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感染力

“哎，”瑟丝顿叹着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一下吧，乔安娜，瀚瓷石的定义是什么？分为哪些种类？”

“啊？这......这个......”乔安娜一时语塞，她拼命想在脑海中捞出能回答这个问题的知识，却扑了空。

“好吧，你坐下吧，”瑟丝顿没有再说乔安娜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凯琳，你能不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瀚瓷石，是拥有储存、释放魔力作用的所有矿石的统称，瀚瓷石的种类有上百种，但目前常用的瀚瓷石主要有两种，煤精瀚瓷石和钻石瀚瓷石。”凯琳端庄地站了起来，流利地回答着。

“答得非常好，”瑟丝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示意凯琳坐下，随后问道，“那么，有没有谁愿意告诉我，这两种瀚瓷石有什么区别呢？”

凯琳有些忍不住地想再举手，坐在她身旁的佩洛丝却轻轻把她的手握住了。

“啊，大小姐想让同学们也多点回答的机会。”凯琳马上心领神会。

“有没有谁，愿意自告奋勇？”

“我！我！我！”穆丽卡大大方方地举着手站了起来。

“好，说说？”

“我知道的，煤精瀚瓷石很便宜，所以会用在，用在那个......嗯，工厂上！钻石瀚瓷石很漂亮，但是很贵，所以只会用在魔杖上！”

“嗯，也可以这么说，坐下吧。”瑟丝顿一边说，一边挥舞着魔杖，教室前的投屏上顿时出现了一系列图画与字符。

“我们这学期的第一课……就从瀚瓷石开始，诚如方才几位同学们所言，瀚瓷石是在定义上，是拥有储存、释放魔力作用的所有矿石的统称，已发现的瀚瓷石种类有一百三十三种。不过，目前有实际应用价值的瀚瓷石，只有煤精和钻石两种。钻石是最优质的瀚瓷石，能够以很小的体积存储大量的魔力并安全地释放，但它的价格非常昂贵，因此目前只能用于魔杖、魔法首饰和个别精密仪器之中。煤精是被广泛应用的一类瀚瓷石，它的储能效果远逊于钻石，但价格低廉，因此广泛在工业和交通中使用……”

“呼啊，有点累了……”穆丽卡轻轻打了个呵欠，“午休前偏偏是这节课，真的好折磨人啊……”

为了缓解疲劳，穆丽卡稍稍揉了揉眼睛，环视着教室，放松片刻。

穆丽卡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坐在自己左前方的乔安娜，她注意到乔安娜的身子歪斜着，时不时地往前倾倒，似乎依旧正勉力同汹涌的睡意做着斗争。

“自从在艾比昂遇上那件事，乔安娜似乎经常做噩梦，总是睡不好……”穆丽卡歪着头思索着，“怎么办呢？她以前可是从来不会在课堂上打瞌睡，而且还经常拿这个来笑话我的啊，可现在竟然会在课堂上睡着，好像还又做噩梦了……”

“‘魔法泄露’，这种现象指的是什么呢？它是指——大家记一下，这点讲义上没有——它是指，存储着魔力的瀚瓷石，在高温下燃烧时所发生的一种危险现象。我们知道，无论是媒精还是钻石，这两种常见瀚瓷石如果工作环境温度太高，都有可能发生燃烧现象。如果此时它们内部存有魔力，就会发生‘魔法泄露’。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情，泄露的魔法很可能引发爆炸事故，尤其是煤精瀚瓷石，由于储存在其中的魔力结构并不稳定，在发生‘魔法泄露’时非常容易引发爆炸现象。钻石瀚瓷石结构相对稳定，不易爆炸，但突然泄露如此大量的魔力，也是十分危险的……这种现象也有能为人所用的一面，根据这个原理，可以制做一些魔导武器……”

听着瑟丝顿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课声，担忧着乔安娜，穆丽卡把目光又投向了教室里的其它人。她的目光下一个停留的对象是凯琳和佩洛丝——在爱洛依丝，这两人是出了名的形影不离，即使是在课堂上也必须坐在一起。穆丽卡看到，凯琳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讲，面前的讲义和笔记本都翻开着，她有时根据瑟丝顿老师讲的内容仔细比照几眼讲义，有时则在笔记本上细心认真地做着记录，生怕遗漏了半点细节。

坐在她身旁的佩洛丝则显然是在忙着自己的事，她正翻阅着一本比字典还厚的笔记本，时而聚精会神地阅读，时而闭上眼睛默念几句，像是在努力记忆着什么。

“唔，不不行不行，我这样可不行。”穆丽卡轻轻拍了拍自己脸颊，努力给自己打着气，“我可不能开小差了，上次沙龙佩洛丝教我的时候说了，想学好那些精彩的魔法，魔法基础这门课很重要，要我一定认真学习，我可得听她的。”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抖擞精神，努力集中着精力，只是偶尔才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直到学校钟楼的钟声缓缓敲响，宣告着上午课程的结束……

“乔安娜乔安娜，中午要一起用午餐吗？”刚一下课，穆丽卡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了乔安娜的身边。

“好…..好……”困倦到了极点的乔安娜，刚听到钟声敲响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恨不得立刻美美地睡上一觉，然而肚子的咕噜声却提醒着她午餐的紧迫性。

“还是……不睡了……就算睡觉也会……再做噩梦吧……”

一想到就这么睡去不仅会错过午餐，还很可能会让自己再被梦魇折磨一次，乔安娜还是勉力打起精神站了起来。只是沉重的眼皮还是不住地打着架，走路的脚步也因此变得蹒跚，几乎是在穆丽卡的一路搀扶下才挣扎地来到了餐厅。

爱洛依丝的校园内共有六间餐厅，食物的风味各不相同。穆丽卡最喜欢去的一家名叫“绿洲海枣”，它以充满异乡情调的特里尼风味的菜肴为特色，就连餐厅的建筑风格也完全复刻了特里尼城的特色：整间两层高的建筑由白色大理石包覆，装饰着精美的浮雕和立柱，屋顶则是标志性的圆顶。

“今天，好像比往常热闹些啊。”

刚走进餐厅，穆丽卡就感受到了明显不一样的气氛。餐厅里显得比往常拥挤了许多，所有人都站立着围在餐厅内演奏台前，大家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竖琴声……是伊薇特会长！”一阵悦耳的竖琴声传来，方才还萎靡不振的乔安娜忽然有了精神。她激动地穿过人群挤到了最前排，穆丽卡费了很大功夫才追上她。

爱洛依丝女子学院的餐厅都设有一个演奏台，那些对音乐有兴趣的学生经常会趁着午餐时间上台演奏一曲，向同学们展示自己的才艺。

“真棒啊，我们的会长真棒……”乔安娜的眼中闪着光，憧憬地望着演奏台上的那个身影。

只见伊薇特坐在一架竖琴前，轻拢慢捻地拨动琴弦，奏出优雅而悦耳、充满着雅兰风情的乐曲。习惯了平日里她那英姿飒爽的矫健姿态的人们很难想象这个英气逼人的女孩也有着如此柔美的一面。她抚动琴弦，身体跟随着节拍舞动着，动作优美得宛若雅兰古代传说中那在湖边抚琴的仙女。由她奏出的琴声，如梦似幻，如诗如画，令现场的所有人不由得陶醉其间。

猛然间，一声尖厉的小提琴声，宛若投向湖面的巨石一般，打破了这一片宁静。众人把目光投向演奏台，只见佩洛丝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演奏台上，手里还握着一把小提琴。她笑着同伊薇特对视了一眼，伊薇特马上点头会意，竖琴的声音忽然变得矫健激昂了起来。

佩洛丝拉起了琴弓，演奏起了所有人闻所未闻的激越乐章。她那即使与同龄人相比都显得有些纤细娇弱的身躯，在宽大而蓬松的华丽黑色礼裙衬托下更显得娇小而可爱；一头如无星的午夜般漆黑的秀发，瀑布一般地披散着，与黑色礼裙上那层叠的褶边一道，随着琴弓律动；猫眼石般璀璨的褐色双眸镶嵌在那完美无瑕的标致面庞上，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幽暗与深邃，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沉寂湖水。

越演奏，琴声就越激烈。很难想象在那幼小憔悴、看似弱不禁风的躯壳之中，是如何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的，这琴声如烈焰、如暴风，摧枯拉朽，一往无前，饱含着愤懑与悲怆，宛若传说中的战士，以渺小的身躯站在伟岸的巨人面前，勇敢地扔出手中的石块。高亢的情绪感染了现场的每一个人，掌声雷动，不少人甚至暗自地握起了拳头。

演奏终了，佩洛丝面向大家深鞠了一躬。

“这是我自创的一段乐曲，希望大家喜欢。请问大家，是否愿意稍微花上些时间，填写一下由学生会发放的这份问卷呢？”

“问卷？”乔安娜和穆丽卡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疑问，她们这才注意到，在演奏台的旁边，几个学生会成员早已摆好了桌子，桌子上摞满了一沓沓的问卷。

“问卷上的问题可能涉及到隐私的事情，不过请放心，问卷是匿名的，并且由我施加了特别的魔法，除了我和问卷填写者外，其它人都无法看见上面的内容。”佩洛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凯琳，凯琳马上会意地拿起一份问卷，在上面奋笔疾书了一番，随后把它举起来，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对不对？”

“还真的什么看不见诶。”穆丽卡由衷惊叹道。

“我试试？”一个学生随手拿起了一份问卷，在上面胡乱写了几笔，交给了身旁的同伴，同伴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把问卷交还给了她。

“上面什么也没有。”

“真的？好厉害的魔法啊。”

“我知道，填写这份问卷可能对于大家来说并非那么轻松的事情，因为上面的许多问题可能很沉重，”伊薇特端庄地站起身，重新恢复了她那英气而坚毅的姿态，“但是请大家务必积极填写，因为我相信大家都希望‘改变’。大家，课业都很辛苦吧，可我们辛苦这些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我们的劳累，仅仅是为了满足父母的目光，而不是用来改变我们自己的命运与未来，这样的劳累，是没有价值的，对不对？”

“唔，说得太好了！”

“是啊，现在想想，我学得这么累又是为了什么呢……”

现场响起了雷动的欢呼声和掌声，穆丽卡、乔安娜，还有许许多多的学生们，在内心里慢慢泛起了涟漪。

“所以，我们要首先正视自己，自己的困境，自己的期许，自己的未来，”佩洛丝此刻的微笑，显得格外地无邪而柔软，“我们要为了自己而学习，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而学习，为了有朝一日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而学习。而这也是我们希望大家填写这份问卷的原因，因为我们学生会希望了解大家的困难，也希望能够为解决大家的困难贡献一份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更希望，在明白了困难的基础上，大家能一起努力，为了自己而努力，为了自己的命运与明天而努力！”

“好！”餐厅内欢呼声雷动，被满溢的热情所感染的学生们很快排好了长队，一个接一个地领取了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