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魔王的觉悟

经过那次怪物袭击事件之后，整个王都上下都是十分紧张的状态。百姓们十分害怕那个怪物再来发动袭击，士兵们也是严格在城中，城外开展巡逻工作，严防王都每一个重要关隘。一些在外执行的任务的精锐冒险家们回王都提交任务之后也被命令暂时不得离开王都，随时待命准备迎接战斗。露休丝等人的失败可以说是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在那之后的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那次莫名其妙的事件突然就在大家谁都没有搞清楚其中缘由的时候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下文。无论士兵们如何搜寻，都找不到那个夺走宝物的刀疤脸，以及那头巨大的怪物的下落。事件的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迟迟得不到进展。但值得欣慰的是，那些聚集在王都周边的盗贼们很快就被士兵所剿灭，除了极个别落单者侥幸逃脱，只得改名换姓低调做人以躲避追查之外，大部分盗贼均已全部落网。将领头的几名首领斩首，将大量的小卒收监或派到各地去当苦力。也算是这次事件中唯一能让人感到宽慰的好消息了。

处理掉了盗贼的问题，怪物也没有再来袭击。整个王都也就这样风平浪静地渡过了一段和平的时光。又过了一个月，王都周边的警戒也开始松缓下来，人民也不再那么提心吊胆。终于，王都恢复到了往常的热闹景象。

不过这对一个少女来说，似乎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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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今天也是毫无进展...」

娜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推开了露休丝家的大门。进门后的她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一杯水就一饮而尽。显然是有些口渴的样子。一直候在家中，坐在椅子上读书的露休丝看着这个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的女孩，不满地说

「喂，这是我的水」

「先让我喝一口有什么的。你想喝自己再倒去」

「.....」

毕竟这个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其真实身份乃是令所有冒险家都敬而远之，无人敢与之对抗，二十年前更是轻易击败了被王国寄予厚望的勇者弗洛斯小队的世间最大的恶魔：魔王娜玛·卡莲拉。露休丝也不敢再多和她斗嘴下去。

但这一个月来，她与娜卡之间相处的方式，似乎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起初娜卡把自己完全当作是奴隶，还逼自己当椅子给她坐。但最近却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了。不仅如此，通过这段时间的生活，露休丝也慢慢地发现了娜卡身上一些与自己预期并不相同，或者说是和娜卡的魔王身份并不相同的地方。起初怎么看她都只会觉得反感，恶心，憎恨的露休丝，最近也开始习惯了魔王在自己家中的生活。看到她之后，恨意与杀意也没那么容易浮现出来了。

...虽然还不能习惯娜卡总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这一面就是了。

最初的全城戒严期时，除了王宫冒险团以及其预备团的成员外，其他人民或普通冒险家都被禁止日常工作与采购生活必须品之外的外出行动。等解除禁令之后，娜卡才开始继续着手调查魔龙之牙的事情。但她自己单独行动似乎总是连连受阻。今天，她依然是满面遗憾地空手而归。一看就是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的样子。但露休丝还是明知故问道

「魔王，今天怎么样？」

「别提了。白跑一趟」

在那次事件之后，王都中也没有再传出任何有关贵重物品的消息。娜卡偶尔找上过几名直属于王宫的冒险家，却都得到了「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回答。而那恢弘，戒备森严的皇宫，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让她以一名圣女的身份潜入进去。虽然很不甘心，但她也只得无功而返，再作商议。

而看着魔王灰头灰脸的狼狈样，露休丝不禁憋不住笑意，「噗嗤」一声脱口而出。而这一幕自然无法逃过就坐在露休丝面前的娜卡的双眼

「喂！你笑什么笑！」

「哈哈...没什么，就是看你这个用通天遁地本事的魔王现在却不得不装成一个人类的圣女的样子，一天到晚东跑西颠，结果还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实在是有点...怎么说呢？反差感？真的是挺有...噗...意思的...」

「你以为是谁的错啊！要不是你这家伙任务失败，被剥夺身份，我至于这么辛苦吗！真是...」

作为任务失败的惩罚，露休丝被剥夺了王宫冒险家的身份三个月，期间被责令居家思过。因此她此时是无法进入王宫内部的。原本计划靠露休丝在王宫内部打探消息给自己的娜卡也只好丢下露休丝不管自己亲自出马。但结果自然是收益甚微。娜卡也知道露休丝所言不假，只是小小地发了些牢骚，接着又坐回椅子上，「唉.....」地长叹一声

「我说，魔王...」

看着魔王有些失落的样子，露休丝放下了书本，把身体微微伏在桌子上，和她搭话道

「要不要休息几天？你都连续一个多礼拜每天都这样早出晚归的了。也该歇一歇了吧」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怕我累到了？」

「才不是，我是想拖住你的脚步，让你尽可能晚一些再获得情报」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更不可能去休息了。明天我还要出门」

「随你便咯...」

以上的对话是露休丝在一个月之前根本不敢想象的情景。那时的她认为只要自己言语上稍有冲撞与失礼，自己和女儿就会在魔王手下一命呜呼。但经过茉莉的事之后，她开始认为魔王似乎并不是那样无法沟通的家伙。也尝试着主动和她交流起来。

一开始露休丝还有所抗拒，有所忌讳。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可以像这样直率地和魔王聊起天来，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魔王也不会摆出什么架子来对她进行威胁。也仅仅是在口头上和露休丝正常地交谈。说是魔王与中了其奴役魔法的奴隶，但现在的两人相处起来已经越来越趋于平等，对等的地位了。露休丝时常在心中感慨，如果自己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魔王的话，大概也会像茉莉一样把她当做是好人，当成是朋友了吧。茉莉为何会与魔王成为闺蜜，其理由露休丝也多少窥探到了一点。

而一想到茉莉，露休丝心头一直有一个疑问挥之不去。正好魔王现在就在场。露休丝干脆斗胆将自己心中的问题直接向魔王本人挑明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来着...」

「什么事？」

「是有关茉莉的...」

娜卡是魔王，同时也是茉莉的挚友。然而娜卡还并未打算放弃统治世界，消灭人类的打算的样子。毕竟现在人类王国与魔物军依旧处于战争状态。那么，露休丝便对一个略显矛盾的问题产生了疑惑

「魔王。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这场战争是你们魔物赢了，我们人类王国输了。你们攻下了这个国家与所有的城池，整个世界都被你所统治...到了那时，你打算如何处置茉莉呢？」

「！？」

魔王似乎也是没有料到露休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全身明显地一震。趁此机会，露休丝继续说道

「你说魔王不会出现在她的人生中，难道是愿意为了她而拖延你们的计划，等她阳寿已尽之后再做打算的意思吗？还是其他的意思？你想瞒她一辈子和你想统治世界，这两件事我觉得是有些矛盾，无法两全其美的」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娜卡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唐突地被问到，而且仔细想来，这也确实是迟早会面对的两难的抉择，十分现实的问题。不是可以打个哈哈一笑了之的小事。娜卡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经过了漫长的思考，娜卡才终于抬起了头。只见她如此回答

「我想...那一天大概是不会来的吧」

「...什么？」

如果魔王顾及她与茉莉之间的友情，她大概会回答些什么露休丝心中其实早已有些猜测。也许是说「我会派人保护她」，也许是「提前告知她有危险，叫她赶紧回老家避难」。更可能是自己之前所猜测的「等茉莉去世之后再一举攻下人类王国」。这一切的答案都是以魔物军会战胜人类王国为前提的答案。因为露休丝认为，魔王根本不可能会认为魔物军会输。

但娜卡真正给出的答案，却恰好是被露休丝一开始就判定为不可能的那个可能。这不禁使她好奇地问道

「那，那一天不会来是什么意思？」

露休丝并不知道，在魔王离开的那一天到自己与怪物交战的那一夜中间，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那些事情，已经很大程度上改变了魔王的想法与态度，也让魔王最终做出了一个至今都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她的部下们的决定。如今被问到这个问题时，魔王也不打算再有所隐瞒。毕竟露休丝因为奴役魔法的关系无法将任何有关魔王的秘密透露给第三者，那么不妨就在这里把压抑在自己心中的一切都说出来吧...这样，娜卡的心中也许才会更好受一些。

这么想着的娜卡，终于说道

「因为我大概在部下们取得胜利之前就会死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