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鼓舞

“嘿，你们填了学生会发的那个调查问卷吗？”

“嗯嗯，填完了，问得好细啊，很多问题我都没认真思考过......乔安娜，你呢？”

“我......我......”

奥罗拉和穆丽卡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盯向了乔安娜，只见乔安娜眼神游离，语气支吾，看上去像是在躲着什么。

“乔安娜？”

“啊......没什么没什么，这问卷问得有点细，哈哈哈......很多问题我都没填就交上去啦。”

“诶，乔安娜太坏啦，我可是每个问题都好好填完，花了三天时间，今天才交上去的哦。”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觉得这问卷难啊，我拿到问卷的中午就把它填完啦，啊，伊薇特好帅，能把问卷亲手交给她真的太幸运啦！”奥罗拉那褐色的眼眸里闪着憧憬的光，看上像是陷入了热恋一般。

“难是不难，但是很多问题真的......唔.....让人有些不敢回答呢......乔安娜呢，那些问题你是怎么答的？”

“我......啊......我就是......普通地答的，哈哈哈哈......”

这几天，学生会的问卷可谓是整个爱洛依丝女子学院中等部最热议的话题，不仅是因为问卷的内容，也是因为负责问卷的那几个校园明星人物。

“我和伊薇特握上手了哦，她真的很帅很热情啊，不愧是我们的会长！”

“佩洛丝真可爱，第一次知道她小提琴拉得这么好......”

“所以你去摸她头了？就知道你最喜欢小孩......”

“你是想让我被打死吗......”

“几位学姐，没问题的哦，如果觉得我可爱的话~~”

“啊？！！”

几个高年级的女生正有说有笑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但从背后忽然冒出的女孩声音让她们吓了一大跳，她们连忙回头，只见佩洛丝牵着凯琳的手，和煦地冲着她们微笑着。她的笑容是那样地可爱而迷人，但这几位女生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这样的美。

“对不起，科普兰小姐！为我们的无礼向您道歉！”

这几位女生惊得花容失色，齐齐地拼命鞠躬，向佩洛丝道着歉。

“这样可不好啊，为什么大家总觉得我是个不近人情的暴君呢？”佩洛丝望见眼前的场景，倍感尴尬。她急忙走上前去想安抚这几位学姐，但她们一看见佩洛丝走近，就瑟缩地往后退让着。

“我来吧，”凯琳笑着对佩洛丝使了一个眼色，走上前去，“学姐们别害怕，在学校里大家都是同学不是吗？论入学的时间，我们才是新人，还需要多向学姐们请教学习呢！大......佩洛丝她其实是很喜欢同大家相处的，我可以作证！”

“啊......嗯......是......是......”

“所以千万不要误会，”佩洛丝不失时机地走近几位学姐身边，用尽可能可爱的语气对她们说道，“如果觉得我可爱的话，摸摸我的头是可以的哦，你们给我这么高的评价，我非常开心呢~~”

“啊，好......好......”

这几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下，须臾，一个胆大一些的女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佩洛丝的头。

佩洛丝的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她用感激的眼神望着这个女生，那可爱的神情令其它几位女生也有些心猿意马，她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伸出了手......

“几位学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都是第五学年C班的学生对吗？你是格拉蒂丝，你是梅尔瓦，你是丽奇，你是艾丽丝。”

“太强了，你竟然知道我们的名字？”

“当然啦，因为我一直在熟悉大家嘛！”

经过了刚才的小插曲，佩洛丝和凯琳迅速和几位学姐熟络了起来，她们一路走着，一路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路过的女生们望见这幅场景都挺惊诧，甚至用羡慕的目光投向那几位和佩洛丝走在一起的女生。

“学姐们是要回教室休息吗？”

“是啊，我们想好好享受一下午休时光，可宿舍又显得有些远......”

“啊下午的课都好累啊.....魔法的课程都好难......”

“那个，佩洛丝，我听说你对魔法非常精通，可否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呢？虚长三年，在魔法上依旧是那么吃力，我真的很惭愧啊......”

佩洛丝的眼睛稍微转了转，在心中若有所思。

“学姐们，其实，魔法学习，没有什么捷径，只有勤奋学习和练习......而且......”佩洛丝神秘地、话里有话地说道，“大家知道吗？我们学校的魔法课程是阉割版的，远比不上隔壁的莱顿公学。”

“啊，我是听说过！他们不仅要学习白魔法，还要学习炼金术和元素术！”

“听起来好可怕啊，光学白魔法就已经很累人了，如果还要学炼金术和元素术的话......”

“毕竟他们是男生.......其实我们爱洛依丝已经是全帝国唯一会教授魔法的女校了，辛苦也很正常哦。”

“所以，你们服气吗？”佩洛丝忽然用严肃而郑重的语气发问道。

“啊？”

“你们有没有感觉不公平呢，为什么男生可以学习的东西，我们却不能学？”

“这……”

“是，是啊…....”

“可，这也没办法吧，女生学炼金术和元素术，果然还是太危险了吧……”

“炼金术、元素术还有巫术，很重要，”佩洛丝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在我们的工厂里，起决定性作用的技术就是分在炼金术和元素术门类。而在军队里，最重要的战斗技巧也都属于元素术和巫术类别。白魔法虽然可以救死扶伤，但它却既不能用来战斗，也不能用来保护自己，甚至满足不了大多数工业岗位的要求。”

“但是它们真的很难学……仅仅学白魔法我们就已经……”

“听说学习炼金术可能发生爆炸把自己炸死炸伤，会这样吗？”

“不敢教我们这些，肯定还是有原因的吧……”

……

“大家，都填写了学生会前几天发的问卷吗？”佩洛丝忽然出声发问，打断了她们的议论。

“嗯嗯，我们都填写了哦，佩洛丝你好厉害，问卷上的内容别人真的都看不到呢！”

“哈哈哈，多谢夸奖…..大家，对这份问卷有什么看法呢？”

“问得真的很细！很多问题如果不是别人看不到，我还真不敢填呢……”

“是啊是啊，没想到学生会连这些事都会关心。”

“学生会想了解这些信息是什么目的呢？虽然我很感激，但我不觉得像婚约和家庭的这类问题是学生会能干预的范围…..”

“其实在这里我也很想同大家探讨一下，”佩洛丝环视了一番几位学姐，冷静而坚定地说道，“大家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看法呢？问卷里也提到了这个问题，但我希望能和学姐们面对面地交流一下。”

“未来？”

“比如说，从这个学校毕业以后，按照家里的安排嫁给一个男人，为他生许多孩子，然后放弃一切自由与幻想，从此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丈夫的姓氏，住在丈夫的家里，作为一个称职的母亲和妻子而努力着，替丈夫烹饪食品，打理财物，教育子女，唯一的社交，便是同同样成为了母亲和妻子的女人们，交流侍候丈夫和照看孩子的经验……”

“不，我不要！”

格拉蒂丝忽然冲上前来，气愤地大喊着。她是一个身材略显高挑的女孩，梳着一头精致的浅褐色卷发，在头发上还系着一条端庄华丽的黄色缎带；她那褐色的眼眸中怒火飞腾，显得不屈而桀骜，却在眼底藏了几分无奈与不甘。

“你们呢，三位学姐，你们对这个未来，怎么看？”

“我……我不想……”

“我也是啊，我去年就订了婚，可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男人……天哪，他比我大了整整十岁啊！”

“可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听说过第四学年的那个莎伦吗？”

“她？啊，我听说过她的传闻，好像是爱上了一个女人，因为不想接受家族安排的婚姻，于是自杀了？”

“对……听说了她的葬礼以后我也很想参加，可是当时我在老家，赶不回来……”

“唉，真的是个悲剧……我本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和戏剧里…….”

“可我们不也一样吗？如果家族要我们嫁给谁，我们岂不是只能……”

“不一定哦，大家。”佩洛丝再次出声打断了她们的胡思乱想，她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斩钉截铁般的坚毅，像是醒世的劝说，又像是骄傲的宣告。

“你们完全可以说不，为了自己而说不，只要你们有了说不的决心和力量。大家都看过恋爱小说吧。里面不是经常有为爱私奔的故事吗？”

“可……那仅仅是小说，而且至少，得有小说里面那么帅气而坚强的男生带领着……”

“为什么我们做不到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听从男人的话，听从男人的引领。学姐们，不觉得这样很不值得吗？你们明明在这个学校里，花了这么多的努力和精力，最后的结局却还是屈从于被安排好的命运，那么你们这般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成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如果仅仅是这样，你们天天把时间沉浸在游戏、小说、电影和戏剧里，又有什么问题？”

“可，如果成绩不好，父亲他…..他会……”

“所以，你仅仅是为了父亲的命令而努力吗？艾丽丝学姐，你不想嫁给那个比你大十岁的男人对不对？他是你父亲给你安排的丈夫，既然这就是你的结局，那你现在干脆什么也不做，趁着这个结局来临前多享受一下人生的欢愉，又有什么关系？你的父亲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会一怒之下告诉你，‘你继续这样，没有男人会要你’？那你还求之不得呢，对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格拉蒂丝突然绷不住笑出了声，梅尔瓦和丽奇也笑了起来，艾丽丝稍微憋了一小会，最后也抑制不住地同大家一起大笑了起来。

“是啊，如果是这样，还不如……”

“但是，并不需要这样哦？学姐们，你们完全可以向父母说不，告诉他们你对他们的安排不满意，告诉他们你们不想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不行啊，佩洛丝，这么说的话，会被赶出家门的……”

“嗯，这就是我想说的问题，”佩洛丝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了，“说‘不’，既需要勇气也需要力量，要有勇气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对峙，也要有力量同自己的家庭对抗，对不对？”

“对……是这样…..”

“所以你们需要拥有更强大的魔力，你们需要学会炼金术、元素术甚至巫术，这样才能既保护自己，又给自己谋生的空间，不是吗？”

“这……这个…….”

“你们都知道我的母亲科伦娜吧，如果有她那般强大，是不是，对家族说‘不’会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这……这个……确实……”

“实不相瞒，”佩洛丝用一种神秘中带着几分魅惑的颜色望着这几位学姐，“我们科伦娜财团有个计划，关于在旗下公司中招聘更多女性技术人员的计划。”

“真……真的？”

“当然啦，这可是我说的，不过——”佩洛丝的语气变得更加妩媚而诱惑了，“现在我们有个难题啊，就是掌握魔法能力的女性太少了，哪怕是从爱洛依丝高等部毕业的女生，由于课程设计的局限，我们的很多关键岗位也无法向她们提供……”

“这……这个是……”

“这也是我发起这次问卷的原因，学姐们，我非常希望了解爱洛依丝的大家，以及，我希望，未来能推动对爱洛依丝的全面改革…..让我们的课程，能给大家提供更多的力量。如果你们能在科伦娜财团谋到职位，是不是就不需要那么害怕家族的辖制了？毕竟，就算离开了家族，你们也能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了，不是吗？”

“确……确实是这样……”

“对……没错，我有个姑妈就在科普兰中心上班，她根本就不理家族给她安排的婚事，还和我爷爷大吵了一架呢……”

“好啊，那我真的要从现在开始努力，绝对不要嫁给那个臭男人！”

“非常棒，恭喜大家的决心！”佩洛丝猛地拍了下手，兴奋地站了起来，“那么，大家听说过‘魔法之心’沙龙吗？”

“嗯嗯我听说过！伊薇特会长大人向我们宣传过，可惜我当时没下定决心参加…..”

“每周六的上午九点，斯菲尔街一号，科普兰家宅，”佩洛丝一边说着，一边用魔法招出了几份装饰着金线的精美请柬，一一分发在了几个学姐手中，“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过来哦，我和伊薇特会长，还有学生会的大家，会在那里亲自教授大家关于炼金术、元素术和巫术的知识，在我们学校的课程改革之前，大家可以在这里先积累一些基础，怎么样？”

“好！”

“没问题，我一定会去！”

“周末不见不散了，佩洛丝！”

“太感谢你啦！”

不知不觉间，几人来到了分叉的路口，与几位学姐依依不舍地道了别，佩洛丝与凯琳牵着手，向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大小姐……好厉害……”

“没什么厉害的，凯琳，我只是想办法点燃了学姐们心中对不公的不甘和对自由的向往而已，而且今天可得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及时反应，学姐们大概不会对我放下戒心吧。我过去与学校的同学们太疏离了，现在我要做的事情既然需要大家的支持，就得好好弥补这点。”

“是，是啊，”凯琳赞许地笑着，可她的脸色很快就忧虑了起来，“可……大小姐……今天的检查报告……怎么样？”

“没有大事，贫血和营养不良而已。需要保重身体的是你，凯琳，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