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年后的再会

太阳花镇冒险家学校的主教学楼最上层，就是这所学校的创始人：弗洛斯的办公室。是的，不是一间，而是一整层都是属于他的空间。只有有要事在身，或是被弗洛斯邀请的人才可以来到这里。弗洛斯平时都在这里处理他的公务。

现在在弗洛斯的面前，坐着被他叫到这里的少年：奥兹。这是自开学仪式以来弗洛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奥兹

「奥兹，你觉得学校生活怎么样？」

「唔，还行吧」

奥兹不经意地回答道。似乎并不是认真思考过才给出的答案。弗洛斯皱了皱眉

「你的身边没有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吗？」

「大叔，你问这个干嘛？」

「我才问了两个问题，不耐烦了吗？」

「...没有」

就算他予以否认，弗洛斯也看得出来此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的奥兹其实内心中是希望赶快完事，赶快回去的。不过弗洛斯没那么简单就放他走。

开学仪式上他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还有沃尔丝老师反映的开学第一天就旷课...这些问题着实让这个阅人无数的元老级冒险家都十分头疼...不过弗洛斯并非是因为这种事才将他叫来。

重要的是后来奥兹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老老实实地去上课，勤勤恳恳地服从安排进行训练。这个目中无人的嚣张男孩不可能毫无缘由地发生如此显著的改变。这才是弗洛斯在意的问题。

「那就和大叔我详细说说如何？你来这所学校的这一个多礼拜，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真的没有什么」

「是吗？我听说，你前几天在食堂里好像惹了些事...那叫没事吗？」

「大叔，你，你都知道了？」

那件事对奥兹来说实在是不愿回忆起的黑历史。但它早已流传到弗洛斯的耳朵里了。奥兹只好如实交代情况。从自己莫名被塔绮娅打晕开始，一直讲到刷新他的认知的圣女的事。只是奥兹并不知道那名圣女名叫娜卡。只是根据她的特征，将她描述为「银色短发的小个子圣女」。

那一天就是奥兹的行动发生改变的转折点。只是弗洛斯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听完奥兹的描述，弗洛斯对他所说的圣女似乎有些印象

「银色，短发...而且矮小？」

「嗯」奥兹点了点头

「...是她吗？」

左思右想，弗洛斯终于想起距离开学一周之前，最后一批来报名的新生之中，似乎就有这样一个人。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去挨个记住新生的相貌。但因为她特殊的发色和与外表严重不符的年龄，弗洛斯多少还是有些印象。只是他也一时想不起她的姓名。

「您认识？」

看弗洛斯的话好像有些头绪，奥兹立刻问道。但弗洛斯只是摇摇头

「不，我审批资料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么一个人，不过也没有过多留意她」

「大叔这里有她的资料是吗！那好，让我查一查她是何方神圣！」

「奥兹，坐下！」

奥兹兴奋地跳了起来，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在四周的资料柜上扫视了。弗洛斯趁他还没真的出手去把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资料再搞乱之前先喝住了他。奥兹不情愿地又坐了回去

「真小气。让我看看都不行吗？」

「你看资料又想做什么？找她报仇吗？」

「那倒不是...」

「那就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了。你是勇者班的学生。你的竞争对手是勇者们。不是那个圣女。不要考虑她的事」

「是...」

面对弗洛斯的正论，奥兹虽有些懊悔，但还是老实地低下了头。

他本来就是一个好斗的野性男孩，开学之前就与室友发生了冲突。如果让他知道那名圣女的身份的话，难免又在学校里惹出事端来。作为学校的领导以及奥兹的担保人，这种意外事件弗洛斯是想要极力避免的。

不过在弗洛斯的心底，却是暗暗记下了奥兹刚刚的发言。

在刚才的问话中，奥兹把娜卡描述为一个怪物一样的存在。用了很多夸张的用词。只听他的说法的话好像连弗洛斯都不是她的对手一样。只是弗洛斯印象中那个圣女虽然掌握一些初阶圣女不能掌握的魔法，但力量值并不突出。应该没有奥兹所说的那么强大才对。但是她却实实在在地让奥兹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她是如何做到的呢？弗洛斯十分在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出乎了弗洛斯的预料

「奥兹，你说在遇到那个圣女之前...还被人给打了？在训练馆里晕了一个晚上」

「是啊。是我的室友打的。那天我和他聊了聊天，看他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就打了他的胸膛一拳，鼓励他一下。结果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拳...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矛盾了。前几天我还和他切磋了一下。结果是他胜了」

「什么？你还正面输给了他？」

「是啊。那家伙真的好厉害啊」

「....」

奥兹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子大概是没有往心里去。但是弗洛斯却犯起了嘀咕。

这个少年的才能与实力，弗洛斯在见到他的第一天时就深深烙印在了心中。他从未见过如此才华横溢的少年。只要假以时日，配合系统的训练。他一定会成为超越全盛期的自己，为王国做出巨大贡献的冒险家。再加上他开学前不久还独自消灭了一个强盗团伙，这点弗洛斯也经过确认，情况确实属实。可以说奥兹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顶尖。

但这样的他，竟然被一击就彻底击倒了？奥兹被打晕在训练馆中也许还可以说是他搞偷袭，让奥兹没能来得及招架。但如果在一对一的切磋中也能战胜奥兹的话，那只能说这世间还存在着更为恐怖的天才了。再加上他刚才所说的那个能够让奥兹本能地感觉到巨大差距的圣女。这一届的新生中似乎隐藏着许多深不可测的家伙。

弗洛斯自诩经验老道，看人眼光精准。为了证明这点，他才扛着周围的反对，推行了特招生制度。他本指望奥兹可以成为自己的活证人。但也许事情并没有弗洛斯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倒不是一件坏事。弗洛斯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很乐于见到越来越多的人才的出现。这样的人越多，距离打败魔王来临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这对于百姓，社会来说都是莫大的福祉。

「大叔？你没事吧？」

看弗洛斯一副面容沉重的样子，奥兹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弗洛斯这才回过神。换上了欣慰的笑容

「是这样啊。那么奥兹。你输给了他之后，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嘛...」

愿赌服输。在切磋中输给对方并不丢人。奥兹也愿意爽快地承认，称赞他的好敌手的能力。但是作为一个以最顶峰为目标的冒险家来说。一次的失败只会成为下一次的成功的原动力。

「...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他」

唯有第一名，才是奥兹永恒不变的目标。

能够看到即便面对失败，也没有失落下去。而是蜕变为更为稳重，更为努力的奥兹。弗洛斯十分满意。

「这就对了。一次失败不可怕。重要的是要从失败之中学到教训。你要明白，有一个能够与你进行良性竞争的好敌手在是你的幸运。没有什么比一个想要超越的目标更能激励一名勇者成长。你要珍惜他」

「嗯。我知道」

「那么，半年后的毕业考试...你有信心吗？」

「多余的问题啊，大叔」

奥兹胸有成竹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不管对手是谁，状元都只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希望我没有看走眼」

「你没有，大叔」

那一天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奥兹是在下课之后被临时叫到弗洛斯那里的。聊完天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弗洛斯叫他回去吃饭休息，他便离开了。虽然言语上能够达成共识，但可以看得出奥兹还是不想在这种官场气很重的地方长时间逗留。得到离开的许可后他飞一般地跑开了就是其证据。可见他依旧只想着快点回去的事。

不过这次的谈话是非常有意义的。

刚见到奥兹的时候，他是一个根本就不听人说话，特立独行的家伙。只会由着性子横冲直撞。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要让他更为开化，文明一些，弗洛斯觉得还要再多花费一番功夫。冒险家是为了人类挺身而战的战士。若不能让身心都足够成熟，仅有力量的强大不见得对社会来说是一件幸事。不能用在正途上的力量只是灾难而已。奥兹没有上过学，和孤儿集团们混在一起的那些年让他染上了不少很浓重的江湖气。他到底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够接受，适应学校的生活，弗洛斯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但是眨眼之间，他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他的才能再加上更为谦虚谨慎的态度，好学的上进心，冷静的思考。这些东西若是同时聚集在他的身上，那么一定会引发质的改变。

半年后的奥兹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呢？怀揣着这样的期待，弗洛斯开始了自己的书面工作。弗洛斯这个位置上会面对的问题全部都是至关重要，哪一个都需要绞尽脑汁认真对待。而往常处理起来非常吃力的工作，今天却是行云流水一般地轻松。

当他在最后一份文件上写下处理意见，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后，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这些日常工作平时他都要做到第二天清晨才能结束。今天的节奏异常的快。看一眼钟表，距离日出还有个一小时左右的时间

他心想，这一个小时拿来睡觉的话也解不了多少的乏。第二天一大早还有其他工作，睡过了的话也不好向下面的人交代。倒不如出门转转，吹吹晚风散散心。于是弗洛斯收拾好文件，将门锁好后。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

「真凉快...」

不同于热到让人汗流浃背的白天。太阳花镇夏天的夜晚总是让人感觉清凉爽快。他舒畅地伸了个懒腰。拜提前将工作做完所赐。弗洛斯少见了体验了一下因工作的繁忙，很久都没能体验到的自然的感觉。

周围没有一直向自己汇报工作的人，也没有堆积成山的文件。弗洛斯享受着短短一个小时的独自休闲的时间，慢慢地在自己的校园中慢悠悠地散着步。对于长期被工作压得透不过气的他来说，这一个小时是那么的宝贵。

不过...

「呜...呜...」

刚走没多远，本该空无一人的校园某处却传来了人的声音。从音质上来听似乎还是一名女孩正在抽泣的声音

「都这个时间了，还有学生没回宿舍吗？」

环顾四周，弗洛斯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的身影。但声音却依然断断续续地传到自己耳中。那个人似乎并不在校园的大路上。而是躲到了隐蔽的小树林里的样子。

难得的休息时间，弗洛斯希望最好还是能够全部都用在自己身上。但是这时还没有回宿舍，而且还在哭泣的学生身上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十分担心的弗洛斯毅然决然地顺着声音摸索过去。

跨过矮矮的围栏，再往前走上几米，拨开一株灌木丛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这位同学，这么晚了你还...咦？你是...」

出现在弗洛斯眼前的，是一个娇小的银发少女。弗洛斯对她并不陌生。刚刚与奥兹的谈话中，还提到了她的事。

正抱膝哭泣的女孩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也立刻抬起了头。看到了身旁的这名中年男性。非常碰巧的是，她也一样认出了他

「弗，弗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