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无所考教

奥利弗常青学院的“绿色暴动”很快便被剿灭，四校联考如期进行。

赛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本来属于奥利弗常青学院的赛场被四季花卫队征用，当作临时的据点。

前来的卫队是夏花卫队，因前卫队支队长莎乐美已被朱庇特私用，所以来人我并不认识。

大概是这几年里提拔上来的吧，既然被委派来处理这么麻烦的事情，应该很受器重。

绿色暴动一事被定性为奥利弗常青学院学院长、原王室成员“鹰鼻”派拉诺斯·威尔夫，在敌国的策动下，将学生当作祭品举行为人不齿的仪式。

因为为人不齿，所以仪式的详细并未向民众公开。

就连讨要说法的贵族，也被以“仪式的污染还未清除”的理由搪塞，严禁进入学院。

贿赂、威慑乃至于求情，卫队完全不为所动，两次三番下来，贵族们也便四散开，回到各自的贵族府。

我想它们此时此刻正咬着手帕，想着该怎么在勇者选拔之后谋逆推翻阿尔特弥斯吧。

她的激进在我意料之中。

在我还是人类时，阿尔特弥斯给人的印象便是文武双全、八面玲珑，而且她还完整继承了先王的血统，在王储中很受贵族的青睐。

现在来看，她藏锋太久，终于不想再忍耐了。

不用继续维持完美女人的人设，很轻松吧。

朱庇特她也许私信过我阿尔特弥斯现在的状态，但我没有兴致往前翻看。

希望她计较了后果，不是意气用事，要是被这些无能的家伙害死了，也太好笑了。

反正四校联考之后，勇者选拔送行时她也会出面，好歹也是我认可的血亲，不要让我这个祸害公主失望啊，阿尔特弥斯。

我装模做样地将手伸向窗外，手心向上，做出抓握的动作。

人生一定要做一次的一百个动作之野心勃勃地将眼前一切握在手心。

虽然我本意是懒得参与勇者选拔的，但事况在我不知处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况。

奥利弗常青学院原来的名额太少，分配给还活着的、有资格的学生后还有多余，也就顺延给了白牡丹园学院。

葵她替我争取到了勇者选拔的名额，作为报酬，从我这里又要了一支手机。

毕竟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便坦然地保送进了勇者选拔。

从白牡丹园学院的塔楼向下俯瞰，阿尔玛斯学院与第一王室学院整齐的列阵中零星穿插着几名奥利弗常青学院的学生，广场也显得空旷了许多。

上午进行的是有关魔法学、大陆志以及编年史等等内容的笔试，第一批被筛选下的学生陆续从广场右侧退场，因为并未设置复活赛，也就直接赶到了观赛区。

阿尔玛斯学院并不重视实用魔法学与冒险者学的学风，让它余众寥寥。

第一王室学院的学生也被优待惯了，在真正需要才学或是胜人一筹的人脉的场合，也被排除了许多。

也许是赛事组内部的决策，总之，我数下来，奥利弗常青学院的学生都进入了第二轮的考核。

在王国本土三校的笔试结束之后，白牡丹园学院相对并不太特权的那部分学生也相继入场。

下午的考试内容是一对一的技能考核，采取双败淘汰制。

根据不同的职业倾向区分赛区，优先进行魔法师或是战士职业等体力损耗较大的职业的第一轮抽签和赛事，同时，将这些学生的第二轮抽签安排在晚些时候，保证参赛者的状态。

比试内容也会应职业倾向做出调整，比如，星术师的比试会考察当月星群的运转规律，并根据水晶球中浮现的意象预测接下来抽签双方的种族、等级、性别等等特征。

技能考核会根据参赛人数和目标人数的差异持续半天到两天不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赛程不会进行太久。

技能考核项目分出胜者组和败者组，两组排名公布之后，败者组的学生可以挑战名次与自己相差最多一位的胜者组的学生，同时，胜者组不得向败者组发出挑战，胜者组的第一名不得接受挑战。

即，如果小爱丽丝在败者组夺得第一，她便有权挑战胜者组的第二名，如果挑战成功，则可以直接占据对方的名次。

最后参与勇者选拔的人选，也会在类似擂台制的夺位比试完成后，以胜者组第一、胜者组第二、败者组第一、败者组第二的顺序依次两两挑选直到满足人数需求。

总体的赛程并不复杂，细分到不同职业倾向会很漫长，对于保送勇者选拔的人员来说，也可以算是小长假。

当然，小学院城正处在绿色暴动的恢复期，为了安抚民情，城街巷宇上都摆放着悼念用的蜡烛，还有各色花圈。

天上天教会的助祭嬷嬷也换上悼服，来往各户人家举行祭仪。

小学院城的人大多识字，接受到初等的文化教育，自然知道神明远非什么“存在异世界啊”的空谈。

而且有所寄托比理性更能让它们心安。

本来小学院城是不允许教派设立教会、寺庙的，但现在的情势下是不能再加以制约了。

作为天上天教会的神使，我是不是表现得再欢悦一些比较好？

神明的恩德再次得到布施，壮大的信众为天上天教会带来鲜活的血液什么的……好虚伪啊。

我也算是有着自己的势力，还是要以事务所的发展优先。

虽然可以拜托莉奥拉小姐降下神迹，让教会帮忙扶持，但这样会变得很无趣。

我将事务所的初步发展交给朱庇特代办，但实际的发号人仍然是我，我与朱庇特之间有着明确的委派和被委派的关系。

我将其中微妙的差别称为组织的活性，我很享受这份宽裕。

我安排事务所的人放下手上的工作，参与到学院的重建之中，同时渲染冒险者公会的不作为。

小学院城原来安稳平和，冒险者公会的嗅觉也钝化了呢。

这样的组织不值得信任，可以说，这次绿色暴动它们也是帮凶。

等等类似的说法，不用太巧妙，在单纯的情感宣泄上稍加措辞就好。

在舆论的引导下，事务所吸纳了许多学生的家属，作为失去了至亲，亟需从有条理的、明确的、志同道合的人公布的事务中获得满足感的人，它们很好用。

等到小学院城的风波平息，就把它们带到哀荫镇。—

打下最后一行字，将有关的布置发送给朱庇特的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下的比试上。

第一轮的抽签正巧已经结束了，裁判正在宣读比试的规则，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赛场上调试有关的魔法工艺。

我认为自己算是爱丽丝与莉莉安娜的监护人，有必要确保她们的比试公正公平。

毕竟是这样光荣的场合，阴暗处早就被不正当的利益交换渗透了吧……

爱丽丝的话倒还好说，我教养出来的孩子至少不会吃亏。

但是莉莉安娜这么个懦弱规矩的女孩，很容易成为名次买卖的牺牲品。

必要的话，就动用神使的身份吧……

作为战士职和魔法师职的两人，在规则宣读完毕后并未下场。

于是，我抓紧打开Copybara的程序，进入“相亲相爱迷宫人”的频道。

正进行内部测试的直播功能与现有的分享功能类似，需要将摄像孔面对直播的画面，我便用魔力操纵着它，漂浮空中。

在和幽灵小姐说明四校联考还有勇者选拔的事项之后，她满心想看自己心爱后辈的表现，便让我将四校联考在频道中直播出来，顺带也能测试直播的稳定性。

我调整好画面，将镜头拉近，爱丽丝正在和莉莉安娜说悄悄话。

她野兽的本能敏锐地察觉到了手机的拍摄。

今天的爱丽丝打扮得很俊秀。

深灰色的修身短袍外套垂落在腰间，腹部开衩到剑突处，露出米白色的叠层衬衫和深棕色麂皮马甲。

前襟绑着交叉的缎带，用金属扣搭着，软绵绵地挂在肩膀上，与袖口处拼贴的蕾丝绸边相互掩映，好像半融化的黑巧。

下身则是一条炭黑色的高腰阔腿裤，裤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很挺括，穿插着几些红色的绑带，下摆盖住了羽靴的羽边。

是注重风格而非实用的穿搭。

爱丽丝的眼睛亮起来，向我挥手打招呼。

我也向她招了招手以作回应。

手机传来私信的声音。

莉莉安娜的目力大概不足以看到塔楼上的我，但是她料想到爱丽丝也就只会对我露出这种表情，很狡猾地直接在Copybara上私信我。

我忽然发现，只有一支手机其实很不方便。

要想回复私信，必须得切出屏幕，无法实时确保画面的重心。

还好，胃袋里装着很多还未启用的手机，我随意取了一支，登陆自己的Copybara账号。

作为权限机的权限账号，是可以同时在多个设备上登陆的，原来我不明白幽灵小姐的用意，现在才感叹我的主人果然慧眼如炬，让我钦慕。

—姐姐大人！

—我们会加油的！

爱丽丝的私信也很快发送了过来。

—姐姐

—看着我

—我们

哎呦，我们啊……

只是改变自称就有这么大的威力，爱丽丝，更喜欢你了。

顺带一提，蒙兰那家伙的外身我才折磨到一半就昏死过去了，不知道是精神自我了断还是被本体切断了连接，总之，我也没有了兴致就直接将她烧掉，把落下的灰都收集起来装在一个小瓶子里。

总有还用得上的时候。

和两人交代完要小心、尽力就好之后，我凑到原来那支手机旁，低声开口。

“大家看得清楚吗？画面需要再调整吗？”

Boooooo：OK！！

Boooooo：辛苦你了哦

Boooooo：奥菲莉亚！

屏幕上滚过几行文字。

因为显示了Copybara的昵称，所以我很清楚是谁发送的。

得到我亲爱的幽灵小姐的认可，让我的声音不由有些动摇。

“那、还有……薇薇安小姐？”

作为直播的第一方，我可以明确查看各个观看者的情况。

比如在二百二十人左右浮动的总观看者中，薇薇安小姐是我的主人之外唯一一直没有从画面切出去的那一个。

珀菲特小姐：魔力网络的起伏很稳定，也没有因为富魔力环境产生波动，在目前的清晰度下，画面失真的自我修复功能也很好地起效了，要是出现问题的话，我会及时暂停检修的

神明营业中：奥菲亲不是这个意义

神明营业中：画面很合适，除了爱丽丝亲没有太多多余的人入镜

神明营业中：我很期待她的表现

Duren-Dull：呼呼，不会输的啦！

Duren-Dull：她可是我认可的小狮鹫哦！

DarkEater：罗兰这么说

DarkEater：咱觉得爱丽丝就有点可怜了

Boooooo：不要用真名

Duren-Dull：什么啊，露娜瑞拉——

Duren-Dull：啊

DarkEater：对不起哦

Duren-Dull：我会努力改正的啦！

Duren-Dull：总之，爱丽丝的话，绝对不会有问题

血液不过是下等的番茄汁：这是查理的判断吗？

DawnPainter：1

血液不过是下等的番茄汁：@Duren-Dull，查理在吗

Duren-Dull：什么啊！吸血鬼！

Duren-Dull：不要小看高贵骑士的觉悟啊！

Duren-Dull：而且这不是菲诺想出来的吗！

神明营业中：哇哦

Gold or Head？：就这么发出来了啊

邪神404_NOT_FOUND：大胆呢

血液不过是下等的番茄汁：哎呀

我不在这里：嗯

Duren-Dull：咦……

Duren-Dull：为什么不能撤回

Duren-Dull：而且@我不在这里是谁！？

DawnPainter：1

血液不过是下等的番茄汁：已经深陷幻想，连重要的同伴都遗忘了吗！

神明营业中：我看错你了@Duren-Dull亲

DarkEater：咱可是都知道的哦！

邪神404_NOT_FOUND：就是他吧？对吧

Gold or Head？：就是他啊

Duren-Dull：不不不

Duren-Dull：到底是谁啊！

Boooooo：算了

Boooooo：内部频道解除真名的限制吧

Boooooo：不要再欺负人家了

Boooooo：对吧，查理@Duren-Dull

Duren-Dull：就连菲诺也！！！

罗兰小姐的性格软乎乎的，很容易被调侃，到了网络环境这一点依旧没有改变。

“‘我不在这里’是埃弗里特先生。”

我向她提醒道。

赛场上比试的双方我都不认识，也就没有在意，静心看着迷宫的大家闲谈。

而且，因为都是楼层BOSS，所以各楼层结构的精英个体、巡逻怪物等等都没有发言。

总觉得有违幽灵小姐开发手机的初衷呢。

顺带一提，因为加百列先生是电子白痴，到现在他也没有进入直播房间。

在我出神的片刻，话题已经进展到为什么要用查理的假名了。

Boooooo：说到罗兰就要想到查理吧！

Boooooo：之后还有奥吉尔

Boooooo：马拉吉吉什么的

Boooooo：而且骑士可是不可或缺的世界的器官哦！

Duren-Dull：没错没错！

Duren-Dull：看到了吗！塞德里克！

Boooooo：就算罗兰没有那么器用

Boooooo：也不可以小看她

Duren-Dull：是的是的！

Duren-Dull：诶

Duren-Dull：什么啊

Duren-Dull：菲诺！

血液不过是下等的番茄汁：哎呀，这些话倒是看到了

Duren-Dull：塞德里克！

DawnPainter：1

邪神404_NOT_FOUND：好了，大家，爱丽丝的比试要开始了

珀菲特小姐：嗯哼，你竟然还关注着画面啊，我还以为你沉浸在自己的科技里已经被蒙蔽了呢

邪神404_NOT_FOUND：可惜，我是脑芯片思路的提出者和供应人呢。不知道是谁遇到魔力端口差值的瓶颈了呀？

Gold or Head？：啊，更麻烦的两个人要吵起来了

血液不过是下等的番茄汁：哎呀哎呀

Boooooo：你们

Boooooo：现在不准吵架

Boooooo：重点是我可贵后辈的比试

原来薇薇安小姐与伊莲娜小姐快要被点燃的争执被我的主人制止。

完美、帅气，就连这些幼稚鬼也能很好地管理。

我会爱上她也是理所当然吧——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不被廉价的憧憬填满。

幽灵小姐是我的全部，但不能只是我的全部。

否则——否则，我一定会失去她。

也许从未拥有过。

只是假想便觉得痛苦。

我的主人，我的幽灵小姐——

哨声将我的意识唤回，眼下，还是小爱丽丝的事情更优先。

幽灵小姐一定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