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启示录 
第10章 特别的学习会（上）
“帝国政府这次胃口不小啊，开口就要找我们订做新型战舰的反重力引擎和动力引擎，还要能承担六万吨级的，”佩洛丝翻阅着手上的文件，秀眉微蹙，“这种数据要求？恐怕我们做不到吧，它已经超越了母亲生前研发出的凯丹III型魔力熔炉的极限了。”
佩洛丝的对面，坐着一身黑衣黑帽打扮的安娜贝拉。安娜贝拉的神情似乎比往常还要肃穆了几分，浑身散发出的严肃而压抑的气场令屋内的气温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凯琳端坐在两人的旁边，她反复地搓着手，感觉非常的紧张和压抑。佩洛丝曾经提醒过她“这样的场合可能并不怎么舒适”，让她自己选择是否参与，不过，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陪同过来。
“谢谢你，凯琳，但不要勉强。”佩洛丝当时是这样对她说的，在说出谢谢的那个瞬间，凯琳注意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那一瞬间的微笑让凯琳深感荣幸——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越是会令大小姐紧张的场合，自己越应该陪伴在她身边，这才是自己应尽的责任。
“还有，这种舰艏魔导炮和质量投射炮的炮塔布局——这是一种全新的设计，对不对？”
“是的，你完全没说错，范西塔特造船公司的设计师们，设计出了一款划时代的新型巨型战舰，帝国希望能迅速建成它们，扩充帝国海军。”沉默了一小会，安娜贝拉开口回答道。
“这个订单，必须召集联合机械公司的工程师团队进行演算吧。”
“一周前就开始演算了，今天上午结果应该会出来。”
“呵，又是范西塔特…..幸好，我猜我们的演算结果肯定不会太好，”佩洛丝依旧眉头紧锁，“不过安娜贝拉阿姨，为什么现在要把这些给我看呢？我应该，还远没到能做决定的年龄？”
“你到了，佩洛丝，你现在就应该开始，作为科伦娜财团的新领袖而去熟悉这些了，”安娜贝拉拍了拍桌上厚厚的一沓文件，“你母亲的第一次投资也是在十二岁的时候，你只会比她更优秀。”
“阿姨，我知道，你是爱着我母亲的，我也一样，”佩洛丝说着，把手上的文件交回了安娜贝拉手里，“但是至少不需要现在就交给我，我还想用心享受一下属于我的十二岁呢。”
说着话，佩洛丝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凯琳的脸，凯琳微微一怔。
“孩子，我能理解你想多享受片刻童年欢愉的心情，但是，你没有这个时间，你也有你的责任，你也希望能超越你的母亲，不是吗？”
“是，我希望，但是这是指魔法造诣。而且在你接手科伦娜财团之后，不是运作的很好吗？母亲的遗愿，不也是让你继承......”
“不，佩洛丝，我的才能，比起科伦娜，是云泥之别，她的王冠的重量，只有你能承接，我很清楚我没有这种能力。”安娜贝拉抬起头望向书房上挂着的科伦娜的巨幅画像，仿佛在回忆着遥远的往昔。
“我......”佩洛丝的语气里有些颤抖，“我嗅得到它的血腥味，阿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母亲讨厌这种订单，她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她最讨厌自己的发明变成人类自相残杀的工具......”
“可是帝国政府的订单她从没拒绝过，别的国家的订单她也没拒绝，这就是大人的世界，佩洛丝。”
“我离成年还有六年，而且，我不会喜欢沾着血的钻石和黄金。凯琳也不会喜欢我的手沾满血污的，对吗？”
佩洛丝突然转头望向凯琳，故意模仿着那天晚上的姿势摆了摆手。
“呃......”凯琳的脸顿时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她低着头，用嗓子轻轻地应承着。
安娜贝拉看着，轻轻叹了口气。她正了正姿势，表情变得更加郑重和严肃。
“佩洛丝，阿姨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也很理解你，但是，你必须明白，光靠自己的双手与魔力，是不足以在这个世界保护挚爱的。你不想向这个世界低头，对吧？那么，黄金和钻石，是和魔力一样重要的武器。”
“知道。”佩洛丝猛地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挽住了凯琳的手。
“今天天气好，我想和凯琳出去走走，去摄政王公园看看麋鹿，”佩洛丝突然起身走到凯琳身旁，“至于这个订单，我知道您的决定会和母亲一样，我也是。”
“那么我再提醒一件事吧，佩洛丝，你离成年已经没有六年了，今年五月就是你的生日。”
“明白了，阿姨。但是我不喜欢生日，我最讨厌见到那个男人的脸。”
“我知道你最喜欢什么，但是，”安娜贝拉的语气还是那么冰冷得毫无生气，“我说过很多次，想要自由的爱，你终究要为挚爱之物付出些什么。”
“谢谢，母亲也这么说过，我铭记于心。”
挽着凯琳，佩洛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安娜贝拉的书房。安娜贝拉则独自留在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副科伦娜的画像，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越来越确定，当初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了，这个女儿真的和你一样，优秀、善良、充满着智慧。”
“所以你为什么总是要向我道歉，为什么总是要请我原谅你的背叛呢？你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去猜忌和怨恨。你一直想瞒着我，其实我早就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了，你一定，很想把解决一切的希望，留给下一代人吧。”
安娜贝拉轻轻地打开了自己的怀表，怀表的里面夹着一张小巧的，略微有些泛黄的彩色|魔法呈像照片，那是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其中一个美丽而知性的黑发女孩穿着一袭典雅的白色礼服，另一个窈窕而俏丽的红发女孩身着一袭华美的碎花连衣裙，两人手牵着手，十指紧扣，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般的幸福微笑。
“我早就把佩洛丝看得如同我自己的女儿一般，科伦娜，没错，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安娜贝拉的眼睛望向了西面的天空，“以‘瑰焰之心’发誓，我会尽我的全部去照顾她，守护她直到我人生的尽头。她一定会实现你未竟的理想的，科伦娜。”
雪晴后的明媚冬日，空气变得无比的清新，寒风也止息了。坐在轿车那宽敞舒适的后座里，佩洛丝心情愉悦地轻轻哼唱着歌曲。那悦耳动听的歌声令同坐一车的女仆们似乎都陶醉其中。
只有凯琳似乎显得有些不自在，脸上总挂着几丝焦虑的神色。
“大小姐，推迟之后的测试......是安排在明天吧？”
“是啊。”
“那我们今天还去街上玩......是不是不太好？昨天本来的计划是今天进行一个学习会......”
“我向艾奇逊那个老古板抗议过多次，要求他增设元素术和炼金术的课程，但是他一直拒绝，甚至就算我拿校董会的身份来命令都不凑效，所以我这次依旧只打算拿比及格线高一分的成绩，一分不会多”佩洛丝的脸上充满了不屑，但是很快又变得温柔了起来，“凯琳这次也别太勉强自己，你卧床了这么久，不能蝉联第一再正常不过，如果你为了成绩而影响了身体和心情，那才是最大的不称职。”
说到这，佩洛丝突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凯琳的眼睛。
“你这几天肯定没好好休息，趁着我晚上去书房的时候，你偷偷在卧室里补习了，对吧，还嘱咐女仆不要告诉我？”
“大小姐......你知道了？”
“我们有什么能瞒得住彼此的啊，比我还蠢的凯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病情复发的？”
“可是，我必须要考到第一名，这样才能替大小姐您证明实力......而且，说到熬夜，大小姐你这么多天也一直没好好休息过吧！”
“我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没有，所以我可以熬夜，你必须休息，懂吗？还有，记住，你虽然是女仆，但这不意味着你不是谁家的附属品，所以，”佩洛丝的眼神严肃了起来，“自私一些，你的成绩证明的是你自己的优秀和努力，而不是我；你的生命与健康也是属于你自己的，请你自私地爱惜自己。凯琳，我一直希望你叫我佩洛丝，而不是‘主人’或着‘大小姐’，知道吗？”
“知道了，大小姐。”凯琳终究还是只能如此回答。
“哎，既然如此，埃莉诺，把车开到赫尔利商场去吧，不去摄政王公园了。”
“去商场，是要.......”
佩洛丝把头扭向了窗外，话语中带着几分嗔怒，“既然你这么热爱学习，那就按照原计划开个学习会好了，你不是一直在担心这学期通识课里学的经济学知识记不熟吗？那么，这次好好学个够。”
“谢谢。”凯琳在感激中带着几分羞愧。身为一介女仆，怎么能这样无底线地透支主人对自己的迁就呢？她在内心暗暗批评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