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凯丹III型魔力熔炉

“很高兴你能亲自前来海军部答复，艾尔德尔小姐，联合机械公司想必会欣然接受这份订单吧？”

装饰古朴而威严的海军部办公室内，帝国海军大臣卡文迪许公爵端正而严肃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大，须发皆白，但神情矍铄，两只深蓝色的眼睛里射出老海狼一般的目光。

安娜贝拉依旧是一袭黑衣黑裙，黑色宽沿帽抱在怀里，面无表情，翠绿的双眸中透着冷漠的寒光。

两人的身边各站着一个随扈，站在卡文迪许公爵身边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书记官，他身着戎装，腰挎佩剑，一头褐色的短发梳理有致，胸前的铜扣擦得如镜面般光洁。站在安娜贝拉身边的则是一个学者打扮的老者，他神情恭敬而惶恐，不时用手推着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右手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公文包。

“卡文迪许大臣，我非常荣幸能接到这份订单，也非常乐意用最好的产品为帝国海军服务，但是——”安娜贝拉向着身旁瞥了一眼，“莫特利工程师，说说你的看法吧，实话实说。”

“这......我......”莫特利工程师猛地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从他那焦急而惊恐的表情中不难看出，这样的场合对于这个习惯了实验室、工厂和书堆的学者来说，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莫特利元老，不必在意，技术方面的事情你最有发言权，”卡文迪许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下来，“你对新型战舰的设计，有什么看法吗？”

“尊敬的......海军大臣阁下，我并不是船舶设计方面的专家，因此无法对设计草案提出看法，但是.......”莫特利定了定神，“根据我们团队的演算结果，我必须得说，设计标准，一定要降降.......”

“下降到什么程度？”

“阁下，最大升空重量必须降到四万吨以下，舰艏魔导巨炮功率也得......得降低一半，确切地说，降低百分之五十三点三九，甲板上的重型质量投射炮，如果要保持现在的口径，炮塔得从四个减少到三个......”

“为什么，”卡文迪许皱了皱眉，“这样一来，全新的巨型战舰，不就变成了上一级旧型战舰的升级版了吗？这样还如何保证帝国海军的领先实力？”

“这个......这个，魔力.....魔力......”眉头紧锁的卡文迪许散发出的那股威严而令人怖惧的气场，吓得可怜的莫特利浑身颤抖，他竭力想说些什么，可舌头却打了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魔力熔炉，海军大臣阁下，我们现在的所使用的魔力熔炉是第三代，功率和能量效率都已经到了瓶颈，支撑不了这个设计。”还是安娜贝拉的声音为莫特利解了围。

“不可能吧，莫特利元老阁下和艾尔德尔小姐，”一直默不作声的赫斯特书记官突然开了口，“前不久下水的，范西塔特航运公司的‘巴西尔王子’号邮轮，升空重量不是有七万吨吗？”

“邮轮是邮轮，战舰是战舰，书记官阁下，”说到这里，莫特利突然有了精神，“我想书记官阁下一定知道，一艘大型空舰的动力系统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反重力引擎和动力引擎，前者控制着空舰的飞行高度和姿态，后者则决定着空舰的飞行速度.......”

“嗯，然后？”

“反重力引擎的基本原理，是利用魔力熔炉的固定术式结合机械装置，模拟浮空术的施法效果，将魔力转化为抵抗重力的力量，使得空舰浮空，同时保持它的姿态，起飞重量确实和引擎功率有正比关系，但另一方面，姿态的灵敏程度、最大升限的高低......这些因素都会对功率要求造成影响，想必大家都知道，战舰和邮轮，在姿态灵敏度、升限和航速上的要求，有着巨大的差距，而且战舰还需要承载如此多的武器，更别说构建防御用的魔法护盾，这些武器和护盾都不能单靠魔法师船员的魔力来运作，所以......”

“可以了，我明白了，”卡文迪许轻轻摆了摆手，“安娜贝拉，真的不行吗？”

“如今使用的第三代魔力熔炉，凯丹III，它的功率支撑不了设计要求，如果强行要按照这个设计进行建造，意味着引擎所占的体积和重量会大增，这样必然挤占装甲和武器的空间，而且魔法护盾的能量也会大受影响，最终得到的要么是个反应迟钝的半成品要么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这是您期望的结果吗，海军大臣阁下？”

“从凯丹III问世到现在，五年过去了，我记得你们的原则是，每五年更新一代新的魔力熔炉，对吧，”卡文迪许绷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根精致的雪茄烟，注视着安娜贝拉，“那么，你们今年，有公布新一代魔力熔炉的计划吗？”

听到这句话，莫特利颓然地低下了头，安娜贝拉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会有了，海军大臣阁下，因为那个能设计出新一代魔力熔炉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凯丹III是她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礼物。”

“我听说，她有个优秀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已经有Ω魔法师的水准了？前几天在爱洛伊丝女子学院，这孩子弄出的动静，不算小嘛。老实说，我都不见得能在艾奇逊手底下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而她只有十二岁。”卡文迪许突然正坐了起来，双肘撑在桌子上，用狼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安娜贝拉。

安娜贝拉回头示意了一下莫特利，莫特利默默地提起公文包，转身退出了办公室。一同离开的还有赫斯特书记官，刚和莫特利一同走出门口，旋即就“啪”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司那厚重的大门。

“你说得没有错，海军大臣阁下，她确实很优秀，我可以保证，她比她的母亲更卓越，而且是十倍百倍这样的卓越。”

“说实话，无论是在教廷高层还是整个帝国贵族圈里，你们科普兰家的那些事可谓是人尽皆知，”卡文迪许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犀利了，“能源、机械、冶金、矿业、通讯，这些都是帝国的命脉啊，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垄断着这些的科伦娜财团吗？”

“知道，海军大臣阁下，你提供的方便，我和科伦娜都感激不尽，”安娜贝拉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冰冷，“不过阁下，您也应该知道，科伦娜财团能拥有这些并不单是因为阁下的方便，更多是源自无可替代的技术水准和产品质量，哪怕是想仿造，那些粗制滥造的仿冒品，恐怕也不可能与我们竞争。”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你不是科伦娜，你只是代替她握着她生前的一切而已，而这些终究会从你的指缝里滑落的。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还是个没有丈夫和孩子的女人，艾尔德尔小姐，你那连摇篮都没推过的手，保护不了这么多东西的。科伦娜这样的女人，可是特例。”

“这些用不着阁下提醒我，”安娜贝拉把帽子端正地戴到了头上，“先等等吧，几年之后，那个孩子一定会给全世界惊喜，在此之前，卡文迪许公爵，你这个男人可别老死了，或着忍不住又把帝国拉入战争了。还有，我推过摇篮，佩洛丝这孩子，我向来视如己出。”

“古维格和瓦卢杰，这两个无耻的骗子国度，你知道整个帝国已经忍耐了它们多久吗？希望你和那孩子，不会让我们忍耐更久。”

“告辞！”安娜贝拉不客气地转头离开了办公室，重重拉开大门，又“呯”地一声重重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