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的来访者

完了

全完了

浴场门被拉开的声音传到塔绮娅耳中，再让她的大脑理解过来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后，塔绮娅的脑海就变成一片空白了。被男性看光，女性的身份被发现，精灵的种族被发现。等待自己的已经不光是退学那么简单，而是更加令她无法想象的事...就连考虑这些后果的精力，此时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塔绮娅只得本能地捂住重要部位，尖叫着蹲下来。

「哦呀？都这么晚了，这里还有人在啊，而且听声音...好像并不是男同学呢」

不过令塔绮娅意外的是，出现在门口的竟是女性的声音。虽然她没资格说别人，但是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会有女性来到男浴？塔绮娅微微抬头看往门口。站在那里的，确实是一个身材高挑且异常丰满的身体。显然声音的主人不是什么声线很奇怪的男性，而是货真价实的女性。对方不是男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自己的身份被发现的话，接下来的危机依旧无法改变。塔绮娅提心吊胆地再往上看，直到看到那个人的脸时，更是一脸错愕。

这个人她并不陌生

「米，米蒂安老师！？」

半夜十一点，赤身出现在男浴中的这名奔放无比的女性，正是圣女班的教师：米蒂安。

米蒂安眯起有些近视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只顾着捂住重要部位全然不顾两只长长的尖耳暴露在外的少女，语气平稳说道

「哦？这不是塔绮娅同学吗？不，应该说是...塔绮娅小妹妹才对吧？」

「！！」

她进门时的话语就已经显得非常冷静，好像早就知道男浴中的人不是男性一样。再加上刚才的话更是对塔绮娅现在的样子毫不意外。恐慌之余，塔绮娅也不由得对她提高了警惕。她还没有忘记母亲曾经对自己是如何评价这个米蒂安的。

「你不要这么充满敌意嘛...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已经和前台负责接待的那位小姐说好了。说我还想多泡一会，下班后的收拾与锁门就全都交给我都好，她可以回去休息了...之类的。还有，我已经在门口立好了禁止进入的牌子，也不可能再有人来打扰了哦」

「....米蒂安老师，您...」

「什么都不用说了，洗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洗完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你不是还有沃尔丝老师的课吗？」

米蒂安大摇大摆地走进浴池的喷头处。也开始清洗自己的全身。留塔绮娅一脸茫然地站在边上。

就算是不那么聪慧的塔绮娅，也能从她刚才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米蒂安显然是提前得知了塔绮娅会来这里洗澡的样子。而且刻意制造了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绝对是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单独商谈。

现在的情况多少让塔绮娅安心了不少。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性别，看到尖耳也完全没有反应。至少对方目前似乎并没有要告发自己的意思。但相对的，为自己保密也绝对不会是无偿的付出。塔绮娅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敢贸然缩短与米蒂安之间的距离

「躲那么远干什么？离我近一些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和你母亲薇莉娅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不会害你的」

「...」

连自己母亲是薇莉娅一事都直接说出了口。塔绮娅确认自己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给她了。

虽然塔绮娅羞耻到想要立刻逃离这里。但是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还确实帮助了自己。塔绮娅还是不想得罪于她。塔绮娅在保持着高度警戒的同时，拿起一瓶还有余量的洗发液，开始慢慢地抓挠自己的头发。

两人在洗头时谁都没有再出一声。直到把头发洗净，冲掉所有的泡沫后，米蒂安终于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听沃尔丝老师说你今天流了不少的汗，她叫你来这里洗个澡。我料到你绝对不敢在人多的时候来这里，只可能选择结束营业前，人最少的这个时间段。所以我才会特地在这么晚的时间，来到这个令人作呕的男浴的。因为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能够与你好好地谈一谈，而且不可能被其他人听到的环境下对话的绝佳机会」

「...」

塔绮娅此时也洗掉了头顶的洗发液。她安静地听着米蒂安的话。不吭一声。米蒂安一看她不回答，显然是没有信任自己。便继续说道

「你不用害怕。我和你母亲是生死之交。你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精灵的事我是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因为我本以为我再也见不到精灵，再也见不到薇莉娅学姐了...」

说着，米蒂安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一想到母亲的事，塔绮娅的心情也是非常沉重。思念薇莉娅这点，现在男浴中的两名女性都是一致的。塔绮娅心一软，便松了口

「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你终于肯回答我了啊」

米蒂安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塔绮娅的身后，双手先是轻抚塔绮娅的双肩，接着她细长的手指慢慢地向上游走，左手撩起塔绮娅的一缕绿发，右手则是轻轻地拨弄她的尖耳

「你知道吗？你长得和二十年前的你的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啊。不管是发色，五官，气质，还是这对耳朵...那天在校园里见到你的瞬间，我还以为是我回忆中薇莉娅学姐从我的脑海中蹦了出来。后来我才想起来，学姐她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她有了女儿的话，就给她起名为塔绮娅。我就是这样知道你的身份的」

「...」

「精灵王国本来应该已经毁灭了才是，精灵这个种族也被魔王灭绝了。所以我一直都认为回到精灵王国平静度日的薇莉娅学姐也已经遭到了魔王的毒手...但是，你却活了下来。塔绮娅，你能告诉老师我吗？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还有薇莉娅学姐...她也和你一样，从那次浩劫中幸存下来了吗？」

「这个...」

父亲曾经叮嘱过自己，精灵王国被攻陷那一晚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只会惹祸上身。直到现在，也只有娜卡是唯一的例外。娜卡是自己，还有父亲欧西德都信得过，能够将所有的秘密都托付给她的人。但是米蒂安也是一样吗？塔绮娅对她的了解太少，着实不敢保证。

至于母亲薇莉娅的下落，那便更是塔绮娅不愿回忆起的沉痛往事。按照时间上来说，三年前的那次劫难之中母亲也确实活了下来。但是却在不久之前化为了巨大的狼魔，被不知内幕的亲生女儿亲手杀死了。米蒂安所提出的两个问题，都是塔绮娅无法回答的难题。最后，塔绮娅还是选择隐瞒了真相。

「妈妈她...早就死了。只有我在魔王军攻来之前，偶然被父亲指派到人类的村庄去买东西，才幸运地躲过了那次屠杀...」

一听薇莉娅已经去世，米蒂安的脸上瞬间挂上了悲伤的表情。语气变得更为哽咽

「是，是吗？薇莉娅学姐她，她已经...」

既然找到了薇莉娅的女儿，那么薇莉娅也很可能还活在世上。米蒂安此怀有极高的期望。就算无法见面，只要她还活着，米蒂安就满足了。但很不幸的是，她所爱的学姐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为心爱之人流下过无数次，本以为已经干涸了的眼泪，再次布满了米蒂安的脸。

一看米蒂安如此怀念母亲，塔绮娅也终于无法再忍耐心中的酸痛，也跟着悄然泪下。

同样怀抱着对薇莉娅的缅怀，两个才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最终抱头痛哭。

♦

「对不起啊，塔绮娅。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还害得你也触景生情。身为教师，我应该更稳重一些的。真是丢脸啊」

痛快地哭过之后，米蒂安与塔绮娅用水拍脸，洗掉脸上的泪痕。米蒂安对自己刚才的失态向塔绮娅表示歉意。

「老师，你不用道歉的...」

「是啊。错的不是老师我。是魔王...杀死你的母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没错」

虽然下手的人是塔绮娅自己，但是若非魔王军来袭，自己也不会去当什么冒险家。也不会去接什么任务，自然也不可能和变为魔物的母亲交战了。塔绮娅心中也很明白，导致这一切悲剧的万恶之源不是自己，而是下令毁灭了自己家乡的罪大恶极之人：魔王。

塔绮娅宁可女扮男装，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冒着这样的羞耻也要来这里磨炼身为勇者的能力，她所做的一切与付出的一切代价，全部都是为了杀死那个夺走了自己的一切的万死难辞其咎的恶魔：魔王。

现在塔绮娅的脸上已不见少女的稚气，羞耻与紧张。她已经紧绷的五官，紧皱的双眉中只有对魔王的恨意与杀意。

就算塔绮娅一语不发，她现在的状态也已经把她的心理状态暴露无遗。米蒂安凑了上去，轻声说道

「塔绮娅...你想杀死魔王吗？」

塔绮娅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这是的生存意义，是她拼上性命也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想为你的母亲，为你的族人们报那血海深仇。这才是我尊敬的薇莉娅学姐的女儿嘛。但是」

虽然塔绮娅踌躇满志这点米蒂安并不讨厌。不过她这次来并非是鼓励塔绮娅继续上进。倒不如说，正相反

「塔绮娅...不要去当什么勇者，什么冒险家了」

米蒂安严肃地看着塔绮娅的脸，说出了惊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