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明世界假说与被剪去的if

第132章 女武神的骑行

让我们假想一个希格妮坚守温柔、外向而且通达的美德,以芙兰朵人类联合王国长公主的身份名垂青史的未来。

你——

谁。是谁在。假想我的未来?

希格妮如是想。

意识轻飘飘地飞舞,好像一纸瓶中信。

无边梦海翻涌汇集,蓝色的狂想在沙岸上漫流。

参差交错的水沫攀附着希格妮的臂膀。

于是,她搁浅在岸。

像是少年人侵占莺燕的窠巢。

她的后背湿润,密布沙砾。

触及椎骨的温软与浮游感,让希格妮有些迷乱。

希格妮。大方健气的希格妮。

你的声名肇始于你的兄长、那锐意进取的希格蒙德加冕的典仪。

邻国玛拉格王国遣使质疑他的威权,你应机与她争辩。

朱庇特·圣·威尔夫,这位玛拉格王国新王钦封的摄政爵,她的口才远不及你。

在众人的见证下,你的正直与连珠妙语令她惭愧。

皇亲间的友睦也为你赢得喝彩。你却虚心地——

不是的。不是的。

这不是我。

希格妮身体轻颤。

在她有泪的视线中,云光微茫,无节律地闪烁着。

苍碧的穹窿洇染层层叠叠的云团,相互拥簇着向上拱起。

水潮让希格妮皮肤起皱,痒意在她的身体中流窜。

柔韧的鳞片夹杂不能去除的阻滞。

相互拨动、相互摩擦,细碎的响声在她脑中蠕动。

我。一无所知。

胃部绞痛。

那不是。未来的我。

腔壁在胃液的刺激下抽搐。

恶心。好恶心。我不想。被这样的未来。占有。

希格妮弓着腰,用脚跟与肘拐支撑身体。

哦。所有的情爱在被遗忘前。都是喜剧。

所有被遗忘的。也都无关情爱。

你可曾料想,自己的情缘会突如其来?

朱庇特·圣·威尔夫竟对你一见钟情,向新王求请,从此驻扎王国使馆。

她频繁与你接触。以幼稚的行为。以娇柔的声音。

这玛拉格王国的贵女,曲意逢迎,炽热痴心一片。

你的兄长也热心于将你们撮合——作为对你前半生的补偿。

这将化解加冕典仪上的不愉快。

与玛拉格王国联姻也能稳固帝制。

你的兄长向你解释道。

他同时向你保证,他一定尊重你的意志。

好吧。这是格多克·伏尔松格的主意。

聪慧的你作下定论。你坦然——

不是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擅自扭曲。扭曲我的人生。

我愚不可及。我早已失去我的前半生。

希格妮难以出声。

梦海的触角紧扼她的咽喉。

海贝发出潮声。让我们从中窥探。

让我们假想。

不要。

假想懵懂的,爱的蓓蕾在光风中盛绽。

请不要。

吻。你必须在舞会中。与她拥吻。

不……

看她娇红的脸庞。为她灌入酒液。啜饮那麻醉的香薰。

不、不是的……呕……

你怎可拒绝你的未来?

对不起——

快撕咬她的舌。这错位的蜜蕊。

不、不要,求求你……呕——呕……

将舌咬得碎烂。感受她匆促的鼻息。

她将手臂弯起,挂在你的肩上。

让她牵引,让她起舞。

啊、啊……

所以旋转吧。旋转吧。

如果跟腱断裂。如果火烈的胃水翻腾。

若舞鞋也是障碍。若你揽住她的腰肢。

直到幻梦的尽头。直到堕入梦海。

我们假想你的未来。

快吐出气泡。在水波中。

呕啊……

橡树的伤痂覆盖你的眼皮。

你与朱庇特的婚礼将在林海举行。

真是,恶心。

树汁滴落。或者说,升上树下朱庇特的面纱。

希格蒙德代表你们早逝的亲长,挽着你的手来到树冠下。

真是恶心。

在我们假想的幻梦取代你之前。

我们准许你,做出微小的选择。

诶。好啊。

你想如何褪下你的爱,你的朱庇特的婚服?

是在溪流的环抱中。

还是任由清脆的婉歌流淌?

这样啊。

你们。还真是善良呢。

所以请吧、请吧。

作出你的选择,希格妮。

我们如是假想。

嗯。让我想想……

希格妮从沙岸上坐起。

海水舔舐她的掌心。

希格妮抬起手掌。浸水的掌心反射迷光。

我——准备目视她的外衣。

朱庇特……是吗?真是个好名字。

音节不会太急促。唇舌的配合也不会太复杂。

我想轻唤她的姓名。

放平舌头,让气流滑动。朱庇特。

然后唇角上抬,压紧齿缝。朱庇特。

用快速蜷起的舌尖弹触上齿。朱庇特。

我的朱庇特——我橡树下的朱庇特。

你的裙不能包裹你的热火。

燃烧橡树吧。我将你抱在树上。

让它燃烧。树上的人原来是我怀中的你。

我将手放在你的肋旁。朱庇特。

对不起。

阖上眼睛吧。我轻咬朱庇特的耳朵。

从腹部开始。

通过裙装的缝隙。

对不起。

伸出手指。食指在战栗的肉上抚弄。然后。

我会用整个手掌盖住你的腹部。朱庇特。

你的皮肤怎让我感到沁凉?

无事——我原谅你。我的朱庇特。

对不起。

我将撕开你的外裙。

晴好的天光在你的皮肤上闪动,映着稀疏树影。

哦。一次林中的欢爱。大胆的选择。

好吧、好吧。

让我们进行假想——

你抬着腿,滑过我的身侧,勾住我的后腰。

……什么。

我能感受到你的欲求。朱庇特。

你的吐息扑打我的脖颈。几乎让我窒息。

不。不会的。我们不曾假想——

对不起。

但我的手指已被你的湿潮吞没。

肉褶。一寸寸。吃咬。

我失去。同时那轻蠕不断的。让震撼直达宫腔。

张合。我搜刮你的内壁。朱庇特。

快停下!我们不准你——

你们。

或者说,我们。我们不存在。

无趣的幻梦。

我无意与朱庇特——幻梦中的朱庇特欢爱。

在目光的尽头。在天旋地转的视界中。在永恒笼罩她的,轻薄的水液的黑暗中。

不同于火焰的宫腔。

对不起。

但那一线的明光,仍是我唯一的新生。

希格妮被服从的伟力托升。向上、向上。

也同时,她向下、向下。只为在智慧的泉源痛饮。

强烈的浸水感让她喘息不迭。

好像在她的肺脏中吹起气球。

但很快,在这死生的隔界,在这一层层胎膜包裹的温床中。

她想起。或者说,曾体会。

其一,要保证宽松缓和的环境。要么束缚,要么纵容,不能折中。

希格妮缓慢地。

缓慢地。

不管怎么形容,都不足以描述地。

缓慢地。

缓慢最直观,也最有失真实地。

睁开眼。

对不起。

这透着蜜与牛奶甘甜气味的世界呵。

这布伦希尔德躲藏的世界呵。

出来吧。

布伦希尔德。

不。滚出来。

布伦希尔德。

我已跨越那火焰的宫腔。再一次。

你还能如何借口,逃离自己的使命?

其二,要建立完整简易的引导。她是动物的。是行为的。是愚蠢的。

希格妮乃是龙魂的幼胎。

关于神胎,有一个哪怕是希吉尔·伏尔松格也不能获知的内情——

只有希格妮才能实现受肉。

希奥尔迪丝不过是磨合剂。

希格妮将在受肉的过程中蜕却人性。

她的一切行为,都为了受肉而发生。

正因此。她无比愚蠢。

至少曾经无比愚蠢。

希格妮已经了却前生。

唯有她的主人,才能攫夺她的爱意。

她这卑贱的奴隶,怎可痴妄主人的怜惜?

让她呕吐。喂食。呕吐。如此反复。

而你。

布伦希尔德。

看你秀美的金发,遮掩着胸甲上的天马。

滚过来。让我踩踏你的脑袋。

其三,要强迫其进食,就算引发反胃也必须进行咀嚼、进行吞咽。

我的主人——

我如此实践你的道义。

泪水在右眼眼罩内侧集聚。希格妮已看遍世上的不信。

布伦希尔德的舌被希格妮剪去。

她已不能高歌。

她摘下自己鹰嘴的银盔。羽冠摇晃。

她在希格妮身前跪拜,好像眼前是一位至高至上,预言黄昏的僭主。

就像希格妮的主人。

啊啊,我的主人,我的——

希格妮惊觉,她还未知悉主人的名姓。

但这不重要。无关紧要。

主人获得姓名并无益处。

我的主人——

希格妮脱下鞋。

她踩踏恭敬的——颤抖着的,拜倒的布伦希尔德的后脑。

趾缝柔软的卷发还真是舒适呢。

异常的畅快感让她再不能克制。

她畅快地笑着,无数次在布伦希尔德身上落脚。

去死吧。

不要就这么死了啊。

混蛋。

都怪你。

对不起。

给我叫出来。

很痛吧。

一定很痛吧?

呼呼呼……

从布伦希尔德身上,希格妮第一次品尝施虐的快感。

但她忽然醒悟,并且沉沦于愧疚与自责的漩涡。

她放声痛哭。

毫无疑问,这一行为等同于可耻的偷/情。

她这主人的奴隶,胆敢、胆敢在外——

可除了希格妮(她已自然地将布伦希尔德视作玩物)又有谁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希格妮无需悔过。

她将泪水舐入口中。

今后,这意识的世界将会是希格妮的白银之厅。

她用脚尖抬起布伦希尔德的下巴。

呵。若不能将这张脸弄坏,也太可惜了。

所以。

吐出舌头,布伦希尔德。

用唾液清除秽物。

啊啊。

布伦希尔德。

你将在此。

在此侍奉我。

永远、永远。

直到黄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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