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父女间的隔阂

从娜卡入职开始到现在马上就要进入第六天。这六天内，娜卡竭尽全力地去收集情报，寻找下落。却始终不得露休丝母女的任何信息。娜卡不知是马尔蒂斯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目的，还是单纯的因为露提丝这个私生子是见不得人的存在。将她的存在捂得严严实实。就算能够去服侍她的女仆们也是无一敢向任何人透露她的任何信息。再看露提丝的姐姐马尔雅洁的生活环境，娜卡也不难猜到露提丝大概会遭到一样的待遇，被锁在重重大门的房间最深处，还被守卫时刻监视着。

而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娜卡怎么也没有料到，关键的露提丝竟然堂而皇之地自己溜了出来，走在这深夜的别馆走廊之中。好巧不巧地，还与自己撞在一起。虽说现在的她身披与她以往的形象完全不符的连衣白纱长裙，脚下还踩着一双怎么看都和这个不良少女一点都不匹配的红色高跟鞋。但她还是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露提丝。而自己的判断全部都与事实相符。因此，娜卡兴奋地拉起她的手碗，表明自己的身份

「喂！露提丝！是我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而对露提丝来说，她所承受的惊讶与意外只怕比娜卡还要更甚许多。毕竟一个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面孔，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现身在她的面前，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深更半夜。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所穿的服装，乃是在这个庄园中工作的女仆们的服饰：女仆装。

就算同样意识到对方并非敌人而是友军，露提丝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难以言喻的疑问与好奇

「....我，我知道....可，娜卡小姐你....你为什么...」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还在馆中徘徊？问题太多，露提丝已不知该从何问起。她的双眉皱成「八」字形，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整话。

「...我们先换个地方吧」

让露提丝彻底冷静下来，似乎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沟通。而现在两人身处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别馆走廊之中。在这里说话不仅会让声音较为广泛地传播出去，若有人来查看的话更是无法进行躲避，隐藏。在这里和她解释一切并不是明智之举。因此娜卡拉起她的手，开始移动。

见娜卡二话不说就要带走自己，惊得露提丝大叫起来

「喂！娜卡小姐！你要带我去哪啊！难，难道说...你加入了那家伙的企业下，也要把我给抓回去吗！？」

「...闭嘴」

「是，是...」

然而在见识到娜卡那个让露提丝顿时本能地察觉到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这个女人杀死一样的充满杀气的冰冷眼神后，她还是识趣地放低了声调。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大呼小叫完全有可能会引来其他佣人的注意。虽不知娜卡有何目的，但她此刻也只得乖乖跟着她走

不为别的，只为避免激怒这个全身都是谜团，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会大开杀戒的恐怖女人

♦

当然，露提丝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娜卡没有去告发露提丝出逃一事，而是将她带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让她坐在床头，并未她倒上一杯热水。露提丝这才放下心来。

喝上一口热水，露提丝只觉得身心都变得温暖起来。全身舒适无比。原本惊慌不定而飞速跳动的心脏也慢慢降低了频率。这时她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不骄不躁地向娜卡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既然露提丝已经恢复到了姑且算是能够正常沟通的状态，娜卡才正式开口与她对话。

「露提丝」

「啊，在！」

「看你的样子，你对我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这....是，是的」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问的话，那不妨就让我来直接回答你吧...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还穿成女仆的样子，对吧？」

「为，为什么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找你和露休丝啊。为了你们俩我才特地装成女仆的样子来这里干活的，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

「是，是这样啊...那，那我还真是感激不尽....等，等等！你说什么？我老姐？」

听到露休丝的名字后，露提丝缓了一下才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她急忙站起身来，追问道

「我，我老姐也不见了！？怎么回事啊？她也在这里吗？」

露提丝的疑问反倒让娜卡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她的态度，似乎她并不知道露休丝也被袭击一事

「什么？露休丝没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抓我来的那个男人...那个自称是我爸爸的男人说什么都不肯把老姐的消息告诉我！！」

....

「什，什么？你，你是我爸爸？别，别开玩笑了！」

那一日，那个自称马尔蒂斯的男人对露提丝报上自己的身份之后，只得到了露提丝充满不信任的回答

「我老姐说了，我们的爸妈都早就去世了！是她把我一把手养大的！你是哪来的家伙，竟然敢冒充我的父母！别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信你的话，上你的当！」

「果然如此吗...姐姐，父母去世...哼，哼哼...真像是她会找的借口啊」

露提丝的否定与反抗也在马尔蒂斯的预期之中的样子。他仅仅是自言自语地说着露提丝根本听不懂话，偶尔还发出阴森诡异的笑声。只笑得露提丝全身鸡皮疙瘩暴起

「你...你笑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不做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你我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是无法斩断的。既然她给你起名叫露提丝的话，那就这么决定了吧。我本来想给你改名为马尔提丝之类的。不过不改倒也是件好事...」

「什么？她？你说的她又是谁啊？」

「她是谁不重要，你不相信我的话其实也不重要。早晚你就会明白一切的...只是不是现在而已。你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马尔蒂斯的女儿就好了。我会把你打造成能让所有人都高看一眼的社会名流，高贵的大小姐。所以忘掉你过去的十五年，还有那十五年来你所经历的一切，认识的一切人物吧。那些都是不该属于你的，配不上你的身份的虚假之物罢了。我知道，你以前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但是有我在，那些东西都会被一笔勾销。你的全新人生将会由我带给你。露提丝，你不认为这是非常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马尔蒂斯如此认为。但这却不是露提丝的感受。虽然他说的好像对自己的过去了若指掌一般，但露提丝此时的真实想法，却丝毫没有传达给这个自以为什么都明白的男人。

「才，才不是虚假的！」

马尔蒂斯坚称是自己的父亲倒也就算了。但她不能忍受的，是马尔蒂斯对自己的过去那随意否认的态度。好像那些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错误的一般

而对露提丝而言，那些则是构建着「露提丝」这个人的一切的回忆。一切的经历。那些都是「真实」。

「我以前确实是做过许多错事。没有好好地体谅老姐，净是让她为我担心...甚至还触犯了法律，也害了不少人...我明白，我的报应总有一天会降临在我头上的。所以至少在那之前，我要用我的方式来弥补自己过失！来制造能让我回想起来不再只有遗憾的回忆！那是只有在家里...在那个家里，和老姐，还有露丽莎...与这些重视我，我也想要重视她们的人才能办到的事情！你剥夺了我的家，伤害了我的露丽莎，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和我扯什么虚假真实！死老贼！快点放我回去！否则我叫你这个屋子一天也不得安宁！」

「...看来你需要再冷静冷静脑袋呢。那我就不便打扰了」

露提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露提丝那口无遮拦，却还有着些许道理的谩骂声还是让他难堪无比，整个面部呈铁青之色。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眼看对方没有再继续对话下去的意思，露提丝也及时收住发泄怒意的冲动。大声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直接提出

「喂！慢着！既，既然你如此坚持说你是我的父亲，那我的老姐...我姐姐现在又在哪里！她也是你的女儿才对吧！！我要见她！除非她来亲自向我证明，否则我是永远也不会相信，认可你的！」

不知为何，露提丝总有这种想法

这个男人所言是否属实，而自己的过去究竟又是如何...这一切的答案，只有姐姐露休丝，才能为自己解答。只要姐姐亲口诉说的答案，那就一定会是真相。如果姐姐说这个男人说得对，那么露提丝也不会再打反抗的念头。虽说她从一开始就认为姐姐不可能会承认这个男人的话就是了。

对此，背对着露提丝的马尔蒂斯仅仅是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至今都没能被露提丝所理解的话语

「....等时机到了，我才会让你们见面。在那之前，你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学习我为你准备的知识，然后做好过去的一切都被你最重视之人所否定的觉悟吧...」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话！」

「咚」

最后回应露提丝的，乃是大门被重重地合上时的巨响

.....

「这，这就是我和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老头唯一的一次会面...在那之后，就有一堆打扮得莫名其妙的家伙跑到房间来称是我的老师，然后强迫我去学一大堆更莫名其妙的什么舞蹈，音乐之类的玩意...但是他们大部分都被我打回去了！我以后又不想当舞蹈家或音乐家！我学这些破玩意有什么用！」

「....」

虽然露提丝不懂，但已经了解了露休丝的过去，以及与马尔蒂斯之间的关系的娜卡却已经明白了马尔蒂斯的用意。她想把露提丝培养成与马尔雅洁一样对他唯命是从的「商品」。以便未来能够将露提丝许配给富豪贵族，让马尔蒂斯可以依靠亲家这层关系获取更多的商业，甚至是政治利益。所谓的「政治联姻」便是如此道理。对马尔蒂斯来说，多一个女儿，就相当于多了一个谈判的筹码与可以打出的强力手牌。他自然不会放过露提丝。

他的行为之中没有任何的善意与亲情。并非是作为父亲，而是作为一个商人，将露提丝视为自己的财产而揽入掌中。仅此而已罢了。

同时，娜卡不禁好奇：自从见面已经过去了几天，露提丝又是怎么想的呢？她的看法是否发生变化了呢？

就算一开始极力拒绝，但这几天中的生活想必也是露提丝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世界。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被佣人服侍，被称为大小姐，享受着高等教育...亲身尝试过这些优越而富贵的生活之后，她还会坚持原来的信念吗？

于是，她直接问道

「露提丝，你相信那个男人的话...相信你是他的女儿吗？」

「不不不」

露提丝仍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她的态度不曾有任何改变

「那种说话做作还故作高深，不把话说明白，打扮得跟个暴发户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对待佣人态度还那么恶劣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我爸爸啊！虽然我以前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忍受不了那么恶心的家伙！」

「哦？但是他给了你优渥的生活，还让你当大小姐不是吗？这可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啊」

「真有人求的话我倒想让给她呢！当个破千金大小姐有什么好的！每天净是一成不变的生活，还要遭那帮狗眼看人低的老师的白眼，看他们的脸色，一个不小心就要挨打...更重要的是伙食也不好吃啊！这哪里是在当大小姐，完全就是监狱啊！这样的什么社会名流，什么千金贵族谁想当啊！」

「是这样吗....」

就算是有着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终究也只是把马尔蒂斯视为一个恶心，恶劣的男人。她的态度只让娜卡感到又好笑，又可悲。好笑的是，马尔蒂斯的真面目是如此的招人厌恶，这点已经成为共识的样子。

可悲的是，娜卡意识到唯独自己根本没有嘲笑马尔蒂斯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