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复的力量

来自东方的上等红茶醇厚的香气，弥漫在校长室之中。佩洛丝端起古朴典雅的骨瓷红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茶真好，校长一直都记得我和母亲的口味吗？”佩洛丝微微笑着，眼角却隐约有泪光闪过。

“科普兰家的女孩都会让人难以忘怀，不管在哪个方面。”坐在桌子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端庄的燕尾服的中年绅士，他相貌端正，神情矍铄，黑白间杂的头发并没有令他显得苍老，反倒是增添了几分老成持重的庄严感。他看着佩洛丝，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与这份和谐恬静的气息不相称的是艾奇逊校长身后的一张临时搭起的桌台，上面摆着一个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魔导人偶，稀碎的零件勉强按照原来的大致位置简单摆放着。

“出了这种事情倒也是意料之中，期末考试只能延期一周了，”艾奇逊校长苦笑地说道，“也是我的责任，当你三番五次地向我陈情要求为凯琳安排补考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校长的护盾不是坚不可摧的吗？全帝国的魔法师都知道。”

“你看出来了啊，”艾奇逊盯着佩洛丝的眼睛，“炸出了一道裂缝，别的同学也许看不到，但是佩洛丝你一定看得到。”

佩洛丝轻笑了两声。

“我知道，这种考试对于科伦娜的女儿来说太屈才了，但是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得一些魔力量啊。作为科伦娜财团的继承人，你确实有权随意处置你的投资，但你也得考虑一下里丝小姐的清洁工作量......”

“用上了母亲发明的科伦娜炼成阵，这样的爆炸已经是最低限度的魔力了，”佩洛丝又抿了一口红茶，“还有，我不是在发脾气，我也是在考试，还想找您要个满分呢，校长。”

“哦？”艾奇逊话锋一转，“你这次，用了炼金术的手段吧，很巧妙，但是课堂上可没教过这些，这次考核的是治愈术。”

“您应该看得出来，校长，我这次使用的框架就是治愈术，同样的术式，不过把魔力的导向颠倒过来了而已，”佩洛丝举起茶杯，纤细秀美的小手故意轻轻一抖，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治愈和毁灭，总是一体两面，是手心手背的关系。’这是您在课堂上教育过我们的吧？我不过是将课堂上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而已。一只手既然能带来生命，同样也能带来毁灭。”

“这些知识，都是从你母亲和艾尔德尔小姐那里学到的吧。唉，有时候我真的会想，如果你和你的母亲，是男人该多好。”艾奇逊叹息道。

“我和我母亲能做到的事情，恐怕不需要和性别有什么关联。您如果愿意在爱洛伊丝开设元素术和炼金术的课程，我保证这里的学生们可以拥有与莱顿公学比肩的成绩。艾奇逊校长大人，家母在世时，最讨厌的就是被称作天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其它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佩洛丝平静的语气里微微有了几分怒气，“还有，没有什么艾尔德尔小姐，请叫她科普兰女士。”

“不，有关系的，全能的卡奥斯在创世时给予了这个世界自然的运行法则，男人劳作，女人哺育，你能让男人去喂奶，女人去种地吗？”

“女人当然能种地，男人也可以用奶瓶喂奶。”

“是，可以，但是，不是都差了那么一些吗？佩洛丝啊，当你懂得用整体考量问题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也许特例会存在，但有些趋势终归是注定的。”

“我即使是长到校长大人您这样的年纪，也不会去试图明白这种荒谬的道理的，”佩洛丝用勺子轻轻地敲了敲茶杯，站了起来，“非常感谢校长大人的谈话，我想我需要快些回去照顾凯琳了，希望她在下周之前恢复到能来学校的程度。”她提起裙边，深施一礼。

“稍等片刻，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佩洛丝，你不会介意，展示一下对另一种力量的引导吧。”

“哦？”

“你看，虽然我常说，两种力量的关系就像手心手背，但是向一边拉车总会翻倒，所以，你能不能，从另一边，展现自己的力量呢？”

“知道了，那么，请校长检验。”佩洛丝举起右手，轻轻的扬了扬。

桌台被一阵强烈的白色光芒笼罩着，每一片零件都运动了起来，它们逐渐靠拢，接合.....一分钟的功夫，原本稀碎的零件全部整合在了一起，接口处严丝合缝，仿佛从来没毁坏过一般，唯有腹部留下了那道考核用的裂口。

“理斯小姐们的工作真的很棒，没有丢下一块零件。校长大人，这次学校的损失我会照单全付的，而用于人偶的赔偿金，您作为小费发给理斯小姐她们吧，一直以来，承蒙她们照顾，让校园变得美丽而整洁。回见了，尊敬的艾奇逊公爵阁下！”佩洛丝用高举着的右手摆出再见的手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校长室。

“就连善良这点，也和她的母亲一样啊。”艾奇逊抓起茶杯，一仰脖将杯中茶水饮用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