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代蒙顿海战（下）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可否请您告诉我，这个‘元素’的定义，该怎么理解啊？”

“姐姐大人，为什么把三个单位的火元素和两个单位的地元素魔力结合，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啊？”

夕阳西下，绯红的阳光斜斜地播撒在爱洛依丝的校园之中，为那洁白的建筑、锦簇的花团、以及葱茏的草木，覆上了一层瑰丽的红纱。

下课铃已经响了很久了，然而在中等部第五学年A班的教室中，却依旧是热闹非凡。六个低年级的女生正围在佩妮莱身旁，七嘴八舌地向她询问着令自己头昏脑涨的难题。

比吉特站在一旁，手中攥着一个精致可爱的粉色皮包，面带微笑，看着这幅热闹的景象。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加入众人的意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进入五月以后，逐渐展开的全新课业，令爱洛依丝中等部的学生们，在新奇之余，更多了许多艰辛。相较于被替换掉的用于舞蹈、音乐和烹饪之类课程的课时，新加入的炼金术与元素术的课程晦涩深奥，难度极大，着实令大部分的女生压力倍增。当下课的铃声响起后，学生们依旧滞留在教室之中消化一天课程的景象，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图芭，这个问题很简单啊，数学课上的课程还记得吗？”佩妮莱望着一个身材略显矮小、肌肤略带点褐色的黑发女孩说道，一边说，一边还在稿纸上用笔写着，“你看，我们假设这个α指代火元素，这个β指代地元素，看，右边就是这个魔法的框架方程，把左边这个算式这样，然后这样……答案就这样出来啦！”

“原…….原来是这样啊，太谢谢啦，佩妮莱姐姐大人！哎，那个老师上课讲得好快啊，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那我，我的问题呢？”

“蒂娜，你这个问题吧，要是深入讲，用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佩妮莱耸了耸肩，表情却突然峰回路转，“其实现在也不需要理解那么深刻啦，只要知道元素有地、水、火、风、光、暗，是构成我们这个世界的要素就行，要想更深刻地了解元素理论，等年级高了就会学到了。”

“唔，谢谢姐姐大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教室中的其它女生正一个接一个地收起了自己的书本，向着门外走去，只是佩妮莱的身边，热闹的情况却丝毫没见衰减的迹象。

“今天可是我们学年的晚祷日啊，可别错过啦！”

“谢谢你的好意，纳塔莉，不过，”佩妮莱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妹妹”们，露出了一丝甘甜的微笑，“看起来，她们和我，似乎都不想去呢，反正现在晚祷也不是强制的了。”

“好吧，不过我今天还是得去卡奥斯面前许愿呢，那就一会见吧！”

“一会见！”

礼貌地与自己的同班同学道了别，佩妮莱又举起了笔。她耐心而细致地，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为自己身边的女生们作着答，直到天色渐渐暗淡，女孩们才依依不舍地向她道着别。

“今，今天又是陪比吉特吗？”蒂娜道完别，用一丝嫉妒中带着几分警惕的眼神盯了盯一直安静地等待在一旁的比吉特。

“是啊，”佩妮莱笑得更温柔了，“因为今天可是轮到了她哦~~”

“唔，话是这样没错，”蒂娜紧紧地抱着手中的笔记本，好像它是自己最珍爱的玩偶一般，“可…….哎…….”

看了看比吉特，又看了看佩妮莱，蒂娜欲言又止，索性转过身离开了教室。

怀着歉意目送着蒂娜的背影消失在了楼道上，佩妮莱转过头来，将同样满含着歉意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等待许久的比吉特。

“抱歉啊，比吉特，让你等待了这么久…….”

“没关系，”比吉特那恬淡优雅的笑容如天使般令人感到安逸与温暖，“辛苦了，姐姐大人。”

佩妮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书本，轻轻牵起了比吉特的手，两人并排行走在了楼道之上。

穿过楼道，走下阶梯，走入花团与树木掩映下的校园小径。夕阳已下，星空渐临，入夜的校园失却了白日的喧嚣与热闹，增添了几分恬静与神秘。魔法灯星星点点地点缀在建筑与花圃之中，用白色的温柔辉光照亮着前行的路。

“姐姐大人……”

“比吉特……”

佩妮莱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比吉特，却发现比吉特也刚好转头看向了自己，两人不约而同地打算发话，却又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对方的打算，于是，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闭上了嘴，对彼此做了个请你先说的手势。

当然，结果是一片沉默。

“噗嗤……”这一幕让佩妮莱率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你太腼腆了啦，我的好妹妹，”佩妮莱停住脚步，轻轻地撩动了一下比吉特额前的一小缕偏离了发式的发丝，“完全没必要让着她们哦，今天的我本来就该属于你，所以你有优先权。”

“唔，可那样，蒂娜会伤心的吧，还有其它的人…….”

“没关系的，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每次轮到蒂娜的那一天，她总是死死地缠在我的身旁，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你完全可以学习她，比吉特，毕竟这是本来就定好了的规矩嘛~~”

“比吉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比吉特轻轻地抓了抓佩妮莱的手，她的眼神在温柔中透着几分自信与坚毅，并没有任何妒火，也没有任何遗憾，“毕竟，姐姐大人也说过，我是‘最特别’的那个妹妹。而且，比起在‘魔法之心’沙龙上学到的东西，课堂上教授的这些，其实…..我早就已经十分熟悉了。”

“嗯，我非常知道你的优秀，”佩妮莱轻轻拍了拍比吉特的肩膀，“不过若是你有任何迷惘的地方，我依旧十分欢迎你来向我问询哦，毕竟，我们不仅是爱洛依丝的好姐妹，更是‘树屋俱乐部’的好姐妹呢！”

“嗯，一定！”

用一个拥抱回应着佩妮莱给予的热情，比吉特稍稍有些腼腆而娇嗔地说道：

“其实，除了学习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佩妮莱姐姐……”

“哈哈哈，不用这么谨慎啦，但说无妨！”

“今天中午，看到姐姐们的剑术表演，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虽然我在科普兰小姐的沙龙上已经学到了不少知识，但我很清楚，光靠这些魔法知识是不足以帮助我们的祖国的……”

低着头，天青色的大眼睛中似乎满含着愤怒与不甘的眼泪，比吉特紧紧地握住了双拳，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颤抖，“所以，佩妮莱姐姐，请问你可不可以，教授我一些可以用来战斗的魔法呢？尤其是，我也想学习，学习我们雅兰人的剑术……要让我们的国家获得自由，只有用剑与血来实现，不是吗？”

佩妮莱忽然站住了脚步，她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表情显得异常地肃穆而庄严。

“挺直腰杆，抬起头来，比吉特·埃里克森。”

比吉特抬起头来，感受着佩妮莱投向自己的目光，这目光不再是方才那般温柔宽宏的姐姐一般的注视，而是坚毅、刚强与郑重严肃，宛若一位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注视着自己的战友。

“你能有这样的心，真的太好了，”佩妮莱郑重地说道，“但是，其实我自己也远远谈不上成熟，今后，我们就一同学习，一同前进，一同拿起剑，为我们的母国的自由而努力，好吗？”

“好！”比吉特兴奋地回应着，天青色的双眸深处，仿佛有什么正在熊熊燃烧。

“轰！轰！轰！”

亚毕尚港内火光冲天，浪潮激涌，如整幢房屋般大小的火球与球状闪电、席卷一切的水龙卷等宏大的大型魔法接踵而至，将整座港口笼罩在死亡与毁灭的梦魇之中。由十五吋与十三吋半的质量投射器发射的重型弹丸雨点一般地砸向港口中的目标，好似递送死亡的信差，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昭告着死亡的到来。

港口内停泊的瓦卢杰军舰，顿时沐浴在了毁灭与死亡之中，仅仅几分钟的功夫，就有两艘驱逐舰在爆炸的巨响中沉入了海底。

“我的卡奥斯！”在旗舰“费瑞亚”号重巡洋舰上，利伯海军少将正胆战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番景象，“帝国舰队，帝国舰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轰！啪！”一个巨大的球状闪电堪堪擦过“费瑞亚”号的右舷，在靠近舰身的位置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及电流狠狠地撞击着保护船身的魔法盾，余波直震得利伯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不立即升空还击？为什么不出战？”利伯声嘶力竭地在舰桥上咆哮道。

“报……报告司令…….各舰反重力引擎尚在蓄能，不能马上升空出战！”

“混账！”气急败坏的利伯少将此刻早已失了身为贵族的体面，用粗口破口大骂道，“快蓄能，快开炮！立即通知要塞炮台轰击敌舰！”

乱作一团的瓦卢杰军舰，在漫天的炮火中慌忙蓄能，然而，反重力引擎升空蓄能所需的巨大魔力，使得用于防护的魔法盾的魔力锐减，在帝国舰队强有力的炮击之下，这些脆弱的军舰一艘接着一艘被击溃全部防御，沉入了大海。

“哈哈哈，这帮瓦卢杰的蠢货，果真是毫无防备！”杜威在自己的旗舰“战仇”号的舰桥上大笑道，“去死吧！当年的仇，今天是该清偿的时候了！传我命令，全速前进，不要停止轰击，送这帮瓦卢杰人下地狱吧！”

亚毕尚港的岸防魔导炮开火了，然而同舰队一样，这种仓促间组织的绝望反击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驱逐舰，准备投掷鱼雷！”

鱼雷是一种专用于突袭的武器，它们装载有小型的推进引擎，由驱逐舰这样的小型空舰降至低空投射。尽管在空舰之间的对战中毫无用处，但在面对停泊于水面的目标时，它的杀伤力可谓是毁灭性的。

“轰！轰！轰！”

仅仅半小时的功夫，大部分的瓦卢杰军舰已经被彻底击毁沉入海底，勉强完成蓄能并升空的，只有旗舰“费瑞亚”号重巡洋舰，以及两艘较轻的巡洋舰。

利伯站在舰桥上，呆呆地望着一片狼藉的港口，这个半小时前还是一片宁静的军港，如今已经变成了充斥着烈火、浓烟与惨叫的地狱。

港口的海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碎片与人类的残肢。在巨型魔导炮与大型质量投射器的综合攻击下，极少有被击毁的军舰是完整的，绝大部分军舰都在沉没前发生了大规模的殉爆。由于仓促间下达的蓄能升空命令，所有的军舰的魔力熔炉都处在全能量运行状态，这意味着它们一旦遭遇魔法或者高温的诱导，会立即因为极不稳定的状态而产生大规模的连环殉爆。

数以千计的海员里，幸存者寥寥无几。只有极个别魔法素质过硬且运气足够好的高级军官，才有机会在这样的地狱中捡回一条生机。

“司令阁下，司令阁下！”

神情恍惚之间，利伯勉强能听见自己的下属呼唤自己的声音。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自己作为贵族还是作为军人的荣耀，在这一天，都彻底宣告终结了。

“我，我们快些撤离吧……”

不知道是谁给的建议，但此时利伯已经不在乎了。

“还击！给我还击！瓦卢杰海军的字典里没有掉头逃跑这个词！”

“轰！轰！轰！”

瓦卢杰海军仅存的三艘得以升空的军舰，开足了马力，向着帝国舰队全速冲去，一边冲刺，一边开始了第一轮的齐射。它们试图把炮火对准冲到港口上方的那些脆弱的驱逐舰们，努力尝试在毁灭之前带走可恶的敌人。

然而，这种绝望的努力，最终注定是泡影。

仓促之间瞄准的第一轮齐射，面对体型小巧的驱逐舰，几乎不可能命中目标。当瓦卢杰的水兵们完成了第二轮的装填时，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帝国舰队驱逐舰与巡洋舰的团团包围之中。

“轰！轰！轰！”

杜威站在“战仇”号的舰桥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如同欣赏一场歌剧般，欣赏着眼前的景象。他看见瓦卢杰人的最后三艘军舰，一艘接着一艘地被自己手下的巡洋舰们吐出的火舌击毁。

已经升空的空舰，最大的命门便是安置于舰体底部中央的反重力引擎与魔力熔炉，一旦被击毁，空舰即使不发生殉爆，也会因为失去升空的力量而坠毁。

毫无疑问，这片区域享受着最完善的防护，但防护终究是有限度的。

最后一艘被击毁的瓦卢杰军舰，是吨位最大的旗舰，重巡洋舰“费瑞亚”号。在魔法盾被大幅削弱后，一枚8吋的弹丸在质量投射器的强力推进下击穿了费瑞亚号顶部的薄弱装甲与反重力引擎区域的防护装甲，在反重力引擎中心爆炸，将反重力引擎彻底击毁。

“轰！”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惨烈爆炸，费瑞亚号旋转着从千呎高的空中坠向海底，宛若一片凋零的花瓣。

在瓦卢杰驻亚毕尚港舰队全军覆没的同时，大型战舰“战仇”号及快速战舰“不屈”号，连同数艘驱逐舰，依旧保持着对亚毕尚港岸防炮台的全力轰击，仅仅两个小时过去，亚毕尚港的一切军事设施都被彻底摧毁，没有一艘军舰还能漂浮在水面，也没有一门旧式大炮、新式质量投射器及魔导炮还能使用。

“将军，我们要准备登陆吗？”在一片欢呼声中，杜威中将的参谋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必了，蒙塔古参谋长，”杜威中将毫不思索地说道，“我们没有登陆作战的力量，占领亚毕尚港也没有什么意义，传令，向帝都方面报捷，告诉他们我们大获全胜的消息，另外，我需要额外的增援，这一次，我们不但要给钻石海岸解围，还得彻底解决瓦卢杰人对钻石海岸的威胁！”

“得令！”

发布完命令，杜威中将露出了一丝嘲弄般的冷笑。

“沙尔金啊沙尔金，呵呵，卡奥斯在上，我看你现在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