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抵达王都的魔王

距离瓦多镇相隔万里的地方，坐落着一个人类王国之中堪称规模最大的城市。哪怕瓦多镇，太阳花镇，伊萨德镇加起来与其相比也是甘拜下风。无论是发达程度，人口规模，人员流动都是人类王国之中的首屈一指。镇守在城市周边，内部的士兵数量也不可与其他城市同日而语。每一名士兵都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每一名过路人的一举一动。在这里，是绝对不允许发生任何骚动，事变的

没错，这里就是国王的所在地，人类王国的政治中心，所有最顶尖的冒险家的集中地：王都韦芬。

再次换上修女服，做好了「伪装」的魔王：娜玛·卡莲拉，于今日来到了这里。

「这就是王都啊...」

初到伊萨德镇时，娜卡便为人类的城市规划感到震惊，不由得夸奖道「气派」。但来到城门前时她才方知天外有天。城墙的装饰，厚度，坚固程度和王都比起来，伊萨德镇反倒显得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觉。而她手中所持的地图上所标注出来的，位于城市最中心的王宫，则看起来比娜卡所居住魔王城还要更雍容华贵许多。

与士兵会主动前来问话，办理入城手续的伊萨德镇不同。王都城门前的接待处那里，许多等着入城的人们早已排成长龙。队伍一直延伸到城门外非常远，差一点就算是郊外的地方。每一个人士兵们都会详细，反复地确认他的身份，携带物与入城目的。严格仔细程度也与其他城镇不在一个级别。

按照娜卡的原计划，她本以为今天来到王都，今天就可以入城着手调查亚格之牙的去向。但在如此的长龙面前她不禁后悔道：应该再早两天出来才是。

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为了能够更隐秘地展开行动，娜卡只好老实地去队伍末尾排队。

王都的接待处是二十四小时工作制，无时无刻都在为希望入城的冒险家们办理手续。但即便如此，复杂的过程也将这一过程拉得十分漫长。娜卡于正午抵达了王都，但直到深夜，队伍连一半都还没有走完。

许多训练有素的冒险家也经不住如此长时间的站立，有些选择了放弃，有些则是倒头便睡，有些搬出了随身携带的凳子，一边坐着一边排队。而娜卡却依旧保持着挺拔的站姿，偶尔向前挪动一下。她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疲惫的样子。

等待的时间不仅辛苦，更是容易使人感到无聊。为了打发时间，许多原本并不认识的冒险家们便向身前，身后的人们搭话，开始了彻夜闲谈。当然，娜卡也并非是其中一员。

然而她身后的冒险家们却似乎耐不住无趣，开始东扯西扯地聊了起来。

娜卡没有回头去看，只从声音上听，她的身后一名粗犷男人正在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谈论最近太阳花镇冒险家学校毕业考试的事情。娜卡并不知道此事在众多冒险家的心目中是颇具影响力与知名度的一次「活动」起初还在为如此巧合之事而有些意外。但听着听着，她却皱起了眉头来。

只因那名粗犷的男子提到了那件事

「对了，听说勇者班这次的毕业考试好像出了什么岔子哦」

「岔子？」

青年似乎并不了解详细的经过，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粗犷男人有些自傲地夸夸其谈道

「是啊。据说一个叫什么.....塔绮娅？好像是这个名字的家伙在考试里做了弊，用不被学校认可的手段把他的对手打成了重伤，还想置他于死地。结果被弗洛斯大人一怒之下驱逐剥夺了考试资格，驱逐出了校园！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会踏踏实实锻炼自己，总是在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幺蛾子投机取巧，真是不像话！」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在离开魔王城之前，娜卡就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和塔绮娅，茉莉她们分道扬镳了。彻底划清界限了。她们的事情从此再与自己没有任何瓜葛了。如果下次再遇到她们，只要她们胆敢阻碍自己，娜卡便会不念旧情果断地结束她们的生命...娜卡自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在听到有人在背后对塔绮娅说三道四，对她冷嘲热讽，却让本想不去在意此事的娜卡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她告诉自己冷静，不应该为此事发怒。塔绮娅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但是那个粗犷的男人似乎还没有过足嘴瘾，继续恬不知耻地说道

「要我说，用那些小手段的人都是对自己的能力不够自信。总是把取胜的希望寄托在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上。这种年轻人哪有什么可靠的东西啊？一想到等我们退役后接替我们的就是现在这群不知世道艰险，没有和什么太强的魔物战斗过的家伙们，我就真的对我们的王国的未来感到担忧啊」

「好像是呢」

「真不是我说，就这帮小子都是一群欠收拾的货色，就需要我们这些老油条鞭打鞭打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冒险家...」

「...那你就去啊」

男人那过于狂妄的发言终于让他身前的圣女忍无可忍。他对塔绮娅的污蔑最终还是突破了娜卡承受能力的底线。并无开口搭话之意的她放出冰冷的发言，慢慢转身看向后方。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就去教训教训那个塔绮娅啊。在这空口说大话有什么用？」

「你是谁啊？我们大人说话你瞎插嘴什么啊？」

「我是谁不关你事。我只希望你能闭上你的嘴。声音难听也就算了，口气还很臭，请体谅一下周遭的人好吗？」

从这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他只是在和别人聊天聊得正欢时，一个圣女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充满挑衅意味地插话进来。自然也惹得他怒火中烧

「你这圣女别不识抬举好吗？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嫌我嘴臭？要么你就别呼吸，要么你有本事就来堵住我的嘴」

「这可是你说的...」

心静，心静。娜卡一直是如此对自己诉说的。王都这里不是可以惹麻烦的地方。尤其自己还要展开潜入作战。更不可张扬。但是，她还是失去了理智。自己不呼吸是不可能的。娜卡也只好满足他另一个要求了。

在不应该使出自己真正的力量，恢复自己原本身份的地方，娜卡解除了「伪装」。她将手放到身后，黑暗的魔力波动开始在那里集结。她会堵住这个男人的嘴的，而且是永远地堵住。

粗犷的男人注意到，在她向自己发出挑衅之后也没有其他人过来帮腔作势。他便确定了娜卡是孤身一人。既然如此，区区一个圣女又有什么资格敢和自己叫板？他更加得意忘形。因此，没能注意到娜卡那双已经充满了杀意的眼神已经锁定了他的生命。如果再慢上一秒，「魔王出现在王都」这一新闻就会立刻成为全人类的「头版头条」

但是一个男人出面挽回了事态

「算了算了...不要动肝火嘛」

一直在附和着粗犷男人的话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一只手推娜卡的肩膀，一只手推粗犷男人的腹肌，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他陪着笑对两边说道

「都这么晚了，还有人在休息呢，吵架也不合适，对吧。而且这里可是王都哦。如果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你们在这里打架闹事的话，不管是谁的责任，你们两个都入不了城了。所以不要意气用事，和气，和气」

「...切！」

有人来劝架，粗犷男人也意识到自己和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如此较真实在有失长辈的风范，不爽地移开了头。但怒气姑且算是消退了不少

娜卡也收回了魔力，重新作出「伪装」并转了回去。但是她的内心却不是那么平静了。

「...我刚刚打算做什么？」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娜卡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地失控了。

听到塔绮娅的名字时，她就心头一紧。

听到有人在说塔绮娅的坏话，她就感觉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就算有人当着她的面痛骂魔王，娜卡也不会如此生气。

为了发泄这个愤怒，她甚至不考虑后果地想要在这里发动魔王的力量，这无异于对这次行动的全盘否定，对自己未来计划的全盘否定，将迄今为止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让自己大失所望的塔绮娅的事而如此不冷静呢？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再牵扯有关她的事。如果弗洛斯死前所言不假的话，塔绮娅甚至还是那个会在未来杀死自己勇者。更应该是杀之而后快，尽享世人对其的嘲笑才对的。

但是娜卡再怎么欺骗自己，也终究无法骗过自己依旧在担心着塔绮娅的心意。哪怕这些天来自己竭尽所能地做了很多很符合魔王身份的残忍暴行，试着以玩具的眼光审视人类的生命。将他们再次视为不值一提尘土...而一旦塔绮娅的名字传入她的耳中时，这一切辛苦就全部都失去了意义。

「不，不能这样...不要去想她的事！不要去担心她，不要去想着为她说话！...滚开，滚开！」

娜卡举起拳头，用力地捶向自己的脑袋。试图将那些本已经压制住的「人情味」的部分从脑海之中赶出去。对于接下来的行动，这是只会拖后腿的负面感情。一拳，两拳，三拳...不管怎么打都打不散的这份思念，她不断地在做着无用功，挥下其实并无力气的手臂。

「喂，这个圣女不是疯了吧...」

而对于粗犷的男人来说，这个莫名其妙透露出敌意的女孩现在又开始莫名其妙地自残起来。她这过于不可解的行动，变化过于突兀的情绪反倒让他产生了恐惧。

娜卡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像是一个魔王。后面的人看她更像是一个女神经病。自这以后，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和一个不敢再吱声的人之间就再无任何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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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日夜。娜卡才终于排到了接待处。开始办理手续

王都的审查异常严格仔细，一般的假身份证明，假通行证件是无法骗过他们的。为此娜卡特地准备了异常周全的资料，那是以魔王军的干部在前来挑战的冒险家们的尸体上搜寻出来的文件为蓝本进行了细致的修改后的产物。所使用的纸张，具有独特标识的印章都是由人类王国亲自认证过的东西。这才总算是瞒过了这一关，得到了入城许可。娜卡提起行李，正式向着人类王国的大本营迈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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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王都之后，娜卡首先找到一个旅馆进行了安顿。将行李全部放好。接着她并没有立刻上街，去寻找亚格之牙的下落。而是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为今后的行动制定周密的计划。首先，她初步归纳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

娜卡此行并非是为了杀死冒险家，因此没有与他人组队，执行任务的必要。但同时这也意味着会失去收入来源。王都的物价相比伊萨德镇要更加昂贵。如何在资金耗尽之前达成目标，才是重中之重。

据弗洛斯临死前所说，从奥兹手里得到亚格之牙后在自己手中留了大概五个月。与毕业考试的一个月以前上交给了王都。理由是他在向王都提交了报告之后，王都在五个月内都没有给出回应。唯独在最后一个月才突然命令弗洛斯将它交出。而现在，亚格之牙已经抵达了王都一个月之久。弗洛斯说它被送到了研究部进行研究。

按理说此时实现目标的第一步应该是去打探出研究部的位置才对。但娜卡却不这么想。

魔龙虽然不是不可战胜，但也是足以让绝大部分冒险家知难而退的强大魔物。也就是说，魔龙身上的鳞片，血液，牙齿等材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宝物。如此贵重之物，人类不可能不会严加看管，重兵把守。就算能够找到研究部的位置，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盗走也是一大难题。虽说正面突破的战术对娜卡来说并不困难，但如此一来未免目标太大。也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娜卡希望可以在人类完全不知道是何人因何目的而盗走亚格之牙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另外，研究部收到亚格之牙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亚格之牙现在到底还是否在研究部之中，还是被研究完毕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也未曾可知。而像这种机密情报自然不会流传到闹市之中。只有个别人类王国的高层干部才有可能得知亚格之牙的下落。作出如上推理之后，娜卡明白自己的第一步棋正确的走法，应该是锁定人类王国的高层人员，用一切手段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亚格之牙的情报。在得知它目前的所在地之后，再去实地考察地形与人员部署，再针对性地制定潜入计划。

盗走亚格之牙并非是计划的终点。亚格之牙为何会被打落才是娜卡更为在意的问题关键所在。得到亚格之牙后，立刻继续展开寻找亚格的本尊，调查它的牙齿是被什么人所打下的工作。将那个目标找出，然后由魔王亲手送这个伤害自己部下的愚昧之徒上路...这才是娜卡此行的全貌，以及真正的目的。

再次确认好自己该做的事之后，娜卡从床上坐了起来，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环视了一下这间旅馆的房间

为了节约资金，娜卡特地选择了一家与曾在伊萨德镇住过的那家旅馆非常相似的破旧小店入住。从装修和房间布局来看，着实令娜卡回忆起了半年前的那段时光。但是与那时不同的是，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她一人，只有一张床。因为回忆，她险些以为茉莉那阳光的声音会很快在自己的身边响起。但事实上，并没有这回事。

「....」

这次没有什么关系要好的人类同行，娜卡也不打算再去寻找什么队友。更不打算去帮助任何人类了。那些都是对计划毫无帮助的事。但是坐在安静的房间中，聆听着寒风敲打窗户的声音，却未有一直陪同自己的人与自己闲谈解闷，欢声笑语。她一个人坐在床头的身影，显得如此地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