这些东西丢在这里就去为自己出气，出完气就直接走了

「我们这有规矩，要多少吃多少，吃多少要多少。决不能浪费。否则罚款」

「不是，这些不是我点的...」

「是不是你点的，你正好坐在这桌上。我不找你找谁？」

「这个是茉莉姐吃的....」

「我不认识什么茉莉」

「不，不是吧...」

昨天晚上已经吃过饭的塔绮娅并不是很饿。看着眼前那一摊远超过自己胃容量的食物，她不禁直冒冷汗。一身横肉的大妈也曾经是冒险家。塔绮娅根本无法违抗她的力气。只得颤抖着拿起碗筷，流着泪夹起那些她从未听说过的食物往自己的嘴里送。

不管怎么送，都还有好像无穷无尽般的食物在等着她。大妈也是为了防止塔绮娅溜号，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监督她吃完。那一天，塔绮娅的胃和心，都无数遍地发出了悲鸣。那些悲鸣总结为一句话的话，那就是

「和奥兹扯上关系，就真的一点好事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