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王宫冒险团的新星（下）

「.......真，真是难以置信」

光天化日下的操练场上，已经是鸦雀无声。微风吹过，就连树叶飘落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只有如上一句感叹在众人的心中同时涌现出来。

这也难怪，因为在亲眼目睹那堪称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的光景之后，谁都无法再从僵硬的嗓子里挤出任何声音了。

「啪，啪....」

操练场的正中间，塔绮娅轻轻地拍着手掌上的灰尘，慢慢地走出对战舞台。而舞台的正中间，已经面目全非的西姆拉瘫倒在了那里。他的面部已经血肉模糊，四肢也被折成了诡异的角度。不依靠担架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从地上起得起来了。

而这样的画面距离两人正式交锋开始，也不过才过了不到两分钟而已。

「干得漂亮，塔绮娅。就算不依靠你母亲留给你的武器，现在的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这种程度的对手了呢...」

当塔绮娅从身边经过时，库西卡低声道出自己的赞扬。不只是武器，就连她自己本身的战斗能力，此时也到了堪称出神入化的程度。

在秘境之中与实验体09号进行鏖战，接着又亲手打败了宿敌奥兹。在那之后没有任何的喘息时间，立即与魔王麾下的大将经历了一场死斗。最后的最后，甚至还从天下无敌的魔王手中存活了下来....这是其他人一生都不会遇到的经历。而正是这样的经历，给予塔绮娅常人所无法想象的飞速成长，使她的等级达到了恐怖的高度，所有能力值都进入了一般冒险家毕生努力都无法企及的水准。

就算早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的库西卡，也不禁为塔绮娅那超乎预期的表现而感到震撼。情不自禁地想把手搭在她的肩头，给她一些鼓励。

「别碰我」

但塔绮娅却在那之前便有所察觉，猛地用胳膊甩开了他的手。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身边经过。

库西卡并不阻拦，也不回头看她。只是对从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开始到现在，表情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的塔绮娅提出一个疑问

「塔绮娅，你觉得无聊吗？以这个西姆拉为对手，让你觉得很无趣吗？你的脸上一点胜利的喜悦都看不到哦」

而塔绮娅则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将自己带到这个王都，还强迫自己登台在众人面前的任性男人如此说道

「比你现在所提出来的问题要稍微有趣一点点，库西卡」

「哦？」

「我再重申一次。我目前按照你的安排去行事，唯一的理由就是你说你有办法帮我找到娜卡姐。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会陪你来见这帮无聊的人。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但是我劝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尽快兑现你对我的承诺，帮我去寻找娜卡姐的下落。否则...」

「否则？」

「我也会把你变成那个光头现在的模样」

「....」

丢下一句与其年幼的外观完全不符的冰冷威胁之后，塔绮娅继续迈起步子。走向那些充当观众的冒险家们

「撒」

没有对胜利者的赞扬，也没有对失败者的惋惜。那些冒险家们只是迅速地闪到两边，让出一条宽宽的过道出来。像是躲瘟神一样地远离塔绮娅。不敢出声。刚才发生在这些冒险家们眼前的画面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塔绮娅「很强」。反倒让他们对其充满恐惧。

但，有一些人不太一样...

「塔绮娅姐姐！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只是花的时间有点长了呢，我还以为你一分钟就能搞定那个男人来着呢！」

「恭，恭喜你，塔绮娅小姐...」

「哼，可是我第一个看出来塔绮娅很强，所以提议要和她组队的哦！我的眼光不错吧！」

梅艾拉兴奋地对塔绮娅表示祝贺，马尔雅洁怯生生地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鞠上一躬。还有帕伊斯。她则是趾高气昂地对其他人露出自豪的神情。她们三人立即从人群中向着塔绮娅跑了过去，来到她的身边。而塔绮娅只是用稍微略带感情一点，但依然平淡的语气，头也不回地对三人吩咐道

「别耍贫嘴了，梅艾拉。...还有马尔雅洁，帕伊斯，我们走吧。我们没必要把时间耗在这种地方和这些乌合之众身上」

「好的！那么各位，我们就暂且告退咯~下次再见~」

梅艾拉笑着对冒险家们敬上一个根本不包含敬意的礼。帕伊斯则对人群中茉莉所在的方向扒下自己的下眼皮，向她吐出舌头，丢去一个鬼脸。马尔雅洁最为老实，她十分恭敬地向所有冒险家们躬身请安。之后，四人便一同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从操练场上远去了....

身为战斗者。冒险家之间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是这样的初会，就足够让所有人都对塔绮娅这个女孩印象深刻了。同时小小年纪就能修得如此之高的造诣，那些已经年过二十，三十的冒险家们再想想自己，实在是羞愧难当。就算她们已经离开，操练场上仍因众人的心有余悸而保持着一片死寂。只有前来将已经不省人事的西姆拉送去医务处的职员们的脚步声在不断地回响

最后，还是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库西卡得意地对导师炫耀起了自己所带来的这个比自己预期中还要强大的女孩与她的表现

「怎么样，大哥。这孩子的能力，想必你也看到了吧。西姆拉是你我都认可的预备团第一高手，面对她也只落得这样的下场。她的这般力量如果能够作为王国的战力，在前线上英勇杀敌的话，那么一定会给魔王的军队带来极大的麻烦的」

一开始导师对塔绮娅的能力并不是十分信任，也觉得库西卡叫她和西姆拉对战完全是不经大脑思考的鲁莽决定。但亲眼看到那可以说是一边倒的碾压的战斗之后，他也不得不予以承认

「...真是惊人。没想到如此瘦小的身躯中居然蕴藏着连我的眼睛都无法鉴别的巨大潜力...如果这是一场以生死为胜负标准的死斗的话，那个孩子恐怕一秒钟就能解决掉西姆拉...虽然人们都说后生可畏，但可怕到这种地步的真的已经能够算得上是...奇迹了吧」

「所以她有资格进入王宫冒险团，成为一名预备团员吗？」

「...何止是预备团员，就连正式团的精锐冒险家恐怕也相形见绌...但是库西卡，该走的程序还是必须要走的。不管她再怎么强也不能单独给她开小灶。而且还要对其品行进行更进一步的观察之后才有可能。不然空有力量却无与之相匹配的控制力和对国家的忠诚的强者，反而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呢」

「...我知道...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洽谈此事的...」

说到这里，库西卡向台下大喊一句「好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各位解散吧！」，之后便与勇者团的导师陆续返回王宫内部。此刻冒险家们也已经是无话可说。也只得安静地依次退散。

不久之前还人声鼎沸的操练场上，就这样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再次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人还留在那里，不肯离开。

她们是露休丝，琉璃以及茉莉。

「怎么样？有什么感受吗？」

一时没有露面的布尔威此时向着她们走了过来，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们不会立即回家一样，笑吟吟地来到她们身边。

要说感受的话当然会有。不可能没有。但是在那之前，露休丝却还有着前提性的疑问

「...为什么？」

「嗯？」

女骑士捏着颤抖的双拳，以从未对布尔威使用过的厉声，严肃地质问

「布尔威大人...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这个？这种东西，有什么不得不看的价值吗？又有趣在什么地方？这不就仅仅是...靠当众羞辱西姆拉的方式来宣传那个少年的强大而已吗！西姆拉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这样的公开虐待行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布尔威早在库西卡，以及塔绮娅登台之前，就早已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与库西卡一定早有联络。才能在自己还在办公室中的时候就告知自己接下来将会发生一些事情。但露休丝不明白的，是布尔威要如此做的目的。

但对于这些叱责，布尔威则是满不在乎地嗤笑了一声

「哼...西姆拉那家伙倒是没做错什么。只是他是毫无质疑的预备团第一勇者，如果说有什么能让这些自视甚高的冒险家们立即明白一个人的强大与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我觉得拿他开刀也算得上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那个孩子公开表现她的强大，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看这些东西...」

「因为她们就是你们接下来的对手」

「.....什么？」

「哈？」

「这....」

布尔威第一次的回答让三名女性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于是布尔威做出了第二次的回答

「想必你们也知道，王宫冒险家的身份是一种荣誉，一种象征。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现在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当然还是希望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更为强大，更值得培养的人才身上。我们十分看好塔绮娅与她的同伴，也希望她们能够加入我们。所以她们这一行人和你们一样，也会参加不久之后的王宫冒险团的入团考试。可我们留出来的名额却只有三人...也就是说，她们就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你们之间的胜者，才可以进入王宫冒险团哦。让你们提前了解一下接下来你们会和什么样的人去竞争名额，可是我对你们的特别关照呢」

「什.....么....」

第二次的回答虽然说得更加详细，但内容却让三人错愕，震惊不已。

明明三个月前自己为了国家挺身奋战，此时却不得不和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为了一个名额而去争抢。明明说好只是暂时剥夺王宫冒险家的身份，只要考核及格就可以重新入团。事到如今，为什么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呢？本该是属于自己的饭碗为何会被凭空出现的一行人所夺走呢？

三人想不明白。也无法思考下去了。

但布尔威才不会在乎她们能不能理解，能不能接受。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怎么样？三位。你们有信心战胜她们吗？放心，不会是叫你们和她们直接对决的，而是会通过其他方式来决出你们之间的高低...至于考试的具体内容，将会在两天后进行发表。如果到那时你们还没有放弃的话，就再来这里听取说明吧！...对了！露休丝！因为你的家被毁了，所以我已经向王国高层提交了重新为你安排住处的申请。大概明天就会给你安排好！就算你放弃考试也可以入住哦，这就算是国家为你的遭遇感到同情而给予的一点补偿吧！」

说完，布尔威拍拍手掌。

「好了好了，我要说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三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可以回去了。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就是赤luoluo的逐客令。也意味着王宫内要开展一些不容闲杂人等知晓的秘密会议了。对此，露休丝只得咬紧牙关，压住愤怒的情绪，点头道

「我知道了.........布尔威大人....」

♦

「...那个库西卡和布尔威，真是一群恶趣味的家伙啊，我听说他们都挺德高望重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也不知道我的导师大人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娘我可是要大失所望了」

走在大街上，琉璃不满地发着牢骚。她看向王宫的方向时，眼神中只有厌恶之情。但回想起布尔威所说的话，还有即将与自己竞争的塔绮娅，她又有些担忧地咂嘴

「切，真没想到那个叫塔绮娅的勇者才大概半年没见就变得这么厉害了...老娘我虽然喜欢和厉害的人打架，可和那么厉害的人动手的话就算不上是打架了吧...那个家伙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真是可恶...喂。露休丝，你怎么想...露休丝？」

她转头看向女骑士时，却被露休丝的背影所惊呆了。

在阳光之下，露休丝的影子不住地颤抖，双拳紧握，一条马尾辫在空中左右摇摆。琉璃确实有所不满。但露休丝心中的不满以及其他情绪，却要比琉璃还要更加沉重，复杂。

「你在发抖吗？露休丝...你也对那个孩子的力量感到害怕吗？」

琉璃如此问道。她之所以用了个「也」，仅仅是因为自己心中其实也和在场的所有冒险家一样，都对那样强大的塔绮娅心生恐惧。虽不至于发抖，但也能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的会是多么严峻的挑战。她在想，露休丝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但露休丝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不置可否，似是而非地张开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又像是在对另外两名同伴诉说一样

「不仅是那个叫塔绮娅的孩子，她的那些同伴...那个魔法师和圣女看来也都个个都是狠角色呢...不管怎么比，现在的我们好像都没有胜算...这次如果失败的话，那么我们就当不了王宫冒险家了...」

「露休丝...？」

「我说...茉莉，琉璃」

她转过头去，眼神坚定地看着女战士和圣女。

「如果你们不去当王宫冒险家的话...还能去做什么？」

「诶...」

「这...」

「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冒险家继续这样的生活？还是隐退归田去过远离战乱的平静日子？」

「还是....誓死也不把属于自己的位置交付他人？」

「....」「....」

「拜托了，二位。请告诉我。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个。只想知道你们的想法」

琉璃，茉莉面面相觑，这样一个困难的质问她们根本无法立即给出答案。但同时她们心中也无比清楚一个事实：露休丝并不是随口乱问，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正开始考虑未来人生之路的重要之抉择。

究竟是硬着头皮上？还是知难而退另寻他路？现在，三个女孩正在面临着一个没有后悔药可吃的，一生一次的觉悟时刻...

♦

「好了，这里就是各位暂时的居所。还请各位稍加休息吧。不久之后库西卡大人那边就会安排更进一步的事宜，也希望各位不要擅自离开王都，便能够随时接受国家派下的指令」

「好的~人家知道咯~」

「那么，辛苦各位了」

「您，您也辛苦了...」

一座巨大，豪华的建筑物内，梅艾拉和马尔雅洁一同在大门口送别了一位王宫工作人员。等他将该交代的注意事项全部交代清楚，并真正离开了建筑之后，两扇两米余高的大门便慢慢地掩上。发出「吱呀」的木音。

两人手拉着手，小跑着回到了房子中的客厅里。那里有着更甚于前厅的豪华程度，她们刚推开门，奢华气派的光景便展现在眼前。巨大的火炉旁两侧是装着各种精美瓷器与书籍的橱柜，脚下的真毛真皮地毯上压着一张可以让十个人围成一圈，人与人之间还可以有一定间隔的圆桌。挨着靠墙的火炉那边坐着的帕伊斯正大口大口地吃着从一样庞大且设备齐全的厨房中找到的甜点，而她的对面，则是坐着只把眼睛投向窗外的塔绮娅。

「塔绮娅姐姐~王宫的人说我们现在可以住在这里咯~接下来要做什么事，就等那个叫库西卡的男人再做通知了」

「真，真的吗！梅艾拉！居然可以让我们住这么好的房子...那个叫库西卡的看来也不完全是个坏人啊！」

「.....」

从未享受过如此奢华生活的帕伊斯光是听到这个消息，就兴奋地险些将满嘴的奶油喷到梅艾拉和马尔雅洁的身上。但另一侧的塔绮娅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看着比她的身体还要硕大许多的网格窗，沉默不语。

自从离开操练场之后，库西卡便派人将她们送到了这里。她们被告知可以居住下来的这栋房子，是国家拥有所有权，被国家认可的冒险家们可以免费居住的房产之中也堪称顶级的豪宅。

这个占地上千平方米的四层别墅位于王都中风景最为优美，生活最为便利的地段。附近有著名景点，也有热饭非凡的集市。出门后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不出五分钟就会有马车驿站可供出行。无论衣食住行来说都是最为优秀的舒适环境。这是预备役的冒险家都无法享受的，只有精锐冒险家才有可能得到的待遇。

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改变这个名叫塔绮娅的女孩脸上任何的表情。来到王都之后，她就一直是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帕伊斯不想问，马尔雅洁不敢问。因此，众人里和塔绮娅关系姑且算是最为密切的梅艾拉，此时忍不住坐到到她的身边，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塔绮娅姐姐。一直都是这样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

「那我们能住上这么好的大房子，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那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是因为这里没有塔绮娅姐姐你所思念的娜卡姐姐吗？」

「梅艾拉」

因为被她猜到了心事，塔绮娅这才转过头来。梅艾拉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她的语气中却略带了一丝哀伤，忧愁的情绪。塔绮娅不希望她误会，于是对她，以及对房间内所有的同伴们说道

「我不是说和你们在一起我就不会感到开心。你们都是我重要的同伴，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我最近的态度也绝不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但是大家不要忘记，那个叫库西卡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他在瓦多镇威胁我们，我们才不得不来到这个地方。他安排我们住在这里也并不是出于好意，而是想最大限度地收买我们，利用我们。沉浸在这种物质的美梦里对我们来说是会惹祸上身的大忌...我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一是找到娜卡姐。二是击败魔王...希望你们能够谨记这一点」

「那...那么，库西卡刚才和我们说过的，有关王宫冒险团和考试的事...」

帕伊斯口中含着还没有咽下肚的甜点，云里雾里地说着。和其他人比起来，显然她才是最为重视王宫冒险家的身份的人。因为那样代表着更高的收入，更为优渥的生活。

只不过这对塔绮娅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我的目的是见到娜卡姐。那个什么王宫冒险团根本就不重要。如果它能帮我找到娜卡姐我就加入。如果不能我就不加入。就是这么简单。至于其他的，我根本没有兴趣」

「可...」

「就是这样。我现在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有什么事就随时向我汇报吧」

迫切地想要加入王宫冒险团，可领队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帕伊斯正想说些什么时，塔绮娅却十分坚决地打断了她的发言。她站起身，独自走向了楼梯的方向。其他三人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无人赶上前去。

「唉...看来她的心已经完全被那个被诅咒的圣女给迷住了啊...啊呜」

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领队的想法，帕伊斯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吃着自己的甜点。也许哪天这个一心只想着自己心爱之人的领队又改变了什么想法要离开王都，这样的生活大概就再也体验不到了。在那之前，多体验体验总是没坏处的。

而跟随她时间最久的梅艾拉虽然并不似她表面上那样活泼，开朗。但此时她的心境也不再只是单纯的落寞而已了。

塔绮娅只想着那个娜卡姐姐，因为没有她才如此失魂落魄。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取代那个娜卡姐姐在塔绮娅心中的位置。也无法带给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的笑容。这无疑是刺痛着梅艾拉的内心的事实。但是现在的塔绮娅，也有着不同以往的魅力

「塔绮娅姐姐...她已经变得如此成熟，如此利落了啊...」

刚见面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冲动少女，但现在梅艾拉眼中的塔绮娅，却散发出了一种统帅气质。就算是只有三个人的冒险小队，她也能够真正地像是一个队长一样对其他成员发号施令，巩固军心。无论是自己还是帕伊斯，已经本能地想要服从她的命令，想要在她的手下一起行动。似乎只要听她的话，这一行人就能够战无不胜，无往不前。精灵少女那本已经足够善良，强大的形象，如今在梅艾拉的心中愈发趋于「完美」。

但这样「完美」的她，却给了梅艾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那便是自己永远无法与其并肩而行，永远只能望其背脊的孤单...

对自己来说是如此，对塔绮娅来说也是如此。

所以，她看着塔绮娅的眼神，也终究还是从仰慕而逐渐地转化为了悲伤。

站在她身边的马尔雅洁将这一幕，清楚地看在了眼里

「小艾...」

她不知道原因。但她还是紧紧地握住了梅艾拉的手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个朝气蓬勃的梅艾拉露出这样难以言喻的表情。

♦

「哈...」

独自一人来到二楼的阳台后，塔绮娅把上半身整个伏在了扶手上。长叹一口气

虽然在梅艾拉和帕伊斯面前装出一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她的心中早已是疲惫不堪。她无法从这个看似庞大，实则空虚且的房子里得到任何的安全感与归属感。庞大的面积唯一带给她的好处，只有能够让她在没有人听到的地方，独自发着牢骚

「真是的...为什么我一定要听那个库西卡，还有这个国家的安排不可...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么抛头露面的，还逼着我去那么多人的地方...还非要那个光头打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这对我来说真的有帮助吗...」

虽然在众冒险家面前展现了自己强大，收获了敬畏与恐惧。但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塔绮娅自己所希望发生的事情。

整整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塔绮娅觉得自己一直都只是在做无用功。虽然库西卡约定会为她寻找最爱之人的下落，但以此为交换条件，他希望塔绮娅能够暂时听从他的安排与调遣。但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他会强塞给自己多少自己其实并不愿意去做的工作之后，才能履行约定呢？塔绮娅并不知道。她只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但她又别无选择。比起自己冒无目的地大海捞针，有着王国的人脉与情报网的他明显能够更快地找到有用的情报。和战斗能力强大的敌人相比，就算有力量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无法顺心地去完成的事，这样的现实更令这个女孩感到心酸。

这样的心酸，痛苦是无法向同伴们诉说的。只得由苦恼之人自己靠思绪细细地品味，消化。

想到这里，塔绮娅从怀中掏出一个口袋，从中取出了一件物品。那是一个十字架。一个圣女们经常会挂在身上，帕伊斯也有着十分相似的东西的，随处可见的普通十字架而已。

可在塔绮娅眼里，它却有着任何宝物都无法取代的珍贵意义。只因它是自己最为喜爱的人挂在身上的东西而已。只要看到它，就好像能感受到那个人的体温，那个人的心意一样。

每当塔绮娅迷惘，烦恼时，她就会把这个十字架拿出来，放在掌心之中，合十双手。只是这样，她就感觉到有一股坚强的力量。可以支撑着她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中坚持下去的力量。只因它是自己最为喜爱的人挂在身上的东西而已。

今天，她再一次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一如既往地满怀着期望与悸动，轻声地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好想见你啊，娜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