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风雅断章

天有无云处，欢乐牧场。

作为绝不会对外开放的内部设施，牧场的限制相较于迷宫各处宽松许多。

穿着、个性甚至是形态，都随意自在，很有牧场的风格。

因为覆盖牧场的水镜，种族差异也不会导致拥挤。

在彼此眼中，对方的个体大小都与自己相差无几，这份认知借由水镜延伸至现实，使得双方哪怕在空间意义上重合也不会造成碰撞。

“哦，这不是小狮子吗？”

“好久不见。”

“喂！等你好久了，都快三年了吧？”

“两年又四个月过十七天。”

“还是一样正经呢！哈哈。”

大家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或是致以问候，我一一地回应。

作为动物决斗的前玩家，我很有天赋，一度被认为是最有望将约拿拉下冠军宝座的人。

可惜后来因为勇者的事宜，我踏上了世界范围的旅途。

在我刚成为勇者那几个月，我并未真正投入勇者的工作之中。

为了避免我因为年幼而无法理解勇者的职责，五国安排了一批前勇者或是前前勇者的同伴对我进行思想教育。

当然，相关的会谈我一场也没有参加。

姐姐认为那些人的教育对我有害，让我安心待在迷宫。

她拜托薇薇安制作了我的分身，代替我接受那些人的唠叨。

从传回的消息来看，所谓会谈，实则意在探查我的来路，希望获得能够将我编排为魔族间谍的证据。

作为它们眼中前所未有的人类勇者，虽然米安认准了我，但它们仍希望我主动或是被动放弃勇者的身份。

这在历代勇者中存在先例，作为被五国掌控之物的米安其实无法拒绝。

它们提出补偿，同意让我成为勇者的同伴，并且授予我五国的国籍。

分身的我得体地拒绝了它们。

薇薇安借我的分身之手转动命运之轮。

于是，这件事便回归未来，不见过去。

经过差不多八个月的软禁，我——我的分身得到了五国的认可，被允许正式展开勇者活动。

我的分身回到迷宫，我也该出发了。

再回到欢乐牧场，竟然已经是两年又四个月过十七天后。

这里还是我熟悉的欢乐牧场。

我在牧场入口处替莉莉安娜办理临时的通行证。

为了保证牧养的过程足以让人安心，一旁设置有可供品尝的罐装牧草的售货机。

其中从左往右数来，第三座售货机需要重重踢一脚底板才可以顺利出货，就连这一点也未改变。

我取了三罐，回到入口处的长椅旁。

怀抱沙曼罗达、佩着圣剑的莉莉安娜，作为外人，自然受到了迷宫同伴们的围观。

“喂喂、小狮子，这是谁啊？”

露娜瑞拉与阿莱手下，一名萨提洛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稍加回忆，发现我从未见过她，应该是在我不在迷宫期间才从梦境中脱离的。

身为萨提洛斯，外露的信息触角敏锐地察觉到我的疑虑，她将画着一串黑色圆圈的手指搭在脸颊上向我介绍自己。

“对了，我是雅姬，很高兴认识你，小狮子。”

“爱丽丝。你好。”

“因为别人都叫你小狮子，我也这么称呼你，应该不介意吧？”

“没关系。最开始是前辈这么叫我的。”

“嗯~前辈啊……我还没见过我们的共主呢——算了，所以，她是谁哇？”

共主是对前辈的敬称。

从原则上来说，大家的第一侍奉人是自己楼层的楼层主，但既然楼层主也愿意服从前辈的安排，共主这一敬称也就不知不觉传开了。

雅姬露出明媚的笑容，然后向我扮鬼脸。

“莉莉。莉莉安娜。”

“传说中的那个莉莉安娜？”

“嗯。”

“还真是呐……”

“是啊。我要走了。”

“好哦~之后再见吧。”

她重重地抱紧我，有失防备的距离感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我并未从她身上感受到敌意，也就无所谓了。

我将她的手臂从身上拿下，推开从她腹部的口器中吐出的干燥的舌头。

萨提洛斯果然很麻烦呢……

舌头只是欲念的集合，自然不会让我产生不适。

我没有再理会雅姬，向前走，挤开长椅旁的人群，在莉莉安娜身旁坐下。

在迷宫外不该对外人发动袭击。

如果在迎敌的情况下，则应当将对方的尊严、荣誉与骄傲一并践踏。

在我的雇佣合同中，有着这样的规则。

这部分规则同样适用于迷宫的成员。

所以大家只是与莉莉安娜保持友善的距离，用好奇的目光——或者别的什么——打量着她。

“喂喂、和我们介绍一下嘛！”

“太冷落人了……”

“难得回来一趟，都忘记我们了吗？”

“不会是情人吧……”

起哄声越来越吵闹了，但我并不觉得讨厌。

“情、情人……”

莉莉安娜意外对这个词有了反应。

“等下——这个样子是——”

“哦哦，原来植物也会脸红啊……那个部位是脸吧？”

“唔……不过小狮子也才十五岁……”

“瞎说什么话呢，原短寿种的目光还真是短浅，十五岁和婴孩、老人都没有差别吧？”

“……也是。”

我将牧草的罐头打开，放到莉莉安娜手中。

我挑选的口味是龙饲料、食植癖植物与肉食福音三种。

青绿色的草叶饱满圆润、充满光泽。

肉食福音那一罐中散发着浓郁的生肉的腥香，但其余两罐以我的嗅觉只能品味出微弱的草涩味。

沙曼罗达呼呼吐气，从慵闲的懒梦中醒来。

它挪动覆盖角质的鼻子，在牧草上刮蹭，然后大口地咀嚼、吞咬起来。

原来如此，已经改良成对应食性才会被吸引了吗。

我看着莉莉安娜，不想错过她享食牧草的画面。

“您怎么一直看着我？”

“想看你。”

“唔……太狡猾了，爱丽丝小姐。我怎么会拒绝您这种话……”

“是吗。”

为了独占我的莉莉安娜，我做口型让围观的大家赶紧走开。

虽然具备唇部器官的种族很少，但语言的效力和巧合性，就体现在差异化的表达却能指向同一的结果。

它们相互推搡，发出各种怪异的声音渐渐都散开了。

毕竟是欢乐牧场，动物决斗的爱好者对莉莉安娜的好奇高涨过便当然的消退了。

好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的，莉莉安娜这才小口小口地将牧草卷进消化腔中。

我其实并不能看见太多。

莉莉安娜贵族的教养让她进食的动作有些做作。也可以说是文雅。

总之，我只能在牧草的新绿中捕捉到时而闪过的薄粉色，如同一只若虫正在鼓动。

我很喜欢莉莉安娜为了拿紧罐子，也不想拿得太紧而翘起来的小拇指。

在莉莉安娜体内分泌的消化液，因为饱足感和对营养的榨取，让莉莉安娜身上蜜香转变为浅浅一层、混合着慵懒特质的气味。

就好像轻嗅猫儿的肚子。

不过这比喻并不准确，但我印象中实在没有猫与植物混合的魔物。

手机响了。

我打开手机确认消息。

—第六层！

—埃弗里特让我带些东西

—虫上过来

—（我真的骑了沙虫哦

—（一个伸出肉掌的猫猫的表情）

原来是罗兰打扰了我。

想到猫猫，就看到了罗兰发送的表情。

这就是所谓的猫随心生吗……

我晃了晃罐子，让牧草通过堆挤顶出一部分好直接放在口中。

牧草的口感并未模仿肉类，草叶的韧性被我咬破时却能挤出鲜甜的液体，就连我舌面上的倒刺也舒展开，想要通过舔舐汲取其甘美。

毕竟还很新鲜，去除汁水之后实际的分量并没有太多，加上独特的味觉体验，这罐牧草很快就被我吃完了。

还未满足的我拿出炸鸡。

原本为了吞吃牧草，将脑袋整个塞在罐子里的沙曼罗达，因为炸鸡的气味频繁地摇动脖子将罐子甩掉，扑腾翅膀、前脚一上一下踩压我的大腿。

“真是的，怎么可以打扰爱丽丝小姐……”

话是这么说，莉莉安娜，你把相机拿出来了哦？

“随便它吧。”

我轻抚着沙曼罗达两眼间的皮褶，将一根骨头放在它的嘴前摆动。

在它每次快要咬住的时候，我便缩手让它咬空。

几番逗弄下来，沙曼罗达变得有些焦急，甚至吐出一簇簇火苗。

硫磺的气味。

在它发出哼哼的置气声时，我忽然将骨头丢进它的嘴巴。

它惊喜地做出吞咽的动作，喉咙处透明的表膜鼓起然后缓慢地恢复原状。

我又吃下一块炸鸡。

“您对它还真是宽容。”

“毕竟是捡来的。”

“从驯服到收留，现在已经直接说是捡来的了吗？”

“意思没差啦。”

“呵……您这份从容实在让我们喜悦……”

我们。

复数的莉莉安娜让我有些不快，就连炸鸡的滋味都寡淡了。

……也可能是摩西在掌勺时分心，导致欠缺火候，总之，这桶炸鸡并不让我满意。

但我爱着我的莉莉安娜，既然是她的特质，我当然能够接受。

她是莉莉安娜，她们也是莉莉安娜，这里还有哪个莉莉安娜需要我认识吗——

可类似的抱怨，仍然堵结在我的心口。

心脏处的火焰摇曳，像是一次索求。

沙曼罗达合眼用润滑的眼皮在我的腹部磨蹭。

我将剩下的炸鸡都倒在长椅上，它便头也不回地从我腿上离开。

都是见苦的错。

我竟会觉得，一旦莉莉安娜得到满足，也会同沙曼罗达一般弃我而去——

“嗯？小狮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些轻浮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那个听起来很羞耻的“金瞳的百子”中的第七子，几欢，挎着皮包大咧咧地凑了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第五十一子的仇满、第九十三子的离悲还有第——这家伙是谁啊？

绷带缠紧下半张脸，额头处密布紫瘢，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很没有精神。

我应该已经将百子的原型都牢记了才对，可是……

“啊？这家伙是介痴，是现第三十三子。”

几欢扶正他夸张的三角五彩流束管道镜框墨镜，向我介绍了她。

这就是见苦口中那位取代了她的新生赤子啊……

与萨提洛斯的雅姬同样，资历尚浅。

“今天是带着介痴来认识一下地标的，没想到竟然碰见你了。”

“正好回来一趟。”

“哎呀，该隐说的那个要全杀的人，是你吗？”

“是我哦。”

“什么啊！真讨厌，还以为终于来了一个值得收为手下的人……”

烫过的头发在他的抓挠下变得杂乱。

回过神来的他从皮包中取出发胶，隔着皮手套将头发抚顺。

“爱丽丝小姐……他是谁？”

莉莉安娜忽然与我靠紧，贴着我的耳朵轻语。

“嗯嗯？小狮子你还带了别人来啊？真是，早点告诉我啊！”

几欢看了过来。

“几欢。大概，算是指挥官吧。”

“什么叫算是！小狮子！我啊，就是百子中第一的指挥官——所以，这孩子有兴趣替我做事吗？能成为第一指挥官手下的机会可不多哦？”

几欢具备特殊的才能。

经常自诩为指挥官的他，好像确实有一队在他名下的舰队。

第三层表层的数据蚊虫太多很闹耳朵，而且环境舱模拟的空气太过潮湿，我没怎么游览过，也就还未见到几欢所谓的舰队。

不过，因为一直未能找到中意的下属，几欢做任何事都是亲力亲为这一点，在迷宫人尽皆知。

“不准去，莉莉。”

我害怕莉莉安娜为了融入迷宫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所有有违于我的意愿的事情。

“太强硬了吧！小狮子！”

“唔……那个，对不起，几欢先生。您的提议我本来就是打算拒绝的……”

“啊，既然早就决定好了，那就没办法。”

我将长椅上沙曼罗达吃剩下的碎屑用鹫羽扫去。

邪神的伊莲娜很讲究自主性，从来不过问孩子之间的矛盾。

这份宽和、这份母性，让百子自觉地进行模仿。

虽然它们的个性相差很多，但无一例外都很友善。

莉莉安娜做了正确的决定，我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一旁的几欢擦掉眼泪，然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让介痴上前来。

介痴弯腰向我问候，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像是落入草甸。

“不过，见苦那家伙还活着，也许小狮子下次就见不到介痴了。”

“随便吧。”

“也是。真希望接下来的赤子能将我取代啊……总之，我们先走啦。再见喽，小狮子。”

几欢摆摆手带着他的皮包与几名百子走进牧场。

待它们走远了，我才拉着莉莉安娜起身。

几欢太吵闹了，而且自来熟，要是再碰上了又要想办法甩掉。

在长椅上耽误了太久，差点忘了还有欢乐牧场要一起参观。

入口处，我将莉莉安娜的通行证交给核查的凯尔派。

作为欢乐牧场第一张被使用的通行证，凯尔派们为莉莉安娜拍摄了代表光荣的照片，挂在安保亭的墙上。

莉莉安娜还被奖励了一份三球的冰淇淋。

听说是加百列不知道哪一个个性亲手制作的，在第二层被认为是可贵的至宝。

不管是奶油还是糖霜，就连脆壳都很完美。

我与莉莉安娜各自吃了一球，剩下的自然交给沙曼罗达解决。

被冰淇淋激发的摄入糖分的冲动，让我拿出红丝绒蛋糕，接着吃了起来。

这三年来，薇薇安经常会帮我调整红丝绒蛋糕的口味。

具体来说，就是获取未来改良过的秘密配方加以制作，虽然容易把舌头养得挑剔，但我不可能放弃这份美味。

而且，莉莉安娜消化了花盘，只要定期补充辅食，就可以常规地进食。

我们在牧场中走走停停。

欢乐牧场的主体分为两部分。

在动物决斗兴起前，牧场规规矩矩地划分区域，根据动物的进食习惯加以区隔。

后来，动物决斗的火热使得约拿做出改建。

为了满足玩家对遭遇性的要求，牧场开始混养习性并不冲突的动物。

通过魔法设置隔离墙，在广大的开放世界中，划分了一部分作为城市。

动物决斗的赛事也主要在这座城市中进行。

在我与莉莉安娜粗略看过牧场冷清的草甸之后，我们踩上转移的魔法，来到这座冠军之城。

城中央矗立着约拿的巨大雕像，路旁满是有关动物养成的各式道具的摊位。

在动物决斗中落败，动物就会被出货，因而，这里的食铺也尤其普及。

“吼吼~我已经到了哦，小爱丽丝。”

刚一落地，罗兰就发出圣诞老人一般的声音迎了上来。

沙虫被束在马厩中，与其余花哨的坐骑排列一起，显得不够挺拔英武。

毕竟是罗兰啊。

罗兰身上的蔷薇香轻易地取代了莉莉安娜的气味，在我鼻尖缭绕。

毕竟是罗兰啊。

“嗯嗯嗯……莉莉安娜！还记得我吗？”

“啊！啊……对不起……虽然觉得您很熟悉，但是……”

罗兰的心腔中有一束蔷薇，植物间的惺惺相惜——或者说，蔷薇对莉莉安娜的怜悯，让莉莉安娜露出揣测的神情。

“呼呼——！看来我的演艺实在精湛呐！哪怕不在剧台，我也是艺术的魅影、美型的外化！”

罗兰的气势实在难以招架。

毕竟是罗兰啊。

她为自己喝彩，话音忽然轻弱，微微沉身。

有被吓到的莉莉安娜向我身后缩了缩。

然后，将这可怕的表演欲取代的，是热心开朗、又不失冒险者独有的坚毅的气质。

罗兰转变为查理，就连空荡荡的腰间也好像挂上了笼手剑。

“啊！您是……查理小姐啊。”

“哼哼~是我哦！我就是查理、查理就是我！”

虽然气质改变了，但她的腔调还是太过罗兰。

“原来如此，是沉浸派的演技啊。”

可能是先前被我提醒过，有了预防，莉莉安娜并未表现得太过惊讶。

她甚至能接上罗兰思维的跳跃，奉承她，不愧是我的莉莉安娜。

“哇呀呀，你很有品位呐！那么，不止是领袖的查理，还有辩才的奥利弗、玩心的阿斯托尔福、矛盾的霍吉尔——”

“竟然掌握了这么多不同的角色，戏路如此广阔，罗兰小姐太了不起了。”

“哦呀……呼唔……喂！莉莉安娜，我喜欢你！你是好人哇！”

这么轻易就被俘获了……

毕竟是罗兰啊。

还以为同为植物（或者形同植物），可能会产生微妙的竞争关系，竟然这么和谐……

我不喜欢。

所以，我挤在她们中间。

“嗯嗯？怎么啦，小爱丽丝？”

“爱丽丝小姐……”

“快点走啦。”

不知为何，她们竟然很有默契的同时不做回应。

为什么？

我心中丑恶的一部分开始扩张。

忽然，罗兰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小爱丽丝，你啊，怎么都学会吃醋了？”

“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哈哈、哈哈哈，真的，没想到再见到你会变成这样。”

罗兰轻轻拍打我的后背，随性的容姿带着一种陌生的、但与罗兰的气度衬合的豪迈。

毕竟是罗兰啊。

明明只是罗兰。

“爱丽丝小姐！您竟然！”

“我没有！”

我开口辩争，因为没有底气，听起来有些软弱。

好像脱离掌控，好像一次失去。

就连心中丑恶的那一部分也没有了支撑，坍陷在我炽热的心火中。

莉莉安娜轻抚我的脸颊，我们的前额相抵。

她有些冰凉的额头很快被我的温度充满。

汗水。也许是因为莉莉安娜的心欢而从蕊中抖落的蜜。

“没关系的，爱丽丝小姐。无关我们，我爱您、我爱您……”

“……嗯。”

我发现，我其实很容易满足。

我确实已经满足了。

我不该为了攻略迷宫这种无聊的理由，回绝莉莉安娜的热情。

我缓慢地、郑重地、热烈地、强力地、覆盖地、情满地——

“好啦好啦，到此为止。”

罗兰的手刀落在我们的脑袋上。

“不要挡住别人，好歹找个私密的地方吧。”

罗兰眯着眼，歪头并不看我。

但她也并不看莉莉安娜。

可我却觉得，她的眼中有我们两人的身影……

无法理解。

毕竟是罗兰啊。

“嗯嗯……唔……呜哇，吓死我了……啊，没什么，你们当我在自言自语吧~”

她难道不是在自言自语吗？

我牵着莉莉安娜的手，与罗兰来到路旁动物决斗的登记处。

凉荫下，罗兰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包裹。

包裹的材质摸起来像是玻璃，虽然通透但我却看不清它的内容物。

典型的埃弗里特的手法。

“这个，埃弗里特让我给你带的东西。”

也就是所谓已已已的吸盘吗。

我掂了掂，发现并不只有吸盘。

“不要管了。小爱丽丝。”

罗兰的声音清冷下来，变得有些正经。

“呼呼，我记得你是动物决斗的卫冕吧——”

“我不是。”

“为了保卫这份荣誉——啊？不是？竟然不是？”

“在水域动物被引入前，我就离开了。”

“咦……可恶，奥菲莉亚那家伙……我不管！快点！和我罗兰来一场比赛！”

我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发现时候还早。

“好啊。”

“就算拒绝我也不会认可——‘好啊’？唔……是那个意思吗？”

“嗯。可以比赛。”

我将自己的身份信息录入到登记处。

负责的凯尔派接收到信息，脸上露出惊喜，留下“请您稍等”的话后，落下湿泥，融化进登记处的内部。

动物决斗的信息是永久保存的。

“诶……就这样？”

“就这样。”

“不过总归是约上比赛了……”

“太好了呢。”

我将莉莉安娜与沙曼罗达抱紧。

不想再与她分别、不会再与她分别。

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帅气。

对不起，罗兰。

作为我回归动物决斗的对手，只好让你输掉了。

她不会在意的。

毕竟是罗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