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Tipping the Velvet

谁啊，这家伙……

我后退着走出房门，确认房间的位置。

虽然我本意回到飞屋歇息，但莉莉安娜认为如果遵照王国的安排，能够更好地获取对方的信任，我便在女仆的带引下来到它们为我准备的房间。

房门简朴却也厚实，漆木上螺钿镶嵌着夜光的贝壳。

下方平铺有散发着动物气味的，海蓝色与沙黄色结合的地毯，看来应该是海滩的主题。

我讨厌海水。

当然，凭借颜色构成的意象不足以让我反感。

门后悬挂着几串小巧的风铃，穿堂的晚风裹挟着夜露的清冽，清脆的铃声在房间中漫游。

声音唤醒了内嵌在墙壁中的灯炬，幽微浮动的光线汇聚在天花板的中央，显示出一幅窄小甚至错误的星象图。

我脱下鞋子来到墙沿，用手背阻挡光源，发现天花板上的星象图并未发生改变。

啊啊，果然不足以实现完整的光效系统啊……

完全不能与莉奥拉的楼层相比呢。

我走向房间角落的柜台，通过玻璃柜门查看内容的饮品。

细长的圆柱形瓶身延伸收紧出更窄一圈的颈部。

怎么看都装着酒水。

既然是酒水，便没有必要进行确认。

我略过它们，继续探索房间。

我将腰间米安的剑鞘解下，丢在地上。

动物绒毛减弱了碰撞的声音。

我回避着房间中央艳红色的软床，走到对角处制式更加豪华，也莫名更加隐秘的柜台。

柜门被一把擦漆的木锁封闭着，背靠的墙壁上有一面人高的立镜。

我并未在柜台周围找到钥匙。

那么，地上呢……

整洁、光亮，深褐色打过蜡的地板一尘不染。

好吧。找不到。我伸手将木锁掰开。

门把包裹着鞣制皮革，颗粒的质感让抓握相当舒适。

柜台内部分成三层，根据器物质感的差异进行区分。

柔软无毛刺的红绳，短柄绒面的毛尾鞭……

用锁链连接的小夹子。看起来什么都夹不住。

开口狭窄的面罩，内嵌着铃铛的口枷。

还有蜡烛，整体低矮，烛芯外圈的凹陷也更深入——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我直觉地认为自己不应该进行探究。

我合上柜门，将木锁碾碎，松开手任由木屑飘洒在地。

房间再没有多余的布置。对于所谓的艺术品，我不能也不该擅作评价。

接下来就是检查床具……

软床采用双层结构，上层是绵软的绒团。

下层设置在床底的夹层中，被紧密柔滑的丝绸衬垫着。

机关隐蔽而且不易触发。

在特定的位置长时间施加力气，床身中央的活页便会打开，绒团下陷，像是牧季的羊群。

是为了营造私密感吗？可作为人类，如果在封闭的下层滞留会有窒息的风险。

无法理解。我觉得无意义的机关应当被拆除。

——于是。

谁啊，这家伙……

我退出房间，看向走廊。

我招手让守候在走廊转角处的女仆过来。

她不紧不慢、得体地走到我身前。

“勇者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谁啊，这家伙。”

深陷软床的下层，昏迷的、非人的幼女。

脖颈、手腕、膝盖等部位覆盖着龙鳞，前额两侧生有犄角。

虽然沾染了人类的血统，但她无疑是龙种的后裔。

半龙人……

一个印象中的词语浮出意识的表面。

在安多恩拷问的报告中多次被提及，那位不见踪影的芙兰朵人类联合王国王子……

希格蒙德？大概也许可能名为希格蒙德的他，其实有一位幼妹。

原来如此。

她便是希格妮啊……

希望没有记错名字。

女仆低轻道了声失礼，想要进门查看。

我阻止了她的动作，在她有所反应前合上房门。

“米安，过来。看门。”

我踢了踢地上的米安，将它从沉默中唤醒。

“勇者……”

“哎呀，既然这么有活力……再帮我把整个王庭的监控魔法都屏蔽掉。”

“——勇者！”

“嗯？”

“我在那可怕的梦境中思考了很久……我必须向你道歉。你非同寻常，而且……不，在我万年的见证、万年的奴役中，或许，你才是唯一能够斩断这永劫循环的——”

“随便啦。你好吵。”

米安以往的韧性不复存在。

接受白日梦的审判，精神被摧毁并不让我意外。

本就是为了获取个性而存在的秩序，拥有坚韧意志的个体才是少数。

作为拌嘴对象，失格的米安啊，你好让我失望。

我没有再理会它，打开手机，对米安进行惩罚。

我将它封锁在剑鞘中，挂在门把上。

接着，我来到软床旁，蹲坐着观察希格妮的状态。

我触碰希格妮手腕上的鳞片。

借由缝隙中露出的皮肤，感受她的骨龄。

十一岁。比莉莉安娜更加瘦弱纤细。

不过，她已经完成了开胃。

龙种及其后裔与我相同，都属于唯一魔物。

希格妮被人类饲养，遭受如此对待，竟然也能开胃啊。

同态魔物中，人类尤其缺少远见与常识。

龙种需要开胃才能进行正常的摄食，否则会冲撞食性，导致呕吐。甚至猝死。

龙种开胃所需的食物不尽相同，但我不认为王国能够满足条件。

比如沙曼罗达，它开胃时服食的便是一枚完整的心魂石。

虽不符合迷宫的格调，但其储备也只有三千枚。而且投放于迷宫中层的宝箱。

可希格妮分明开胃了，却还是缺少营养。我无法理解。

也许这就是半龙人的不足吧。

我松开希格妮的手腕，抬起她的下巴。

希格妮留有深红色短碎的纹理卷发，堪堪盖住耳朵，不能扫在我的手上。

我观察着脖颈处更细密的龙鳞，将拇指穿过希格妮的双唇，轻压她的牙齿。

平整光白的，人类的牙齿。

然后，我拨开她左眼的眼皮。

赤色的竖瞳本能地颤动，虹膜上光彩流溢。

我不想摘下她的眼罩，便没有去碰它，倾身抱着她的腋下，将她抬高，背靠床沿。

希格妮穿戴着简便、下流的内衣。内衣间通过细窄的珠串相连。

手腕脚踝上的镣铐则限制行动。

胸部的皮肤呈现病态的白色，包裹在肋骨上，像一头被放血的死鹿。

腹部微微凹陷，髂骨突出。

如此瘦弱，难怪会在软床的下层窒息……

只是窒息而已。因为被我及时拽了出来，其实并无大碍。

我拭去手指上希格妮的唾液，将手帕丢掉。

我爬到床上，通过魔法破坏了上下层的机关。

希格妮竟然出现在我的房间中——

好吧、好吧。

我想起马菲那所谓“玫瑰色的岩石”，所谓“绝美的花芽儿”。原来是指希格妮啊。

听信“现任勇者爱好幼女”的流言，借此来讨好我。

在小看谁呢？

我从收纳包中取出炸鸡。

门把上的米安忽然摆动剑鞘的下摆，敲打门扇。

紧接着，房间外响起克制、也再不能克制的叩门声。

我匆忙将纸桶放在一旁，下床打开房门。

浓烈的、几乎沉醉的花蜜的馨香，让我一时迷眩。

在漂游的、如幻如梦的花粉团中，莉莉安娜抱紧了我，将我推倒在地毯上。

“啊啊……爱丽丝小姐……想念您、想念到快要疯掉了……爱丽丝小姐的气味……”

莉莉安娜自说自话，粗重的吸气声掠过胸口，传达耳旁。

作为热烈情感的体现，我心安理得地躺在地上。

从莉莉安娜后背伸出的根须缠绕门把，将房门合拢。

“想要被您责备、想要被您辱骂……真是的、真是的，爱丽丝小姐，不要太纵容我恶心的想法啊……”

“……去床上。”

“啊啊！当然、当然！爱丽丝小姐……好喜欢您……我爱您……”

还未缩回身体内部的根须，攀附我的手臂，将我托起。

我晃荡着双腿，在莉莉安娜的牵动下被平放在床上。

我所爱的、我亲爱的莉莉安娜，温柔地用根须解下我的外衣。

她轻咬我的耳垂，热气扑打我最敏感的轮廓。

内衣衣扣从背后解开，无聊的廉耻心被蓬勃的欲情倾轧，向外流淌。

莉莉安娜跨坐在我的腹部，肉与肉相互磨合，然后挪动身体，压在我的脸上。

“啊……啊哈……爱丽丝小姐……”

莉莉安娜抓紧我的头发。

脚掌也被握住，捏揉，温热的柔软物先是触碰，然后整个覆盖上来进行舔舐……

但是，脚掌？

我心腔中无比的欢悦瞬间转化为同等的、难解的惊讶。

我将莉莉安娜抱进怀中，向后退开，警戒地看向床沿——

希格妮仍然保持着抓握的手势，吐出舌头。

“……莉莉。”

“对不起，爱丽丝小姐。我也未能察觉她的动作……”

“这样啊……”

我用【检定】魔法确认希格妮的等级数值。

理所当然地受到了阻碍。

龙种的特质之一，其威严不容许被窥探。

“喂、你就是希格妮吗？”

我呼唤她。

她歪着头，并未回应。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我的脚背上。

“莉莉，安多恩有汇报这家伙的事情吗？”

“我印象里，没有。应该是王国方隐瞒他制定的计策。”

“原来是想让她来暗杀我啊……这等隐藏的能力……”

“暗杀……不，我认为它们怀抱了别的目的。”

“总之，这家伙很古怪……能催眠她吗？”

“从一开始就在尝试了……但是，无效。”

“无效……”

哪怕是龙种，也不能回避我狩猎的本能。

希格妮解下自己的内衣，爬上软床。

绒团因为她的重量而下陷。

我弹出爪子，将莉莉安娜放在身旁，准备将希格妮杀死。

靠过来……再靠过来一点……

只需要一个瞬间——

希格妮忽然睁大眼睛，调转方向。

她以跃姿跳到床头，抱起我放置着的炸鸡的纸桶。

“……她在做什么。”

“进食。”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进食？”

“因为……觉得饿了？”

“无法理解。”

“看起来并没有威胁。”

莉莉安娜小心地操纵着根须进行试探。

希格妮完全地专注于进食。

她将炸鸡胡乱地塞满口腔。咀嚼。逐渐转变为撕咬。

她尝试咽下。食物残渣堵在喉管中，气息变得杂乱。

露出的左眼因为阻塞的气流而上翻。

眼泪在希格妮施过粉的脸上留下清亮的刻痕。

她忽然地佝偻身体，紧紧按住腹部。

食物残渣与唾液的混合物从口腔掉落。

一阵激烈的震颤从希格妮身体的中心向外扩散。

她开始呕吐。

酸腐的胃液裹挟秽物，沾染玷污了希格妮的身体。

“咳咳、咳咳咳……”

青紫色的面孔恢复为原来的苍白。

她看向自己的手掌，食物残渣正从指缝中滑落。

口腔中的异物感让希格妮无法缩起舌头。

龙种赋予她狭长的舌型，垂落在锁骨处。

几乎没有迟疑。希格妮重新将身体上的食物残渣捧在手心，倒进口腔。

为了避免阻塞，希格妮用食指中指推动食物，确保它们落入腹中。

多么肮脏、多么原始。

这丑陋的进食方式让我感到愉快。

“——爱丽丝小姐！”

“啊？啊……怎么了？”

“您为什么……为什么要露出这等笑容？”

莉莉安娜用手指轻抚我的唇角。

希格妮进食的响声诱引着我的目光。

我不自觉浮现出笑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唇已经有些僵硬了。

“如同幼猫伺鼠……您难道爱慕于她吗？我——我——爱丽丝小姐……我心中已被愁苦占据。我感到妒忌。”

一片阔大的花叶覆盖了我的双眼。

我的手腕被根须束缚。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注定不能独占您……但是。至少现在。让我拥有您的全部……”

莉莉安娜缱绻的声息与希格妮进食的声音，在我脑内交缠。

我心底的情感编织而成的画面，不断在我漆黑的视界上闪现。

甚至于，我会妄想，我的莉莉安娜在我不能目视的地方，拥吻了满身食物残渣的希格妮。

啊啊……

我的莉莉安娜……将我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