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次堕落的心灵

收到那封匿名来信之后，塔绮娅忐忑不安地渡过了一整个白天。沃尔丝对自己说的冷静，思考完全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在看到那封信的瞬间，塔绮娅就在心中擅自决定了寄信人的身份。她写信给自己就说明局面还有挽救的余地。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亲口向她说明一切。

因此，塔绮娅在信上约定的十点之前就赶到了位于食堂后方，人烟稀少的小树林那里恭候寄信人的到来。虽说她只提前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但这十分钟对她来说却如同十天一般长久难熬。终于随着一阵有人踩踏草丛的「沙沙」声，她漫长又不漫长的等待终于宣告结束了

「娜卡姐！我...」

高呼着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的名字，塔绮娅立刻向着不远处树下的一个人影那里跑过去。她正想开口解释时，那人影也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卟卟卟。回答错误。其实是我哦」

操着一嘴绝对不可能出自娜卡之口的轻佻语气出现在塔绮娅面前的，是塔绮娅母亲的好友，也是娜卡所处的圣女班的教师：米蒂安。虽然身为圣女，但是却是一副完全靠不住的不正经的样子，满嘴圣女不该有的油腔滑调乃是她的特点所在。

来者不是娜卡这点就已经足够让塔绮娅大失所望。而对方又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于是塔绮娅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米蒂安赶忙三步并两步跑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

「喂喂，塔绮娅。别这么冷淡嘛...咦？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怎么弄的？」

她那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塔绮娅根本不当回事。试图绕开碍事的她。但米蒂安好不容易才把她叫了出来，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她也不打算放塔绮娅离开。不管塔绮娅如何躲避自己，她还是主动凑到她的面前。

塔绮娅真的想一把推开她，或是一拳打昏她。反正以自己的现在的能力来说，真想走的话一个圣女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自己的路。但不管怎么说，对老师动粗还是非常不好。塔绮娅还是不耐烦地开了口。

「米蒂安老师，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知道啊。所以我才托人给你写匿名信嘛。不然直接找你或者在信上留名的话，你肯定就不会来这里了...而且我叫你来，肯定是有事啊」

「如果是养女那件事的话，请您不要再提了」

「不是有关我的事情啦...娜卡同学现在的心情，你知道吗？」

塔绮娅知道，不能被米蒂安的思路带着走。现在的自己心态很不平稳，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上了她的套。不管她说什么，塔绮娅都想只管否认，拒绝就是了。

但是他着实没想到米蒂安居然会在这时提到娜卡的名字。赶忙问道

「什...娜卡姐？她怎么了？」

果然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还是需要打出娜卡这张牌才可以。虽说在塔绮娅的心目中自己完败给了娜卡这点很令米蒂安不甘。不过她此行正是为了摧毁塔绮娅与娜卡之间这牢不可破的羁绊。而米蒂安也已经发现了这看似固若金汤的感情的裂缝所在。将它扩得更大，就是她所说的「更为激进的方法」

「昨天下课以后我和娜卡同学聊了聊。她虽然没有直接明言，但听她的意思，你好像在我找你谈话之后又去找过娜卡同学了？似乎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回复的样子啊」

「...」

塔绮娅现在为何会满脸伤痕，就算不问米蒂安其实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塔绮娅一定向娜卡说了，做了什么，但是遭到了剧烈的反抗和拒绝。当年薇莉娅拒绝米蒂安的时候，米蒂安正是塔绮娅现在的这幅表情。也将自己关在了屋中用各种利器伤害自己，希望干脆一死了之。塔绮娅现在在想些什么，她完全能够感同身受。她就是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米蒂安寄出信件时只是想利用两人之间还不能彼此尚开心扉的机会继续加大她们之间的隔阂。但事实比她预料的还要顺利。塔绮娅伤害自己一事虽有些令她心疼。不过倒是正合她意。

「我找娜卡同学谈话倒是没有其他意思啦。只是认为她很有才能，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屈指可数的圣女。娜卡同学她也是这么想的哦。她是个天才圣女，所以她说这次毕业考试上夺得头筹的状元冒险家才能和她组队。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哦」

「什...什么？」

「对了，她还说到了你的事...因为我问她『你现在不是正在和塔绮娅组队吗？』，她回答说你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一旦发现了比你更有利用价值的工具，就会离开你咯...她真的很过分，对吧？」

「不...不可能...娜卡姐她不可能这么说的...你骗我！」

从见到娜卡开始的画面也在塔绮娅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播放着。她对自己的关照，帮助，拯救...那些美好回忆的点点滴滴都在被塔绮娅铭记在心中。但是...那是假的？那只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自己？塔绮娅不敢相信。她大声叱责米蒂安是在撒谎。

但是...这样的话，娜卡为何从不期待自己的回报，又为何对自己说没有什么看法...这些问题却又都可以解释了。塔绮娅嘴上不肯承认，但内心中却无法做出有力的反驳。其真实性与恐怖， 绝望便无法抑制地再次用上她的心头。

塔绮娅双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好像要把这个想法从脑中甩出去一样用力，不住地摇着头。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却让米蒂安非常开心。她的反应意味着自己的说法已经确实地在她的心中占据了无法抹去的位置了。

正因为对塔绮娅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她明白不管对现在的塔绮娅说什么，她都不敢去找娜卡当面对质。现在的她没有颜面去见娜卡。那么不管自己说什么，塔绮娅都无法确认其真实性了。就算自己无法给出确实的证据，只要能够让这种不安的种子在塔绮娅的内心中发芽，那也足够影响她与娜卡之间的羁绊。

「我是不是说谎，你去问问娜卡同学不就好了？」

「这...」

果然如米蒂安所料。一听到这句话，塔绮娅本就很差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现在让她去找娜卡，那势必比登天还难。接下来不管自己说些什么，她都只有单方面接受的份了

「可怜的塔绮娅...你不当我的养女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被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当做工具来控制，还对她投入了绝对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

「不...不...我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其实也很简单嘛。要你拿下这次的状元，那么娜卡自然就会选择继续和你组队咯」

「只要...成为第一名的话...？」

「没错。她说了，如果你能成为状元的话，就说明她没有看走眼，你还有更多的利用价值。继续和你组队也不是不行。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有一些危机感，别被其他勇者抛在身后了。不然你最爱的娜卡姐可是会毫不犹豫地从你的世界里消失的哦...不过，嘛...」

塔绮娅虽然才能不错。但是这届新生中卧虎藏龙。更有奥兹这个弗洛斯都认可的超级天才在。米蒂安认为塔绮娅能够成为状元的概率微乎其微。即便她真的拿下了状元，米蒂安也不是无话可说

「...就算你成为了状元，你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利用价值更高一点的工具罢了。你是她的工具，她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感情这一点并不会改变...唉，可怜的塔绮娅啊。希望你能够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我希望你能活出你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受这种心机女人的摆布一辈子啊」

娜卡对米蒂安说过的话，米蒂安现在反过来拿去说给塔绮娅听。其效果是很显著的。「只是一个不被爱着的工具」深深地印在了塔绮娅的心中。原本被沃尔丝的温柔所挽回一些的理智再一次被漆黑的感情所吞没。些许焕发了一些光辉的瞳孔再次变得浑浊不堪。

「就差一点了...还差一点，她就会放弃娜卡，投入我的怀抱了...」

看着逐渐堕入黑暗之中的塔绮娅，米蒂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在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快，很快她的目的就要成功了

但是...

「谢谢你的告知，米蒂安老师。但是，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塔绮娅突然之间恢复了平静。她干脆的拒绝让米蒂安的笑容凝固了。

「娜卡姐把我当成工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娜卡姐是这么看待我的啊....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不是『没有看法』，而是『把我当成工具』...真的是太好了！」

长久以来困扰着塔绮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她明白了娜卡对自己看法。光是这点，就能让塔绮娅如此开怀大笑了。她如此狂气的姿态让被称作怪人的米蒂安呆若木鸡。

「就算是工具也不要紧...如果娜卡姐想要利用我的话，就让她利用吧。如果娜卡姐想要工具的话，我会成为她所希望的一切工具。娜卡姐没有碗的话，我就用手捧起饭菜当她的容器。娜卡姐走不动路的话，我就让她骑在我的身上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娜卡姐不高兴的时候，我就让她随便发泄，不管是打是骂随她高兴...娜卡姐想要杀什么人的话...」

说着，塔绮娅锐利的眼神瞄准了眼前的米蒂安

「...我就把那个人的人头砍下来」

「！」

从她的眼神中，米蒂安的求生本能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作用，让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仿佛再靠近一些的话，就会被塔绮娅当场杀死一样

当然塔绮娅没有那样做。她突然一改冰冷的口吻，谦逊地向米蒂安道谢

「米蒂安老师，再次谢谢你。告诉了我娜卡姐的想法。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为了成为她最好用的工具而更加努力了」

「你，你是认真的吗？当她的工具...这样就好了吗？」

米蒂安只想让她对娜卡失望，却想不到塔绮娅对娜卡的执着似乎已经超越了病态的程度，抵达一个未知的领域了。这比自己当年对薇莉娅的执着甚至还要更危险得多。米蒂安突然有些后悔，也许她做了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也说不定。

塔绮娅则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淡然地回答道

「当然好啊。只要能为娜卡姐做些什么，不管她的什么东西我都愿意当。搭档也好，朋友也好，工具也好，奴隶也好...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跟我一样的存在。如果有人敢图谋不轨地靠近娜卡姐的话，我会让他从这世上消失地无影无踪的...能够成为娜卡姐的工具的人，只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塔绮娅，你...」

「对了，米蒂安老师」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塔绮娅总算是能够舒爽地将自己心中那些烦躁的感觉倾吐出来了。卸去了心理压力后的她倍感轻松。她认为只要能够认清自己的定位，那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自己都不会再陷入迷惘了。

只是对于帮助自己解除了这些压力的米蒂安，她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说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否则我可是会毫不留情地消灭打扰我和娜卡姐的害虫的哦」

说完，塔绮娅对米蒂安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恐怖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