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帝都魅影

“诺，”康格里夫警长晃着魁梧的身材，把一叠文件扔在桌子上，“这周第几份了，莱斯特？”

“第四份了。”莱斯特头也不抬的敲着面前打印机的按键，这个中年警官身材精瘦，制服看起来总是大了一码。

“唉，你说这垃圾场有什么好，一个个跑过来。”康格里夫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拿起桌子上的报纸，一边说一边做着报纸上的填字游戏。

“这期够他妈的简单的……有什么事吗，小子？”

一个年轻警员满脸怒气地走了过来，康格里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

“康格里夫警长，这…..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管啊，市政厅不是说‘高度重视’了吗·？”

“他们上次也说高度重视，上上次也说高度重视！”

“他们一直都高度重视，哈哈哈哈！”康格里夫大笑起来，莱斯特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干笑。

“我的意思是，警长，我是说尸体，抓不到那群变态混蛋，至少得让他们的家人......”

“他们没有家人，小子，”康格里夫点起了烟斗，吐出了一个烟圈，“有你也找不到，他们可能来自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角落，尤其是东部的那些行省。小子，我记得，你也是从东边来的吧？”

“是的，警长，帕斯利亚行省，我家在那边也是骑士，可......”

“欠了领主三年的债，所以才跑到这拿陛下的工资来的，对吧？”

“是的警长，我们那边的粮食已经连续几年卖不上价钱了，每个人都在破产......”

“所以你这事打算怎么办呢，大英雄？找到陛下慷慨陈词一番？和贵族一样编构个大魔法把敌人召唤过来烧成灰？别以为批了这身皮就无所不能了，我们每天把醉汉从阴沟里拽出来，和妓女吵架已经很忙了，发发慈悲，让个快退休的老头玩完他最喜欢的东西吧！”

“可是.......”

“小子，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莱斯利，老伙计，你还记得布罗德庄园那个案子不？908年，10月份的那个。”

“11月。”莱斯特纠正道。

“嗯，11月就11月吧，那庄园可真大，就是有钱的老爷们最喜欢的那种用来堆各种好东西的地方，不过废弃了，反正他们有的是房子，不差那一个。当时有人报案，说里面点了灯，还有人影。嘿，想来当时我们还是在克兰场出了名的精英组合呢，什么克兰场双狮。”

“你当时认为是一群公子哥磕魔药磕嗨了。”

“我想起来了，这个案子有印象，警校里面看过的！”贾拉里突然说道，“那个别墅突然塌了，很多警员殉职。”

康格里夫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了浓浓的烟雾。

“小子，这么说也不算错，我还想着有空的时候按照这个案子写个小说呢，赚点外快，所以接下来的东西，你就当是小说里的想象剧情好了，莱顿，阿萨布，你们几个也过来听听吧，手上的活先放放。”

“他一向爱胡思乱想，就和那个蠢透的双狮名头一样，你们就当个故事听吧。”莱斯特停下手上的动作，环视了一圈靠过来的年轻警员们。

“我当时忙着要下班，没当回事，可现场的巡逻警进了庄园别墅以后，回报的东西却让我们觉得不对劲了，毕竟没见过摆个大魔法阵嗑药的疯子，更要命的是，那两个巡逻警汇报到一半就惨叫一声，然后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当时我们就惊了，我们上司赶紧打发我们还有十几个精锐干员去现场查看。”莱斯特正了正衣领。

“等我们冲到现场就发现事情严重了，庄园连同别墅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大厅的地上画着一个大魔法阵，旁边还点着几盏魔法灯，魔法阵是黑色的，魔法灯是绿色的，周围还插了一圈假人偶，别提多瘆人了。说实话，莱斯特这个胆小鬼，当时真有些怕了。”

“我第一个进去的。”

“可是你身手没我好，我把你拽出来等支援了，怎么说我们也是搭档。”

说到这，康格里夫稍微沉默了一下。

“我们留了几个人在外边呼叫支援，剩下的就小心翼翼地在大厅里展开搜索，在烛台背后找到了那两个巡逻警的尸体，可怜人，他们两个已经被烧成焦炭了，就只能通过铜警徽判断身份。”

“看到这情况我们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他们的尸体就先退了出去。过了好一阵子支援来了，宪兵队和审判局的人也来了，我们这才敢重新进去。”

“可你还是不带上我。”

“因为是你负责联络支援的，干脆就把你们几个留外边负责布控和接应了。”

“当时夜已经深了，雨越下越大。宪兵队和审判局的几个人打头，抄着魔杖就上了，我们也拔出了魔导枪小心翼翼地跟进。结果刚进别墅没多久，就出事了。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只魔兽，看着像爆炎蝾螈，可个头比正常的大了几倍，它张嘴就朝我们喷火，火是绿色的，沾在身上拍不灭打不熄，我的两个同事和一个宪兵没反应过来被喷上了。噢，全能的卡奥斯，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哀嚎，在地上翻滚挣扎，什么冰魔法水魔法都不顶用，就这么烧成了黑炭。我们这才明白，一开始那两个巡逻警的死，肯定也是它的杰作。”

“那畜生盯着我们，还想喷第二次火，这时候有个审判官反应快，放了个特大号的火柱，直接炸穿了它的脑壳，连带着把旁边的墙都炸穿了一半，我们这才算得救了。”

“我们更加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搜索，找到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路口，里面隐约还传着怪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人的惨叫，我们互相看了看，留下一部分人在大厅布控，剩下的人就一起进去了。”

“到了里面，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得多，足有两三层楼高，四五个泳池那么大。里面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可奇怪的是，还有一股我说不上来的诡异香味。”

“这味道......该死，不就是这次尸体的味道吗？！”贾拉里诧异地询问道。

“小子，没错，一模一样，接下来的场景，也是一模一样。我们在地下室中间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魔法阵，是从没见过的七芒星阵，上面堆了几十具尸体。贾拉里，记得这次尸体的尸检报告吧？”

“记得，绿色的溃烂遍布整个尸身，整具尸体完全扭曲变形，各处关节呈现出活人难以做到的扭曲角度；面部完全朽烂，只能勉强辨认，嘴角微微上扬，呈现微笑状。尸身和现场均无血液和血迹，只有的绿色脓水状液体，液体呈现腐臭味，并有难以辨识的芳香味。尸身的胸腔被划开，心脏被取出，没有找到下落。”

“我们当时在现场看到的尸体，一模一样。而那个魔法阵，就是用尸身上的绿色脓水画的。”康格里夫拿着雪茄烟的手微微颤抖着。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了，就记得魔法阵忽然亮起绿光，照得人目眩，所有尸体都烧起了绿色的火，火中隐约透出了一个巨大的魔兽的轮廓，然后就是一阵咆哮声和爆炸声，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当我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了，我是从守在我旁边的莱斯特嘴里才知道，别墅塌了，人员伤亡惨重，冲进地下室的人里，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康格里夫一口接着一口地吸着雪茄烟，沉默了非常久。

“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什么也没查出来，对外就说是坍塌意外，牺牲的警员家属都得了一大笔抚恤金，呵，就这样。后来过了一年多，还活着的参与了这件事的警员，都被打发到了别的地方当差，我和莱斯特就被扔到了这里，哈哈，大概是嫌我们晦气吧，遇上了这种事。”

警局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了莱斯特“啪啪”的打字声。

“哈哈，你们几个小鬼，别这样怕，我这只是在讲小说呢，上面的情节，纯属我个人杜撰。不过贾拉里，有个道理你明白了吧？”

“什么？”贾拉里在惊诧中睁大了眼睛，盯着康格里夫警长。

“小说里的主角不会死，可你会，我会，莱斯特也会。所以，好好干你干得了的事，懂吗？”

“懂.......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