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向前进发

“看，是伊薇特！”

“她往这边来啦！”

“天哪，她刚才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学生会的人今天就要开会吗？很辛苦啊......”

.......

跟随着伊薇特，佩洛丝一行人逆着开学典礼结束后走向校门的人流，向着学生会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

迎面走来了两个正有说有笑的女生，她们一看到伊薇特，立刻停止了说笑，脸上露出了憧憬而尊敬的表情。

“会长好！”

“你们好啊，贝丽尔还有…..帕梅拉！新学期一起加油哦！”

听到伊薇特喊自己的名字，两个女生顿时受宠若惊，连语气都显得有些结巴了起来。

“嗯…..嗯……一……一定！”

互相行礼别过，两个女孩兴奋的呼声从背后不住地传来。

“今天，绝对是我的幸运日吧，我竟然……竟然能和伊薇特会长大人对上话！”

“她记得我的名字，她真的记得我的名字！”

“你真的很受大家欢迎啊，伊薇特，”佩洛丝半开玩笑地说，“看来我会被很多人嫉妒吧，能这样走在你身边。”

“那…..那样的话，我更会被嫉妒，大概……”与伊薇特牵着手并肩而行的艾莉西娅羞赧地小声说道，“毕……毕竟我和伊薇特更……更近……”

“确实是这样，”佩洛丝有些淘气地对艾莉西娅挤了挤眼，一把挽住了凯琳的手，故意地把头搭在了凯琳的身上，贴近了她的脸颊，“不过，我可不会嫉妒任何人。”

“啊？大……大小姐……”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看起来令凯琳有些猝不及防，本能驱使着她远离佩洛丝的身体，可理智却劝说着她决不能如此没有礼貌地把主人推开。

“没关系的，凯琳，就这样把我推开也是可以的，毕竟是我没征求你的意见在先。”佩洛丝体谅地稍稍远离了些凯琳的身边，不过牵着凯琳的手却始终不愿放松。

“梅尔瓦，”跟随着她们的一个学生会成员悄悄地询问着身旁的同伴，“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阳光有点闪耀啊？”

“嗯，是的，克拉丽莎，”同伴看着眼前那关系亲密的四人，小声嘀咕着，“闪到我眼睛发晕......”

相较于地处校园一隅的纪律部，爱洛依丝女子学院中等部学生会的办公室则可谓是位于校园的中央。它坐落在赛芙广场东侧的一幢教学楼的顶层，与校长室所在的学校主楼隔广场相对。

办公室内的装饰古朴而华贵，有着黄铜制的壁灯和绣着艾比昂传统花纹的红色地毯，它的面积颇为广大，比寻常教室还大上了一圈，足够容纳几十人在其中开会。

当伊薇特和佩洛丝一行人来到办公室时，里面早已是人头攒动，那些没有负责开学迎接工作的学生会成员们在开学典礼甫一结束时便早早地等候在了这里。见到伊薇特，所有人都热切地迎接了过来。

“伊薇特会长！”

“会长大人到我这边来吧！”

“学生会的大家们，假期都好吗？虽然我们经常在‘魔法之心’沙龙上见面，不过像这样聚在一起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呢！”伊薇特露着阳光般的微笑，热情地回应着大家。她猛然间瞥见了人群之中的露易丝，于是健步如飞地走到了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露易丝，寒假剩下的日子里......还好吗？”

“还......还好，”露易丝先是礼貌地笑了笑，可很快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可是......我依旧是很难接受，我无法想象，想象她，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假期里的几次沙龙，你都没来，是......”

“我.....对不起，我来不了......因为每次想到这个，我都在想......如果她能和我一起参加了这个沙龙......该有多好......”

办公室内热情欢快的氛围，忽然凝滞了，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学生会几乎所有的成员都参加了莎伦的葬礼，面对露易丝的泪水，她们都感同身受。

看着泪眼婆娑的露易丝，伊薇特的眼睛也是一酸。她想不到自己该如何安慰露易丝，只好紧紧地拥抱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流淌在自己的肩头，沾湿了早晨刚整理妥当的衣领。

“我知道，这件事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悲伤的事，包括没能帮助上莎伦和萝拉的我，”佩洛丝忽然开口说话了，“但是大家，泪水，在葬礼上就应该流够了，现在请擦干眼泪，一起讨论接下来的事，好吗？”

所有人抬头往佩洛丝这边望去，看到这个女孩正用坚毅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仿佛在向大家传递着自己的信心。她看起来比学生会大部分的成员都要年幼，那娇小的身躯在华贵繁复的黑色礼裙衬托下显得更加地纤弱，苍白得有些缺乏血色的脸蛋上显现出了些许诡异的病态美，看起来甚至比身旁的凯琳更加憔悴，但那双猫眼石般的大眼睛中透出的目光，却如火炬雷鸣一般，充满着决心和毅力，令与她目光对视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嗯嗯，没错，”听到佩洛丝这句振聋发聩的提醒，伊薇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家，我们今天组织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讨论我们在这起悲剧里能看到的教训，以及，我们学生会未来，可以对这样的悲剧做些什么。”

“我......恕我直言，我们学生会恐怕......也确实做不了很多事，婚约这种事，哪怕是我们当中，都有很多人被困扰着吧？况且，爱上同为女性的仆人这点......这种违反诫命的事，我们学生会也不可能有立场去劝对方家庭接受......”

“婚约这事......我们自己都很难办吧......”

“是啊，我现在还在头痛怎么应付塞给我的那个未婚夫.....”

一提到这里，学生会的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埃尔西，你说得没错，这件事确实不是光学生会就可以做的，”佩洛丝感到凯琳的身体稍微颤抖了一下，她连忙紧紧地抓住凯琳的手，语气依旧是平稳中带着十足的坚定，“但是如果我能早一些知道她们的遭遇，我完全可以帮到她们，可我却一直一无所知，等到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却已经无可挽回。在这方面，我们学生会，应该还是有很多可以做到的事情的吧？”

“嗯，确实如此，了解学生的困境，维护她们的权利，这本来就是我们学生会的职责......”

“我记得，莎伦之前曾经遭到了同班同学欺负？我们学生会去年好像为了那件事忙碌了许久。”

“是的，”艾莉西娅一边说着一边翻着手上的记事本，“去年六月份，前前后后一个月。”

“我们是不是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来避免这种事再度发生呢？”

“梅尔瓦，你说得很对，”伊薇特顿了一顿，说，“在我担任会长期间，纪律部不止一次地在这种事上批评过我，说在我当上学生会长以后，学校里这种欺凌行为越来越多，都是因为校规松弛的结果......”

“啊啊啊，伊薇特，纪律部那些家伙的话就不用说给大家听了吧......她们对你担任会长的风格很不满，自然会说你的风凉话了。”

“佩尼莱，我们和纪律部也许在理念上确实有很大差别，但是她们的批评，我觉得不无道理。这次事件发生后我也反思了很久，扪心自问，我投入了太多精力在学校本身上，却忽视了学生之间的问题......”

“恕我不敢苟同啊，伊薇特会长，”佩尼莱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金发，语气里依旧是不肯退让，“就算伊薇特你觉得欺凌行为‘越来越多’，可这个‘多’有什么判断基准吗？”

“所以，我现在有个建议，大家愿意听听吗？”办公室里又响起了佩洛丝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再度投向她时，只见佩洛丝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沓表格，她轻轻一挥手，表格一张一张地“飞”到了所有人手中。

“这是？”

“我不希望她们仅仅是死去了，这个世界却没有因此变动分毫，所以，我希望我能做些什么。这是一张调查问卷，问卷的内容涉及到每个人在学校和家庭中的情况，比如，欺凌，还有婚约。这些问卷都被我施加了特殊的魔法，只有我和填卷人本人能看到，所以，可以放心填写。佩尼莱学姐，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很棒，不愧是你，佩洛丝。”佩尼莱收起了方才那高傲不忿的目光，代以感慨和钦佩的眼神。

“我这里先准备了一部分的问卷，这是给我们学生会的大家的，如果大家发现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欢迎在问卷上写上，以及，”佩洛丝向着众人笑了笑，“如果有需要寻求我帮助的事，也可以写上，不过记得加上名字。”

“之后我们是要把这些问卷向学校里的大家分发吗？”

“没错，艾莉西娅，希望能对中等部来个大调查，掌握了这个信息，”佩洛丝自信地莞尔一笑，“我们学生会就可以开始规划下一步的工作了。”

时至正午，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晨曦时遗留的薄雾，直直地投射在正在消融的雪地上，漾起一阵阵暖意。大地在苏醒，刚消融的雪层中透出的那一点点新绿，无时无刻不在这个二月末的晴空下，宣告着春的到来。

漫步在校园内，欣赏着这一幕幕风光，佩洛丝和伊薇特正认真交谈着什么。凯琳和艾莉西娅跟随在她们身后，艾莉西娅似乎在草坪上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正欣喜地招呼着凯琳，两人都玩得十分开心。

“感觉怎么样，伊薇特？”

“很成功啊，大家今天热情都非常高，你的计划真是太漂亮了。”

“呵，”佩洛丝轻笑了一声，“不过伊薇特，这只是第一步，我们接下来可能还要做更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

“接下来，我想推动学校的课程设置改革，参加了这么多次沙龙，你也感受到了吧，魔法这门繁复的学问，如果没有正式教育的配合，光凭这种兴趣性的沙龙，可能只能帮助个别极有天赋的佼佼者，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是无能为力的。”

“我能感受到，很多人缺乏最基础的知识，也很难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练习，毕竟，谁不希望在课余时间能好好放松一下自我呢？”

“所以我们没法把我们的沙龙作为学校教育的替代，最终还是需要让爱洛依丝能和隔壁的莱顿一样，在正式课程里教授炼金术和巫术知识。”

“但这很难，艾奇逊校长他很难做出这个决定的吧，即便是这个学校的投资一半以上来自科伦娜财团，但......”

“这些事就是更下一步的事情了，在那之前，我们首先要推动艾奇逊校长松口。”

望着佩洛丝那自信中满含着狡黠的神情，伊薇特的内心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佩洛丝，你已经有打算了？”

“嗯，我也想清楚了，我以私人身份给艾奇逊校长施压意义确实不大，真要有压力，得靠大家，靠我们在爱洛依丝女子学院的大家。”

“靠大家？”

“嗯，我们得取得大部分同学的支持，收集到她们支持课程改革的签名，我会拿着这些签名去和艾奇逊校长好好谈谈。”

听到这里，伊薇特满心欣喜，却又不免有那么些担忧。

“佩洛丝，这个计划是很好，不过真的能争取到那么多签名吗？且不说有多少人愿意这么积极地冒险，就算是课程改革本身，如果用这些复杂枯燥的魔法课取代大受欢迎的烹饪课和时装课......很多同学不会愿意的吧？”

“所以我才需要做这份问卷调查啊，伊薇特，”佩洛丝的笑容更加狡黠了，却有股坚毅凛然的眼神隐藏在这狡黠的笑容背后，“所有人都喜欢玩，我也喜欢，所有人都喜欢轻松的课程，我也喜欢，但是这样能改变我们的人生吗？有多少人希望生来就低人一等？有多少人希望放弃一切美好的幻想和憧憬，走向被安排好的人生？我很相信大家，相信能走入这个校门的女孩们，都和你我、和莎伦、和我的母亲一样，怀着一颗不屈的心，希望能有朝一日拥有力量，拥有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拥有能向那些男人们讨回我们该有的东西的力量。但是我不能擅自下结论，所以我需要这个调查，让我看看，在爱洛依丝的围墙里面，有多少彷徨却坚毅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