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我怀疑的茉莉

刚刚开学的那短短的一周左右的时间，对各种各样的人来说都是漫长而又不平凡的一段时光。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改变了很多人的很多想法。也打破了很多维持至今的一些平衡。其中有好也有坏。有变得积极向上的人，也有变得失落消极的人。也有将失落消极的情绪化为动力，看似积极向上的人。

总之，在大家彼此之间都了解到了一些想知道或不想知道的问题之后。她们之间又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就这样，在谁都不去打破它的前提下，一半的学期过去了。

三个月的学习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发现自己的才能，认清自己的定位。收获了巨大进步的冒险家们个个怀揣着希望与梦想向着下一个三个月进发。而对于逐渐认清自己的极限，明白自己的斤两的人来说却是无比的煎熬。眼看着与同伴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对自己的怀疑也是越来越深。

修行了快十年才当上圣女的茉莉就是如此。

她的亲友娜卡从刚入学的Lv4眨眼之间就提升到了Lv9。而自己不过只是Lv4，也就是三个月前的娜卡的程度而已。娜卡提升了5个等级，而茉莉只提升了两个。

自己不如娜卡是很正常的，茉莉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其他的初级班新生，哪怕是入学时还不如茉莉的学生，也一个个的超越了现在的茉莉。其中有些人甚至还不是圣女，只是还未得到教会的升格认证的修女而已。比如那个曾经与娜卡组过队的勇者的妹妹。

帕伊斯的天赋着实不容小觑。她成为修女也不过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拥有超过此时的茉莉的魔力值和技能。虽说在小村庄中的成长速度一定不如这种集中培训来得快速高效，但眼看着自己从入学时名列前茅的水准逐渐被其他人赶超，甩开。排名不断地刷新下限。茉莉的自信心也是一次次的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哈...我是真的不适合当圣女吗...」

课余时间，茉莉躺在宿舍的床上自言自语着。外面的天气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狂风暴雨再加上电闪雷鸣。此时已到了年关岁末，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天气才对。好像上天都诚心要用这样的天气来衬托茉莉此时心境一般。

「莫利（茉莉）」

这时娜卡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走了过来。她手上托着一盘切好的苹果，一半叼在她的嘴中，另一半她则递给了茉莉。

「啊，谢谢」

茉莉坐起身来，张开嘴「吭哧」一口咬下一大块果肉。在嘴中咀嚼。娜卡坐到她的床边。也在吃着自己的那半个苹果。

娜卡早就对茉莉最近的怪状有所察觉。也明白她在为什么而发愁。但是个人的能力与极限是出生时就被决定好了的东西。不是能够拔苗助长的东西。如果连身为教师的米蒂安都无法让她学业有成，娜卡更是插不上话。

茉莉在自己消沉的时候一直都在鼓励自己，支持自己。她想变得更强，想实现自己的梦想。但自己现在却无法为消沉的她做些什么。至少为她削一个苹果，算是最低限度地犒劳犒劳她。

两人在吃苹果的时候，娜卡的双眼看着打不起精神来的茉莉，打不起精神来的茉莉则看着窗外。注视着对她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的雨景。

这场大雨似乎令茉莉有感而发，她突然开口提起了过去的事

「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吗？娜卡」

「两年前？」

「是啊。就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才能感到怀疑的那一天，也是你第一次去我家做客的那一天。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呢（※参照番外《两位圣女》）」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的故乡。那个自己没能救治村中的少年而同样倍感消沉的那一天。自己的心情与外面的天气，与那一天简直是一模一样。

「已经过去了两年了，但是我和当年的我相比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成长嘛...直到现在还为了同一件事而心烦意乱...真是的，这样下去，我哪年才能衣锦还乡，治好我爸爸啊...」

「没关系的。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还可以再往上走一走的」

茉莉为自己的前途而感到困惑不安。娜卡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忍不住开口安慰她

两年前的那天，自己不过是为了实验自己作为圣女能力而提出去救治茉莉治不好的孩子。茉莉是否开心，是否能够成为圣女，当时的娜卡根本就不在乎。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同。娜卡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一直是在全力支持着茉莉。这是不该存在于魔王心中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不过茉莉也明白娜卡只不过说了些想让自己开心一些的话而已。她无奈地回应道

「再往上走？也许可以吧...不过距离我想要达到的高度还真的很远，很远啊...我好羡慕你哦，娜卡」

「羡慕我？」

「你都这么厉害了，米蒂安老师还一直为你单独开小灶。而我呢？学得慢，老师还当我不存在一样...」

「不，这个...」

米蒂安找上自己比起单独辅导，更多还是另有所图。而且自从那次谈话之后，米蒂安也再也没为她做过指导。不过茉莉不知道这一内幕，娜卡也无法将如此复杂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明。但这只会让茉莉心中的不平衡，不公平的感觉变得愈发严重。

「没关系啦。比起在我这种只会让老师失望的学生身上浪费时间，重点培养有才能的学生本来就是正确的选择。我没放在心上哦。真的」

娜卡当然明白这只是她不想让自己误会而编造的谎言。既然如此，那么娜卡也有话想说

「茉莉」

她站起身，走到茉莉的面前，把脸贴了过去。两人的鼻尖仅有数厘米之隔

「你，你干嘛？」

聊天聊到一半突然凑过来还把脸凑得这么近，着实有些吓到了茉莉。她微微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子。但娜卡马上又追了上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完全没有缩小

「这次毕业考试的状元，我相信会是你，茉莉」

「啥...啥？我？」

看她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茉莉还以为她想说什么。没想到开口就是连茉莉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鬼话。茉莉大笑三声，连连摆手否认道

「不可能啦，不可能的。这次的状元要么是你，要么是那个帕伊斯吧。我能避免垫底就算谢天谢地了」

「我是说真的」

娜卡的表情中没有任何玩笑之意。但是对自己过高的评价只会让茉莉觉得娜卡是在拿自己寻开心的反讽。因此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不要再嘲笑我啦，娜卡。拿别人的伤心事开玩笑可并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

「...娜卡，你闹够了没有？」

如果娜卡此时痛快地承认只是个玩笑，或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而说了些违心之语的话，茉莉也只会一笑置之。但她越是强调自己的认真，就越是让茉莉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不满的情绪也开始逐渐膨胀。

「我不是在闹。你先说你到底想不想成为状元。不是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只问你想不想。如果你不想，那就当我只是开玩笑吧」

「...想」

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无论做什么事，第一永远是大家挤破头都想要夺得的最为荣耀的宝座。只是有很多人在追逐第一的过程之中，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放弃了与他人竞争。但「从一开始就不想竞争」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这点茉莉也不例外。

能够得到王国精英冒险团的顶尖冒险家的一对一培训，那对于任何一个冒险家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诱惑与荣耀。如果能够争取到这样的机会，也会大幅缩短茉莉的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差距。就算只是做梦，茉莉也还是想要将这独一无二的机会独揽，不将它让给任何人。面对娜卡的问题，茉莉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

一看茉莉还是无法欺骗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欲望与想法，娜卡笑了笑。

「想的话就好。你放心吧，我会让你成为状元的」

「你让我成为状元？你有什么办法？怎么帮？这学校里有你认识的人？」

「不是」

「你能洗脑所有考官？」

「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说到底不还是胡闹吗？那么你怎么能让我当上第一？，真是可笑...」

「这你就不用管了」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直到最后，娜卡也在故弄玄虚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茉莉实在没有耐心继续奉陪。干脆不再和她探讨这个假大空的话题。将她一把从自己的面前推开。

话说到这里，娜卡也不再说话。继续吃着自己还没吃完的那半个苹果。

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茉莉都不会相信。但是她想要帮助茉莉的心情，与拥有能够让茉莉从下游跑到巅峰，拿下冠军的手段等都是实话实说。只是那个方法的具体内容，娜卡无法向任何人透露就是了。

也许是为了转换一下心情，重新观察着外面的雨景的茉莉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来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啊娜卡。最近的雨下得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啊。我感觉每次我们能休息休息时，外面都是在下雨打雷的」

「是吗？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过...」

「之前你坚持给那个少年买药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虽说比今天这场雨要大得多就是了...对了，说起来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少年了啊」

「...」

茉莉提到塔绮娅的瞬间，娜卡的身体顿时一怔。手里的苹果也从她的手中跌落，掉到茉莉的被子上。

「怎么了？娜卡？」

在茉莉看来，明明是问她有关她男朋友的事，娜卡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实在非常奇怪。转过头一看却发现此时娜卡满面都是铁青色的表情。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人是不可能有意识地让自己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的。茉莉赶紧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那个臭小子他有了新欢了？」

娜卡依旧不做回答。但她的沉默却被茉莉理解为了默认的意思。她气得立刻从床上跳下，「嘎巴嘎巴」地捏着自己的手部关节

「我都警告过那小子了，如果他敢辜负你的话，我就要他的命...好小子，既然真的敢出轨，那想必也是做好了豁出性命不要的心理准备了吧...」

越说下去茉莉的战意就愈发高昂。就在她眼看着就要去男宿舍找塔绮娅打架了，娜卡才拦住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出轨」

「那又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

弗洛斯对自己说的话，娜卡在这三个月中一直都在思考。但九十天过去了也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心情的所在之处。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与塔绮娅沟通的机会。三个月没见了，她现在如何？娜卡非常关心。但一旦想要去找她，那一天自己被她袭击的画面仍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的本能对塔绮娅仍然是拒绝的态度。在没有真正做好心理准备，找到应该说出口的答案之前，她还是打算继续延长和塔绮娅保持距离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让塔绮娅做好她该做的准备。

不过最苦的，还是一直处于局外的茉莉。今天她们之间所聊的话题，最后都以让茉莉摸不着头脑的含糊其辞的发言作为结束语。费了半天口舌，到最后茉莉所掌握的信息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提升。心情也没有变好

可以说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