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魔王与魔龙

自从与养父：法恩相识的那天开始，他的脖子上就总是盘着一条站起来比娜卡还要高的大蜥蜴。初次见面时娜卡甚至产生了对方是蜥蜴魔物的错觉。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个宠物，真正的法恩本人则是蜥蜴下面那个被沉重的蜥蜴压得弯腰驼背的老汉。真要追溯起来，那也是数百年以前的事了。

法恩脖子上的蜥蜴有时是蓝色的，有时是红色的，每天都不一样。他养了很多蜥蜴作为宠物的样子。成为法恩的养女之后，娜卡也和他饲养的这些蜥蜴也渐渐熟悉起来。虽说爬行类动物一般都不会亲近其他物种，但对娜卡却不太一样。

直到二十一年前左右，娜卡击败前任魔王，成为新的魔王时。她曾提出了一个想法

在娜卡成为魔王的第一天时，法恩所饲养的一只母蜥蜴便孵化了一批蜥蜴卵，孵出了十条蜥蜴的幼体。在法恩捧着装有这些幼体的蜥蜴去见娜卡时，娜卡如此说道

「法恩，我想借用这些家伙一下」

娜卡听说过，魔王可以将自己魔力分割出来用于强化其他物种。因此她想尝试一下这一能力的效果。但这一能力的效果并不稳定，许多被前任魔王强化过的魔物会变得异常狰狞，恐怖甚至失去理智。身边那些陪伴自己奋战至今的部下们无法作为实验对象，除去他们之外娜卡最为熟悉的魔物，便是法恩所饲养的那些蜥蜴了。而这些刚刚诞生后不久的幼体，也正是可以彰显娜卡魔力的强大之处的对象。

虽然本意上并不希望自己宠物所生下的后代变成养女的实验工具。但这一能力的危险性并不高，他不曾听说过有被魔王的力量所反噬从而身亡的魔物。而且被魔王的魔力所污染后的魔物也会成为魔王忠诚的奴仆。让这些小家伙服从娜卡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于是法恩没有过多地反对便将蜥蜴幼体交给了娜卡。

而实验结果只能说是非常成功。

原本加起来都可以被娜卡两只手全部捧起的十条蜥蜴只是几秒钟内的时间，就在娜卡的魔力下顿时成长为了身高足有数十米高的巨大怪物。它们的背上长着双翼，嘴中布满獠牙。一同嘶吼起来时，天地为之震撼。那已经不能说是蜥蜴，而是恶龙才对。法恩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们此刻已经拥有了本不属于它们的异常强大的力量。就算只是其中之一，其力量就不输给前任魔王麾下顶级的悍将。虽不如跟随娜卡至今的那五名同伴，但差距也不算很大了。就算纵观魔之国的历史，也找不到有哪一任魔王靠自己的能力同时制造出数量如此之多，质量如此之高的魔物的先例。

而看着自己轻而易举地缔造出来的产物，娜卡敞开双臂，扬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果然，我的力量远不是前任魔王那个该死的肥猪所能够匹敌的...这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奇迹！」

对娜卡来说，她仅仅是拿出了自己无边无际的魔力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碎片，就可以达成这样前无古人的伟业。渴望强大的她放纵地表达自己的畅快。这是她已经成为了史上最强魔王的证据之一。她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确实拥有史无前例的Lv∞的能力，没有尽头，没有极限的力量。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将必然落入娜卡之手，成为娜卡梦想中的天下。世间万物都只得臣服于自己，若有反抗者，无论是谁都必将会被自己消灭。娜卡相信，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未来也不会存在能够与自己匹敌之人。从此刻开始，整个天地间的万物的命运全在自己的手掌之中，被自己肆意的玩弄。这种高高在上的凌驾感，无与伦比的绝对感，让这个少女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欣喜之中。

「嗯，为了庆祝我成为魔王，成为这个世界的至高法则...我就给你们起个名字吧，毕竟你们可是我第一个...不，应该说是第一批亲手制造出来的部下，就给你们一些相应的奖励也不错...嗯，你叫达杰，你叫伊丽丝，你叫兰格尔，你叫....」

娜卡依次赐予那些魔龙姓名。直到最后，她的目光移到了第十条魔龙的身上。那是一条赤红色的龙，它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自己的变化，不时地东张西望，抓耳挠腮。发出一些自己听了都会被吓到的巨大吼声。对于她，娜卡赐名道

「...你就叫亚格」

「咕.....嘎？」

被命名为亚格的魔龙好像意识到了娜卡的意图，做出了有些迟钝的反应。

命名完成后，娜卡猛地向它们一挥双臂，下达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命令

「去吧！我的爪牙们！前往人类王国和精灵王国的各个地方，凭借你们的本能尽情地破坏！就用那些该死的人类和精灵们的鲜血，来满足你们嗜血的欲望吧！...将那些胆敢阻拦我们的一切愚蠢之徒，全部屠杀殆尽！」

接到命令后，魔龙们一齐扬起头来，向着辽阔的天际发出代表着服从命令的吼声。接着他们个个扇动着巨大双翼，在暴风的缠绕下，飞向了魔之国遥远的彼岸....只是在做这些举动时，那条名为亚格的魔龙和其他九条相比，动作总是慢上那么一拍就是了。

这也是娜卡最后一次见到它们了

♦

「你....你是亚格！！」

而二十一年的时光过去后，娜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与那十条魔龙之一的亚格再会。

她使用「洞悉」能力所观察出来的结果，这个年幼的女孩的灵魂与亚格可以说是几乎一致。所以娜卡才不禁将它的名字脱口而出。

在冒险家学校中，看到奥兹将亚格的牙齿拿出的那一幕时，娜卡曾有过非常不祥的预感。她当时以为亚格已经遭遇不测。后续派人调查亚格的下落也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这更加巩固了娜卡认为「亚格已死」的想法。她为了调查被王国所隐藏起来的「亚格之牙」的下落而来到人类王国的王都，既是希望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打算替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亚格向杀害它的人类报仇雪恨。然而现在娜卡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早的下了定论。亚格并没有死，她正活生生地向自己展露笑容。

但令人不解的是，为何亚格会变成这副模样？娜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制造出来的魔龙还有着拟态成人形的能力。

除此之外，娜卡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疑点：这个女孩的灵魂与亚格是「几乎一致」，而不是「完全一致」。亚格的灵魂就像是一团红色的火球，而红色火球的外部则包裹着一层淡蓝色的光圈。那是娜卡从未见过的现象。硬要解释的话，只能得出「她确实是亚格。但不仅仅是亚格」这样有些古怪的结论。

再往深一步说，便是「这个女孩的体内除了有亚格的灵魂之外，还有其他人的灵魂与亚格的灵魂处于共存的状态」的意思。

这复杂的局势令娜卡无法再多说些什么。只有不断地思考有可能造成这一后果的原因。

然而有人在听到娜卡的话之后不打算容娜卡慢慢思考，而是立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那个人，便是露提丝

「亚....什么？你，你认识她吗！？」

「露丽莎」终究是露提丝为了掩人耳目而给这个怪物女孩临时起的假名。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怪物女孩原本不叫露丽莎。而现在娜卡脱口而出的名字则更说明了这一点。十分重视露丽莎的露提丝自然是赶忙发问。但娜卡最终只是掩耳盗铃般地摇了摇头。搪塞道

「不...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哈？」

「露休丝！」

这样的理由无法让露提丝接受，这点娜卡早已有所预料。所以她马上对一边的露休丝说...不，应该说是命令道

「我也想让这个孩子留下」

「什...什么！？你...你什么意思？」

「拜托你。我也不希望她被王国的人处置」

露休丝万万没有想到，不仅是女儿，就连魔王此时也出面要求她不得处置这个怪物。她不知道魔王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但她根本无法违背魔王的意志。就算没有奴役魔法的拘束，与魔王作对也会导致自己，还有女儿露提丝的生命随时可能会遇到危险。如果只是女儿打算留下她的话露休丝自然是绝对不会答应。但连魔王都站在那一边的话，她便再无其他选择。只得咬紧嘴唇，满腔不情愿地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再考虑考虑....」

「咦...真，真的吗？」

「...随你们便吧！」

「太，太好了！！！谢谢你老姐！.....还有，谢谢你！娜卡小姐！」

果不其然，露提丝一听娜卡愿意为自己求情留下露丽莎，方才娜卡话中的不自然之处便立刻被露提丝抛在了脑后。她此时对这个印象中非常可怕，实际却是个不计前嫌，心胸开阔，善解人意的圣女只有说不完的感激。她一把搂住露丽莎，为能够继续和她生活在一起而留下感动，幸福的眼泪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露丽莎，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咕....」

就算听不懂人话，但感觉到露提丝的心情的露丽莎也开始鼻子发酸，最终从她的眼角处滴下几点泪光。即便语言不通，但生命与生命之间还是产生了共鸣。

娜卡走到她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不用你谢我，露提丝。我只想给你提几个要求，你能够做到的话，我才会继续帮你。不然我也没有立场再多说些什么」

「你...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第一，你一定要看住了露丽莎。你知道她是和你姐姐战斗过的怪物，她对你姐姐的敌意依然没有消除。所以你绝对不能让她伤害你姐姐。她和露休丝都是你人生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你也不想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再受到伤害吧？」

「嗯！我答应你！我不会让她和我老姐再发生冲突的！」

「第二，这孩子是你捡回来的。所以就应该由你来负责照顾她。替她更衣，喂她吃饭，解决她的三急问题....这些都要由你来独自解决。我和露休丝不会帮你的」

「好，好！本来我和她旅行时就是我照顾她的一切的...我能做到！」

前两个要求，露提丝听罢后满口应允下来。这两点其实本来也不重要。娜卡真正想说的，乃是第三个条件

「...从现在开始，你和她都给我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哪里也不许去。直到我们允许你和她外出为止。知道了吗」

「这........嗯，好！我哪里也不去，也不会让她跑出去的！」

乍一听，露提丝好像有些微词的样子。但很快她还是点点头表示接受。为了保住露丽莎，无论什么要求露提丝都做好了要贯彻到底的心理准备。

话已至此，娜卡便再也没有什么好对露提丝说的了。她只是微微地一笑，对露提丝留下一句「那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她哦」，用手指刮了刮露丽莎鼻子，说了声「你可要听露提丝的话，老老实实的哦」后，便站起身来，返回自己之前所坐的椅子上

只是在与背过脸去的露休丝擦肩而过时，娜卡以露提丝和露丽莎听不到的低声，对她说道

「....等露提丝睡了以后，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