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Poppies Are Also Flowers
翌日,希格蒙德的加冕仪式正式在王庭内举行。
为抚慰民众,加冕仪式并不太盛大。
当然,仪式的详细也并未向普通民众公开。
只有宣誓依法善治的环节,希格蒙德才将踏上布兰斯托克,直面注目的国民。
之后,他也会宣读即位文稿与基本的治国理念、律法等等,随后,由伊娥扶顶,以证他将永终服从上神的意志。
按照教宗诏书的内容,本该由我执行扶顶的仪式。
但无端城的议员建议我不该出面,否则一旦坐实我与教会的关系,中大陆的情势会变得尤其复杂。
勇者与教会,多少是有错位的。
虽然明面上安多恩随行勇者的理由,是天上天教会需要其监督勇者——也就是我的行径。
历代勇者的同伴中,无不存在着类似的角色。
但到底天上天教会与冒险者公会游离五国同盟建构的秩序,这一监督者的角色采取轮换制。
这是一种妥协,也同时是一种威胁。
我不能为教会代言,至少,不能在五国境内以教会使者的身份自居。
讨厌青椒王国作为教会施压的产物,已是双方利益碰撞后的结果。
罩着米色的加冕礼袍,几丛黑色的貂尾点缀白毡,披身的毡面上绣有一层暗红色的天鹅绒,希格蒙德失神地端坐橡木的宝座。
他头顶金冠,在四合的光线的汇集下,冠上的珠玉熠熠生辉、精芒炫目。
一柄金色的权杖持握在他手中,其圆钝的底座装饰着深邃的珐琅。
杖头坐有金雕的兽首,一对睛目眼光灼灼。它的目中有降下纱帐的厅堂。
厅堂由希吉尔·伏尔松格的寝宫改建。
重新拼贴壁上错觉画的内容,保留穹顶高梁处碎裂的明镜,如一枚有裂纹的琥珀,凝结着蜜中的历史。
在荒蛮的亘古,上神显圣教化民众,赐众族以稻谷。
大橡树在地下深根,回响着晶莹的橡栗的呼吸。
一对婴孩在飘零的橡叶间蜷身,上神杖退觊觎的狼兽。
祂呵护,是人类的救主。一对婴孩长为少年。
上神说言,你们要多取用橡木,以障蔽狼息。
可狼是狡猾的,婴孩无害的感情滋生无害的歹心。
一位少年受狼蛊惑,有了血气、终于败坏。行强/暴的不义。
他沉溺于化身为狼的幻梦,吐水为毒河,引召喷火的白龙。聚集的人类流离失所。
上神悲悯,赐义人以勇气,除灭作祸的白龙、却杀堕落的少年。
祂辟海为如今的峡,陆上的峡,立约为人类的住地。
教人类移迁橡木,体会栽种的苦楚。
可少年的罪孽还未盈满,他的血气延续血气、败坏演变败坏。
芙兰朵人类联合王国为强/暴的不义的国。
上神飞升天上天。于是无论善恶,都将孳乳十个千年。
无害的歹心乃无害的狼兽,盘踞芙兰朵人类联合王国百个百年。
祂遣使伐断大橡树的虬枝,救义人万年后的长子于糜烂的殊途。
经祂的代理人红教皇的手祝圣和确认,他将戴冠为讨厌青椒王国之统治君王。
以上。
加冕厅铺陈着绣有人狼相斗纹案的地毯,几张圆形的玉桌整齐摆放着。
各桌桌腿依次抬高,于橡木宝座右侧的玉桌,甚至足可触碰屋梁。
讨厌青椒王国已不再奉行人类至上的观点,为吸引异族人才——或改善异族国民的生活品质。如果确实存在的话——在修正龙骨暴乱的贻害时,都做出了相应的预设。
让加冕仪式的出席者体会到王国舒适体贴的关怀,也便于与各国建交。
如此时正抓握在屋梁上的鸮兽人,作为摇篮乡的代表,她并未参与社交。
摇篮乡内群山万壑、崎岖险峻,各部落生活习惯又相差极大,零星散布其中,若不通晓兽人的语言与文化,极难相处。
而摇篮乡知名的地下隧道连通地心,更传言抵达遥远的黄泉乡,非匍匐型的种族不便深入这复杂的结构。
因而,羽兽的兽人在摇篮乡内相对封闭,虽掌握摇篮乡的领空,但更少进入公众的视野。
若得到鸮兽人的认可,一定比讨好其余体格的兽人更有效。
“——诶诶,那竟然是艾达嘛!”
我心爱的、心爱的咀嚼糖果——以及它们的携带者,我的友人牙野葵揣拿着糖罐,踏入加冕厅。
因厅堂内的声色,她的耳朵轻轻弹动。
灰白色的尾巴或是蜷弯、或是冒尖地交替着,左右摇晃,连带着系在腰间的大衣松松垮垮,轻盈起伏。
数年未见,葵的身长再次增长,已超过四米了啊。
虽经常在CB上见到葵的分享,但到底有别于亲见时的想法。
筋肉也更厚实,通过勾勒她的轮廓,射灯投射出的片影也因此显得尤为立体。好像热的气波中转向的向日葵的幻影。
不顾教会成员的阻拦,她来到我所站立的方位。
此时加冕厅的宾客大致可划分为两方势力。
孔雀花陆上峡诸个本土国家代表,正竭力试图获取希格蒙德的关注,频繁在橡木宝座前现身,不过一一被安多恩阻拦。
教宗诏书一旦公布,便会在中大陆全土的教堂间巡回。
既然异常的天象被教会认定为神迹,无论真实与否,讨厌青椒王国一定有着教会这一强大的后盾。
若主动与希格蒙德交好、向上建言优待国内的信众,也许能够获得教会的友善。
众多面目爱赏贪得的人中,唯有朱庇特·圣·威尔夫例外。
姐姐的合作者,事务所唯一一位外界的主理人。人类。
因事务所的相关事宜,她是我CB上的好友之一。她的昵称只是“朱庇特”,看来是个很大方的人。
讨厌青椒王国的第一要用,便是为事务所提供预备的事务员。
将事务所相关信息引入教材,优化冒险者与事务员结构,趁冒险者公会迁怒讨厌青椒王国的间隙,定下事务所的根基。
朱庇特是第一位来到王国的。
她已与伊娥事先磋商,划定了讨厌青椒王国总事务所的场地。
在王国英雄朗基努斯·圣·施陶芬死后,玛拉格王国沦落二流。
她回避式的应接态度,使让朱庇特孤立在两方势力之间。
赤发明艳、黑色礼服款式简便,几乎融入匆忙的氛围中无数杂乱的形影。
葵口中的艾达,那位鸮兽人,落地遮盖了朱庇特的形体。
目墨如漆,边角的眼睑呈浊白色,角膜厚,面盘围绕白羽,颈部则覆盖着褐色与明蓝色的斑纹。
脑袋宽扁而尖长,簇状耳羽在脑后缠连,如戏剧中奸臣的面具。
喙短,朱色,呈钩形,有一侧缺了一小层角质,光滑明亮。
胸肌健壮、浑身被羽,正前方羽色鲜艳,被一对黄褐色的翅掩映,尾端短圆。
虽作俯伏貌,却仍与葵平视,极为魁梧。
她的身上有薄薄一层雨云的气味,还有羽兽独有的松脂的底香。
“是葵吗?竟然是小葵啊!好久不见,怎么有闲心来这种僻地啊……嗯嗯……”
“我来了哦!艾达姐也好久不见!”
她们熟稔地怀抱。羽包裹绒,火样地跃动。
糖罐表面的代言人脸盘肥圆,斜向上吐出卡通化的舌,因交叠的羽绒,像是脱漆的套娃。
随着葵开闭的唇,她尖利的齿轻盈地闪光。
“还好葵也来了。都是些不好相处的家伙,都快闷死了。”
“不好相处啊……好啦,对艾达姐来说,只是还未聊谈起来吧?”
“聊——不——来——嗅嗅……是糖果啊——”
“是糖果哦。”
“给我——”
“这一罐不行。是给爱丽丝哔准备的。”
“——哦,勇者啊……”
鸮兽人的艾达转动脑袋面向我。
因颈部竖起的羽毛,接受的声波在面盘上流动,边缘小幅度地轻颤着。
朱喙更显醒目,她举翅掩过胸口,光洁的羽如披下的织起的纱。
她正端详着我,角膜滑动。
“勇者。”
“我是勇者。”
“艾达·天眼。天眼部落一个……一个微不足道的赞颂者。”
“嗯。”
“……嗯?”
“嗯嗯。”
“爱丽丝吗?”
“我是爱丽丝。”
“看来,你确实不好相处……”
艾达横着脑袋,略作苦恼地阖上眼睑。
眼前的鸮兽人自称赞颂者并不让我意外。
摇篮乡强盛的部落一定有几位世出的所谓“赞颂之人”。
安抚异动的熔流,诊断地下隐秘的膏肓。偶也会代表摇篮乡在外行动。赞颂之人的职责一般不在乎于此。
葵放下怀中的糖罐,结实的落地声被毛毯出色的吸声功能隐没。
她取出带切割轮的开罐器,将其切入罐口的铁皮。
当葵手持握柄,还未转动,握柄便断裂在她的掌心。
不。断裂一说未免太温和。开罐器不过被葵的握力碾为薄片而已。
“哎呀。”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小葵。”
“用这个吧。圣剑的话,很锋利哦。”
我拔出米安,并不改变它的形态。
此时剑身的长度与糖罐是匹配的。
我将圣剑转交到葵的手中。
艾达轻啄羽根,古怪地开口。
“圣剑?为什么是圣剑?”
“因为很方便啊。”
“诶……”
“——这个!就是圣剑吗!哇——爱丽丝哔!谢谢你!”
“是啊。也还挺坚固的,随便用吧。”
我已证明,米安能够切开世上最坚硬的物体。冻结的冰淇淋。核桃壳。或者别的什么。
在艾达的压力下,米安并未出声,只低低地嗡响。所谓圣剑的剑鸣。嗯。大概吧。
葵将圣剑倒置,刺入糖罐。
她利落地推动剑身,顺畅的切口便曝露了糖罐内的糖果。咀嚼糖果。
“新型的咀嚼糖果——”
艾达声气颤抖,甚至变化为屏声期待。
她紧盯着糖果透明外衣下闪烁的水色,面盘紧缩。
因角膜的厚度,她视线的变化清晰可见。
原来羽兽也会喜欢咀嚼糖果啊——才不会觉得惊讶呢。
糖果的美好是广泛的。不能理解的家伙把舌头剪掉吧。
我将第一颗开封的咀嚼糖果放入艾达爪中。
“勇者……不,爱丽丝小姐……你真好呐!对不起!错怪你了!”
“喜欢糖果的,都不是坏人。”
糖果的美好是需要分享的。
“加入更多的果味因子,糖衣内层有特殊的提取液,当剥开糖衣时,提取液会因接触空气迅速变得黏滑。是我们——是牙野家糖果全新的技术哦!”
我重新将圣剑推入剑鞘。
米安那无边际的肠壁正在缩张。它的食欲被糖果的甘香调动。但,我可不准它动口。
糖衣上的所谓提取液并没有明确的滋味。
单独品味起来有些干涩,但活跃了唾液的分泌。
糖果仍具备出色的可咀嚼性,当牙齿切磨时,软糖内的果粒迸发汁液,水润后经稀释的甘甜与软糖本身的滋味混合,覆盖舌面。
“怎么样——”
“——啊……嚼嚼……不管多少口,汁水都很饱满……提取液无味的选择也合适——嚼嚼……”
“艾达姐能喜欢真是太好了。一定要记得多订购哦,虽然还未上线,但很快就——嗯,那么,爱丽丝哔呢?喜欢吗?”
“喜欢……嚼嚼……是喜欢的。”
“嘿嘿。嗯!那宣传的事情就拜托了!这样就——好,让我也来几颗吧——”
于是,我们围在糖罐旁享用糖果。
糖果的正确食用方式,只有一口一口塞到撑不下为止这一种而已。
除此之外,都不过异端邪说。就像有核桃碎的牛乳。
借着糖果筑起的甜蜜的友谊,艾达断断续续向我介绍几位上层势力的宾客。
顺带一提,艾达的咀嚼能力实在出色。难怪会得到葵的好感。
她希望我能够戒备那位覆盖着保水膜的纳克拉维。
塔马斯——也许还有别称,但艾达不能获知。
他是管理美黎雅·潮心的美学协会议员之一。
其美学理念无从得知,不过我想是很私密的。
从缠满脑袋的绷带中,露出腐蚀的眼睑。可以判断为独目。
灵长形的上身裸露在外,马形的下身则披挂着有血垢的白毯,拖在地上。
上下身的皮肤都已干皱,紧绷出细密的疵瑕,呈血红色,狰狞凶恶。黑色的脓液在浊黄色的血管中流动,白色肌腱粘稠粗大。
他的脊骨突出,畸形骨感,也同时极具束缚感。
怀抱一只竹篓,他低头靠在竹篓一侧,持续地低喃,让人感觉不适。
之后是帕芙帕芙,无端城执剑议员,粉色的、梦幻般的孩子。
除此之外,艾达与我,甚至是葵都无法形容她。姑且称为她吧。
声气柔软飘渺,却能越过耳部的传听结构,抵达思维。好像一枚清新的露珠。
她执行了扫清奥尔夫加多帝国都城的任务,拔除那奇异植物魔物的根须,将其宰割。
因执剑议员的特殊性,该事件的目击者被统一清除记忆,唯奥尔夫加多帝国的君主例外。
无端城议员明确划分为执笔议员与执剑议员两级。
前者共有三人,中大陆已知的强影响力的决策都由它们敲定。
执剑议员隐于无端城十千年不曾示人,因此其存在饱受质疑。
后者另有七人,负责执行各项任务。
帕芙帕芙则是七人中所谓“怠惰的执剑者”。
她曾主动与我商谈,为加冕仪式上同我有关的环节做出修正。比如不得展示圣剑,需以加冕用剑证见希格蒙德的武威。等等。
她的行事准则是,为获得长期的休闲、剂量超额地完成委托,然后以过劳为理由申请假期。
帕芙帕芙安恬地卧于云团上的矮床,轻声呼噜。显然,她已睡入梦乡。
总之,她是个很友善的人。
就在希格蒙德退场更衣的间隙,伊娥在铜牛的掩护下踏上宴会厅的司仪台。
糖分堆积在我的脑中,不知为何,我感觉精神活跃。
我确认着时间,准备施行原来的计划。
忽然,艾达嚼着糖果,倒转脑袋,颇显好事地盯着葵鼓起的脸颊。
“哎呀……嚼嚼……堂皇也来了呀。”
“堂皇?”
“啊……爱丽丝哔,芬里尔的事情晚些再谈吧。不要太在意堂皇的态度哦。”
“为什么,我要在意她的态度?”
“——呜哇!你好可爱哦……难道奥菲哔这么喜欢你……这样就好,爱丽丝哔。”
我仰视着的——我必须仰视的,葵的脸上显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在她的怀中等候,等候宴会厅外的脚步行至门前。它们延续。好像一种预兆。
宴会厅的玉门向内转动。
入内的她——极美。
嗯。她是极美的。
美得理所当然。一切语词都不过片面地将她概括。
粉色的发翻动如团聚的云霞,赤瞳靓艳,好像血的纯晶。
皮肤白若一束红玫瑰外的雪地。
灯火为她闪现。只有明灭的光线才堪堪能够暂借她的美颜,在加冕厅中塑起她美的形象。
另一方势力——哪怕是游离在外的朱庇特——皆都瞩目她、沉醉她。渐渐弥漫开晕眩的氛围。
但也仅此而已。只是美。极美而已。我其实不在意。
完美的形态、从一切事物中取得的形态,我在迷宫中接触过许多类似的个体。
哪怕无有这一前提,我也绝不会在意她。在意这美的集合。
塔马斯的脑袋低得更深,蹬动马蹄。
帕芙帕芙则耸了耸肩膀,并不能分明是无意还是有意。
伊娥身后的铜牛也挥起牛尾鞭,抽打自己的侧腹。
来者的目光在宴会厅内搜刮。
包含我、也并不包含我的视线,最后停留在葵身上。
“那个是谁啊……”
“嗯?天吹堂皇……嚼嚼……爱丽丝小姐,她是个眼里只有葵的很麻烦的家伙。”
“不——堂皇吗?不是的……那个是——”
“……哦,你在意的,竟然是奢吗。她是天吹家的幺妹。”
我在意的,确实是天吹堂皇身后的女孩。
被称为奢的女孩。天吹堂皇的幺妹。她并不像天吹堂皇一般张扬。
她美吗?应该是美的。我觉得无论如何,她都是美的。
或者说,比起天吹堂皇,我更愿意舍弃有关美的成见,去拥抱奢,然后吻她的面颊。
发色更深,留着鬈曲的双马尾,总体仍是粉白色。
而若非加冕厅的光照,肉眼难以分辨盖下来的发内层那几绺火赫色的挑染。
她的瞳光纤薄,光泽暗淡,与堂皇同为赤色,但更有沉淀感。好像汇集着不老、慵懒之血。
紧致的洛丽塔式高腰连衣裙衬托着她的身形。她很纤细。病态。直白、大方的病态。如各部位连接处骨骼的起伏,甚至将关节的形状印入皮肤。
裙装上身为粉色,通过有蕾丝边饰的黑色吊带构建叠穿的视觉效果,连接下身。
裙面并不细腻,甚至带着些廉价的纸质。因不当的保存方式有遍布明显的折痕,粘贴的魔术贴也都翘着边儿,使得黑色的裙身很私人化、生活化。但总体是极其精致雅观的。
踩着皮鞋,鞋底很厚,长身的白色连裤袜有几道破口,不知为何,露出的皮肤稍微结痂。
奢她邋遢随意,神色又疲惫胆怯。这些负面的特质使她获得了真正的美型。
她必须是美的。我认为她是美的。她激发了我对美的思考。
明确、具体。但奢也可以是任何模样——
我好像有些喜欢她。
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咽下糖果。
甜的热流。我咽下它。也咽下她。
奢瑟缩着承受宴会厅中的目光。
堂皇大方地来到葵的身前,自然取走她手中的糖果。
“——葵。你为什么,要先来会场?”
“诶,为什么呢……没有为什么吧?”
“理由么。为了准时……但葵从来不在乎这些。那就是为了见什么人——见一个我不该知道的人……艾达姐?”
“——是我哦……嚼嚼……小堂皇。”
“艾达姐的话,葵应该也不知道她会在这里。难道是葵觉得我很麻烦吗?”
“哈、哈哈……才不会有这种想法呢……我也不会觉得堂皇很麻烦——”
葵她,称天吹堂皇为堂皇啊。
没有奇怪的后缀,也没有亲昵的代词。
堂皇。她转向我。整个、整个身体。
“是啊。葵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姑且夸奖你一下吧,看来你心思单纯呢。勇者小姐?”
“我觉得,我确实心思单纯。谢谢你。”
“啧……还真是大胆呢。我记得,你是在下限的年纪成为勇者的……葵,我看错你了。”
“诶——为什么会忽然看错了我?很奇怪吧?”
葵躲闪着,退至艾达身后。
收纳包内的手机传来提醒的消息声。
无论如何,我与堂皇并不熟悉。看样子,她也无意与我交识。
“哼哼,小堂皇,小葵可是直接来找爱丽丝小姐了哦?”
“才、才没有!艾达姐!在说什么呢……没发生过哦?堂皇一直都相信我的吧?”
我并不转身,退向糖罐,抓住糖罐的上沿。
很柔软的手感呢,原来糖罐的材料也改良了啊。
“我一直都相信葵啊……可惜。就在刚才,不能用‘一直’这么美好的词语了。”
“哈、哈哈哈……还有很多‘一直’可以培养吧?对吧?爱丽丝哔也——”
“——为什么是名字?”
我拖动糖罐——但是,好重。还好只是糖罐而已。虽有妨碍感,但可轻易覆盖。
艾达的面庞疑惑地舒展开。
不愧是鸮兽人呢,视野果然广阔。
我想尝试的,不过是逃离一次宴会。或者加冕仪式,随便啦。
逃离的体验很难得、很珍奇呢。仅此而已。
星期一交由吃吃照顾——还有吃吃带来的,摩西曾许诺制作的糖果。
莉莉安娜与希格妮则在地上接应。在计划的时间,接应借助窗口翻出王庭的我。
我在窗框前停下。
“——所以说!葵……葵为什么要私自与勇者小姐见面?明明是与我一起来的,有我在就足够了吧?”
“因、因为有芬里尔的血……”
“让勇者小姐交给你就够了吧!还一起吃糖果!葵!”
“哈哈、哈哈哈……艾达姐——”
就在几人看向艾达的瞬间,我推开窗户,与糖罐一起跃下。
“——爱丽丝小姐,她把小奢带走了哦?”
在簌簌的风声中,我逃离宴会的计划顺利完成——
我,还有糖罐——
糖罐……
诶?
我手上的,为什么会是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