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接近真相的梅艾拉

因为一直心事重重，满腔悲伤。又被露休丝那番完全不负责任的发言而感到发自肺腑的愤怒。本该注意到的事情，梅艾拉也没能及时察觉了。

比如露休丝的家中一直有着一个散发着奇怪气息，藏在房间之中的存在，正在她们对话之时透过门缝偷偷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并在露休丝即将遭到攻击之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虽然那个存在于几个月前，还和露休丝经历过一场豁出性命的死斗。但是如今，它已经将露休丝视为亲人。如果有人敢对露休丝不敬，这头凶猛的怪物一定不会对其留情

哪怕对手是有着与自己的主人几乎一样的外观与气息的魔物也一样...

♦

「什...什么？」

直到自己的攻击被接下，梅艾拉才意外地瞪大了双眼。她为自己的失察而自责。不知何时，一个具有相当惊人的魔力，而且看上去就明显绝非人类的存在，就这样轻易地靠近了自己。她没想到露休丝家中居然还藏有这样一个生物。

「咕嘎！」

而不等梅艾拉理解眼前的状况，全身泛起赤红色光芒的魔龙少女便咆哮着向其扑过去，挥出利爪直取梅艾拉的颈部

「啪嚓！」

千钧一发之际，梅艾拉举起阳伞，招架住了这一击。但与此同时，她不得不从心底惊呼

「好...好快！而且力气好大...」

她并没能看清对手作出行动的那一瞬间。只是凭借直觉来进行格挡。这个女孩的速度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形容。而她的爪子打在阳伞伞骨上的那一刹那，一阵让梅艾拉不禁感觉手臂酸麻，甚至失去知觉的剧烈震动便传了过来

「啪」地一声，爪子与阳伞中激起大量火花。对阵的两人借势拉开了距离。梅艾拉迅速将马尔雅洁护在身后，同时紧张地观察那头正四肢着地，像是观察猎物的猛兽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怪物女孩

「比力气的话，我是没有胜算的....只能用魔法来牵制她...」

通过刚才交战的那一回合的感受，梅艾拉盘算着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来迎击这头怪物。虽然自己有不死之身的优势，但和对方打近身战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不如用远程攻击的魔法来阻挡对方接近自己....

「....诶？」

但就在梅艾拉这么想着的时候，对方的行动让她大惊失色。

那头怪物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缺乏智能。她好像意识到了梅艾拉心中的小算盘一样，张开了嘴。而在她那对尖锐的犬齿之中，开始浮现出魔力的光芒

「难，难道这家伙也会使用魔法...！？而且这个魔力的量....」

对方正在试图使用的，毫无疑问也是远程攻击的魔法。但她的魔法和梅艾拉的种类完全不同。不需要咏唱，也不需要冥想。抢在梅艾拉发动魔法之前，她就已经开始了积攒魔力的动作。虽然她还没做完，但仅凭她此时发动的魔力的程度，梅艾拉就能意识到这一击如果真的打出来的话，就算自己可以靠不死之身而坚持住，但身后的马尔雅洁，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的。

「切！」

真的要打到底的话，梅艾拉倒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把握。但眼下硬碰硬着实不是明智之举，更会导致无辜之人遇难。梅艾拉咂一下嘴，急忙转身背对怪物，搂住了位于她身后的，已经彻底不再动弹，说话的马尔雅洁

「小雅！我们要赶紧逃....」

不仅要避开被这一记魔法直击，同时也要尽可能地远离这个怪物。因为一旦攻击成型，庞大的魔力会卷起强烈的飓风，引发巨大的爆炸，届时不仅是马尔雅洁，就连整个建筑，也会被这一发魔力弹彻底摧毁....

...但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住手！丽莎！」

女骑士的一声猛喝，让屋内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因为震惊，意外，恐慌而一时哑然，但露休丝依然很快地意识到眼前的事态似乎向着很严重的方向发展。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她不想伤害梅艾拉和马尔雅洁，也不希望自己带过来的这个魔龙少女被她们所伤。她严厉地喊出自己的女儿为那个魔龙女孩所取的名字。一把扯住了她

「我叫你立刻停止！不要对她们发起攻击！」

「....诶？」

明明自己是为露休丝出气，反倒遭到露休丝的阻止。魔龙女孩发出有些意外的声音，口中聚集的魔力也瞬间消散了。

「丽莎！我说过的吧！不要随便对他人发起攻击！也不要轻易暴露你的存在！为什么你这么不听话呢！我把你从茉莉那里接过来，就是为了手把手地教你人类的礼貌和常识！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啊....我....」

「而且....这个女孩说的也没有什么谬误之处！刚才确实...确实是我不对！就算被她们责备，攻击，我也是自作自受！你不能对她们做这样的事情！」

「可...可我...」

露休丝是露提丝的亲人。也就是自己的亲人。现在的露丽莎是如此认为的。亲人遭到攻击，那就应该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面对露休丝的斥责，丽莎不禁慢慢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鼓着脸，泪水在眼光之中打转。她用尚不熟练的语言，结结巴巴地，带着哭腔地说道

「因为...我想....保护露休丝啊.....我....我以前对....露休丝....做过很过分的事情....我...我想改正....我不想看露休丝...受伤....」

「....我知道。但我真的没有因为以前的事情记恨你。真的没有。你不必如此牵挂的...」

露休丝缓和了自己的语气，轻抚丽莎的头。安抚想要哭泣的她。

「对不起，我刚才语气重了一点...谢谢你的好意，丽莎。这件事的责任不在你，也不在她们，在于轻率地说出不负责任的话语的我...总之，你们不要打了」

「....嗯」

听完露休丝的话，丽莎的心情也算是稍微好转了一些。她的尾巴不住地左摇右摆，似乎有些开心的样子。全身释放出来的杀气，也很快消退了。

但是这下，算是彻底搞蒙了一个魔物女孩

「那个...」

梅艾拉确认紧急情况似乎已经解除了以后，试探性地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蹿出一个怪物，突然被那个怪物袭击，而那个怪物突然又在露休丝面前显得像是个听话的小绵羊一样。被她一句话就说得失去了敌意。梅艾拉完全不懂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个怪物又是什么东西，和这个女骑士又是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

魔龙少女的存在，本该是严格保密，避免任何无关人员知晓的事情。但眼下再找借口浑水摸鱼似乎已经无望。而且对面的梅艾拉是魔王的公主，本身也算是把她的秘密告诉给了自己。如今自己也向她坦白一个自己的秘密，好像也不算亏本的买卖。露休丝抱起丽莎，微微张口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

「...总之，就是这样」

「对，对不起...」

露休丝说完，丽莎也向梅艾拉和马尔雅洁低下头，乖乖地道歉认错。

「.......」

只是听完露休丝的阐述，梅艾拉许久无言。

露休丝说，这个魔龙女孩名叫露丽莎，是她的女儿捡回来并为其命名的。但她真正的身份，是魔王麾下的魔龙之一的「亚格」，与一名不知姓名与身份的人类女婴的灵魂融合之后所诞生的新生命。她同时具备着「亚格」的力量和人类的思考。虽说，都还尚不完全就是了。

丽莎与露休丝的女儿：露提丝两情相悦，是一对恋人。女儿露提丝因故而离开王都的现在，自己就肩负起了照顾未来的女婿/儿媳的责任。负责教她说人类的语言，教她一些基本知识。从茉莉家离开时，露休丝也将丽莎一同带了过来。今天她本来还在睡午觉，却不想被露休丝与梅艾拉她们的对话所吵醒，发现了正在准备攻击露休丝的梅艾拉，这才发起了攻击...

这些内容虽然是经过露休丝的挑选后才说出口的部分真相，但也大概八九不离十。对梅艾拉来说，可谓是字字珠玑。尤其是这个女孩之前的身份，更是让梅艾拉十分在意

「....母亲大人的部下....魔龙....亚格....？」

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她确实听说过类似的传闻。母亲的手下除了五将军之外，还有十条魔龙任听她的差遣。再好好地观察了一下丽莎，梅艾拉才终于意识到一些本该早些意识到的情况

「她....她的气息和母亲大人...还有妾身我好相似...实在太过相似了...」

要说强度和规模，距离自己的母亲自然相差甚远。但丽莎的魔力所彰显出来的性质和特征，却和母亲与自己出奇地一致。她不得不相信这个女孩就是母亲钟爱的部下之一的事实。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样的现象。

但是....为什么母亲的部下会变成这个样子？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母亲的眼线其实就在附近！？

「....嘶」

就在梅艾拉不断地思考可怕的可能性的时候，丽莎不知不觉中向她靠近了过来。提起鼻子在梅艾拉身上嗅了嗅。梅艾拉急忙向后方闪躲，露休丝也赶忙将丽莎抱回。

而在露休丝怀中的丽莎，却在此时对梅艾拉露出笑容

「那个...姐姐，你的气味...和主人好像呢，一模一样...我不讨厌...」

「诶....主人？」

「是啊。她...很温柔...很强大...我很喜欢她...前两天，她还给我做饭来着...」

「胡...胡说什么！？」

露休丝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有意隐瞒的事情，居然被天真无邪的丽莎说出了口。她急忙阻止，试图将此事蒙混过关。

但是梅艾拉并没有听漏这一点

「你说什么...？那个主人...是谁？」

「她和姐姐你...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也有些不同...」

「不要说了！」

眼看劝不住，露休丝直接用手捂住丽莎的嘴。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那...那个...梅艾拉小姐？你不必在意刚才的话...真的...她说的主人其实是我啦...不是别人...」

「.....」

知道一切真相的露休丝为了自己，身边的人，甚至整个世界的安全，不得不用蹩脚的谎言来遮掩事实真相。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她的掩饰，对梅艾拉那名精明的女孩来说，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听过丽莎的那些基本已经踩在红线上的发言之后，梅艾拉彻底沉默了.....

但是，很快...

「...是这样啊！那你的主人还真是个好人呢！你能被你心爱的女孩捡到，还遇到一个这么温柔的好主人，你可真是幸运呢！亚格...不，丽莎！」

梅艾拉好像真的被骗过了，灿烂地笑着，轻抚丽莎的头发。丽莎也不回答什么，只是「咕咕」地傻笑着。

「那个....」

「小雅，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这个反应看似符合露休丝的期望，但又好像有点太过符合了，更显得不正常...但不等露休丝就此事继续询问，梅艾拉便主动岔开了话题。搀扶瘫坐在椅子上的马尔雅洁，关切地问道

「....」

而马尔雅洁只是摇了摇头。被人说了那些话语，又在眼前发生一连串令人费解的现象。她的心情根本不可能有一丝好转。

看到她这副模样，露休丝也无法再将刚才的话题进行下去。看着因为自己而变得如此消沉的马尔雅洁。她放下丽莎，走到马尔雅洁的面前，郑重地向她鞠躬，低头

「对不起」

然后，予以歉意

「我并不是为了逼迫你作出选择，才说出那些话的，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对一切都一无所知。毕竟你是最有权力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的人...但我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你的感受，没有想过你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也没能察觉到你的心情...给你造成的诸多困扰，我真的深表抱歉。我现在再多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闭嘴」

「...」

「...」

马尔雅洁没有立即给出回答，露休丝也像她所说的一样，不再出言。像刚才一样把自己的正义观和选择权强塞给她，对她来说也无疑是一种负担和伤害。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尊重马尔雅洁自己的感受和自己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马尔雅洁才以几乎难以听清的低声，回答

「露休丝小姐...小女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考虑这种事情...我能先回去了吗？」

「....请便」

梅艾拉扶着自己走路都已经显得有些困难的马尔雅洁，晃晃悠悠地走向门口。

来到大门前，马尔雅洁留下了自己最后的话语

「你并不是一个坏人，露休丝小姐...小女我能感受得到。是我爸爸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一个人抚养女儿...抚养小女我的妹妹长大，想必也受了很多的苦，很多的累...但是到底要怎么看待你，怎么处理你...现在的小女我真的不能做出判断...但是，如果小女我有一天能够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到时候，我也会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定强硬地塞给露休丝小姐的...就像露休丝小姐今天对小女我做的事情一样...那一天到来之前，露休丝小姐还是不要和小女我见面为好...」

「....」

「再见，露休丝小姐...」

想说的话都说完之后，马尔雅洁恍惚地迈开步子，胯出了露休丝家的大门。露休丝面对她的回答，也只有默默地点头。再无他法。

只是在大门关上，彻底送别两位女孩之前，梅艾拉突然转过头来，向露休丝说道

「谢谢，露休丝小姐」

「.....什么？」

明明先前还因为马尔雅洁的事情对自己动怒，要攻击自己的梅艾拉，此刻突然露出了笑容。这让露休丝有些措手不及，无法理解

但梅艾拉也没有让她理解的打算

「没什么，就是谢谢你而已」

说完，随着一声「咔嚓」声，大门关上了。

看着已经关闭的大门，露休丝伫立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露休丝？」

她怀中的丽莎对此有些奇怪，发出疑惑的声音。

而她却看到了露休丝那张布满冷汗，不住地颤抖的恐怖面容。女骑士抽搐着嘴角，低声重复着短短的几个字

「..........不会吧，不会吧...」

如果她现在担心的事情成真的话...

...那么对她，对魔王母女，对整个世界来说，恐怕都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

深夜时分，库西卡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遥望星空

最近的一些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与计划产生了较大的偏差。如何修正这些偏差，将「祭祀」临走之前所制定的周密计划重新步入正轨，才是他们现在苦恼的难题。

不过今晚，又有一件意外，发生在他的身边...

「库西卡大人」

王宫内的职员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隔着门向里面的库西卡问道

「有一位自称『梅艾拉』的女孩，说想要见您」

「...让她进来吧」

「是」

随后，职员的脚步声远去了。

趁着这个时间，库西卡思考了一下，为什么那个被自己的同僚们视为最佳的实验材料的女孩，今晚会特地送上门来呢？

明明她也应该从塔绮娅那里听说了经过，知道自己就是试图抓捕她的那些人的同伴这件事了才对。虽然前来王都的这些日子里库西卡和她并非没有打过交道，但「单独」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没一会，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便来到门前。「砰」地一声巨响，一个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悦耳动听的女孩闯入进来

「好久不见了呢，库西卡哥哥~」

女孩走到房间内，提起衣角，微微躬身向库西卡请安。

这只是她惯用的麻痹他人的手段而已。不必在意。更重要的是，她真的是一个人前来这里的。库西卡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塔绮娅并不在她的身边。于是，库西卡用调侃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梅艾拉大小姐，今天有空来我这里做客？明明塔绮娅都非常讨厌我们...而且我们的人还曾经和您有过一点不愉快的经历来着」

「那些事情都是过去的事啦~」

梅艾拉的回答更像是在调侃自己一样，轻松又得意。这让库西卡多少有些不悦。他收起玩笑之意，换上了一副略带警告和威胁之意的语气

「...我这里可不是游乐场。小姐，你如果贸然跑来这里，可是有可能会被捉的哦....所以你如果没有什么正经事的话，我劝你快点离开比较好」

「诶？这么快就对妾身下逐客令吗？好冷淡啊，库西卡哥哥，妾身可是有事求你才特地来拜托你的，求求你行行好嘛」

「....你想干什么？」

因为梅艾拉的口气完全就是故意装出一副撒娇的样子，完全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库西卡干脆直接切入正题。不给她惺惺作态的机会。

而梅艾拉也确实不再操着那口娇滴滴的腔调说着毫无意义的话语。只见她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一开始库西卡根本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实在太过细小了。直到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才发现梅艾拉手中捏着的，是一根头发

一根银白色的头发

「库西卡哥哥...你们的组织正在研究魔物相关的生物学的内容...没错吧？」

她突然用平缓的语气，淡淡地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

库西卡也不加掩饰地回答

「那么，正好....请问库西卡哥哥你们那边的技术，能不能查明一些妾身我想知道的事情呢？比如两个个体之间的血缘关系之类的...」

「....不是不可以，你想干什么？」

「可以的话就好」

梅艾拉将那根头发放在了库西卡的桌子上。这时，库西卡才第一次从这个女孩的脸上看到「认真」「严肃」的坚定眼神...

「那么能不能麻烦库西卡哥哥帮忙调查一下，这根头发的主人和小女我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