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秘境中的决死之战（6）

早在自己的身份被城堡之主说穿时，梅艾拉便已经预料到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只是来得比她预期的还要早上一些。梅艾拉原以为至少要等她们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之后奥兹才会提及此事，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急。三人还在敌人的地盘之中，立于尸骨未寒的敌人的身前，奥兹便毫不留情地直奔主题。

而且奥兹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的美貌所迷住，一看到自己就面红耳赤的纯情少年，在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竟然会立刻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严肃表情出来，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一扫之前的羞涩与稚嫩，倒是涌现出一些和他有些相称的正义感。他对自己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语。这多少还是让梅艾拉有些意外。但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梅艾拉就是那个曾经在村子中犯下杀害人类的罪行的「银白的魔女」，而奥兹也是受那个村子的村民们的委托而来。这一场干戈既然无法避免，来早与来迟的区别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吗...你想要杀死妾身吗？奥兹哥哥」

梅艾拉平静地回答正在用注视着强敌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奥兹。她轻抚自己的手臂。原本被尖锐的触手刺出一个洞的地方已经恢复如新了。这是人类所不可能拥有的超再生能力，也是梅艾拉绝非人类，甚至不是寻常魔物的铁证。这也难怪会被这个热血，一腔正义感的男人当做敌人来看待。

不过，这并不代表梅艾拉就怕了他。

就算他拿到了一把奇怪的武器，似乎可以发挥出相当强大的力量。但是梅艾拉所拥有的不死之身能力根本不是方才被奥兹与塔绮娅所击败的实验体所拥有的半吊子能力能够比拟的东西。虽然在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时间内梅艾拉发现调戏一下他这个纯情男孩能够获得一些从塔绮娅身上得不到的乐趣，但真要动起手来的话，梅艾拉绝对不会留情，也不会认为自己会输给他。既然奥兹想动手，梅艾拉自然不会示弱。她缓缓地抬起手来。不再向他投去戏谑的语气。像是回应他的坚定一样，冷冰冰地说道

「那么奥兹哥哥，如果你觉得有那个本事的话，就来试试看...」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你竟然是如此残暴的魔物。看来那句古话说的没错，人不可貌相...用在魔物身上也是十分合适的」

奥兹也举起了自己新获得的武器。

梅艾拉作为人类来说，自然是十分漂亮，美丽，而且性格有趣的女孩子。但她如果是魔物的话，那么她的美貌在奥兹眼里，便成为了欺骗人类的伪装。也许她的真面目根本不是这副模样，而是与其他的魔物一模一样的怪物也说不定。之前她对自己种种话语上的调侃与调戏，在奥兹看来都成为了蛊惑自己的妖言。更何况，塔绮娅还说梅艾拉是魔王的女儿，其危险程度更是让奥兹不敢忽视。比起人类所制造的改造型魔物，梅艾拉对人类的威胁反而还要更高。如果与她一同离开这个秘境回到人间社会，到时候若被她趁乱逃走，留给人间的便是无穷的后患。所以，奥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也正因为此，才会对她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变。待自己说破其身份后，梅艾拉也毫不顾虑地表现出了敌意。这也让奥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在离开这里之前，一定要将这个危险的魔王之女解决。

...但是，两人都忽视了另一个在场之人的看法。

「喂，奥兹」

就在梅艾拉与奥兹之间弩张剑拔的火药味愈发浓厚之时，塔绮娅猛地插到两人之间。她背对着梅艾拉，一抬左手将梅艾拉护在自己的身后，挡在奥兹的面前。与奥兹面对面地对峙着。这样的一幕不仅让奥兹瞪大了双眼，就连她身后的梅艾拉也是一脸意外。

如奥兹一样，她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并以更加坚定地语气向奥兹逼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我们才刚刚解决完一个强敌，现在正应该是同心协力想办法离开这里的时候。你这是要干什么？」

对于梅艾拉这一举动，奥兹并不显得十分意外。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塔绮娅，让开」

「不让」

「这个孩子是魔物，我们是勇者。我理当消灭她」

「...你消灭不了她的」

「是因为她的不死之身吗？...那我们也应该将她拘束起来，免得她到处乱跑。然后再把她交给王国那边，叫他们另作处置。绝对不能让她这个魔王之女在我们人类的地盘里逍遥法外」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

从塔绮娅早就知道梅艾拉的身份却还是一路瞒着自己一事来看，奥兹明白塔绮娅一定是站在梅艾拉那一边的。虽说他不知道塔绮娅与梅艾拉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令她会如此包庇这个魔王之女。但是从奥兹的三观与看问题的角度来说，这毫无疑问是错误的。他淡然地回答

「塔绮娅，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所追踪的那个银白的魔女都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如果她没有犯下任何过错的话倒也就算了。可有无数的人曾目击到她杀死了许多人类。我也造访过现场。绝对没有错。杀害过人类的魔物是必须消灭的危险存在，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些问题，塔绮娅当然一清二楚。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肯退让

「我知道。但是那些事...完全是那帮人类咎由自取吧？梅艾拉和我说过，她只会对那些对她图谋不轨的人下手。那个村子的事，也是因为梅艾拉杀死了许多主动袭击过她的人所导致的。我不觉得这件事梅艾拉做的有什么不对」

「你难道就这样相信了她的话...？你就不会怀疑她是在骗你吗？」

「那你又怎么证明是梅艾拉先动的手？」

「不管是谁先下的手...她是魔物，她杀了人。难道我们勇者还要坐视不管吗？冒险家公会中的那些任务上所悬赏的魔物，也不见得每一个都是先对人类下的毒手。难道你还要个个都仔细调查一番，还要为那些先被人类打扰的个例鸣不平？」

「那些我才不管。但你想对梅艾拉动手的话，我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我和她约好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

直到现在，塔绮娅依然记得自己在瓦多尼娅瀑布时对梅艾拉所许下的承诺。那不仅限于是魔王派出的追兵。不管想要抓走梅艾拉的人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塔绮娅都会毅然决然地站在他的对立面。既是为了捍卫梅艾拉所梦想的渺小的自由，也是为了让这个渴望离开魔王，向往着人类生活的她可以找到一个容身之处。而一旦被交给人类王国，这一切都无疑会化为乌有。上次在学校中与奥兹进行种种对峙时，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纯粹是出于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这点塔绮娅也不得不承认。但是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绝不是因为那种年轻气盛的冲动。而是在经过冷静的思考与斟酌之后，所给出的最终答案。

「........」

而不清楚其中内幕的奥兹着实不懂梅艾拉到底用了什么法术，让塔绮娅如此执着，以至于完全无法进行对话。这个好敌手的战斗素质虽然无可挑剔，但她总是会在十分奇怪的事情上变得异常固执甚至偏激。当初在学校中是，现在也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奥兹完全不明白塔绮娅每次都是因何理由而要如此与自己针锋相对。就算只是侥幸心理，他最后还是试着唤起塔绮娅的理智

「塔绮娅...你只是被那个女人骗了，利用了而已。不要执迷不悟了」

「我现在清醒得很。梅艾拉由我来保护，我绝不许你动她一根手指」

「塔绮娅姐姐...」

缩在塔绮娅身后的梅艾拉不知是真的受到感动还是在装可怜，紧紧地捏住了她的衣角。

「好吧...」

塔绮娅会这样回答其实也在奥兹的预料之中。她从来都不是能靠口头对话来解决问题的人。事实上，奥兹自己也不是。塔绮娅如此说，那么奥兹也不会再和她多费口舌去争论什么了。

虽说比奥兹预期的早了一些。但是这一刻也终于还是到来了

他举起长剑。这次指向的对象不再是魔物，而是塔绮娅。

「那么，我就只好用武力打倒你，然后把梅艾拉小姐带走了」

同样，塔绮娅也拿出了巨剑，架在了身前

「那么我也只好打倒你了」

身为塔绮娅的劲敌，这样的结果，倒不如说也正如奥兹所愿。

从相识到现在，说短也不短的时间内，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无数的冲突。有时是奥兹赢，有时是塔绮娅赢。双方都视对方为最大的敌手。也总想着要一较高下。而在毕业考试的比试中，却以那样一种让双方心中都留下一个芥蒂的方式告终。不管是奥兹还是塔绮娅，一直都是耿耿于怀。

而现在，正是该将一切都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奥兹与塔绮娅之间到底谁更强？两人都很清楚，是时候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塔绮娅姐姐，你不必为了妾身...」

「梅艾拉，你退下。这里不需要你插手」

塔绮娅轻轻推开还想说些什么的梅艾拉，并叫她远离自己。因为她也明白，接下来便是她和奥兹两人的问题了。

回忆起那半年来的时光，塔绮娅也是感慨万千。有些话她一直没能说出口。但是现在，正是该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的时候了

「奥兹。在学校时，因为我怀疑你想要从我手里抢走我最爱的人。所以我一直对你都是充满敌意。但我后来明白那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无理取闹。为此还险些铸成将你杀死的大错。如果当时真的演变成那样，我想留给我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后悔与罪孽吧...所以，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干什么，想干什么。我比那时更加冷静，也更加理智。虽然在敌人的大本营之中起内讧不是我的本意，但你既然现在就想夺走我想要保护的人，那么我也只有现在对你做出回应这一种选择」

塔绮娅手中的「精灵之乐园」就像是在回应她的觉悟一样，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比毕业考试时更加夺目，绚烂。

「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尽全力解决你」

既然好敌手已经彻底摆明了自己态度。那么奥兹也自然不会落后。他所持的长剑也随着他的斗志的高涨，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其光彩，一点也不逊色于「精灵之乐园」。

「我也是，塔绮娅。我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就有所顾忌。我会把你视为最大的敌人，彻底地战胜你。毕业考试中，因为你手里的那把武器所拥有的神奇力量，我吃了大亏。但这次可不一样了」

「我也不会再满足于用那种不光彩的手段赢你。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搞到的这东西。但你手里这把长剑也配得上当我的『精灵之乐园』的对手。战胜这样的你才算真正有价值的胜利」

虽说一长一短，一大一小。但不变的，是两者都可以赐予持有者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与毕业考试时单方面凭借武器的优势压制奥兹的情况不同。此时拿到了同样规格的武器的两人之间，已不再有任何「不平等」的条件。剩下的，便只有技术与技术，力量与力量，以及意志与意志之间最为纯粹，朴实的碰撞了。

塔绮娅说道「这次没有什么结界会对我们进行限制。也不会再有什么勇者弗洛斯来阻止我们了」

奥兹说道「那样正合我意」

塔绮娅说道「那么就算其中一方死亡，那也是迫得不已」

奥兹回答「哪怕你我同时死亡，也是理所当然」

塔绮娅说道「就在此将那过往的一切都画上句号吧」

奥兹笑道「希望不管结局如何，谁都不会再有半句怨言」

最后，两位勇者一齐高声喝道

「「一决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